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非正常交往關系(3)
21 非正常交往關系(3)
◎宮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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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宮侑最初的了解始于剛來東京的時候。
那時我在居酒屋打工,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裏,沒有什麽信賴的人可以依靠。
那時的老板是對和藹的老夫妻,先生愛看排球,店裏的電視時常播放各種比賽。
偶然一次,我瞥到那個金發的二傳手之後就再也移不開眼。
狂放不羁——我只能想出這麽一個詞來形容他。
一同打工的福永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宮侑。
“是個有點了不得的家夥。”他說道。
宮侑。
我默默地念了一遍。
然後記住了這個第一次聽說的名字。
醒來時已經是日落西山,宮侑還沒離開。
他坐在床對面的沙發上看手機,見我醒了,他便放下手機,将雙臂撐在膝蓋上,道:“醒了?”
廢話。
我腹诽道。
“你一定在心裏罵我。”宮侑抽了抽嘴角,打開外賣軟件,問:“想吃什麽?”
我打了個噴嚏,緊接着就看到宮侑起身将窗戶關緊。我倦怠地靠在床頭,似是不經意的問:“宮選手帶女友吃的第一頓飯就只是外賣,說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
“哈。”宮侑背對着我,笑了一聲,“你說得對。”
“畢竟我追了你兩年多,不紀念一下怎麽行。”
他轉過身沖我咧嘴一笑。
我不禁有種不祥的預感。
……
“所以,他開車帶你去了兵庫?”
我點頭。友人終于笑出聲來。
“他可真是個怪人——開車幾個小時,把自己的兄弟從睡夢中拽醒起來做飯,就為了讓你嘗嘗他兄弟的手藝?”
“不,怎麽說呢……”我移開視線,“或許更多的是想要向他兄弟炫耀吧。”
我沒告訴宮侑,我吃過飯團宮的飯團。
不止一次。
在福永的推介下,我去看過很多次MSBY的比賽,幾乎每次都能看到他兄弟和那個印着飯團宮字樣的推車。
然後我會買一個飯團,在比賽的中場,慢慢地咀嚼。
宮侑攬着我的肩膀,嘚瑟地看着因被從夢中吵醒而不快的宮治,笑嘻嘻地說道:“治,我們還沒吃飯。”
宮治的眼睛在我身上停頓片刻,随即露出一絲了然的笑容。他雖然一拳打在宮侑身上,罵他有病,卻還是讓我們進去了。
“下次麻煩不要帶着你的女朋友大半夜跑來煩我。”
宮治将餐盤端上來時如此說。宮侑讓我先拿,然後期待地凝視着我吃下第一口。
“怎麽樣?治的手藝不錯吧?”
我尚未點頭,就聽見宮治說:“她吃過很多次了吧。畢竟每次你的比賽她都在。”
随後他轉身,注意到宮侑詫異的表情和我尴尬的僵持,疑惑道:“侑不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
宮侑想喊。
他眨了眨眼睛,重新将視線集中在我身上。
“你沒說過……我以為你——”
宮侑抓狂地撓了撓頭發,最終笑出了聲。
“太好了。”
他笑着拉起我的手。
“太好了。”
我覺得他有些神志不清。
“什麽太好了?”我問。
宮侑挑起眉毛,喜形于色道:“原來日向歌你那麽早就在關注我,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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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我講的故事,友人猛吸了一口杯子裏的咖啡。良久,才重新開口:“他一直到帶你去見了他的兄弟後,才發現你很早就喜歡他?”
“不……倒不如說是在關注他吧。”我紅了臉,搖手否認。
友人的眼睛轉了轉,像是想抓住我話語中的漏洞,最終她最後一次認真地問我:“你真的戀愛了?和宮選手?”
我再一次點頭,表情雖無奈,但也很高興。
“真的。”我說,“是真的。”
但她顯得比我還高興,将手裏星巴克的塑料杯捏成不同形狀,感慨道:“你們兩個糾纏的也夠久的。”
“是麽?”我思考,“也就兩三年吧。”
也就兩三年吧。
太久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敢告訴宮侑我喜歡他,卻在時間推移中明白他為什麽不向我告白。
因為我告訴他,不要愛上我。
他的幼稚病在這時候發作,促使了我們兩個非正常的交往關系的持續。
于是我又開始犯倔,鐵了心要和他死剛到底。
但宮侑一直都是個坦率的人,他的喜歡向來坦坦蕩蕩。
所以真正在逃避的只有我一個人罷了。
我笑了,聳聳肩。
“總不能什麽都讓他一個人面對,是吧?”
“你倒是說了一次人話。”
友人将頭轉向落地窗外,她的目光緊緊跟在什麽東西上,突然開口打亂我的思緒,“日向歌,那是你認識的人嗎?”
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随即臉色大變。
那是個我從未想過會再與我又交集的人。
是松原。
那個站在路邊,離我僅有五六米遠的男人,正是三年多前将我逼入絕境的學員松原。
見我注意他,松原笑着走近,隔着玻璃同我打招呼。
“哇,他是誰啊……日向歌?”
