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辛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沒有血跡？行李袋也沒有裝過屍體？”她表情呆滞地重複了一遍方警官的話。
方警官翻開了紙質報告展示在辛琪眼前：“你發現的所謂的血跡只是衣服上的染料，那行李袋我們也仔細檢查過了，沒有發現什麽人體組織。”
辛琪看着方警官手中的紙質報告，報告上得出的結論和方警官的說法确實一模一樣。
但辛琪還是不肯相信何成康沒殺過人，否則她這兩次做的夢該怎麽解釋呢？
她不認為那只是單純的夢境。
“那方警官你去找過其他地方嗎？”她不死心地問方警官，“我記得何成康家裏有一間卧室堆滿了雜物，那裏面一定有什麽線索……”
“都找過了，”方警官短短一句話打碎了辛琪所有希望，“何成康家裏的地板和牆壁我們都仔仔細細地搜查過了，他家裏幹幹淨淨，沒有發現任何血跡反應。”
“你們兩人雖然闖入了何成康的家，但并沒有造成人員或者財務的損失，這不算什麽大事——”她一雙眼睛牢牢鎖定着辛琪，“當然前提是你要老實交代你為什麽要闖入何成康的家。”
“要是再胡說八道，就連我也幫不了你了。”
方警官半是威脅半是蠱惑地說。
辛琪低垂着眼睛，目光落在自己被拷的雙手上沒有回答。
她腦子裏還在想着那樁殺人案。
方警官說沒有在何成康家裏找到血跡反應，那說明他一定是早早清理過現場，把所有痕跡都抹去了。
辛琪想恐怕這下就算把何成康家裏翻個底朝天，警方也找不出什麽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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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以前看過的推理劇，在找不到證據的情況下，要是能找到屍體，說不定也能發現什麽線索。
但辛琪随即又想到何成康連家裏都清理得幹幹淨淨，肯定也好好處理過屍體了。
屍體才是兇殺案裏最大的證據，何成康是不可能讓人輕易找到屍體的。
唉，這真是……無論哪一條路都行不通啊。
沒有證據或者屍體就不能證明他殺過人，也不能讓他們倆改變結局，結束循環。
辛琪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但她猜離午夜十二點已經不遠了。
這一次循環過去，兩人就只剩下最後兩次機會，且随着循環次數的推移，他們倆可用的時間越來越少，滿打滿算也就才三個小時而已！
三個小時，兩個普通人要找出證據或者屍體這談何容易？！
辛琪頓時感覺十分懊惱，那個死者都給她托夢了，為什麽不能再給她多一點提示呢？
……
等等……托夢？
辛琪突然反應過來，她的路還沒有完全堵死。
她雖然找不到證據，也找不到屍體，但她不是可以通過夢境親歷案發現場嗎？
那個夢境裏一切的證據和痕跡都還在，要是她仔細觀察，說不定真的能發現什麽隐藏的線索！
她真是錯怪死者了，死者其實一直在給予她最大的幫助，畢竟案發現場才是遺留信息最多的地方！
重新看到希望，辛琪激動的将頭擡起，連帶着手腕上的手铐也“叮咚”作響。
發現辛琪的臉色像變戲法似的忽然産生變化，眼睛也重新燃起了光芒，方警官有些疑惑地盯着她：“你這是想清楚要交待了？”
辛琪只問方警官：“現在幾點了？”
方警官看一眼自己手機：“還有十分鐘就到十二點了。”
“你們警局還有盒飯嗎？我有點餓了想吃一口。”
“這個時候吃飯？”方警官瞪着她，“你別想耍花樣！”
“我沒想耍花樣，我只是想吃飽了好上路——”辛琪趕緊改口，“吃飽了好交待。”
“給你飯吃你就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辛琪點頭如搗蒜：“我保證！”
“要是敢騙我，你今晚就別想睡個好覺了！”撂下這句話，方警官到底還是走出去給她拿盒飯了。
其實辛琪根本不餓，讓方警官去拿盒飯，不過是想拖延一點時間，反正只剩下十分鐘，把它混完她就又能恢複自由身了。
不過方警官将盒飯端到辛琪眼前時，辛琪還是聽到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這次時間晚，菜色跟之前不同，打開蓋子時，每道菜都熱氣騰騰的像是剛出鍋。
不等方警官催促，辛琪拿起筷子趕緊刨了幾口，她這下又開始遺憾為什麽時間就剩下幾分鐘，害得她根本吃不了幾口。
方警官在一旁看着辛琪巴不得把頭都埋進飯盒裏，心想她倒是挺老實的沒騙自己，餓成這樣得有一天沒吃飯了吧？
她正想着一會要怎麽審問辛琪時，忽見辛琪手裏的筷子一滑，捂住胸口全身開始抽搐，有鮮血從她指縫裏流了出來。
方警官忙走近她身旁：“辛琪！你怎麽了？”
胸口處傳來的劇烈疼痛已經讓辛琪沒有力氣回答方警官了，她只感覺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意識正在逐漸遠去。
新的循環快要來了。
