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之間隙
021 夢之間隙
就這樣,重回十六歲的太宰治被迫在夢裏解鎖了許多未成年不該解鎖的姿勢。
這也讓他每次在現實面對阿爾文時心态大崩。
誰能想到啊家人們!
誰能想到這個白天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像是太陽一樣純潔無辜的家夥,晚上竟然是那麽鬼畜的一個變态狂啊!
聽——
這家夥又在說變态的話了:
“……人的欲求是可以滿足的,但欲望不可以,人要給自己和欲望留有餘地,這樣才會有快樂的餘地……”
十六歲的太宰治身體一僵。
這個被迫從自己的小盒子裏被拽出、暴露在耀眼陽光下的小蘑菇,此刻幾乎是有些緊張地在口袋裏攥緊自己的手。
不是吧,這家夥……該不會大白天就對他說這種話吧??
随着阿爾文的聲音響起,太宰治無法遏制地去回想這些天夜裏迷亂的夢境,想到那雙金燦燦的眼睛,低沉的聲音,還有那只将他禁锢在冰冷牆面和滾燙之間不容許他躲開的手:
【……太宰先生,人因被滿足而快樂,但很快樂、卻沒有達到至高的快樂,才是剛剛好的快樂。】
那個混蛋的手很有禮貌,只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反扣在後腰,沒有接觸到任何多餘皮膚,就将他徹底按在了牆上。
那個混蛋還很貼心,知道他怕痛,所以發力很有技巧,讓夢裏的他哪怕用力掙紮、竭力掙紮,也沒有被弄痛。
但那家夥的其他地方就半點稱不上禮貌和貼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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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文:“太宰君總是不開心,想來是因為太宰君太聰明了,總是能夠輕易滿足自己的所有欲望,所以也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餘地。
“人因為被滿足而快樂,但很快樂、卻沒有達到至高的快樂,才是剛剛好的快樂。”
夢裏的戰栗在這一刻似乎蔓延到了現實。
太宰治臉上不斷升溫,用近乎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阿爾文:
他說了!
他竟然真的說了?!
這家夥——果然是個變态吧!!
太宰治認真去看阿爾文的臉。
對方一臉正直,一臉正氣。
太宰治:“……”
很好,原來是自己腦袋裏廢料太多了……所以說這個家夥到底為什麽能一臉正直的說出這種話啊?!
哪怕是“不懂人類規則”“不通人情世故”都無法解釋了吧?
果然是因為他是變态吧?
只有這個理由了對吧?!
一臉正氣的變态先生繼續說着:“……所以,我覺得,如果太宰君願意每一次都在被滿足的前一秒後退一步,克制自己,給自己留下‘下一次’的期盼,想來會變得更開心一些吧?”
【……所以,太宰先生,要克制、忍耐,保持期待……對,就是這樣,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真是個好孩子……】
太宰治用力閉了閉眼,側過頭,用手遮住自己發燙的臉。
“夠了……不要、不要再說了!”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呵斥的聲音有沒有從自己口中擠出。
但想來是沒有的。
因為那個混蛋、鬼畜、變态狂還在說話:
“……就像是太宰君你一直想要讓我生氣這種事一樣,正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在我身上成功過,你才會一直抱有期待、抱有動力,不是嗎?所以,為什麽不對自己多一點克制,好保留對生活的更多一點期待呢?就像是你一直對我期待的那樣?”
什麽忍耐?什麽快樂?什麽期待?
為什麽……為什麽總是對他說這樣的話?!
太宰治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溫柔的鬼畜這樣微笑着:“我當然知道。”
太宰治:你知道才怪。
太宰治深吸一口氣:“那你知不知道你在要求我什麽?”
正直的變态狂似乎不解:“我只是在開解你,想要你放過自己而已。”
太宰治深吸了兩口氣,好讓自己維持冷、冷——冷靜不了!
氣死了!
笨鳥!鬼畜!變态!去死吧!!
一天被氣八百遍的太宰治,這一天又氣沖沖地走了。
五分鐘後,他又氣勢洶洶地回來了,一把抓住阿爾文的領帶,拽得阿爾文低下頭來。
太宰治仰頭看着這個與夢中人似乎一模一樣、又好似渾然不同的阿爾文,狀似理直氣壯的聲音裏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試探與顫抖:
“我要看——你的眼睛!”
