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你
挂斷電話之後，趙行川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雖然導演說今天降溫了，但他并沒有感覺到特別明顯的天氣變冷的跡象，所以趙行川也就僅多添了一件薄薄的衣服，給自己心理上一種“我很保重身體”的暗示，結果反而覺得今天比昨天還熱。
“上工了，各位朋友！”陳盛傑在外面拿着一個大喇叭喊。
孫星宇湊上去接道：“Up work，every body！”
施嶼打了個哈欠，然後吐出了一朵白霧，他冷漠地看了眼孫星宇：“一大早別丢人了好嗎？”
“什麽丢人，我們這個節目需要國際化，我這是提升星樂的逼格。”孫星宇開玩笑道，“you，don't understand.”
趙行川洗漱好後，随手抓了抓頭發，他的本性從來就不是個精致的人，來到這裏幾天後，被江心洋教導多年的“要注意形象”這五個字被趙行川抛諸腦後，他成功放飛天性，和這個小村子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到集合地點時，施嶼忍不住多打量了趙行川幾眼，只見這貨穿着不知道哪刨來的大花棉馬甲，裏邊搭了一件粗線的高領毛衣，下半身是一件非常寬松的工裝褲。
趙行川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早。”
施嶼：“……”
“行川哥，你帶來的衣服被偷了？”孫星宇忍不住問，“怎麽穿的這麽接地氣……”
趙行川拍了拍身上那件馬甲，滿不在乎道：“這是那位阿婆親手做的，她說她也幫你做了一件，你不也收了？”
“是收了，但是我打算帶回去收藏起來做紀念。”孫星宇說，“雖然是阿婆的一番心意沒錯，但這個花色，我這輩子都不會穿的，我哪怕凍死也不會穿。”
趙行川今天的打扮并沒讓他們在意太久，因為他們很快就分開，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務去了。
不知道是由于兩人都刻意為之的逃避，還是因為不在一個隊伍裏之後交流的機會不多，兩人前幾天才塑造起來的那種親密狀态似乎慢慢被淡化了。
但時間不會因為他們這點小小的變故而手下留情，日子依然飛馳而過，很快這期節目的錄制就進行到了尾聲。
導演不堪忍受個別幾位嘉賓父母的電話騷擾，于是在節目結束的前一天終于把電子設備發還給了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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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公用電話亭嗎？”導演嘆了口氣，暗自發牢騷道，“怎麽現在的父母都有聽自家孩子每天報一次平安的習慣？這麽多工作人員都在這，能出什麽事？”
陳盛傑一本正經地回答：“這可能是一種參與感，當你的孩子逐漸長大，不再像從前一樣事事都需要你，這時候你覺得自己在孩子的生命中缺乏參與，有和沒有都一樣……所以每一天例行的電話其實是為人父母的自我安慰。”
這位導演今年快奔五了，孩子都已經讀大學了，因為自己本身工作也很忙，而且一把年紀了還愛折騰，所以也沒什麽功夫管自家孩子，對這個孩子一直屬于放養狀态。
非要代入陳盛傑的說法的話，那孩子才是他生命中可有可無的存在，所以導演并不能理解。
而另一邊終于見到自己手機的衆嘉賓們正四處尋找着給手機補充生命能量的電源，當看見自己手機開機的那一瞬間，孫星宇心裏百感交集，差點喜極而泣。
“這年頭，賺點錢可真不容易。”他對旁邊蹲在另一個插座前的女明星說道。
“是啊。”女嘉賓年紀和孫星宇相仿，見四周沒有攝像頭，就壓低了聲音諷刺道，“給豬鏟了一天屎，面對鏡頭還要給粉絲賠笑，明天節目結束前還要總結感想，然而我覺得這十幾天做的任務根本不值得回憶，我只想回家。”
孫星宇搬來一條小板凳，坐在電源插排旁邊玩手機：“主要是沒手機玩。坦白講我個人還挺喜歡這節目的，陳哥真是個好人，把我和施嶼哥安排在一起，雖然經常給他添麻煩，他也經常嫌棄我，但是能和他在一個隊裏就值得很開心。”
“開飯了。”趙行川把最後一碗湯端了出來，順手把施嶼拉到了餐桌前，“孫星宇，薛大哥，過來吃飯。”
衆人開始稀稀拉拉從四處聚集而來。趙行川在施嶼身邊落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多天沒有交流的的緣故，兩人現在坐在一起，竟然不知道該先說些什麽了。
其實趙行川有很多的事想要和施嶼分享，但想想幾乎都是細枝末節之事，怕施嶼聽多了會煩他，于是幹脆就不敢說了。
過了一會，施嶼和趙行川一前一後地拿起手機，仿佛手機就是緩解尴尬的特效藥。
