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夢中？”
秦嶼還是不明白辛琪到底是什麽意思。
辛琪也沒有向他解釋，她掃視了整個客廳，然後走到了客廳中央的位置，将身子平躺在地上。
她一平躺下來，雙眼便只能直視着天花板，從她的位置看過去，正好能看到天花板上的水漬和牆角處鮮綠的苔藓。
她又将腦袋往陽臺的方向轉去，一眼便看見窗戶上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這熟悉的畫面……不會錯的，夢中的“她”就是躺在這個位置，被何成康一刀一刀地分屍。
此刻躺在地面上，她仿佛還能聽着那環繞在耳邊的“咚咚咚”聲。
她從地上起身，秦嶼上前去将她扶了起來。
辛琪的一系列動作看得秦嶼越來越迷糊，他再次開口問她：“你是有什麽新發現嗎？”
辛琪轉頭面向秦嶼，一開口便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彈：“何成康殺過人，就在這間屋子裏。”
秦嶼倒不是很驚訝，他甚至不明白辛琪為什麽說起了這個：“……他的确是殺過你，但現在這事不是沒發生嗎？”
而且辛琪說就在這間屋子裏……他記得很清楚，她明明是死在自己家裏的。
辛琪搖頭：“不是我，他除了我之外，還殺過別人。”
這下倒讓秦嶼有些吃驚了：“你怎麽知道的？”
他們在屋子裏才逛了十多分鐘，除了那電腦裏偷拍的照片之外，也沒什麽其他可疑的東西，辛琪這就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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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琪先将指尖上的紅痕給秦嶼看了：“我在馬桶前的磚縫裏發現的，你看這顏色像不像血？”
秦嶼湊近仔細看了，辛琪指尖上的痕跡呈現出一片鮮紅的顏色，從肉眼看上去确實很像血跡。
辛琪還在繼續說着：“還有陽臺上的那個行李袋。”
她指着陽臺的方向說：“它體積那麽大，又才被何成康清洗過……你不覺得它很有可能被用來裝過屍體嗎？”
結合馬桶前的血跡，這的确很像是何成康先用行李袋裝過屍體，等抛屍之後再将行李袋拿到廁所裏清洗，讓廁所的磚縫裏不小心留下了血跡。
但……秦嶼覺得這其中還有很多疑問。
“這些只是我們的推測罷了，廁所裏的紅色痕跡不一定是血跡，行李袋也不一定裝過屍體啊。”
他們兩個只是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判斷出他們的推測是不是真的。
“你說的沒錯，”出乎意料的是，辛琪居然同意了秦嶼的說法，“其實讓我更确定何成康殺過人的理由是……”
“我被死者托過夢，我夢見自己就躺在這裏，被何成康一截一截地分屍了。”
辛琪在說這話時語氣和平常沒什麽區別，一樣的緩慢而平靜。
但不知道是否因為外面的天都黑透了，秦嶼在聽着這話時，竟然起了一身的寒意。
他攏了攏衣袖，望望四周，仿佛這裏有什麽不可描述的存在，正用它那雙怨毒的眼睛在客廳裏盯着他們。
它緊緊跟随辛琪，等到晚上時再潛入辛琪的夢境中，讓她親身體驗自己被一塊一塊分屍的痛苦。
“會不會……”話一出口，秦嶼發現自己的聲音都變了，他忙清了清嗓子，“會不會是你想多了，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可我夢見兩次了，”辛琪反駁道，“而且夢中的場景我記得無比清楚。”
她指着天花板：“甚至這上面的水漬和苔藓我都記得。”
每個人都做過夢，夢中的一切都是很朦胧模糊的，腦子不可能将每一個細節都搭建的盡善盡美。
但像辛琪這樣，連天花板的細節都跟真實場景一模一樣的情況……就很值得人細究了。
可是，死者托夢？
這麽離譜的事真的會發生嗎？
真的有死人會給活人托夢，以此來伸張正義嗎？
秦嶼腦中出現這個疑問時，他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連他自己都遇上了時間循環這樣更離譜的事，死者托夢又算得了什麽？
說不定辛琪夢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何成康真的在這裏殺過人，還把人殘忍地分屍了。
秦嶼想到這裏，突然福至心靈，他在思考這會不會就是逃脫循環的關鍵？
畢竟除此之外，何成康身上似乎沒什麽別的東西可挖了。
秦嶼是個中二少年，平時看了很多奇幻冒險題材的影視劇，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
這事不僅跟何成康有關，死者還搞得“聲勢浩大”的，兩次給辛琪“托夢”，秦嶼很難不懷疑它就是最終的謎題。
如果這真的就是跳出循環的關鍵，那現在他們該做的事……是要證明何成康真的殺了人。
但是該怎麽證明呢？
秦嶼看了看陽臺上的巨大行李袋，又看了看辛琪指尖上的紅色痕跡。
其實物證已經被他們找到了，只需要證明行李袋裝過屍體，紅色痕跡是人血就足夠給何成康定罪了。
但憑他們兩個人肯定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秦嶼告訴了辛琪自己的猜測，又提出了疑問，辛琪還是那句話：“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做。”
