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蟲皇逼婚 不如下個月月初就結婚?……

第21章 蟲皇逼婚 不如下個月月初就結婚?……

那端, 蕭栗磨洋工般雕刻完第8只小豬,正伸手去拿一截新的胡蘿蔔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并伴随着阿斐斯特的呼喊聲。

蕭栗愣了片刻, 沒想到對方今天居然來得這麽快。

就在他愣神的這會兒功夫,門鈴聲已然變成了砰砰砰的砸門聲, 蕭栗毫不懷疑, 他要是再晚點開門,對方真的會把他的門給卸下來, 連忙跑過去一把拉開了大門。

門外的阿斐斯特瞬間就沖了進來, 目光在蕭栗身上四處逡巡着, “殿下, 你身體哪裏不适?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蕭栗這才注意到,軍雌行色匆匆,身上穿着一整套深藍色的軍裝, 黑色皮帶掐出勁瘦有力的腰肢, 黑色過膝長筒軍靴包裹住勻稱的小腿, 将本就修長的雙腿襯得越發修長了。

他小麥色的臉龐上還蒙着一層薄汗, 這麽會功夫,就有汗滴沿着他的太陽穴一路流到了堅毅的下巴上,又被軍雌随意地用手背抹去。

一看就知道, 肯定是臨時從基地那邊往這趕的。

“殿下, 為什麽不說話?你到底哪裏不舒服?”阿斐斯特眉心緊鎖。

蕭栗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過火了, 朝阿斐斯特讨好地笑笑:“少将,別擔心,我沒什麽事,你看, ”說着還特意轉了一圈,“我身體好着呢。”

阿斐斯特的臉色頃刻間陰沉下來,居高臨下地盯着蕭栗,一字一句地問道:“殿下,是覺得這樣玩弄雌蟲很有意思嗎?您想玩弄我,就像您之前玩弄那些雌蟲和亞雌一樣?”

蕭栗:!!!

糟糕,玩脫了。

蕭栗感覺周遭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連忙舉起右手發誓:“別誤會,我絕對沒有要玩弄你的意思!”

“是因為我一直在雕刻胡蘿蔔小豬,把手都給磨紅了,又實在無聊,才想着跟你開個玩笑,讓你過來幫幫我而已!”說着,蕭栗還把自己的右手遞到阿斐斯特面前,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你看,真的沒騙你。”

阿斐斯特冷着臉垂眸看去,果然看見雄蟲修長的手指上全是磨出的紅痕,眼裏的戾氣頓時消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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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委屈不已的雄蟲看了幾秒,半晌,從嘴裏蹦出幾個字:“……嬌氣。”

話雖這樣說,卻是邁着步子越過蕭栗往裏面走去。

見狀,蕭栗呼出一口氣,連忙跟了上去。

這要是換做以前,蕭栗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還擁有熟練撒嬌的本領,不過,只要能解決問題,他咬咬牙,撒個嬌算什麽。

這般想着,他不由自主地擡頭,注視着阿斐斯特的背影。

從後面看,軍雌的身形更為挺拔,肩背寬闊,雙腿筆直,行走之間,陽剛之氣顯露無疑,蕭栗毫不懷疑那身軍裝下隐藏着怎樣漂亮的肌肉。

想到這裏,鼻尖忽覺熱熱的,蕭栗連忙移開視線,努力清空腦子。

阿斐斯特毫不客氣地拉開客廳的椅子坐下來,他目光掃過桌上的一大袋胡蘿蔔和胡蘿蔔碎片,最後轉到對面的蕭栗臉上,“殿下,您希望我怎麽幫您?”

蕭栗眨眨眼睛,忽地說:“剛剛你在外面砸門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你叫了我的名字。”

阿斐斯特沒想到他會提這個事,沉默了幾秒後,開口:“當時情況緊急,殿下又半天沒開門,情急之下才叫了殿下的名字,還請殿下不要介意。”

“我為什麽要介意?”蕭栗倒了一杯檸檬水遞過去:“向來冷酷嚴肅的阿斐斯特少将也有失态的時候,這倒是很難得一見,我覺得挺有趣。”

阿斐斯特接過玻璃杯,微微皺眉,“殿下到底想說什麽?”

