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代替天內理子成為星漿體,是花目前為止能夠想到最合适的辦法。

玲子曾經告訴過她,世界的核心與該世界的能量體系是兩個相輔相成的獨立存在。

兩種能量是相互牽制,更是可以相互抵消的。天元的術式雖然很強,可說到底還需要依靠咒力的運行。而星漿體的融合則是确保它不會被過分的咒力吞噬成為咒靈。

掌握世界核心力量的花,完全可以依靠核心碎片将那些過分溢出的咒力抵消,将天元的狀态回歸巅峰。

這個辦法理論上可行,不僅可以解決自己特殊咒術師身份帶來的困擾,更是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需要擔心普通人填上星漿體的坑洞。

已經做好了決定,策略就需要改變。

花握緊了天內理子的雙手,嚴肅而真誠地直視對方的眼睛,“可以嗎?理子?”

天內理子陷入沉默。

內心深處有一道聲音在告訴她,答應下來。

只要答應下來,就不用憂慮注定死亡的未來,可以在剩下的時間裏盡情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就會像游樂場裏看見的蝴蝶一樣,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飛,然後尋找出自己最喜歡的色彩盡情書寫。

可是……

“不可以!”天內理子大聲拒絕了花。

花眼眸微睜,“理子?”

“我不要!我不要你去做什麽星漿體!”理子說道,“去做星漿體有什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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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東西都沒有,一切都沒有意義。”

“還不如我們一起逃離這裏,能躲多遠就多遠,我才不要去和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怪融合在一起!你也不可以去!”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傳遞的溫熱将彼此的體溫回升到熾熱的溫度。

花的嘴巴挪動。

天內理子這一刻的情緒很激動,似乎是想要宣洩什麽東西,卻礙于未知的理由而始終無法宣之于口。

“……”花張開嘴,決定向她更加詳細地說明自己的想法。

也是這個時候,花再次收到好友們的信息。

點開屏幕,首先撞入眼眸的是通緝令,并且不止一張!

“東京都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一年級學生寺山川花劫走了星漿體……”花念出了第一張內容。

“刺殺星漿體……”

“死擒……”

咒術界高層,名為盤星教的團體,還有Q集團……

都在下達不同的追殺令!

花的手心冒出冷汗,一瞬間的毛骨悚然傳遍全身。

家入硝子:“這些通緝令前後時間間隔不足五分鐘,很難不讓人懷疑。悟留在京都和那些爛橘子們周旋,傑則是去了盤星教。你們盡可能支撐過去。”

“蜜香那邊我已經讓正道去接應。你現在有一個辦法,就是立刻帶着天內理子回到高專。”

花蹙眉,敏銳地察覺出硝子未說完的話,“他們是直接打算讓理子和天元融合?”

“時間不是還差一年多嗎?”

家入硝子:“上一任星漿體逃離你知道的吧,為了防止再次出現意外,提前一年融合很正常。”

“哪怕我真的帶着理子回到高專也不一定能解決吧。”花的眉毛越蹙越緊,“就像我清除标記的任務一樣,恐怕又是陽謀。”

另一邊的硝子咬牙切齒。

這種好友處于生死間而自己無法幫忙的感覺實在難受,心髒都壓上了沉重的巨石,呼吸都艱難。

能夠設下讓花四處逃竄的清除标記陷阱,那麽逼迫花重新把星漿體送回高專也難保不是計劃的另外一環。

無論怎麽走,都是死局!

想到這個可能,家入硝子只覺得喉嚨幹澀疼痛,聲音都沙啞了好幾分,“那個人……到底想要做什麽!為什麽想要殺你!”

花搖頭,“我也不是很……”

她觸碰到了理子擔憂的視線。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細節再一次被捕捉,那隐藏在暗處的線索被串聯起來。

花的呼吸猛然急促,“天元!他背後真正的目标是天元,而殺死我不過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為什麽那個人想要測試出來自己的能力非普通咒術師?為什麽天內理子這樣孱弱的女孩子可以逃開守衛的看護逃離一個晚上的時間?為什麽偏偏那麽巧合的設下通緝令?

