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小甜面包(2)
25 小甜面包(2)
◎灰羽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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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法國人的外婆十七歲時才來到美國。因此,她從未改掉自己吃法國長棍面包的習慣。
連帶着母親,雖然說不上喜歡,卻也成了家中常備的必需品。
而我,直到十九歲的現在,依舊不喜歡法棍。
再次遇見灰羽列夫時,春天已經來臨了。
我喜歡櫻花爛漫的季節。古今中外,有很多描寫這種植物的句子。
櫻花樹一路延伸至步行街,我最喜歡的一家面包房就坐落于盡頭。每周五下午,他們都會推出五十個限定的巧克力內餡牛角包。
灰羽列夫氣勢洶洶地闖進來時,我正在排隊。突然聽見隔一個貨架的另一邊傳來一聲哀嚎。
“真是的!我已經連續來了三周了,為什麽都買不到牛角包?”
“這就沒辦法啦。”他的朋友安撫他。
透過弧形的櫥櫃,列夫的臉放大變形。他扒在櫥櫃的透明拉門上,很突然地,注意到了另一邊的我。
“啊!”他一下直起身,腦袋高過了櫥櫃,能夠不擱任何阻礙的看到我了,“是和宮城的大個子百澤沒有任何關系的百澤!”
我本打算分他一個的話語如鲠在喉,無奈道:“好好記住別人的名字好嗎……”
列夫不好意思笑了,餘光掃到我的托盤,誇張道:“欸——走,你看!她居然有三個面包,三個哎!”
我一時忍不住腹诽,你的意圖還能不能再明顯一些!
輪到我結賬,用信用卡付了款,列夫依舊眼巴巴地盯着袋子裏的面包。我無奈地嘆氣,掏出來遞給他。
“吃吧。”
他的眼睛頓時放出光彩。
一旁他同在排球部的朋友也頗為無奈,抱怨道:“列夫你啊……”
我笑出聲,也請了姓犬岡的男生吃面包。
灰羽列夫吃東西的樣子讓人看了很有食欲。我坐在櫥窗外的位置上,觀察桌對面狼吞虎咽的列夫,最終得出這個結論。如果我是廚師的話,一定會因為他的樣子而感到成就感十足。
他吃完了才想起說一句「我開動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合适,改口說「多謝款待」。
“不是應該對我說嗎?「多謝款待」這種話。”
列夫眨了眨眼睛,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于是轉過來面向我,他戳了戳我的手背,壓低聲音道:“謝謝你請我吃面包……我請你去吃壽司吧。”
我剛想答應,便想起來看了眼時間,驚覺很快就到了和輔導員約好的時間,匆忙起身,對他說:“下次吧!”
正準備離開,灰羽列夫卻抓住了我的手。我這才意識到他的力氣有多大——作為王牌,應該擁有怎樣的實力。
“給我你的LINE——可以嗎?”
列夫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辭,最後還是用了敬語。
我被他漂亮的灰褐色瞳孔迷的有些神志不清,回過神來,灰羽列夫已經躺在了我的聯系人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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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實畢竟不是電視連續劇,我和灰羽列夫并未能因多出的聯系方式而産生密切聯系,約定的飯局也遙遙無期。很快,我們便因不熟悉對方而成了在彼此列表躺列的僵屍好友。
大學三年級時,經我做模特的二哥介紹,我開始了第一份實習工作。
據負責人所說,就是有一位男模特接到國外品牌商的工作,團隊裏需要一位可以同時翻譯英語和俄語的成員來接洽。
電梯門即将關上的時候,一雙大手扒住了它。灰羽列夫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我頓覺驚詫,顯然他也是。
列夫指着我,「啊」了好半天,最終道:“百澤!”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強迫自己閉上嘴,将之後全部的形容詞都吞了進去。
我猜一定是和宮城的百澤有關的話題。
列夫實際上同一年前我見他的時候變化很大。頭發留長了,發型卻沒怎麽變,穿着也更像我認知中的city boy。
他在做模特。這個結果我并不意外,畢竟不論是發型還是身材,他都注定會被品牌方偏愛。
“Andy老師。”他沖我身旁的負責人點點頭,随後鑽進電梯裏。他看向只亮着一盞燈的面板,扭頭問我:“百澤……姐,你去幾樓?”