蕭栗單手支着下巴,盯着阿斐斯特看了片刻,直把對面的軍雌看得心裏發毛,才悠悠開口:“少将,剛剛是在擔心我嗎?”

阿斐斯特碧色的瞳孔緊縮一下,玻璃杯中的水也跟着微微晃蕩起來,但很快,就恢複原狀。

蕭栗聽到對方神情自若地說:“殿下是蟲族的五皇子,作為臣子,我關心殿下是理所應當的,再說——”

“再說什麽?”

“殿下答應要給我做三個月的飯,現在才過不到半月,為了我的口糧,我自然也要關心殿下。”

聽他這麽說,隐隐期待着的蕭栗終于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合着少将急匆匆地趕過來,就是為了确認自己的長期飯票還能不能用是吧?”

看見雄蟲氣鼓鼓的樣子,阿斐斯特心中最後一點被欺騙的怨氣也消散了,他喝了口水,唇角揚起一點弧度,否認道:“我可沒這麽說。”

蕭栗哼了一聲,“你是嘴上沒說,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說來奇怪,兩蟲看似在鬥嘴,氛圍卻格外和諧,過了幾秒,蕭栗狀似不經意地說:“既然少将都叫了我全名,我們又是合作夥伴,以後就別用敬稱了吧。”

阿斐斯特靜靜地注視着他,眸光晦暗不明,“那我該怎麽稱呼殿下?直呼全名似乎更不合适。”

蕭栗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語氣平和地說:“其實除了傳統美食文化外,我對古藍星其他的文化也非常感興趣,還特地給自己起了一個古藍星的名字。”

聯想到雄蟲的ID名,阿斐斯特似有所感,問:“是姓‘蕭’嗎?”

“對。”蕭栗直視着阿斐斯特,第一次鄭重其事地向這位異族軍雌介紹自己的姓名,“我叫蕭栗,‘蕭’是‘蕭關逢候騎’的‘蕭’,‘栗’是‘火中取栗’的‘栗’。以後私底下相處時,少将可以直接叫我蕭栗,也可以像觀衆們那樣,叫我蕭老師或者蕭先生。”

那一刻,阿斐斯特心中陡然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比起“艾維斯”這個名字,“蕭栗”似乎更像是雄蟲的真實姓名。

真是一個無比荒誕的想法。

阿斐斯特沉默兩秒,不甚熟練地張口:“蕭老師?”

“嗯。”蕭栗笑着應了,又開始逗他,“那你有小名嗎?”

在軍雌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蕭栗理直氣壯地解釋道:“你都叫我‘蕭老師’了,我不好再叫你少将,顯得多生硬啊,不利于加深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

說句老實話,這還是阿斐斯特蟲生第一回被問小名叫什麽,他還真的被問住了,沉默半晌,搖了搖頭,說:“我沒有小名。”

“這樣啊,那我給你取一個藍星名字吧。”

阿斐斯特的眼睛似乎瞬間亮了一下,他饒有興味地說:“好。”

于是,在軍雌熱切的注視下,蕭栗裝作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片刻後,猛地一拍手,說:“就叫‘範掃光’怎麽樣?‘範’這個姓氏在古藍星歷史悠久,‘飯掃光’更是寓意頓頓空盤、吃嘛嘛香。”

蕭栗本意只是想逗逗軍雌,哪知軍雌聽完他的解釋後認真思考了片刻,随即欣然接受了,“我很喜歡這個名字,蕭老師,以後私下就叫我‘範掃光’吧。”

蕭栗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啊?”

阿斐斯特不解:“怎麽了?”

看着軍雌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蕭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虛地掩飾道:“沒,沒事。”

阿斐斯特點點頭,卻仍看着蕭栗,眼神中仿佛還隐含某種期待。

“……”

蕭栗隐約猜到軍雌的意圖,可對着這樣一張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的臉,他實在叫不出“飯掃光”這個名字,沉默半晌後,他才開口道:“阿範?”