太宰治緊緊盯着阿爾文的臉,不肯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不肯相信阿爾文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不肯相信阿爾文真的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更不肯相信阿爾文只是将他當做晚輩——哈!晚輩?!
別笑死人了!
——那些夢,絕不僅僅是夢!
太宰治非常确定。
——這個混蛋、鬼畜、變态狂,肯定隐瞞了他什麽!
太宰治堅信不疑。
——阿爾文真的看不見他嗎?還是在心中暗暗記恨他、不想看見他?
太宰治想要知道答案!
“告訴我吧……阿爾文!”
太宰治如投懷送抱般撞進阿爾文的懷裏,伸手就要摘下對方眼上蒙着的繃帶。
但阿爾文卻及時抓住了他的手。
“太宰君,沒什麽好看的。”
阿爾文的動作總是這樣快,這樣輕柔,像是捉住鳥兒的翅膀,聲音苦惱:“為什麽一定要看呢?我看不看得見這件事,對太宰君你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太宰治輕哼,鬧騰的樣子就好似只是熊孩子的不服氣:“才沒有,我只是讨厭有人騙我!”
不,這是謊言。
阿爾文的事對太宰治很重要。
非常重要。
重要得關系到太宰治會不會直接被氣死在晚上的夢裏!
但太宰治絕不承認。
因為他從來不肯暴露自己真正在意的事,不肯讓自己暴露出真正的軟弱姿态。
所以他總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做事,并也總能用自己的方式得到答案。
他蹭進阿爾文的懷裏,兩只手都伸出去胡亂抓着,誓要扯下阿爾文眼睛上的繃帶——該死,這個笨蛋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哼,反正他又不是小矮子,他還會長高的!
“不,等等,太宰君……”
阿爾文被他鬧得果然難以招架,步步後退,整齊的西裝亂成一團,看起來好像被戲弄得很狼狽的樣子。
但只有太宰治知道,此刻阿爾文的左手,正虛搭在他的腰上。
那熱度透過薄薄的兩層衣物傳來,滾燙,只要再繼續向下一分,就能将他徹底按在懷裏,怎麽掙紮都逃脫不出。
非常熟悉的受制感。
與此同時,阿爾文的右手總是會在關鍵時刻擋住太宰治的手,甚至在太宰治過分靠近的時候,幹脆将太宰治的兩只手都扣住,按在太宰治身後,逼迫太宰治挺起胸膛,如同獻出心髒的獻祭羔羊。
非常熟悉的壓迫感。
這些都是太宰治會厭惡甚至會反感到震怒的東西。
可偏偏,阿爾文的神色這樣柔和,純粹無暇,沒有半點肮髒欲望。
像是最公平最溫柔的太陽,一邊不顧他的反對,把他整個人都剖開,将他的每一分陰暗和醜陋之心都暴露在刺目的陽光下,一邊卻又俯下身來,細細親吻和撫平他每一寸的狼狽。
多麽熟悉的、對人類一無所知的鬼畜變态狂!
還有熟悉的、無法自控的他。
于是,那夢中的戰栗感終于來到現實,順着尾椎攀上。
他開始發抖。
阿爾文表情一頓:“……太宰君,你是不是——”
“閉嘴!”太宰治惱羞成怒。
他扭不動手,幹脆踹了阿爾文一腳,咬牙切齒。
“不!準!說!”
“啊?”阿爾文一臉的茫然無辜,甚至有點委屈。
又傻又笨。
可憐可愛。
于是太宰治兇他的聲音也小了些:“你……”太宰治再次暗暗吸氣,艱難開口,“你……不可以……”
“什麽?”
“公平……”
“嗯?”
阿爾文到底沒有聽懂。
但太宰治已經閉上眼,沒辦法再說下去了。
不可以“公平”。
阿爾文。
你不可以是“公平”的,也絕不準“一視同仁”。
因為你要偏愛我。
只能偏愛我。
并且——
永遠地偏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