在意識徹底抽離之前，她拼盡最後一絲氣力，将盒飯掃到地面上。
——她不太想自己死的時候倒在一堆飯菜裏，那滿身的油味，辛琪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
辛琪睜開眼時，第一眼看到的還是那布滿了水漬和苔藓的天花板。
“咚咚咚”的聲音不絕于耳，那是何成康正在賣力地分割着死者的屍體。
辛琪這一回是帶着找線索的目的來的，所以她從知道自己在夢境中開始，就一直留意着周遭的一切。
雖然她現在動不了，但好在她還保留了視覺和聽覺，這兩個人體身上最重要的感官。
瞳孔無法挪動，視線範圍內的一切除了天花板還是天花板，她于是努力調動着自己的聽覺。
“咚咚咚”的分屍聲當然是最大的，緩慢又規律，一直在耳邊響個不停，辛琪盡量忽視這聲音，想要捕捉到別的動靜。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何成康身上的動靜。
現在是冬季，這個城市并沒有暖氣供應，哪怕在室內人們也裹得跟粽子一樣。
但辛琪并沒有聽到何成康身上有傳來劇烈的衣料摩擦聲。
難道他穿得很單薄？辛琪想到。
穿得單薄的話是不是說明兇殺案并不是這個季節發生的？
如果是在幾個月前發生的，怪不得他們找不到一點線索。這時間足夠何成康給家裏來上幾次大掃除了。
除此之外，屋子裏唯一能聽到的動靜就是嘩啦啦的水聲了，辛琪知道那是何成康魚缸裏傳出來的聲音。
魚在魚缸裏大部分時候都是安靜的，偶爾會因為搶食而将平靜的水面攪出一片水聲。
當魚缸重新歸于平靜時，何成康将她的頭轉向了窗臺處。
這下辛琪的視線發生變化，她終于能透過窗戶上的倒影看清死者的全身了——哪怕這身體缺了一雙腿。
她先直視着死者的臉，想看看自己認不認識這個人。
可惜窗戶上的倒影太模糊了，她只能勉強看清這應該是個美人，五官長得很端正，頭發長長的剛剛超過胸口的位置。
沒有了腿，她也無法判斷出死者的身高，至于死者的衣着……她的身上□□，想來何成康為了方便自己分屍，将她的衣物全部脫去了。
也就是說，辛琪無法僅憑倒影判斷出死者的身份。
她又将視線轉向了正在埋頭“幹活”的何成康。
跟辛琪猜測的一樣，他身上穿着薄薄的短袖，絕對不是現在這個季節能穿的。
這場兇殺案難道發生在夏季？
這人還真能藏啊，時間都過去那麽久了，他犯的事居然還沒被人察覺。
辛琪正這樣想着時，何成康跟上次一樣牽起死者做了長指甲的手，輕柔地放到地面上，一刀斬了下去。
指甲算是人的特征之一，辛琪努力的通過窗戶的倒影想要看清死者做了什麽指甲，但是倒影太模糊了，她只能看清死者大概做了純色，并沒有別的裝飾。
何成康很快将她的頭掰回原位，他起身，手中跟之前一樣提着一截小腿。
小腿上的斷面正對着辛琪，也讓辛琪看清了小腿側邊上的痣和腳上鮮豔的指甲蓋。
這腳上的指甲做得也很精美，整體是淡淡的粉色，在燈光下還閃爍着奇異的光輝。
辛琪知道，那是很流行的貓眼款式，辛琪的公司也有不少女同事做了這一款。
很流行意味着有很多人做，辛琪心中暗嘆，這反倒讓她更不好确認死者的身份了。
從夢境中清醒過來時，辛琪眼前出現的依然是那個正在播放的綜藝節目。
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22:00。
她将綜藝節目關掉，開始整理着自己在夢中看到的一切。
首先何成康穿得很單薄，那麽兇殺案發生的時間應該是六月到九月，絕不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
其次，死者是一個頭發長至胸前，手上做着長指甲，小腿上有痣，腳上做着粉色貓眼的女人。
辛琪輕嘆一口氣，在只有聽覺和視覺的情況下，夢中能觀察到的一切實在太有限了，她能獲得的信息也不多。
秦嶼在此時敲響了她的房門，辛琪開門将人迎了進來。
“我又做夢了。”
秦嶼一進入屋裏，辛琪便将夢中的一切都跟他敘述了一遍，還順便概括了一下自己得出的結論。
“……線索就這麽多，我們恐怕還是不能找到直接證據證明何成康殺了人，但或許能試着找找死者？”
秦嶼聽完了辛琪的敘述，卻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你剛剛說死者的特征是手上做着長指甲，腳上做着粉紅色的指甲？”
辛琪點點頭：“你想起了什麽？”
秦嶼道：“這個特征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我一下想不起來了……是在哪裏呢……”
他冥思苦想了片刻，頓時眼睛一亮，翻出手機在上面點了幾下，然後将手機展示在辛琪眼前。
“你看，她是不是手上做着長指甲，腳上做着粉紅色的指甲，小腿上還有顆痣？”
辛琪一看，秦嶼的手機上播放着一段跳舞直播切片。
視頻中的女人長得很漂亮，長發及胸，手上和腳上果然如秦嶼所言做着指甲，小腿側邊若隐若現地露出一個黑點來。
辛琪看到視頻上方出現了一行字。
“女主播已失蹤多日，警方正在全力追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