軍雌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滿意地點了點頭。

蕭栗無奈地呼出一口氣,心想,以後再也不欺負老實蟲了,不然容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叫了第一遍,再叫第二遍就容易多了,他笑道:“小範,咱們開始幹活吧。”

阿斐斯特點頭,“好,需要我做什麽?”

說到幹活,蕭栗頓時頭大如鬥,“小範,你知道我一共要雕刻多少只胡蘿蔔小豬嗎!不是400只,也不是1000只,是4106只!”

“我今天辛辛苦苦雕了兩個半小時,才雕刻了8只小豬!這樣下去,我要猴年馬月才能還完債啊!”

“不要着急,慢慢來,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盡管說。”

“小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就麻煩你幫我把已經雕刻好的小豬打包起來抽真空,并按照私信裏的地址将快遞單打印出來貼在包裝袋上,待會統一寄出。”

蕭栗語氣自然地續道:“郵費你先墊着,我管飯。”

正不熟練操作着的阿斐斯特動作一頓,擡眸看了對面的蕭栗一眼,哼笑道,“好。”

也就是阿斐斯特的下屬們不在,要是他們看見自家那素來嚴厲無情的長官竟然跑來給雄蟲打包快遞貼單子,估計得驚掉下巴。

不過晚上這頓飯到底是沒管上。

因為宮裏派了蟲來,通知蕭栗蟲皇晚上在宮裏設下了家宴,要他和阿斐斯特都去參加。

蕭栗裝作随意的模樣,“今晚的家宴,還有哪些蟲會參加啊?”

蟲皇的貼身雌蟲萊斯回答道:“蟲皇陛下、蟲後、貴妃、大殿下和家眷、二殿下和家眷、三殿下和三殿下家眷、六殿下,還有五殿下您和阿斐斯特少将,都是些自家蟲。”

蕭栗點點頭。

“下官還要趕去基地通知阿斐斯特少将,就先告退了。”傳旨的萊斯笑吟吟地說,說罷就朝蕭栗行了個禮,離開了。

“萊斯大人慢走。”

蕭栗目送對方走遠,随即關上了大門。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要辦家宴了。”蕭栗穿越過來,還沒有見過原主的親屬,能參加家宴的蟲,想必多多少少都與原主接觸過,有些指不定還比較熟,萬一露餡了怎麽辦?他現在連誰是誰都分不清。

想到這裏,蕭栗感覺心中有些煩悶。

早在萊斯進門前就下意識藏了起來的阿斐斯特慢慢走出來,沉吟片刻後開口道:“既然是家宴,本該是你們皇室一族參加,陛下為何點名要我同去?”

“對啊。”蕭栗愈發疑惑起來,盯着桌上的胡蘿蔔小豬走神時腦海中倏地靈光一現,而且原主的哥哥和弟弟們都是和自己老婆一起去的,難不成,是蟲皇要在家宴上提及他和阿斐斯特的婚事?

想到這裏,蕭栗悄悄轉頭看了眼阿斐斯特。

對面的軍雌抿着薄唇,一言不發地将标簽貼在打包袋上,他打包的手法已經越來越熟練了。

蕭栗能感覺到,此時的阿斐斯特不高興了,他望着軍雌棱角分明的側臉,片刻後說:“小範,不用擔心,如果等會兒父君強行要我們結婚,我會拒絕的。”

阿斐斯特的動作一頓,轉頭看來,張了張嘴,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蕭栗從原主的衣櫃裏挑出一身繡有金線的米色禮服穿上,稍微洗把臉梳了梳頭發就直接上了宮裏來接他的飛行器。

