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脫二八塢
第22章 逃脫二八塢
陸晚晚瞧着他二人,揉了揉被程不漁攥痛的手臂,低頭道:“這件事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但只要你們做成了,我就會将二十八塢與赤竹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當真?”程不漁急道。
“我發誓,絕對是真的!”陸晚晚擡起手,認真道。
“那你快說啊!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們定能辦到!”程不漁催促道。
陸晚晚嘆了口氣:“我要你們去幫我把我哥哥找回來。”
“你哥哥?”
陸晚晚點點頭道:“不錯,就是我哥哥。”
她轉過身去,低聲蹙眉道:“我就是看不慣陸昭昭當那總瓢把子!二十八塢的順位繼承人原本該是我哥哥,可是我哥哥卻不願意當這個塢主,自已跑到山裏隐居去了。三年間我找了他那麽多次,都找不見他人影。”
程不漁凝眉道:“連你都找不到,我二人又怎麽找到?”
“就是因為我找不到,我才要你們去找!”陸晚晚一跺腳,“我可以告訴你們他是誰、隐居在哪裏。但是把他帶回來,可就不那麽簡單了。”
“他是誰?”沈璟彥奇道。
陸晚晚一字字認真說道:“折雲山,捱魂崖,玄溪道人,陸旸。”
程不漁忽然喃喃道:“玄溪道人……這名字我怎覺得有些熟悉呢?”
話音未落,陸晚晚突然臉色一凜,目光望向二人身後,低聲道:“她們來了!”
二人轉過身去,卻見半空之中青、粉、白、藍四道驚鴻豔影正飄飄落入花海之中。這四人仿佛乘風而來,原本已是瓊花玉貌,如今站在這花海裏,當真是般般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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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原本面色嚴肅,見陸晚晚正與他二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觑,微微訝然。
花堂主走上前去,對陸晚晚恭敬一拜,聲音甜得仿佛要滲出蜜來:“二當家的,您怎麽也在這裏?”
陸晚晚雙手負後,微微仰頭,懶聲道:“這片花都是我栽的。我在這裏,很奇怪嗎?”
花堂主急忙低下頭道:“不敢。”
陸晚晚卻突然甜甜一笑,挽着花堂主的手臂,輕聲柔和撒着嬌道:“花姐姐,花兒都是我的,那你也是我的!怎麽不敢?”
花堂主愣愣望着笑盈盈的陸晚晚,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羞澀笑了笑:“二當家的說笑了。”
這花堂主的确似一朵花,一颦一笑皆妩媚動人。
月堂主緩緩走上前去,整個人如月光一般冷冷清清,就連聲音也又清又透,含笑俯首恭謹道:“二當家的,我們奉塢主之命,來帶這兩個囚犯回去,不知二當家的為何會和他們在一起?”
不等陸晚晚回答,程不漁便接口道:“我問你們,既然是陸昭昭要抓我們,她自已為何不來,偏要你們四個來?”
“我們四個是奉塢主之命前來,與塢主親自前來,又有何分別?”月長老被他問得一愣,蹙眉不解道。
“當然有區別。”
程不漁勾起嘴角,陰陰笑道,“你們塢主心不誠,看來不是真心要我們回去。既然不是真心,那我們憑什麽跟你們回去呢?”
“你……”
月堂主瞪着程不漁,強忍着怒火,清冷的面容微微泛紅,“你們是逃犯,難道還要我們四位堂主,三叩六拜請你們回去麽?”
“好啊!”程不漁朗聲喜悅道,“你們若真的三叩六拜,我定然同你們回去!我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大禮呢!”
月堂主幾乎惱羞成怒,四人剛要拔劍,陸晚晚卻突然大聲道:“住手!”
四人頓在原地。陸晚晚側首瞧了瞧他二人,又擡眼望着月堂主,眨着一雙大眼睛道:“月姐姐,你們幾個,怕是帶不走他們了。”
月堂主愣聲道:“為何?”
陸晚晚莞爾,來到程不漁與沈璟彥中間,左右各挽起他們的手臂,嫣然一笑:“只因他們将是我的壓寨夫君了!”
二人驀地一愣,呆呆望着四堂主,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兩個人都恨不得刮來一陣風将他們卷到天上去,直接消失在這個世上才好。
或者,讓他們五個消失在這個世上也成。
四位堂主聞言皆是一頭霧水,風堂主道:“他們……二當家的,他們可是二十八塢的囚犯,是要上角鬥場的人……”
“他們現在不必上角鬥場了。”陸晚晚打斷了她。
四人面面相觑,一時間竟無言以對。雪堂主上前,用冷得幾乎要結冰的聲音道:“二當家的,天下男人這麽多,您何苦非要這兩個身份低微的囚犯?”
“雪姐姐,我想你誤會了。他們已不是囚犯。而且……”
陸晚晚上前兩步,站在她面前,肅然道,“二十八塢裏的人,各個都是匪徒,難道很高貴嗎?”
雪堂主頓時面頰飛紅,啞口無言。
她們四人原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七年前遭難被追殺,窮途末路之時,為年幼的陸昭昭與陸晚晚所搭救,這才落草二十八塢。如今說她們四個是匪徒,自也不會有人替他們辯白。
“但塢主……”
陸晚晚突然柳眉一橫,厲聲道:“怎麽?我說的話,現如今在你們眼中,也已不作數了麽?你們眼中,只有我長姐,沒有我了麽?”
