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坐過站 #34
第34章 坐過站 #34
如葉南知所說,葉爺爺的喪禮結束後,他就啓程回到國外了,之後江左顧偶爾能聽到關于他的傳聞,基本上都是一些成就之類的,至于他過得好不好,沒有人清楚。
江左顧的生活徹底回歸平靜與忙碌,每天除了上課、練習就是往返于外地參加各類音樂比賽,經過上次文藝彙演之後,江左顧成功得到林昆青睐,林昆還引薦江左顧見了不少同行,其中就有星悅音樂公司的新項目負責人陳钰中。
經過與這位負責人的深入交流,發現星悅音樂開始注重于流行音樂,旗下簽了幾個樂隊和偶像團體,負責人很欣賞江左顧的才華,為江左顧提供了參加新項目的實習機會。此項目預計明年啓動,計劃為某個新組建的樂隊制作音樂。
江左顧從小學習古典音樂,比起流行樂他更适合樂團,不過他天生樂感不錯,他利用業餘時間寫了幾段曲子發給陳钰中聽,陳钰中很欣賞他的才華,認為可以給年輕人嘗試的機會。
至于江右盼就更普通不過,軍訓結束後臨海附中回到正軌,課業繁忙到江右盼幾乎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他底子不如別人,因此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每天晚上光作業就要寫到淩晨,更別提預習和複習了。
還有李言他,他好像知道江左顧每天忙到腳不沾地,便不再像之前那樣過分纏着對方,他偶爾會來江家學習,但是每次乖乖學完之後就悄悄的回去,不會打擾江左顧學習工作,等江左顧渾渾噩噩的從卧室的琴房出來時才知道李言他已經來過了。
由于兩個人的時間總是對不上,他們幾乎沒有正經碰過面,本來周末江左顧要履行約定輔導李言他學習的,但都被他婉拒了。
江左顧總覺得對不起李言他,他不僅在文藝會演上幫了自己那麽大忙,聽說那天聚餐結束後還是他把自己送回家的,而自己卻沒有為他做過什麽,他一直和李言他聯系說要請他吃飯,李言他信息已讀不回,可能是在裝作看不見。
時間就這樣每天在枯燥無聊的度過,直到江右盼再一次放暑假,江左顧才發覺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經過了整個四季。
江右盼和李言他都選擇了理科,不出意外的話開學又會分在一個班,他這次期末考試大有進步,成績出來後的第二天他就央求着江左顧帶他去玩。
同樣放暑假難得清閑下來的江左顧其實早就有旅游的想法,為此他查了很多攻略,準備帶弟弟和李言他一起去,沒想到他們兩人才剛計劃好旅游的城市,還沒來得及通知李言他,江右盼和李言他就突然被他們參加的籃球社社長拉走去外地進行暑期集訓了。
只剩下一個人的家裏格外空蕩與寂寥,江左顧還沒有和江右盼分開那麽久過,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少了江右盼,他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他每日靠江右盼給他拍訓練時的照片打發時間,他的照片裏偶爾會出現李言他的身影,江左顧總會盯着那個身影看上半天。
感覺時間加在一起幾乎快一年沒有見過了,李言他的身高似乎比以前要高了些,五官也更為立挺成熟,已經能夠在他身上看見将來的影子。
就這樣在家閉關了半個月,直到陳钰中給江左顧寄了三張音樂節門票,他才提起了些精神。
這是暑期的音樂節巡演,正是由星悅音樂公司舉辦的,參加表演的都是他們旗下沒什麽名氣的藝人,其中就包含江左顧即将參與項目的樂隊。
這個樂隊連名字都沒取,暫時叫做無人幫,成員共五位,最小的十六歲,最大的可能和自己差不多,他們才組成不到一個月,這次讓他們參加的目的就是想快速增進彼此之間的默契,提高磨合。
江左顧還沒有正式見過他們,陳钰中說剛好借着此次機會看看他們的表演,也算是提前找找靈感。
這張音樂節票的巡演地點是懷海市,距離臨海市不遠,開車兩個多小時就能到,江左顧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眼熟,他回憶片刻才發現這裏不就是江右盼集訓的地方嗎?
本想給江右盼說一聲的,但還是決定到時候給他個驚喜,江左顧幹脆把消息咽回肚子,順手掏出小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他剛好看完音樂節後可以去觀光一下那邊的景點。
提着行李出來,江左顧看了一眼樓下停的汽車,內心糾結一番後他認為做大巴更有性價比,主要是他沒有開車上過高速,他還是不要嘗試了。
熟練的通過手機預定車票,江左顧打了個的來到汽車站,大約等了快一個小時,終于坐上了前往懷海市的大巴。
此時正值下午豔陽高照,外面的氣溫将近40度,把江左顧熱的呼吸不上來,渾身大汗淋漓,感覺整個人快要化掉了,也不知道這樣的天氣江右盼他們有什麽好集訓的,真不害怕人中暑嗎?