至于阿斐斯特,則是在萊斯走後不久就以自己要回家梳洗換衣服為由告辭了。

對于當下這個情形,兩蟲分開走是最好不過的。

蕭栗住的別墅位置比較偏僻,過去皇宮要接近四十分鐘,不過蕭栗倒是覺得很好,他剛好用這個時間再記一下每個蟲的臉和在星網上搜索到的各自的性格特點。

不知不覺間,飛行器停了下來。

早已等候在艙門外的侍從恭敬地彎下腰,“五殿下,請跟我來。”

“好。”蕭栗邊跟在侍從後面走,邊暗中打量周圍的環境,試圖将走過的路線記下來。

皇宮的建築有點像中西結合的風格,既擁有中式宮殿的複古感,又有西式建築的大氣輝煌,這些龐然大物此刻都靜靜地伫立在明亮的燈光下,倒真的讓蕭栗生出一種身處異世的感覺來。

就這麽一會兒走神的功夫,等蕭栗再往前看時,驚悚地發現那位走在前面的侍從已經不見了!

蕭栗有點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回憶自己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可一轉頭,卻發現東南西北通向四個宮門的路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這他大爺的該走哪條道?

蕭栗無比後悔自己剛剛走了神,雖說這四條路上空空蕩蕩,看着都沒有蟲把守,但他相信,只要他大聲呼喊,肯定立馬有蟲會趕過來,可他要怎麽解釋呢?說自己不認識皇宮的路?這也太逆天了。

眼看晚宴時間就要到了,蕭栗咬咬牙,心中默念道“點兵、點将……”同時伸出手去跟着節奏點了一通,最後停在南邊的那條路上。

好,就是你了。

蕭栗呼出一口氣,擡腳就往南邊那條路走去,結果沒走出幾步路就被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叫住了。

“殿下,你這是要去哪?”

蕭栗猛地轉身,簡直如遇救星般大步朝阿斐斯特所在的西邊那條路跑去,“少将,你怎麽在這!”

“這話該我問殿下才是,晚宴時間就要到了,殿下怎麽還往出宮的方向走去?”阿斐斯特目露疑惑。

“那是出宮的方向?”蕭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我剛剛走了會神,沒跟上帶我進來的侍從,不小心走錯路了。”

阿斐斯特腳下步子一頓,狀若不經意地問道:“殿下,不認識皇宮裏的路?”

“……”蕭栗腦中CPU瘋狂轉動,幾秒後,張口就說:“少将有所不知,我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容易分不清方向。”

“原來如此。”阿斐斯特偏頭說:“那殿下跟緊我。”

“好,謝謝少将。”蕭栗無聲地松了口氣。

有了阿斐斯特的帶路,蕭栗就負責跟在他身後七拐八拐,沒過一會兒,就來到了設置晚宴的宮殿前。

門口的侍從一見到他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瑟瑟發抖地說:“對不起五殿下,奴婢剛剛太過緊張走太快,竟然把殿下獨自落在了後面,請殿下饒奴婢一命!”說完就磕起了頭。

活了二十幾年的平頭老百姓蕭栗哪見過這種陣仗,吓了一大跳,下意識想去扶他,走了兩步驚覺這種行為嚴* 重不符原主的蟲設,連忙剎住,盡量用冷淡的語氣說:“沒事,起來吧。”

侍從不敢置信地擡起頭,連忙又給蕭栗磕了個頭,“謝殿下不殺之恩!”

蕭栗撫着自己的心髒,簡直哭笑不得,忍不住想,原主的名聲到底有多差,才會讓侍從覺得他會因為這個小事就暴起殺蟲?

一旁的阿斐斯特将方才的情形都看在眼裏,他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未真正地了解過這位五殿下。

在另外兩名侍從的帶領下,蕭栗和阿斐斯特一前一後地進入了金碧輝煌的宮殿。

殿堂中央一共布置了七張矮長桌,橫着的長桌正對大門,目前只擺放了一些水果和精致的點心。

長桌兩側則分別布置了三張長桌,每張桌子後都放置着兩個蒲團,兩側的長桌也都沒有蟲入座,都在站着聊天。

見到蕭栗和阿斐斯特二蟲進來,原本聊得熱絡的皇子們倏然停下來,紛紛轉身朝他走來。

為首的蟲穿着一身暗紅色滾邊雲紋禮服,金色的頭發高高束在頭頂,高鼻深目,步伐沉穩地向蕭栗走來,“五弟,好久不見了,最近過得可還好?”

