第86章 傘女(二) 夜班鬼故事
第86章 傘女(二) 夜班鬼故事。
良久, 終于有人問:“傘女游戲……是不是就是預言裏,一群小孩在樓梯間玩的那個游戲?”
“對。”
“……”
場面一時間有些靜默,方才聊得正盡興的人們一下子沒了閑聊的心情。
每個人都需要參與這場傘女游戲, 說明每個人都有被傘女抓住送命的可能。
預言裏芸芸的慘狀仍歷歷在目,傘柄硬生生捅穿了喉嚨不知道會有多疼, 誰都可能成為下一個芸芸。
在死亡面前,沒人還有心思嬉皮笑臉。
唐百靈沉思了一會, 說:“既然任務時限是48小時,剛好兩天時間,我們就這樣安排。第一天用來收集線索, 我們盡可能地去了解和傘女相關的信息與禁忌, 第二天晚上再去進行那個游戲,這樣更安全些,你們看行麽?”
什麽都不了解的情況下,這個危險的傘女游戲絕不能貿然進行。
唐百靈的安排很合理,因此沒人有異議。
整支隊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陰沉萬分, 晴轉多雲。陳素馨努了努嘴,努力活躍道:“不過也有好的一面啦,任務一共就48小時, 只要挺過兩天時間我們就可以回去……”
說到最後,她聲音漸小,索性噤了聲。
因為即使活着離開了推演線, 他們也要重回廢土。然而在廢土中的生活壓根沒什麽值得期待和向往, 反而在認清這個殘酷的現實之後, 幸存者們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更加低迷。
似乎有些尴尬,陳素馨不再作聲,安安靜靜地跟在了打頭陣的唐百靈後面。
昔日泥濘潮濕的路面雖然沒有鋪上地磚, 但興許村子來往的人多了,土壤堅硬緊實,還算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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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往旁邊張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田野裏光禿禿聳立着的灰白舊廠房。
和村子的大改造相比,這個廠房已經完全被村民們抛棄,甚至比預言中出現的模樣還要殘破。乍一看,到處是厚厚一層灰塵和砂礫,顯然已經許久沒有人踏足過。
門前還有一塊十分顯眼的深褐色痕跡,似乎是幹涸的血。
虞冷看了幾眼,收回目光。
很快,他們來到了距離村口最近的這棟小樓前。
唐百靈腳步停住,目光透過玻璃在一樓看了看,又擡起頭,不經意往二樓窗戶裏望了一眼。
未料這一眼,讓她身子一僵。
一張恐怖的人臉,剛好在她望過去的一瞬間縮回了窗戶裏。
唐百靈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毫無疑問會被這種情況吓到,身體小幅度地哆嗦了下。
等她鼓起勇氣,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塊玻璃時,那張人臉已經消失不見了。
看樣子,從他們邁進村口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人躲在房子裏一直悄悄觀察他們。
察覺到唐百靈的不對勁,陳素馨循着她的目光往二樓看,卻什麽也沒發現。
陳素馨問:“百靈姐,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唐百靈吐出了口氣:“剛才有個人在二樓探出一個腦袋在盯着我們,我和她對視上的一瞬間,她把腦袋縮回去了。”
陳素馨眯了眯眼睛:“很奇怪啊,明擺着心裏有鬼,這個人肯定知道些什麽。”
唐百靈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她肯定知道一些線索,我們可以嘗試先從她嘴裏打探打探。”
十幾米開外還有一棟小樓,興許是覺得九個人都堆在這有些浪費時間,唐百靈留下了巴渝和其他兩個人,讓陳素馨帶着包括虞冷在內的另外四個人去前面那棟小樓打探。
虞冷安安靜靜地跟在隊尾,表現得十分聽話。
唐百靈的安排和她自己的想法多有契合,眼下收集信息的重要性排在第一位,至于是誰領導,對虞冷來說其實無所謂。
很快,他們來到了小洋樓門前。
陳素馨擡起手,咚咚咚敲響了門:“請問有人在嗎?”
等了一會,門內沒有反應。
似乎沒人。
陳素馨皺了皺眉,又不厭其煩地敲了幾次,但無論她怎麽敲,就是沒有人出來開門。
陳雙小心翼翼地問:“會不會是住在裏面的村民有事出去了?房子裏可能沒人在?”
不是沒有可能。
陳素馨嘆了口氣,幹脆放棄,準備帶着一行人回去。
然而就在她剛轉過身的一瞬間,門內忽然傳出了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将地板踩得啪嗒啪嗒響。
陳素馨身體僵住,豎耳傾聽,那陣聲音又忽然消失了。
只隔着一扇門,陳素馨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們剛才聽見了嗎?”
被她注視的那個女孩叫馬紫蘇,此時點頭如搗蒜:“我聽見了,房子裏有聲音。”
“也就是說,現在明明有人在家,但是他卻故意不願意出來。”
陳素馨眉頭擰起,自言自語道:“這事兒很蹊跷,他們肯定知道些什麽。”
陳雙:“那我們還往回走嗎?”
