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紅顏禍水
趙行川先是把被子疊好了，然後将其和枕頭一起齊齊整整地放在床頭櫃上，至于這只大棕熊……趙行川思考了一會，把它放在了另一個床頭櫃上。
等到施嶼從廁所出來，趙行川就立刻面色沉痛地朝他做了一個深鞠躬：“對不起。”
說實話，趙行川從來沒給親人以外的人添過這麽大的麻煩，他往上還有個堂哥，每次他喝成這副狗樣的時候，江心洋都會給他哥打電話。他哥就負責把他給拎回去，他要搗蛋都在親媽和親爹面前，丢人都丢在自己家，反正趙行川臉皮厚，也沒什麽太大感覺。
施嶼抱着手臂看他：“想的起來自己昨晚都幹什麽了嗎？”
趙行川：“記憶猶新……”
昨晚他都做了什麽混賬事阿……他現在不但後悔，甚至想要跪下給施嶼賠禮道歉。
“那只蜘蛛，是你的寵物嗎？”趙行川小心翼翼地問。
一直養着那只蜘蛛只是出于感恩之心，施嶼實際上并不喜歡任何昆蟲，而且他在家的時間少之又少，這只蜘蛛一般情況下都拜托給別人喂養。所以要說對其的感情，其實幾乎沒有。
但是看見趙行川低眉順眼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演起了戲：“對，養了快兩年了。”
趙行川的腦袋頓時垂得更低了：“抱歉……”
“它還有一個名字，”施嶼的聲音雖然依舊是波瀾不驚的，但其中開始夾雜上悲傷，“不過，叫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演戲這種事，對施嶼來說是手到擒來，能看見趙行川無比羞愧的樣子，施嶼覺得自己的心情都莫名其妙變好了。
趙行川紅着臉：“要不我還是給您跪下吧，您看我磕幾個頭您能消氣？”
施嶼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一只蜘蛛而已，打死就打死了，它怎麽配得上趙影帝親自磕頭呢？”
趙行川頓時更羞愧了。
他思忖片刻，然後提議道：“能不能請您把它的品種告訴我，我再去給您買一只，算是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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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再買一萬只都已經不是它了。”施嶼假做悲傷之态，幾乎讓人看不出什麽破綻。
“那我能加一下您的微信嗎？昨晚……昨晚我剪壞的那些鈔票，我想還給您。”趙行川又給施嶼鞠了一躬，“真的很抱歉，我希望能對您做出一些補償！”
或許是趙行川的态度太誠懇，施嶼鬼使神差地就把手機借給他了。
“我手機和錢包現在都不在身上，我能不能借用你的手機給我經紀人打個電話？拜托了！”
施嶼想說你禮節能不能不要這麽周到？趙行川的一字一頓、表情态度都顯得這麽誠懇，他提出的這些請求，施嶼居然都沒法拒絕。
“你用吧。”施嶼随手把大棕熊塞進了衣櫃。
趙行川一連說了三句“謝謝”，然後才撥通了自己的手機號，沒一會，那邊的江心洋就接通了電話：“喂？請問您是？”
“是我。”
“行川，你昨晚上哪去了？我今天一大早去你家還手機，你爸媽說你一晚上都沒回家。”江心洋說，“我又打電話給徐導，是他老婆接的，說是他喝醉了在家大鬧一通，現在還沒醒……你現在在哪？”
趙行川：“施嶼家。”
江心洋：“……阿？”
“我現在欠下了一屁股債，你快點帶着我的手機和錢包過來贖我，哦你再去我家找一套衣服帶過來，麻煩你了。”趙行川連珠炮似地說完，然後飛快地挂掉了電話，“就這樣，拜。地址我馬上會發給你。”
接着他又同施嶼致了個歉：“不好意思，能問一下您家地址嗎？”
施嶼報了一串地址，趙行川在手機上飛快地打下一行字，然後給自己的那個手機號發了過去。
趁着施嶼不注意，趙行川又把自己的號碼存入了聯系人列表。
“不好意思，您還沒吃飯吧？不嫌棄的話，我希望能給您做一頓飯，以表我微薄的心意……”趙行川卑微地說道。
施嶼不耐煩地轉身出去：“別一直用這種腔調說話，要做就去做，不過我家食材不多，你看着煮煮就行了。”
“好。”趙行川洗漱完後，就走進了廚房。
他媽大半輩子都沒學會做飯，他爸就更不用說了，全家人的一日三餐都指望着他們家那位老保姆。在這種家庭熏陶下，趙行川居然奇跡般地發育出了烹饪的天賦，并且至今都還挺喜歡下廚的。