“十六樓。”我忍住對他奇怪稱呼的反胃,微笑道。
列夫了然地點點頭,将頭扭過去,随後愣住了。
“你也去十六樓?”列夫問?
“對啊,”Andy插話道,“真沒想到娜美和列夫認識,這就好辦多了。列夫,這位百澤小姐是我們團隊新聘用的翻譯,以後就要一起共事,要好好相處啊。”
花了十分鐘,我早已接受自己的老板是灰羽列夫這件事。
可他本人似乎對此還是感到非常驚訝,叽叽喳喳地在我邊上絮叨個不停。其他同事似乎因為我一個人就可以牽制住他,都松了口氣,獨獨留下我坐在電腦前。半天過去,給品牌方的郵件還只寫了一段。
“你!”
我忍無可忍,指着列夫,看他吓了一跳的委屈表情,将眼睛瞪大,嘴角垂下,我的心又軟了。
算了。
我在心底告訴自己。
他比你還小呢!
身為家中最小的孩子,我三歲時許下願望,希望自己可以當姐姐。
當時我媽一邊鼓掌一邊鼓勵我,說:“Naomi must can be an excellent sister!”
後來我才知道,她根本沒有再生一個的打算,我被騙了。
時至今日,見到灰羽列夫,我想當姐姐的野心再次熊熊燃燒。
我對他喪失了所有說狠話的能力,只能微笑着點頭,說:“列夫,你可以安靜一點嗎?”
結果灰羽列夫愣了愣,小聲道:“娜美姐,你突然好溫柔啊!我都有點不适應了。”
我翻了個白眼,轉身面沖電腦,說什麽都不再理他了。
可即使屏蔽了列夫的聲音,我盯着屏幕,打字依舊慢吞吞。明明是從小到大學習的俄語,此時我卻好像一個字都認不出來。
“娜美姐?娜美?”
灰羽列夫一連喊了我好幾聲——他講述了半天自己如何成為王牌的經歷,卻發現我根本沒在聽。于是伸長雙臂,越過電腦和我的工位,捧起我的臉。
我被迫與他直視,列夫一臉單純,有些愠怒地看着我,抱怨道:“真是的!我說了這麽多,結果你完全沒在聽啊!”
我的臉頰滾燙。
我張了張嘴,喉嚨擠不出一個音節。
好燙。
熱流順着手指觸及的臉頰一路延伸至全身。
臉頰好燙。
在此前,除了和哥哥們,我幾乎很少和年齡相仿的男性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半晌,我扁扁嘴,小聲說:“你可以先松開我嗎……”
“哦哦!”列夫連忙松開我的臉,“我忘了!哎,突然發現,娜美姐長得也完全不比我們公司那些混血女模特差嘛!不過比起我就還差了一點,哈哈!有沒有興趣來給我當同事啊?”
我不知道是列夫把自己和女模放在一起做比較更值得我大笑,還是邀請我做他的同事這件事。
但我卻幹巴巴地沖他笑個不停。心裏想的滿都是,完了,怪不得灰羽列夫這麽紅。
銀座的巨大海報時常出現他,都不是不無道理的。
灰羽列夫,真的很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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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翻譯的工作比我想象的麻煩很多。
不僅需要完成文書工作,還需要跟着列夫跑場子,不過相應的,薪水也很可觀。
灰羽列夫的事業正蒸蒸日上,這次的跨國業務更是他出道來參加最大的一次活動。
聽Andy說,這次的模特圖,會在全球範圍內投放張貼。
我真情實感地誇獎了一句:“蠻厲害的嘛。”
在一旁啃沙拉的列夫立即湊到我面前,問道:“是吧!我很厲害吧!畢竟身為ACE,就要處處都是ACE!”
Andy無可奈何地将他拉走。
我勾唇輕笑,糊弄他:“很厲害啊,我們列夫!”
不知為何,灰羽列夫的情緒時常會因為我的話而發生變化。此時也不例外,他凝視着我,神情微滞,愣了兩秒後才用力甩頭,轉過去繼續吃自己的沙拉。
Andy打趣道:“列夫這是害羞了?”
“才沒有!”