愛穿暗紅色衣服、喜歡紮高馬尾……蕭栗快速将這些特征與腦海中的圖片對上號——這應該是蟲族的大皇子,雄蟲摩西,也是原主的大哥。

蕭栗笑着點頭,答道:“多謝大哥關懷,我最近過得挺好的。”

“那就好。”摩西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了蕭栗的身後,又問,“我方才看到五弟和阿斐斯特少将一起進來的,不知道是碰巧遇到,還是提前約好一起來的?”

聞言,蕭栗下意識往自己身後看去,立時對上了阿斐斯特那雙如翡翠般清澈卻凍人的眼眸,他轉回頭,用如常的說:“是碰巧在來的路上遇見的。”

“你們兩蟲倒是有緣,想必定然不會辜負父君今晚設宴的苦心。”摩西意有所指道。

蕭栗微怔,正要開口再問是什麽意思,眼前卻是忽然一花——他被不知何時沖過來的蟲給一把摟住了,沖得他一個趔趄。

“五弟!想死我了!你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晚,等會兒可得乖乖地自罰兩杯!”摟着他脖子的蟲興奮地高聲嚷嚷道。

蕭栗非常不适應陌生人對他做這種親密動作,正要将對方繞在他脖頸後的手拿下來時,對方卻忽地俯身,在他耳邊語速極快地輕聲說道:“五弟,父君今晚設宴大概率是為了你和阿斐斯特的婚事,你千萬小心行事。”

蕭栗心頭一驚,那蟲卻已經主動放下了手,只笑吟吟地看着他。

一身天藍色衣袍,金色卷發長及腰處,性子活潑跳脫,從不在乎皇位之争,是只閑得不能再閑的鹹魚——蟲族的二皇子,雄蟲瑞斯裏。

蕭栗心中一驚,面上只是微微點頭:“二哥,我知道了。”

瑞斯裏便沖他wink了一下,剛好被一旁一個不茍言笑的雌蟲看見了,從鼻孔裏哼聲道:“二哥還是注意些吧,自己貪杯就算了,別把我們五弟教壞了。”

“大哥,你看看三弟,都敢當大家的面數落起我來了,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瑞斯裏拉住摩西的衣袖,當面就告了狀。

“你!”

摩西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又對着那雌蟲勸說道:“三弟言重了,今日家宴來的都是自家蟲,二弟貪杯一點也無妨。”俨然一副兄長該有的模樣。

那雌蟲只好作罷,一甩衣袖,轉身回到左側第二張長桌的蒲團上落座。

蕭栗用眼角餘光觀察着對方,心想,那應該就是蟲族的三皇子——雌蟲萊頓爾了。聽星網上的八卦說,對方雖然身為雌蟲無法繼承蟲皇弗裏曼的位子,但平日裏廣泛結交朝臣,野心勃勃,勢力不容小觑。

“五哥。”一道略顯青澀的聲音打斷了蕭栗的思緒,他垂眸看去,正與一個不到他肩膀高的蟲對上了視線。

蕭栗神情柔和下來,招呼道:“六弟。”

被蕭栗換做“六弟”的未成年蟲正是蟲族的六皇子——亞雌卡麥林,由于還沒完全生長開的緣故,他白嫩的臉頰上還有兩團肉乎乎的嬰兒肥,配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很難叫人不心生憐憫。

雖說卡麥林的性別是亞雌,論武力值和智商比不上雌蟲三哥,論珍貴程度更比不上大哥、二哥和五哥,但他性子天真無邪,極會撒嬌,再加上這些年來蟲皇的子嗣四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都相繼死于意外,他這個最小的弟弟倒是很受大家的喜歡。

正在此時,兩位侍從有條不紊地分別從兩側撩起簾幕,另一位侍從則立于殿前,聲音洪亮地宣告:“蟲皇陛下、蟲後和貴妃殿下到——”

蕭栗心神一凜,連忙低下頭,用眼角餘光盯着其餘的蟲,也跟着有樣學樣地行了個跪拜之禮。

“兒臣拜見父君、母君和貴妃殿下!”