四位堂主同時退後一步,低頭道:“不敢。”
“不敢?我看你們是膽大包天得很!你們莫要忘了,當初是姐姐帶你們回來,可卻是我救了你們的命!”
“是……二位塢主大恩,我們斷不敢忘。”雪堂主白色的眼睫微微顫動着,頭埋得更低了。
“你們知道就好。”陸晚晚冷聲道。
月堂主堪堪擡頭,用試探的語氣問:“那……二當家的,這兩個人,你全都要麽?”
陸晚晚不容置疑道:“不錯,我全都要!”
月堂主瞧了瞧程不漁與沈璟彥,想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只好抿了抿唇,又低下了頭。
陸晚晚的目光掃過她們四人,叉着腰高聲道:“你們幾個,回去告訴我姐姐,這兩個人,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她便再沒有我這個妹妹了!”
“……是。”四人無可奈何地俯首。她們雖這樣回答着,可四個人卻還是像釘在地上一般,一動不動。
陸昭昭盯着她們道:“愣着做什麽?走啊!”
四個人腳下像沾着什麽黏糊糊的東西,猶猶豫豫、不情不願地轉過身,如一道彩虹一般飛掠了出去,剎那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見着她們徹底離去沒再回頭,程不漁與沈璟彥這才松了口氣。
程不漁搖了搖頭,心下暗想,這四個堂主當真是可憐,被兩個塢主呼來喝去,此番回到陸昭昭面前,保不準又要挨上一頓罵。
但是,這二十八塢也實在可怕,要麽被拉進角鬥場,要麽被追殺,要麽被迫當壓寨夫君,總之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是好事。
程不漁嘆道:“今兒算你我二人福大命大,多虧二當家的出手相助!咱還是得好好謝謝人家。”
說罷,竟然拱手恭謹行了一禮。
陸晚晚嘿嘿一笑,道:“只要你二人能将我哥哥帶回來,怎麽都成。”
沈璟彥巴不得趕緊離這個是非之地遠一些,便匆匆開口道:“既如此,那我二人也先去折雲山了。”
陸晚晚卻一把拉住他,嬌笑道:“你就這麽急着走麽?”
沈璟彥莫名其妙地瞧着她,平靜道:“難道你不急麽?”
“我當然不急。”陸晚晚走上前去,望着他,聲音竟然柔了下來,“你若是能留下來多陪我些日子,自然更好!”
沈璟彥愣愣望着她,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一時之間,彼此竟都默然無語。
一個心動,一個茫然,看似四目相對,相視無言,實則心思根本就是毫無半點相似、完全錯開了去。
沈璟彥似終于被她盯得發毛,冷冷開口道:“我趕時間。”
“間”字剛一出口,他便已經轉身,飛也似地踏着江面,人已掠出十丈遠,簡直比飛箭的速度還要快。
程不漁正饒有興味地看着熱鬧,沒想到沈璟彥說走就走,一眨眼便沒了人影,忽然也斂了笑,對陸晚晚匆匆道:“再會!”
說罷,竟也人影一閃,追着沈璟彥渡江而去。
陸晚晚望着沈璟彥的背影,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看着冷冰冰的,又呆呆傻傻的,就算他如此不解風情,可不知為何,只要看着他,她的心裏偏就是甜滋滋的呢?
這荊江如此寬闊,可沈璟彥只用了三步便來到了對岸。
程不漁追着沈璟彥來到對岸,好笑道:“喂!你跑那麽快做什麽?”
沈璟彥蹙眉嘆道:“難道你看熱鬧還沒有看夠麽?”
程不漁大笑:“如此精彩的熱鬧,我倒是頭一次看,再讓我看上一個時辰,也不會覺得煩!”
“而我卻不願意再和二十八塢的人多講一句話。”沈璟彥冷聲道。
程不漁奇道:“你難道看不出她對你的心思?”
“看不出,也懶得看。”沈璟彥丢下一句話,便轉身向竹林走去。
程不漁追上他,道:“女孩子的心思,就是很難猜的。她願意告訴我們二十八塢與赤竹的線索,想來也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那又怎樣?赤竹的線索,也不止她一個人有。”
“可她的線索卻是最多的,不是麽?”
沈璟彥突然駐足,轉過身來,定定望着他,認真道:“程不漁,我兄長死在赤竹手裏,我只想為他報仇。對于陸晚晚的那些心思,我沒有半點興趣。”
程不漁也望着他,他的語氣從未如此嚴肅過。程不漁先是愣了一愣,忽而又展顏笑道:“我明白!你別這樣嚴肅,日日苦大仇深的,你自已不難受麽?”
“我沒有。”
“你有。”
“你這人怎地這麽煩!”沈璟彥無奈道。
程不漁笑道:“我若不煩些,你一個人當個悶葫蘆,豈不是無趣得很?”
沈璟彥暗暗嘆了口氣。的确,在遇到程不漁之前,他向來獨自行走江湖,素日裏也不張嘴說話,一開口便是付錢問路,整日除了睡覺吃飯便是快馬加鞭,心情也從未有過什麽大起大落。
自打遇見了程不漁,他的心情簡直像那海浪一般,一重高一重低,始終不能平靜。
這種感覺,他談不上多喜歡,也談不上多厭煩,只覺得奇特。
有時,程不漁的奇思妙想、快言快語,總讓他覺得新奇,只因他自小長在宮中,身邊的人向來恪守禮節、一板一眼,從未有過程不漁這樣随性的人。
而程不漁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沈璟彥的性情,落在程不漁眼中,這天底下簡直不能有比他更有趣、更新奇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