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見家長
葉偉拉出一條椅子，自顧自地坐下了，沉默半響，他突然又沉聲開口道：“說實話葉哥當初帶你是為了生活，想多賺點錢，過上好日子。後來照顧你，也有一半是拿你當弟弟看了，你自個體會一下你剛剛說的那是什麽混賬話？”
“抱歉，沒照顧好你們中年人脆弱的心。”
“……”施嶼這人着實沒有尊老愛幼的美好品質，葉偉不想再和他計較了，于是話鋒一轉，又到了他的個人感情上，“你和趙行川……到底怎麽回事？你自己的主意？”
施嶼：“不然是誰的？”
“你真喜歡他？”葉偉憋了一肚子話想問，但仔細思量過，又都覺得沒必要說，“你自己都想好了？”
施嶼微微一點頭：“嗯。”
“平心而論，趙行川人是不差，但畢竟是個男人，哪有姑娘家溫柔體貼。不過你自己喜歡，葉哥也只能祝福你們，我多說幾句話，你也別嫌我啰嗦。”葉偉向後微微一靠，“你們倆呢，都還太年輕，生活瑣事很磨人的，況且你們倆都不是普通人，乍一從聚光燈底下拉到平凡生活中去，能适應嗎？”
“先別想那麽遠，樂觀點，人也不是生來就能适應這個世界的。”
葉偉聽完愣了一下：“這真不像是你會說的話，你是施嶼嗎？”
施嶼拍了拍他的肩膀：“趙行川跟我說，快樂的時候就要好好享受，別瞻前顧後地敗了興，我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也是。”
葉偉心想：“挺好的。”
與此同時，坐在施嶼家客廳裏的趙行川百般聊賴地揪着茶幾上插花的花瓣，聽到動靜，知道施嶼要出來了，才連忙把花瓶擺回原位。
見施嶼看見了，他連忙為自己“辣手摧花”的行為辯解道：“我看你家這花有點蔫了，所以幫它修理一下。”
施嶼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謝謝你了。”
“對了，今晚你去我們家過年嗎？你嫂子今天一大早就開始忙活了，她手藝你知道的，絕對不輸外面的飯店。”葉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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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行川連忙替施嶼回答道：“今天可能不行了，施嶼今天要去我們家過年，我們已經說好了。”
“……”葉偉偏頭看向施嶼，“都到和他家人一起吃年夜飯的那一步了？”
趙行川又有顯擺的機會了，于是笑着開口說：“是啊，吃過年夜飯就是一家人了，春節過完我打算搬過來和親愛的一起住。”
“你什麽時候就決定了？”施嶼挑眉。
“現在決定的，施嶼哥哥不願意收留我嗎？”趙行川嘆氣嘆地一波三折，“唉呀，既然親愛的不願意收留我，那我一個流浪的孩子該到哪裏去呀。”
葉偉：“……”
他想象不到施嶼這破脾氣是怎麽容忍趙行川的，這肉麻得他一個皮糙肉厚的中年男人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施嶼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行了，願意過來就過來。”
葉偉震驚地看向施嶼，更加懷疑這貨皮子下不是本人了。還有施嶼這是什麽寵溺的語氣？搞得葉偉也想跟施嶼撒個嬌試試看了。
然而葉先生一沒賊心、二沒賊膽，第三就是他本人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所以還沒有喪心病狂地打算真去嘗試。
“沒事我先回去了。”葉偉摸了摸肚子，一臉郁悶，“有點消化不良。”
趙行川依然很熱情地把他送到了門口，嘴裏還念念有詞：“之前多謝您對我們家施嶼的照顧了，祝您豬年諸事遂意，路上小心。”
“謝謝，你也一樣。”說完，葉偉仍然滿腦門官司地走了。
趙行川做事沒有拖拖拉拉的習慣，由于他待會還要趕着回家做飯，于是拉着施嶼急急忙忙地到他卧室去挑了一套厚度适中的衣服，親眼看着施嶼穿上了，趙行川才放心。
“待會你就在家裏等着，時間到了我會過來接你，禮物我都幫你選好了，放在車後備箱裏，別擔心。唔……還有，”趙行川忽然貼過去，在他嘴角邊蹭了一下，接着很輕地說，“別緊張，有我呢。”
施嶼微怔，一時沒給出反應。
然而趙行川卻突然跳了幾步，繞道到施嶼身後，接着把自己半個人的重量都挂在了趙行川身上:“親愛的，我現在覺得自己好他媽辛福阿，幸福得我都忍不住想講髒話了。”
施嶼一時啼笑皆非，拖着這只巨型挂件往玄關走:“趕緊回去，不然來不及做飯了。”
“來得急，再讓我待會。”趙行川趴在他背上，悶聲道，“我都還沒聽你說過喜歡我呢。”
“……”施嶼微微勾起的嘴角僵了僵，他是個不怎麽喜歡用言語表達自己感情的人，實在沒有趙行川那麽強烈的表達欲，認為在趙行川說喜歡的時候不拒絕，就已經足夠表達自己的态度了。
“說一句吧，就幾個字，算是給我的新年禮物，好不好”趙行川蹭了蹭他的脖子，“施嶼哥哥。”
他這麽個撒嬌法，施嶼實在不忍心不滿足他，但話到了嘴邊，竟然就是說不出。他繼而搜腸刮肚，回憶了一下自己關于委婉的情話的庫存，居然只找到了一條有點土的段子。
“我經常……”
“嗯”趙行川把耳朵湊近到他嘴角邊，認真地聽他說。
“經常口是心非。”
“比如”
施嶼耳朵微紅：“比如我不喜歡你。”
趙行川“哎呀”一聲，用兩只手蓋住了自己的臉，嘴角瘋狂上揚:“我不行了，救命，喘不過氣來了，誰會人工呼吸阿，救救我……”
施嶼說那話的時候完全是愛情上頭，現在冷靜下來，又覺得有點尴尬。他不理會趙行川蹬鼻子上臉的撒嬌，冷漠地打開門:“不好意思，不會——你什麽時候走”
“不會就是會，你剛剛才說你經常口是心非的，我還沒忘!”