“臣拜見蟲皇、蟲後和貴妃殿下!”

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弗裏曼撩起衣袍,率先在長桌中央的蒲團上坐了下來,蟲後奧爾文和貴妃烏雲柔則分別在弗裏曼的左側和右側落座。

“大家都起來入座吧,今晚是家宴,無需拘禮。”

“謝父君。”

“謝蟲皇陛下。”

眼看大家都站起來要往自己的座位走,蕭栗卻是拿不準這座位的順序究竟是如何排的,正猶豫間,忽地感覺有道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

他似有所感地回頭,身後的阿斐斯特只瞧了他一眼,便擡腳往右側中央的桌子走去。

蕭栗立馬反應過來,不動聲色地跟了過去,在阿斐斯特身旁空着的蒲團上坐了下來。

他謹慎地觀察了一下,發現左側三張桌子分別坐着摩西和他的家眷、萊頓爾和他的家眷以及卡麥林。

而他們右邊這一側,則依次坐着瑞斯裏及家眷、他和阿斐斯特,而他們旁邊那張長桌則是空着的。

難道等會還有蟲來?

弗裏曼默不作聲地看着阿斐斯特和艾維斯互動那一幕,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開口道:“今夜是家宴,不談國事,只談家事,大家不必拘謹,只管把這兒當成自己家。”

說完就微微側頭朝立在一旁的侍從吩咐道:“上菜吧。”

“是,陛下。”

侍從恭敬地彎着腰離開了,不多時,一名身穿白色廚師服的雄蟲領着兩隊侍從們魚貫而入,他親自将擺盤精致的菜肴放在蟲皇、蟲後、貴妃面前,餘下的侍從則負責為餘下每只蟲上菜,不過片刻,蕭栗和阿斐斯特面前的桌上就各自擺了四道菜。

蕭栗頓時恍然,原來是珈藍會長。

弗裏曼滿意地點點頭,“珈藍啊,這就是你新研發出的菜品?可有名字?”

珈藍立于階下,不卑不亢地搭道:“回陛下,有的。”

他伸手指向長桌上的第一道菜,語氣不疾不徐道:“這道菜名為‘紫氣東來’,是以紅色火龍果與土豆絲為原料,将火龍果完全炒出豐富的汁水後,再加入土豆絲翻炒,每一根土豆絲都裹上了濃濃的醬汁,最後再将其裝到半個火龍果殼裏,即可裝盤。”

“這第二道菜,名為‘雪飄人間’,是以白蘿蔔和雞胸肉為原材料,将二者均雕刻成六角雪花狀,再一起入鍋翻炒,起鍋時再加入少許鹽調味即可。”

“第三道菜,名為‘一統天下’,是以豬肉、牛肉、魚肉這種肉類為主要原材料,切成薄片後水煮,裝盤後撒上些孜然粉調味即可。”

在衆蟲毫不掩飾的贊嘆聲裏,蕭栗卻是悔不當初,他當時怎麽就不先吃個飯再來呢?

瞅瞅這大紅大紫的配色,再配上那抽象的菜名,珈藍會長倒是敢創新,但是他不敢下筷子啊!

“而最後一道菜,名為‘出淤泥而不染’。”

“珈藍會長,這似乎是古藍星的一句詞句?”卡麥林好奇地提問道。

“六殿下博學多才,珈藍佩服。”

他微微一笑,解釋道:“據古藍星殘留書籍記載,有大師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來形容蓮花的品性高潔,而今我發現山竹剝開後的形狀與蓮花盛開時的形狀極為相似,便以這句古詩作為靈感來源,再淋以我秘制的糖漿,這道甜品就做成了。”

“不愧是對古藍星文化研究最深的珈藍閣下,我今日又受教了!”