他的聲音大了些,但緊接着,列夫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欲蓋彌彰,便不再說話了。
我笑而不語,手頭的工作細碎而淩亂,還需要我整理,回過神時,時間接近兩點,我還在翻找列夫接下來的日程,高大的男人已經站到我面前,遞上了我的背包。
我匆匆将筆記本電腦和備忘錄裝進去,一路上都落後列夫一步跟在他後面。
“Andy老師特意提醒我,要記得時間。因為列夫根本記不住,又不可以遲到。”
我正說着,從地下車庫轉過彎,列夫已經解開車鎖,先我一步拉開車門。
我靜靜地等在他身後,他卻一直沒鑽進去,我正欲開口問他,就見列夫不好意思地轉過頭,沖我解釋道:“我還沒考到駕照呢!”
我只好坐進駕駛座。
雖然歷來老板給員工開車這種事都不合常理。但我偏頭看向副駕駛的列夫,莫名覺得他似乎很想開車載我。
灰羽列夫頻頻轉頭看向我,盯得我渾身發毛。終于,在一個紅燈前,我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怎麽了?”
列夫一副被抓包的心虛表情,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我的指尖有節奏地敲擊在方向盤上。紅燈跳轉成綠燈,我踩下油門,開始緩慢發動機車。在汽車引擎點燃的微弱噪音中,列夫含糊着嘟囔了一句。
“我也想開車載你嘛……”
嗯?
我頓覺奇怪,疑惑出口:“還有誰開車載我了?”
“喏。”
他将手機遞到我面前。
“這個男的,”他說,“我和我姐都跟他合作過。我跟你說哦,他可輕浮了!你可千萬不要喜歡上他哦!”
我看進屏幕,随後蹙起眉毛。
“列夫。”
我喊他。男人擡起頭,目光堅定地看着我。
“你說你和他合作過,那你知不知道他叫什麽?”
“百澤空太……啊。”
列夫做出一副驚覺的表情,扒着車座靠近我:“又是和你沒有親戚關系的百澤嗎?”
?
什麽腦回路?
我扯開嘴角尴尬地笑着,道:“他是我哥哥。”
話音剛落,灰羽列夫像是松了口氣似的,縮回了座位。
“什麽嘛。”
他說。
“我還以為……”
話音未落,他便噤聲。我透過後視鏡看向他,列夫正托着下巴,神情晦澀地看向窗外,臉頰有些出奇的紅。
我好像不知道他臉紅的原因。
卻又好像知道。
總而言之,我也紅着臉同他錯開視線。
車內的溫度開始升溫,我們兩個不約而同地回避起對方的不自在,随着車內逐漸安靜,尴尬反而開始彌漫了。
手機鈴聲徒然響起打破了寂靜,我松了口氣,騰出手接通電話,對面是Andy,要我把那份文件發給品牌商。
郵件已經編輯好了,我還沒顧上發送,列夫探過頭,用低低的氣聲道:“我幫你發吧?”
他抽出我的筆記本電腦,照我說的指令打開郵箱,他浏覽一遍,抱怨道:“怎麽全是俄文啊,我一個字都看不懂。”
“又不要你看得懂。”
我翻了個白眼頂他。列夫一時語塞,瞪着眼睛盯着我。
車在馬路上平緩地行駛着,身旁的男人按下發送,将頭頂的墨鏡推下來,雙手抱胸佯裝閉目養神,實際上卻不停側目看向我。
經過這兩個多月的相處,我已經能夠讀懂灰羽列夫的小脾氣了——他這幅樣子其實只有一個意思。
「快哄我」。
我幾乎能夠聽見他已經說出了聲。
眼看就要到試鏡地點,正當我欲嘆息轉而服軟時,列夫忽然俯身湊近我。
我正在倒車進停車位,在這樣一個不當不正的位置,緊迫與焦急混雜着他不知用意的靠近帶來的驚訝一同将我吞噬。
我的太陽穴在跳動,情不自禁地挺直背。
墨鏡卡在列夫的鼻梁中段,他的眼睛上挑,從鏡框上露了出來。淺色的瞳孔像是夜晚蒙了霧氣的圓月。雖說是月亮,卻像太陽一樣熾熱,灼得我臉頰發燙。
“不過不要緊,畢竟...”他挑起一邊眉毛,想了想,突然笑了,“娜美姐還多的是時間教會我。對吧?”
【作者有話說】
最近生病了,一直就沒好,也沒寫很多。還覺得後面寫的很差TT
看到了富士電視臺出品的那個新電視劇,好像叫silent?高中那段好多梗好喜歡
馬上要參加一次很重要的考試,好煩好煩好想畢業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