陳素馨看了她一眼,忽然改變方向,又回到那扇門前,接着咚咚咚敲了起來。
這一次,他們清楚地聽到了那陣夾雜在敲門聲裏的細碎腳步,而且聽聲音,裏面的人明擺着在朝他們逐漸靠近。
然而無論陳素馨怎麽聲稱自己毫無惡意,裏面的人就是不願意出來。
最後陳素馨實在受不了了,敲門聲越來越大,直接朝門內喊道:“如果您再不出來,我們可就踹門進去了。”
萬萬沒想到,這個粗暴的方法竟然起了作用。
只聽見咯吱一聲,門被打開了一條小縫,緊接着一道嘶啞的男聲從裏面傳出:“你們進來吧。”
門縫裏露出的那半張臉瘦削憔悴,眼球布滿血絲,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那是一個極瘦的中年男人。
陳雙小聲嘀咕道:“我們這樣,是不是對人家不太禮貌啊。”
陳素馨聽見陳雙的聲音,回頭瞥了她一眼,臉上皮笑肉不笑,一只腳已經邁了進去:“怕什麽,這些人充其量只能算這裏的NPC而已,你還怕他們認識你不成?”
陳雙膽子小,不敢再說什麽。
她和陳素馨年齡相仿,甚至她有可能還比陳素馨大幾歲,但不知道為什麽,她沒膽量和這個女孩起沖突。
總覺得自己惹到她,會被報複得很慘。
虞冷最後一個走進房子,随手将門虛掩上,特意沒有關實,以免待會出現什麽意外,方便脫逃。
讓虞冷有些意外的是,房子裏面竟然收拾得很幹淨,沒有什麽難聞的氣味。
“請坐,你們請坐。”
男人像一根弱不禁風的竹竿,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
他的臉色白到吓人,面部和身體上的皮膚松弛地耷拉在骨頭上,遠遠望一眼幾乎已經看不出人樣,更像一只有些病态的猴子。
男人走過來,給每個人都倒上了一杯茶水。他拿着水壺的手是發着抖的,用力極為艱難。
“抱歉,方才一直沒有給你們開門,一切事出有因。村子最近很不太平,我家又靠近村口,離……那個地方最近,所以才不敢貿然給你們開門,剛才多有得罪。”
陳素馨聞言笑了下,也不知說出的話有幾分真心實意:“是我們失禮在先,應該由我們和你道歉才對。”
這時,虞冷擡起頭,忽然發現了這棟房子的詭異之處。
牆壁的上空中,竟然裝滿了密密麻麻的攝像頭。
黑色的攝像頭中心泛着一道詭谲的紅光,像是無數只懸挂起來的鮮活眼球,正無聲無息,卻又全方位無死角地凝視着這棟房子裏的每一個人。
它們時不時調整一下自己的角度,發出“嗡嗡”的輕響,像是在詭異地搖着頭。
這麽多攝像頭的存在很難不給人一種被監視的感覺,虞冷下意識蹙了蹙眉,但還是按捺住了心底的好奇心。
畢竟有人會替她發問。
果然,一分鐘之後,陳素馨一擡頭看到無數個黑洞洞的攝像頭正盯着自己,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她一低頭,發現不止天花板上有,就連茶幾下面,沙發下面,甚至髒兮兮的垃圾桶旁邊,都安插着不同數量的攝像頭。
不說他們這些外來者初來乍到,第一次看會被吓到。
眼前的中年男人每天都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幾乎是24小時無死角的被這些攝像頭監視,長此以往,真的不會瘋掉嗎?
終于,出于極大的好奇心,以及懷揣着收集線索的正當理由,陳素馨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我想請問一下……這些密密麻麻的攝像頭有什麽用?”
男人正準備前往對面的沙發,聞言身體忽然一僵,有些詭異地扭過腦袋,朝陳素馨看來。
“是你問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
陳素馨有些害怕那雙紅通通的眼睛,但很快就想到他只是個NPC,便鎮定下來,回答道:“是,我有些好奇。”
男人盯着陳素馨,将身體緩慢轉回來,将正臉對着他們。
他的臉又瘦又長,胡茬也沒有刮幹淨,唇角的笑弧顯得有些詭異:“既然如此,我想先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一個人住過嗎?一個人待在房子裏會害怕嗎?夜深人靜的時候,你們會不會幻想……家裏會有其他人進來?”
他頓了幾秒,語氣有些深長地接着說:“什麽情況的發生,會讓你們想在家裏安裝一個攝像頭呢?”
陳素馨沉吟片刻,回答:“家裏丢了東西?”
陳雙小聲說:“門前總是有壞人來騷擾。”
“或者,懷疑家裏還有其他人。”
男人點了點頭,笑得有些猙獰。
他轉過身,在沙發上坐下,旋即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男人開口說:“這是一個會給我留下終身陰影的故事,聽完這個故事,你們可能就再也不敢一個人住了。”
陳素馨饒有興致:“那你可得仔細講講,我最愛聽這種恐怖懸疑的小故事。”
男人幹笑兩聲,不知道回憶到什麽,幹癟的身體竟忽然發起抖來。
他本來身材就瘦,一發起抖,就像是全身觸電一般抽搐着,看起來有些驚悚。
陳雙瞪圓了眼睛,有些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男人咧開嘴,搖頭:“我沒事。”
他整理好心情,整個人端坐在沙發上,聲音有些難以抑制的顫抖,問道:“你們知不知道,一個人下夜班是件多可怕的事?”
“那時候,村子還沒有大改造,走人的路面上泥湯和着水,路兩邊都是昆蟲和青蛙在叫。”
“你們又是否能想象到……當我一個人下夜班回到家,卻在監控裏發現五分鐘前家裏剛走進來一個打着紅傘的女人時……有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