“感謝珈藍會長,讓我們吃到此等美食。”

皇子們紛紛稱贊道,弗裏曼也頗為高興,“好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珈藍愛卿今日辛苦了,賞!”

“好了,你也站了半天,快入座吧。”

“謝陛下”。珈藍躬身行禮,倒退着往回走,在蕭栗和阿斐斯特旁邊的長桌坐了下來。

在弗裏曼率先動了筷子後,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品嘗起珈藍新研發的菜品來,除了蕭栗和阿斐斯特。

坐在弗裏曼左側的烏雲柔夾起一根紫色的土豆絲送進口腔,動作令人賞心悅目,他細細咀嚼半晌後,忽然放下筷子,語氣柔柔地跟弗裏曼撒嬌,“陛下,臣妾聽說,紅心火龍果吃了可以美容養顏,看來珈藍會長對晚宴真的很上心呢。”

“是嗎?”弗裏曼回道,“朕也有所耳聞,你若是喜歡,把朕這份也拿去就是。”

“那可不行,陛下也得嘗嘗。”他的目光慢悠悠地越過弗裏曼的長桌,落在奧爾文的桌上,支着腮,一派天真地說:“蟲後哥哥入宮前一直在戰場上帶兵打仗,日日風吹雨淋,想必也不像臣妾這麽注重容顏吧。”

弗裏曼一雙劍眉微微擰起,沒等他開口,身旁的奧爾文已經招手示意一側的侍從将這道“紫氣東來”端到烏雲柔的桌上。

“貴妃說得極是,我向來不在意這些,吃了倒是浪費,既然貴妃喜歡,就多吃一些吧。”奧爾文語氣淡淡道。

烏雲柔笑面如花地看着桌上多出的一盤“紫氣東來”,聲音越發甜膩,“那臣妾就謝過蟲後哥哥了。”

主桌的聲音不算小,在場的都聽到了,只不過大家聽到了也裝作沒聽到,只低頭認真品嘗美食。

可蕭栗卻是在豎着耳朵認真吃瓜,心裏暗自琢磨道,看來蟲皇陛下很是寵愛貴妃,這蟲後,也就是原主的雌父,處境不太妙啊。

可惜這貴妃搶點什麽不好,非得搶那道火龍果炒土豆絲。

你就可勁造吧,看明天不竄死你。

他吃瓜正吃得津津有味呢,冷不防感覺自己的左腳被不輕不重地踩了一下。

蕭栗狐疑地轉頭,只看見阿斐斯特五官深刻的側臉。對方在伸手夾菜的動作間隙,壓低聲音說:“殿下,您要是再不動筷,大家就都會看向您了。”

蕭栗一下子驚醒,環顧一圈,的确就只有他沒有動筷子了,他連忙拿起筷子,可目光在面前千奇百怪的菜肴上逡巡一圈又一圈,愣是找不到該從哪裏下口。

“咳咳。”蕭栗清了清嗓子,也同樣壓低聲音問一旁的阿斐斯特,“少将你吃了嗎?哪道菜能吃?”

阿斐斯特盯着面前的四道菜認真思考了幾秒,“最後一道‘出淤泥而不染’,看着似乎還可以。”

蕭栗心想也是,就這道看着還勉強能吃,他小心翼翼地從山竹殼裏夾起一瓣裹了層糖漿的山竹放進嘴裏。

糖漿的外衣還挺酥脆,咬開後就能吃到山竹的清甜,對于嗜甜的蟲來說味道應該還算不錯。

可蕭栗從小就不愛吃甜食,他眉頭皺得能夾死兩只蚊子,強逼自己咽下這瓣糖漿山竹後,就投降般放下了筷子。

一旁的阿斐斯特餘光注意到蕭栗一臉便秘的表情,莫名覺得有點好笑:“殿下覺得不好吃?”

