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為什麽生氣？ #24
第24章 他為什麽生氣？ #24
“呼呼，熱死我了！”江右盼一手抱着看籃球，另一手拉扯迷彩服試圖通過扇風來使自己涼快一些。
他此時大汗淋漓，臉上的淤青還未消退，顏色也更加深了一些，從遠處看紅一塊黑一塊和小花豬一樣，令人不忍直視，剛才打球的時候他的隊友見了都險些笑噴，更別提對手，所以他一人輕松稱霸球場，自認為創造了一個神話。
他回到教室，發現李言他已經回來了，江右盼大步流星回到座位上，他身上的汗臭味使他的同桌苗苗眉頭緊皺，下意識的往旁邊挪動幾分。
同樣是流汗，為什麽李言他運動完之後整個人那麽清爽，沒有一點味道？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苗苗朝李言他的同桌投去了羨慕的眼光。
“诶，李言他，你怎麽回來這麽早？你不是說中午去看你...。”江右盼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來現在不是說這個話題的場合，所以他将後半句話趕緊憋了回去。
李言他回頭瞄了他一眼，只是這一眼，江右盼便發現李言他心情十分糟糕。
他不喜形于色慣了，可能在外人看來他的表情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但江右盼卻知道，他的雙眼比以往更加無神，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受到了什麽打擊。
江右盼很快在心裏有了答案。李言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療養院看望母親，一定是他母親身體原因才讓李言他如此的。
不行，他得和李言他聊聊。
江右盼還沒來得及開口，李言他竟然主動回頭對身後的苗苗道，“和我換個座位。”
苗苗巴不得離江右盼遠一點，再加上這是李言他第一次找她說話，她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兩人快速交換座位，江右盼便趕緊将身子伏在桌上，壓低聲音問，“你媽媽沒事吧？”
“沒事，”李言他快速回應了一句，随後立馬進入正題，“昨天你和那個男的吃飯時都聊了什麽？”
“哪個男的？”江右盼一時間沒想明白，不過他很快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你說葉哥？”
李言他對于江右盼叫“葉哥”的這種親密态度十分不滿，怎麽一頓飯的工夫他倆就熟絡了？雖然心裏不滿，但他還是耐着性子點點頭。
“你問這個幹啥？”江右盼有點心虛，他昨天确實和葉南知說了一些李言他的事，但也是葉南知主動問自己的，他好像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吧？
“問你你就回答！”李言他音量擡高，周圍的學生們都安靜下來，他們以為李言他生氣了。
“你小聲點啊...，也沒說什麽，他就問了問我在學校的學習情況，還有我哥最近過得好不好之類的。...還提到了你，不過沒什麽重要的。”
“他和左顧哥什麽時候認識的？”
“這個...應該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吧，對了，你還記得之前家庭餐廳老板提到的‘葉同學’嗎？那就是葉哥了，我哥當時說他們是琴行的同學，但是我哥四五歲的時候就在琴行學習，估計那個時候他們就認識了。說起來教我哥彈琴的那個爺爺就姓葉，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
江右盼越說李言他臉色就越難看，到後面江右盼不敢再吭聲，他不知道李言他到底在氣什麽，難道他剛才和葉南知見面了嗎？可是他們兩個人有發生沖突的理由嗎？
其中一定有某些誤會，江右盼雖然和葉南知打交道的時間不長，但他被葉南知的魅力深深折服，這是他這輩子繼他哥之後見到的第二個他願意叫哥的人，可見他對葉南知的尊敬程度。
在內心掙紮一番，江右盼開口道，“...其實葉哥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他對陌生人也很紳士友善，而且他身上的某點和我哥很像，我以後也想成為像他這樣的大人。”
“江右盼！”李言他猛然回頭，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他的名字，吓得江右盼趕緊閉嘴。他什麽時候見李言他這麽生氣過，就連昨天被人打了也不會這樣。
因為憤怒和其他情感，李言他雙眼微微發紅，明明是他自己在生氣，但不知為何面上挂了一副悲傷的神情，這更讓江右盼愧疚難當，他怎麽能替李言他讨厭的人說話呢？太不夠意思了。
李言他不願意再和江右盼多說什麽，他氣江右盼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覺得自己太無能。剛才他分明目睹了葉南知對江左顧動手動腳，甚至做出了親密舉動，可是他卻害怕的逃離了現場。
他怕自己上前戳穿他們，換來的是他們已經在一起的事實，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全部靠着那一首音樂和短暫的回憶生活，他不知道沒有了心靈寄托他還剩下什麽，未來的路又該怎麽堅持下去。