友人驚覺我的臉色不太好,誠然,我此時除了恐懼,別的什麽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約莫四年前,我剛開始做駕校教練一年左右時,成了松原的教練。他連續落榜兩年才考上目标大學,整個人陰郁而令人望人生畏。
他第一次上車,就将我們二人送進醫院,頭兒為他換了一位教練。但不知為何,他卻拒絕接受,最終退款去了其他駕校。
車禍發生兩個月後,我再次見到松原,他拿着一大束玫瑰花,請我與他交往,我心生厭惡,毫不猶豫地回絕了。
自那之後,他便锲而不舍地纏上了我,出沒在任何我可能出現的地方。
那是糾纏我數月的可怕的夢魇。
我開始顫抖,臉色也不好起來。友人雖不了解我的過去,但也對這個瘋狂的追求者略有耳聞。直到我服藥進了醫院才得到警方介入,便也不禁緊張起來。思來想去,她拿起我的手機,撥給了宮侑。
事後她告訴我,其實她也沒想過宮侑會接電話。但事實是,手機剛響鈴兩三聲,宮侑的聲音就從中傳來。
“喲,日向歌,怎麽突然打電話給我?想我了?”
友人拿着電話,不敢看走向咖啡店大門的松原,拉着我的手說道:“我是日向歌的朋友,請問你方便現在來一趟嗎?”
直到友人挂了電話,我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喊宮侑來是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我确實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方式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坐到我對面的松原。三年多未見,他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藏在眼鏡後的眼睛用一種輕浮且令人作嘔的視線打量我。
“你過得怎麽樣?”他問我,“我一直在期待見到日向歌,終于,命運還是眷顧我的。”
聽他說這種情話只讓我冷汗直出,我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禱。
宮侑,我管你在哪,趕緊出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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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命運确實眷顧我。
就在我這般呼喊的片刻後,宮侑就推開了咖啡店的門。
他徑直走向我,鼻梁上架着副墨鏡。此時是深冬,又快過年了,他卻只在隊服外套上一件大衣,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宮侑一巴掌拍在松原面前的桌上,斜眼看着他,問道:“你找我女朋友有什麽事?”
“女朋友?”
松原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随後憤怒地起身,指着我大罵起來:“你、你怎麽能夠這樣!我對你用了那麽深的感情,你怎麽能談戀愛呢?你怎麽可以呢?難道你這四年不是為了等我?”
我想罵他別自作多情,但卻完全說不出話。宮侑突然握住我顫抖的手,他的五指有力,溫度沿着指尖一點點遍及全身。
我安定了下來。
最後松原在宮侑的堅持和店員的驅趕下離開了,離開時還喊着「我會報複你們的」。
友人也松了一口氣,回家去了。
我這才發覺宮侑一直握着我的手,将我比他小很多的手掌握在手裏。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說。
我意識到宮侑似乎有話想說。果不其然,等我系好安全帶,點了一根香煙,他卻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三年前,”宮侑問我,“在海邊那晚,你為什麽不答應我的告白?”
我遲遲沒有回答他,目光呆滞地注視着擋風玻璃。宮侑看不下去了,伸手掐滅我手裏的煙,丢進腳邊的垃圾袋裏。
“這煙是讓你聞味道的?”
我用餘光掃視到宮侑面露愠怒的臉,擡手拍了拍他的臉頰。
“因為吊橋。”我回答,然後挑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向眉頭越擰越深的他。
時間倒轉回四年前。
那件事發生後,頭兒給我放了三天假。我提着在便利店買好的三日份便當躲回了家。
驚魂未定,松原抱着玫瑰花站在駕校門口。起初是一支,後來是十支,數量不斷增加。緊接着,電線杆不斷放大的景象一次次出現在腦海,随着車窗玻璃「啪」地一聲碎裂,我從睡夢中驚醒。
懼怕,惡心。
伴随着這種情緒,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三天。
期間福永打來電話探問過我,于是我又想起了電視中的金發少年。這三天裏,我将宮侑高中時能找到的每場比賽都看了三遍。
腦海中無數次回放着——
“吊球!宮兄弟中的宮侑選手與隊友完美配合,再次拿下了這一分!”
屏幕中,金發的二傳手回頭,大約無意間,露出一個無比輕蔑的笑容。
回到駕校的第一天,宮侑成了我的學生。
宮侑沉默着握緊方向盤。我笑了笑,又點了一根煙。
“那種情況下遇見你,我根本分不清我是不是喜歡你。”我比劃道,“你能懂嗎?”
宮侑的目光深沉而晦澀。
“日向歌。”
他突然喊我,嗓音沙啞。
我不知所以地轉過頭,緊接着,宮侑扣住了我的頭。往日裏用來托排球的手掌此時緊緊托住我的後腦,低頭吻住了我。
這是一個不同過去每一次的、來勢洶洶、頗具占有欲的吻。
但這一次不同的是,我終于可以安心的回應他。
【作者有話說】
慢吞吞寫每次都不知道在結尾說些什麽……其實埋了很多伏筆,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來希望可以收到大家的評論!有任何問題想看的內容或者催更都可以去vb找我最近也有在想要不要也往老福特發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