太多天沒碰手機，施嶼看了半天也沒從中吧咂到什麽樂趣，于是打算放下手機，專心吃飯。
放下手機前，施嶼往趙行川那邊略略看了一眼，恍惚間看見了他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個微博的主業，一看就不是他的大號，施嶼下意識地記住了那個id。
施嶼突然有點糾結……雖然這麽做有點無聊，甚至不符合施嶼的性格，但好奇心不斷作祟，他還是忍不住點開了微博，然後搜索了一下這個id——
今天只吃八碗。
施嶼一邊在心裏默念一邊打下這一行字。
這個微博的風格，和趙行川工作號的風格大相庭徑。一點開首頁就是花裏胡哨的頭像和背景，而微博簡介是：趙行川最帥，施嶼第二。
大部分原創微博都在狂吹施嶼和他自己，各種彩虹屁和神仙屁放的不亦樂乎，用詞還賊騷，賊跳。
施嶼：“……”
這是什麽二逼玩意？著名影帝趙行川，在網絡上居然是他自己最大的舔狗？
再往下拉，施嶼又看到了許多……不堪入目的cp向剪輯，他開了靜音，然後選了一個視頻點開。
視頻其實做的挺好的，只是因為主角是趙行川和他，施嶼看了沒十幾秒就因為尴尬而關掉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毫不知情且十分投入地在刷微博的趙行川，一時心裏百感交集，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嘴角一直上揚至一種頗為詭異的幅度。
今天只吃八碗：好想要到sygg的簽名（苦惱，怎麽才能泰然自若地向他提出這個請求？
有人在這條下面評論：去睡覺吧，夢裏什麽都有。
還施嶼哥哥……施嶼更加一言難盡地看向了趙行川，趙行川感覺到他時不時投來的視線，于是好奇地偏頭對上他的目光：“怎麽了嗎？”
施嶼忍俊不禁，但還要裝蒜道：“沒什麽。”
這話一看就是在撒謊，他這樣反而引起了趙行川的好奇心，趙行川微微挑眉：“沒什麽你為什麽在嘲笑我？”
接着衆人就目睹了向來不茍言笑的施嶼笑着湊到趙行川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趙行川的臉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其他嘉賓：這兩人平時的人設都是假的吧……
施嶼說完之後，心情很好地繼續吃起了飯，而一向以厚臉皮自居的趙行川，此時卻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施嶼剛剛說的是：“想要施嶼哥哥的簽名？”
趙行川愣住了，腦子裏炸出了一朵煙花。
“既然想要，為什麽忍着不說？”
最後他輕笑了一聲，帶着一種複雜的情緒，像是戲谑，又像是帶着他個人特色的溫柔：“我給你，簽十張夠不夠？”
他帶着體溫的吐息和最後一句悄悄話如有實質地砸在趙行川的耳膜上，點燃了一條粗制濫造的□□，然後在他的腦子裏又炸出了一朵破壞性極強的蘑菇雲。
趙行川懷疑他成年後做的所有尴尬事都是載在施嶼這裏的……
飯後，孫星宇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上廁所了，趙行川跟在施嶼身後，不聲不響地走了好幾步。
施嶼回頭，只見趙行川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紅，他悶聲道：“其實……”
他原本想說，其實是他媽/逼着他去要一張施嶼的簽名，但話到嘴邊，趙行川突然就不是那麽想辯白了。
“其實我還有一樣想要的東西，也忍住了很久沒說。”
施嶼：“是什麽？”
趙行川臉上浮現出一副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腼腆，他不說話，但眼神裏傳達出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是你。
“施嶼哥哥，我還很年輕，你以後不準用那種語氣說話刺激我，要不然……我會忍不住的。”
施嶼的眼角抽了抽，突然有點後悔剛剛嘲笑趙行川了，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耳朵特別熱，不知道紅沒紅。
好在這時候孫星宇從廁所過來了，小孩帶着一個毛絨絨的帽子，因為昨晚下大雪，氣溫驟降，孫星宇不得不在巨大的羽絨服裏又添上了那件花馬甲，因為穿的太多，所以不免有些笨重，跑過來的時候像個球向他們滾過來。
“施嶼哥！”孫星宇大喊道，“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趙行川面色如常地和施嶼告別，然後往薛衫離開的方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