本以為大巴裏有空調會好一點,沒想到空調一點作用也沒有,外加上暑假期間旅游的人本就多,這輛大巴還是途徑臨海市的客運,所以車上原本就有一些旅客。旅客們年齡不等,說話聲音既大又洪亮,偶爾還有幾個孩子在車上亂跑,江左顧被吵的神魂颠倒,險些呼吸不上來,只能趕緊掏出耳機以此來與世隔絕。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把窗簾拉上,頭枕着靠椅慢慢阖上雙眼,不知不覺間音樂将他帶到了另一個夢幻的國度,音調平緩柔和正适合助眠。
不知道怎麽的,江左顧忽然想起了自己生日時李言他送給的唱片,不只是因為他喜歡那首曲子,更重要的是他在那首曲子中聽出了演奏之人的想法,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感動過,他時常就會翻出唱片重複聽上幾遍,竟然百聽不厭。
雙眼皮慢慢沉重,最終伴随着音樂,江左顧就這樣熟睡了過去。
——
“...同學...同學?”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江左顧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置身于一片橘黃色的空間,原來是車窗外的天空正是黃昏,稍顯黯然的光線将整個車廂填滿。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所以看向身邊叫醒他的人,對方是一位大約50多歲的中年大叔,他正擔心地看着江左顧。
“嗯?什麽事?”江左顧打了個哈欠問道,他動了一下身才發現自己熱到渾身流汗,衣服全部黏在了身上。
“你沒事吧?是不舒服嗎?”大叔打量着江左顧,他除了冒虛汗以外,面色紅潤有光澤,不像是難受的樣子。
“我沒有不舒服啊,這裏是...。”
“沒有不舒服就好,”大叔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已經到終點站了,該下車了。”
“終點站?”江左顧愣愣的重複,然而下一秒他頓時反應過來瞪大的雙眼,“終點站!我坐過站了!”
大叔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果然坐過站了,我就說很少有人會到終點站的,你一直縮在角落裏睡覺我都沒有發現,還好我檢查了一下車,要不然你今天就要在車上過夜了。”
“怎麽辦啊?”江左顧手忙腳亂的起身,從座位上的置物架取行李箱,“這輛車還回程嗎?”
大叔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你是想去哪裏啊?”
“我要去懷海市,我還在金明大道訂了一家酒店。”
“金明大道可是在懷海市中心啊,我現在都已經開到縣裏了。”
“都怪我睡着了...。”江左顧欲哭無淚,他今天還能到酒店嗎?
“沒事兒小夥子,你要不坐在那邊等等,我記得這裏還有一趟返程的汽車,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到。”
聽見還有一線希望,江左顧連忙點頭跟着大叔一起下車。
下了車江左顧才發覺,這是一間極為破舊的車站,在車站裏總共就停了四五輛已經滅了燈的大巴,而車站前面有一個鏽跡斑斑的站牌,至于站牌上寫的是什麽站已經難以看清,所幸站牌下面有張長椅可以供人休息,江左顧抱着行李箱坐在長椅上想聯系一下江右盼。
沒想到他打開手機一看信號只有一格,他嘗試換了很多地方都無法連接信號,大叔在一邊騎了輛自行車路過,他看見江左顧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的舉動,立馬明白了什麽,“別費勁了,小夥子,這塊兒都沒什麽網絡,你手頭有零錢嗎?”
“沒有。”
大叔思索片刻,從兜裏掏出幾個硬幣塞給他,“瞅見那邊沒有,那個綠色的電話亭可以用,我把我電話留給你,如果等到太陽落山了你還沒有等到車,就給我打電話,我找輛面包車來接你。”
江左顧趕緊擺手拒絕,“這也太麻煩您了,本來就是我的錯。”
“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呢?我家離這兒太遠,而且我就騎了輛自行車,不然我就把你送走了。可惜咱這大巴到時間了就要交給公司,我也不能自作主張用公車。”
“可是...。”
“別可是了,聽見沒,如果太陽落山還沒有車就給我打電話。”
“為什麽是太陽落山?”
大叔朝周圍看了一眼,見四下無人便壓低聲音道,“這點荒郊野嶺的總歸不安全,再者前幾年這片曾經發生過兇殺案,你一個年輕人在這裏肯定不好,入了夜就更危險。”
一聽這話,江左顧便不再拒絕,趕緊接過硬幣鄭重點頭,他看向愈加變暗的天色,心中的不安慢慢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