施嶼把他從身上扒拉了下來，然後轉身就給了他一個吻。趙行川沒想到施嶼真的有求必應，一時間下意識地呆住了。
剛剛那一瞬間撲過來的帶着施嶼衣櫃裏特有的香氣的風、那一觸即分的柔軟觸覺，是真實的嗎
“現在可以滾了嗎”
趙行川滿心飄飄然，差點連鞋帶都系不上了，他擡頭，對上施嶼的目光，突然說了一句:“操，我快幸福死了。”
然後下一秒“幸福得快要死了”的趙行川就被趕出了門，然而這絲毫沒有打擊到這貨蹦蹦跳跳的心。
“和施嶼在一起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買一份保險，免得因為太幸福而突發心髒病。”趙行川在心裏這樣調侃自己。
這天晚上，快到晚飯時間的時候，施嶼接到了趙行川的電話，然後下樓和他一起到了趙行川家。趙行川家離他家不遠，沒一會就到了。
出了地下車庫，趙行川緊了緊被他扣住的施嶼的手:“我沒騙你，外面很冷吧”
“你猜我家是哪棟咱們直走大約七十九步，一步、兩步、三步……然後左拐，走三十步，一、二……叮，到家了。”
其實平時趙行川也不把這些幼稚的表述挂在嘴邊的，只是今天的心情過于雀躍，導致他看什麽都歡喜，忍不住就想多說話。
好在施嶼并不嫌他煩，他無聲地縱容着趙行川叽叽喳喳的小雀躍。
趙行川按了一下門鈴，很快，趙母來開了門，這位母親明顯比自家兒子還要激動，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沒說話，倒是施嶼先伸出手：“阿姨您好。”
“好，你好，你好。”趙母握住了他的手，細聲細語道，“快進來坐，行川已經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施嶼微微一笑，臉上每一幀的表情截出來都禮貌得很周到。
趙母給兩人一人拿了一雙拖鞋放好，施嶼禮貌地道了謝：“謝謝阿姨。”
“不客氣。”趙母心裏的小鳥雀躍地都要青雲直上了，可面上還要維持着身為長輩的矜持。
趙行川一邊笑一邊給施嶼解圍巾，趙母已經走進了客廳，雖然她努力壓低了音量，但在玄關的兩人還是聽見了她激動的聲音。
客廳裏的趙母抓住了趙父的胳膊，欣喜若狂道：“老趙，啊！那是活的施嶼，活的！好帥啊，我這一輩子都值了！”
趙父不理解追星族的瘋狂，只好無奈地提醒她：“安靜點，別給我們家丢臉，這麽大人了，這樣像什麽話。”
“對對對，我今天是他們的長輩。”趙母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後在看見趙行川牽着施嶼走進來的那一瞬間就崩了。
看見自己的夢中情人和自己的親兒子手拉着手是什麽感覺，趙母現在心裏除了酸還是酸。
“爸，媽。”趙行川向他們介紹道，“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以後打算共度一生的人。”
施嶼也很給面子地朝夫婦兩人笑了笑：“阿姨好，叔叔好。”
趙母忙說：“別客氣，咱們快去吃飯，待會飯菜要涼了。”
兩人起身，四人一起走進了餐廳。趙行川拉開一條椅子，讓施嶼坐下，然後自己則坐到了他旁邊。
“今天這一桌子都是我做的菜，這個醉排骨我做的時候偷吃了一塊，特別好吃，嘗嘗？”沒等施嶼回答，趙行川就率先夾了一塊肉到施嶼碗裏。
趙父輕咳了一聲，坐在他旁邊的趙母也不甘示弱地給施嶼夾了一塊蟹黃豆腐：“我們家行川做的這個也特別好吃，你快嘗嘗看。”
趙父：“……”
他那聲咳嗽的意思是讓她也幫他夾點，沒想到這對母子居然一模一樣的沒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