施嶼所言不假，他家冰箱裏的食材确實少的可憐，不過好在都是昨天剛買的，東西還算新鮮。趙行川在廚房忙活了一會，就煮出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面條。
“施先生，面已經煮好了。”趙行川恭恭敬敬地替施嶼拉開凳子。
給人家添了這麽多麻煩，現在還寄人籬下，趙行川不得不擺出卑微的姿态。
施嶼很給面子地坐下了，然後嘗了一口趙行川煮的面，雖然瞧上去不大豐盛，但嘗起來的味道意外很好。鹹淡正好，還有一股鮮味。
“好吃嗎？”趙行川的眼睛裏閃着期待。
施嶼對不滿意的事物從來不乏嘲諷，但對滿意的東西向來也不吝惜誇獎。他實話實說：“不錯，挺好的。你喜歡做飯嗎？”
在施嶼的印象裏，趙行川就是個未滿23的二逼青年，從小被父母寵着長大的富家少爺，所以他能做出一碗像模像樣的面，其實挺讓施嶼驚訝的。
“嗯，從小就挺喜歡，只是沒時間去深入學。”趙行川笑了笑，“而且我一在家下廚我爸就跟我急，他老人家說來說去就一句話——‘君子遠庖廚’。我那時候去當練習生，他足足和我冷戰了大半年，好容易讓我媽給哄好了，我又去當了演員，在我爸眼裏，這就和‘戲子’一個性質，于是又和我冷戰了大半年。”
“我沒有這種負擔，我父母從來沒管過我。”施嶼淡淡道，“不過成年之前，他們每月打進我卡的生活費管夠就對了。往好處想，至少我很自由。”
趙行川突然想起施嶼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他尴尬地拿起了筷子：“也是。”
飯後。
江心洋帶着一袋子東西趕來了施嶼家，趙行川此時還在廚房裏洗碗刷鍋，所以是施嶼去開的門。
“施先生，這是給趙行川的。”江心洋往裏邊望了望，一眼就看見了穿着圍裙在刷鍋的趙行川，下意識地以為這貨是惹了施嶼，于是被人家罰做苦力。
趙行川聽見聲音，于是拉開廚房的玻璃門往外喊：“施先生，你幫我拿一下，我現在手髒，走不開。”
施嶼朝江心洋伸出手：“給我就好了。”
“麻煩您了。”江心洋就在門外站着，施嶼的腦子裏根本沒裝過“禮節”二字，所以也沒禮貌性地請人家進來坐坐。
江心洋又看了趙行川一眼：“趙行川，那我先走了。”
“好。”
“施先生，我先告辭了。”江心洋說道。
施嶼微微點了點頭，一點要送送她的意思也沒有。江心洋習慣了和一群長袖善舞的人打交道，以她的資歷，通常別人不說殷勤備至地把她送到樓下，也會裝模作樣地把她送到電梯口。
不過施嶼對誰都是這個冷漠樣，江心洋也只是在心裏抱怨幾句，很快就覺得釋然了。
把餐具擦幹淨放進櫥櫃裏後，趙行川解了身上的圍裙，從袋子裏找到自己的手機，先給施嶼轉了一筆錢。這筆錢是在昨晚他大概剪壞的鈔票的基礎上再乘與十倍，然後又多加了點，湊成了一個挺好聽的數字，再轉給施嶼的。
施嶼其實不缺錢，但對于趙行川的轉賬，施嶼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畢竟這貨折騰死了他不少的腦細胞，而且很有可能讓他氣死了好幾天的壽命。
臨走的時候趙行川站在玄關，鄭重其事地感謝施嶼：“謝謝您願意收留我，我喝醉的時候那狗樣，我媽都想把我丢出去。”
“是呢，你媽沒殺了你大概是因為母愛吧。”施嶼似笑非笑道，“這次就當補償你前兩次因為我被林宙捉弄。”
趙行川睜了睜眼：“我媽沒殺我是因為母愛，那施先生你呢？”
“……”這貨抓重點怎麽抓的這麽穩？
“您也是因為愛嗎？”趙行川揶揄地看着施嶼。
“快滾吧你。”施嶼把他推出門去，然後“砰”得一聲把門甩上了。
哦，惱羞成怒了。趙行川深刻貫穿了“二逼青年歡樂多”的人生态度，自戀地認為施嶼其實喜歡自己，要不然就他那破脾氣，不把自己丢在馬路中央就不錯了，怎麽可能還帶回家，讓他睡在自己房間。
趙行川按了一下電梯外面的圓鍵，然後突然想到了自己青春期時候的QQ個簽——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如今想來依然非常有道理，電梯門緩緩打開，他一步步走進去，接着他對着電梯裏的鏡子，滿臉憂愁地問：“哥到底是什麽紅顏禍水阿？”
同時間，剛剛才合上的電梯門又被打開。
施嶼站在門口，手裏拿着趙行川的錢包，一言難盡地看着他：“你錢包又忘帶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一份便當已經放進微波爐。
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