蕭栗邊搖頭邊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倒也不是不好吃,就是齁嗓子。”

“我吃着甜度倒是剛剛好。”阿斐斯特語氣篤定地說,“看來殿下不愛吃甜的。”

“差不多吧。”一杯水下肚仍然沒沖淡那股子膩死人的甜味,蕭栗索性直接拿過茶壺又給自己杯子裏續滿了。

此時的氛圍倒是其樂融融,弗裏曼問問大皇子家準備何時懷蟲蛋,又問問六皇子最近功課學習得如何,看起來倒真的像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好父君。

蕭栗支着耳朵聽着,在注意到阿斐斯特的筷子第四次伸向那盤“紫氣東來”時,忍不住小聲提醒道:“我勸少将還是少吃為好,如果實在喜歡這道菜,一定記得明天只能去有廁所的地方。”

阿斐斯特不解:“這是為何?”

蕭栗思考半晌如何措辭委婉一點,最後還是如實說道:“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這道菜吃完可能比較容易竄稀。”

“當然,如果少将平時便秘比較嚴重,希望借此機會通便的話,可以當我沒說這話。”丢下這一個重磅炸彈,蕭栗便假模假樣地端起茶杯喝水,徒留阿斐斯特與桌前的四道菜大眼瞪小眼。

“……”

若不是在參加蟲皇陛下組織的晚宴,阿斐斯特都想好好問問艾維斯,到底為何能在吃飯時毫無避諱地說出“便秘”、“竄稀”和“通便”這種詞來。

再看桌上那大紅大紫的菜品,阿斐斯特胃口全無,索性放下了筷子。

蕭栗掃到軍雌無語的模樣,本想再說點什麽,忽地意識到剛剛還喧嘩熱鬧的殿內不知何時安靜下來,靜得幾乎落針可聞。

弗裏曼威嚴的目光從高處落下來,語氣和緩道:“……阿斐斯特,你帶領士兵打了勝仗,朕早就想表彰你,奈何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機。不如,就定在下個月月初,朕親自為你和小五主持婚禮,順帶在婚禮上為你授勳如何?”

蕭栗微微皺眉,意思是,如果不結婚,就不為阿斐斯特授勳了麽?

蟲皇這話聽起來像是一副商量的語氣,可在場的蟲都知道,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話一出,殿內又安靜了幾秒,随之而來的是一疊聲的恭喜。

“少将,恭喜啊,父君親自為你和五弟主持婚禮,何其榮幸。”

“五弟、少将,祝賀你們。”

“……”

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蕭栗充耳不聞,他第一反應是去看阿斐斯特。

對方垂眸凝視着桌面的碗碟,叫人瞧不出情緒來,可蕭栗注意到,對方放置在桌面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甚至隐隐青筋暴起。

蕭栗心中不忍,正思索該如何回答,阿斐斯特已然起身大步走到殿中央,一掀衣擺,利落跪下,不卑不亢地說:“回禀陛下,臣自小在基地裏長大,只會帶兵打仗,不懂情愛,讓臣與五殿下結婚,恐怕會照顧不周。”

弗裏曼不以為意道:“你過于自謙了,等你和小五成婚後,朕會多賞你們些侍從,不存在照顧不周一說;況且,凡事總要有第一次的,情愛之事也是如此。”

阿斐斯特并不妥協,“可是臣一心只想保家衛國,不願——”

“你好大的膽子!”弗裏曼忽然厲聲打斷道,揚手将面前裝了酒液的杯盞猛地砸到空中。

阿斐斯特微微偏頭,透明的酒液順着他的額角蜿蜒而下。

“阿斐斯特,你一再推诿,是覺得,摩爾星除了你這個将軍,就沒有蟲會帶兵打仗?還是你認為我皇室的五皇子配不上你?”弗裏曼目光陰寒,獵豹一般的眸子緊緊盯着殿下跪着的高傲軍雌。

無論哪一個問題都是送命題。

“臣,不是這個意思。”阿斐斯特擡眸,與弗裏曼無聲對峙。

弗裏曼的眼神中霎時間多了一絲殺氣。

場面一時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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