為今之計，最好的方法就是報警了。
他們無法證明，警察總有辦法吧？
秦嶼覺得很有道理，點點頭掏出手機準備按下110報警，但他才剛把手機解鎖，兩人忽然聽到大門傳來了敲門聲。
“嘭嘭嘭——”
這敲門聲劇烈又急促，門外的人像是很着急着要進來。
辛琪和秦嶼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
這大晚上的，有誰會來何成康的家裏？
總不會是何成康本人吧，先不說他敢不敢回家，就算他回家了第一件事應該是拿鑰匙開門，而不是使勁在這敲門吧。
難道是何成康的什麽親戚朋友來找他了？
兩人正驚疑不定之時，門外的人開口了：“你好，我們是物業上門檢查天然氣的，麻煩開一下門。”
聽到這聲音響起，他們眼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但他們并不是疑惑為什麽這麽晚了還有物業上門檢查天然氣，而是這門外的聲音他們很熟悉！
這分明是方警官的聲音！
所以現在在門外的是警察？
秦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110确實還沒撥出去啊，警察怎麽突然來了何成康家裏？
“會不會是……警察也發現何成康殺人的事了？”秦嶼在辛琪耳邊小聲說道。
辛琪也不太确定：“先開門看看？”
他們跟方警官打了很多次交道，所以很信任她，秦嶼沒作多想地走到大門前将門給打開了。
方警官就站在門外。
門外的走廊很黑，屋子裏射出一道光線照在了她的臉上。
秦嶼注意到她只穿着便服，身後還跟着三四個人，這些人秦嶼都很眼熟，他們都是方警官手下的年輕警員。
方警官木着一張臉，用銳利的目光先打量了一下屋裏的秦嶼和辛琪，然後開口問秦嶼：“你是何成康嗎？”
方警官是來何成康的？看來她多半就是為了兇殺案而來的。
秦嶼這樣想着，搖了搖頭：“我不是。”
“不是？”方警官将眉頭皺起，她又看了秦嶼幾眼，接着突然轉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她對身後的人說道：“你來認一下，是不是這兩個人？”
狹小的門框裏再次擠入一個人，他看了看辛琪和秦嶼後，便不住地點頭說：“就是他們！”
那人長得很和善，且辛琪和秦嶼都是見過的，他就是之前幫他們開鎖的開鎖工。
看到開鎖工出現在方警官身旁，辛琪頓時想到了什麽，她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方警官身後的幾個人迅速沖進了屋子！
辛琪和秦嶼還在發愣，幾個年輕警員很快靠近了他們，将他們的雙手給扣起來，直接把人按到了牆上。
秦嶼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但見自己掙脫不開，他嚷道：“方警官，你這是在幹嘛啊？！”
方警官步入屋內，對着兩人肅聲開口：“你們兩人涉嫌私闖民宅，請跟我們去派出所一趟吧。”
私闖民宅？
“我們沒有……”
秦嶼聽了這話正要反駁，辛琪連忙用眼神制止了他。
雖說他們是來調查何成康的，但用的方法……的确跟私闖民宅沒什麽兩樣。
看見兩人被抓住了，那開鎖工還在嘀咕着：“我就說不對勁吧？哪有我說要換鎖還答應得那麽爽快的人？甚至都不講一下價，他們肯定不是住在這裏的！”
辛琪&秦嶼：……
第一次因為給錢過于爽快而被懷疑了。
方警官先搜了一下兩人的身，但除了他們的個人物品之外，她并沒發現什麽奇怪的玩意，她于是問道：“你們兩人私闖民宅是想幹什麽？想偷東西嗎？”
兩人原本就打算報警，這下警察來了也算是正合了他們的心意，當然前提是不以這種原因來……
辛琪比秦嶼冷靜許多，她抓住機會立即對方警官開口：“方警官，我們來是想調查一樁殺人案的，我們懷疑何成康在這裏殺過人。”
方警官盯着說話的辛琪，眼睛不禁眯了起來。
*
辛琪和秦嶼還是被做事一絲不茍的方警官帶到了派出所裏。
算上之前的，辛琪已經來了派出所三次，來的次數比前二十幾年的人生加起來都多。
她這次是嫌疑犯，跟之前的待遇不一樣了，她坐在審訊椅上，雙手被牢牢拷住。
但方警官并沒有來審問她，她告知了方警官自己在廁所裏發現的痕跡和陽臺上的巨大行李袋，方警官正忙着去檢驗。
審訊室裏很安靜，辛琪靜靜等待着，只能聽見自己不斷起伏的心跳聲。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她聽到“吱呀”一聲響起——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了。
辛琪擡頭一看，來人正是方警官。
方警官走近了辛琪，她緊蹙着雙眉，低頭直視着她：“你老實交代，你和秦嶼闖入何成康的家裏到底想要做什麽？”
辛琪一愣：“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何成康他殺人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殺過人？”方警官在她面前扔出兩分紙質報告，“廁所裏的并不是血跡，行李袋也沒裝過屍體……”
“你們從哪兒得出他殺過人的結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