他起身走到苗苗身邊，示意苗苗回去，苗苗也不敢違抗，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她望着李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戳了戳旁邊呆住的江右盼，“你惹他了？他為什麽這麽生氣呀？”
“都怪我，我忘了我們兄弟情誼，我胳膊肘朝外拐了。”江右盼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他以為他今天已經到了最倒黴的時刻，其實不然，真正倒黴的事情發生在邢悅和安泉一起進入教室的那一瞬間。
邢悅站在講臺上清清嗓子道，“昨天模拟考試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因為是本年度第一次大規模考試，所以成績我這邊就不公布了，本次考試也不會進行排名，只是一次簡單的摸底，目的是讓你們認清自己的弱項，就算沒有發揮好大家也不要往心裏去，之後各科老師會對卷子上的題目進行講解，大家一定要認真記在心裏。”
班裏的同學們都了然的點頭，并沒有發出什麽太大的争議，畢竟不會當衆公開成績也不會公布的排名，他們自然是安心了不少，可唯有江右盼心裏卻砰砰直跳，安泉按照名字依次頒發試卷，當他發到江右盼手裏時，不經意間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眼神，瞬間讓江右盼明白了什麽。
江右盼狠狠吞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打開卷子查看分數，下一秒他兩眼一黑，差一點昏倒過去。
江左顧晚上幫他突擊補習的題目他基本上都對了，但畢竟摸底考試範圍大，涵蓋了初中三年的知識和部分高一的內容，就算他背了再多題也總有沒學到的，此次分數是他從初中到現在有史以來最低的分數，估計在附中都是獨一份，就連他一向很拿手的數學都一敗塗地。
此刻他的危機意識到達頂峰，他不敢把這樣的成績拿給哥哥看，他更不敢看見哥哥眼裏的失望。
當初他執意留在國內時父母提出了要求，如果江右盼的成績沒有達到他們的預期，他們會立刻把江右盼接回來。被哥哥責備是小事，重要的是他不想離開哥哥，不想離開臨海市，為此他雙臂疊在桌上，整個腦袋埋在臂彎裏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
安泉把卷子全部發完，唯獨少了一個人的，邢悅看大家都拿到卷子後繼續道，“大家先靜靜的看一下自己的錯題，一會兒張老師會來。另外，李言他，來一下數學辦公室。”
李言他是全班唯一一個沒有發到卷子的，他自然知道是什麽原因，他腦子裏靈光一現，似乎想到了什麽主意，連帶着方才黯然無光的眼睛也恢複了些神采。
-
放學後，江右盼有氣無力的收拾書包，李言他被老師叫走後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他還想和李言他商量一下回家怎麽和哥哥交代呢，現在他只能一個人想了。
正當他把書包馱在肩上，李言他忽然從走廊進來，他進來時臉上表情輕松不少，全然不見先前的煩躁。
“江右盼，”李言他主動開口叫他，似乎已經忘了中午的事，“等我。”
江右盼沉默不語的看他收拾東西，對方動作很快，提着包就和江右盼往外面走。
江右盼打量着對方的臉色，“你不生氣了？”
“生氣？”李言他雙手随意插在褲兜，和平時沒有兩樣，“我為什麽要生氣？”
江右盼撇撇嘴，“沒什麽...，對了，你今天來我家住吧。”
李言他眉毛上挑，并沒有着急同意，而是轉移話題道，“摸底考試成績怎麽樣？”
提到這個，江右盼的臉瞬間垮下，“我考砸了，我害怕我哥生氣，我不敢自己回去...。”
“巧了，我也是。”李言他語氣依舊輕松。
“啊？”江右盼停下腳步，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也考砸了？”
“張金培下午把我叫過去教訓到現在，還問我是不是有什麽心理壓力。”李言他說着從包裏拿出一張卷子讓江右盼看。
江右盼趕緊接過，李言他平時成績很好，畢竟有基礎在，就算再怎麽考砸分數也是很漂亮的，只不過沒有達到他往日的水平。如果在普通高中，這樣的成績足夠排到年級前十，但在附中就不好說了。
江右盼看着看着，很快發現一個問題，李言他小題幾乎全對，唯有大題寫錯了幾個步驟丢分，可是這些大題李言他不應該寫錯的啊，記得中考時李言他還幫他講過類似的題型，除非是李言他故意的，不然怎麽可能犯這麽簡單的錯誤。
越看越不對勁，江右盼趕緊把卷子還給他，憂心忡忡，“你實話說，是不是還有人找你麻煩？”
“沒有。”李言他收起卷子，并沒有讓分數影響心情。
“那你就是真有心理壓力？我們是朋友，你要有壓力可以告訴我。”
李言他垂眸，認為江右盼實在是太老實，或者說太天真，和他認識這麽久，他好像對所有朋友都是這樣掏心掏肺的，連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江右盼。”這是今天李言他第二次喊江右盼全名，江右盼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什麽？”
“謝謝你。”李言他說着将頭轉向一邊，江右盼卻在旁邊愣神片刻後笑出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