那個人真正的目标是天元,是阻止星漿體和天元融合!

為什麽!天元結界關乎到整個日本,無論是咒術師,普通人還是詛咒師都需要依賴結界來維系三者的平衡。只有确保三者平衡,咒靈的數量和能力才能夠維持動态穩定。

這種能夠保護人類的結界,怎麽也不會有人去破壞,也只有咒靈……

等等,咒靈?

花的大腦放空,只回蕩着一個詞語——咒靈

為什麽,就不能是咒靈呢?

擁有思考能力,隐藏在人類之中的咒靈?

這存在嗎?可能嗎?

咒靈難道不是缺乏思考能力的怪物嗎?

不,這種話她自己都無法相信。

淨化咒靈許久了,花從未真正相信過咒靈是無法思考沒有靈魂的生物。

因為她感覺過那些咒靈在被淨化後的悲傷與哀泣。

如果背後的人是能夠思考的咒靈……

天內理子的尖叫聲猛然打斷了花的思緒。

她的心髒皺縮,起身撲向理子抵擋住了飛過來的刀刃!

“哐當!”

刀刃與刀刃碰撞,迸濺的火花落到了面頰的肌膚上,微弱的刺痛刺激了花的神經。

當在理子的面前,花看見了窗戶邊上站着的長發男子。

“在下拜爾。”長發男子說道,“你要是識趣點,就把你身後的星漿體交出來。”

花面無表情地将理子拉到身後的位置,“她有自己的名字,叫做天內理子。”

拜爾嗤笑,“誰在乎呢?”

他将手中的長刀對準了花,“好了,既然你不願意交出來,那我就把你殺了再奪。”

“轟!!!”

理子靠着花,看見了背後那燃燒的熊熊烈火。

花不打算和追殺者過多交流,只是盡可能地保留體力處理後續更多的麻煩。

“他們能夠找到我,應該是借着我的貼身衣物。”理子輕聲說道,“果然,我能夠逃出來都是計劃好的,實際上他們根本不打算放過我。”

攬住花的肩膀,理子将臉埋進花的頸窩裏。

“花,你放我下來吧。你自己也被通緝了。如果帶着我逃跑,最終我們的結局只會是一起死。”理子說道。

“你想死嗎?”花反問。

理子脫口而出,“我才不想!”

“我只是……發現一切都沒有意義。”

“為什麽沒有意義?”花繼續追問。

溫熱的液體從花的脖子處滴落,滑入胸膛,好似将花的心髒也點燃了。

心髒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花幾乎無法分清楚這是因為劇烈運動,還是情緒的跌宕起伏。

她只知道,絕對不能丢下理子不管。

這個孩子已經足夠孤獨了,不能再讓她孤獨下去。

思考出背後之人的真實目的是阻止天元融合,那麽花反而必須回到高專。

但高專到底有什麽?這個人絕對不可能輕易讓她回去。

思索期間,追殺者再一次襲來。

此時的花已經有點體力不支了。

連續兩天的連軸,期間休息不到三個小時。別說花,饒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都累得夠嗆。

這些人顯然也意識到了花的體力透支問題,對視一眼後紛紛圍上來。

兩人被逼地後退。

理子的雙腿發抖,“花……”

怎麽辦?到底要怎麽辦?

天內理子的大腦空蕩蕩的,想不出一點兒可以脫困的辦法,只能緊緊抓住花的裙擺。

“沒事的。”花安慰她。

手中是硝子的禦守。她将禦守交給天內理子,然後将打刀翻轉插在地上。

花的術式對咒靈效果很強,對人類大多是正面作用不具有殺傷力。

為此,花在咒力的運用和開發上下了大工夫。

其中攻擊和防禦是花最努力研究的兩個方向。

将咒力儲存在咒具內,再以咒具為中心設下結界。只要咒力沒有消耗幹淨,結界就可以維持穩定,将裏面的人嚴絲合縫地保護起來。

結界升起,天內理子被花推入結界內。

“花?”理子伸出手,可再次觸碰的不是少女溫熱的手掌,而是沒有絲毫溫度的透明屏障。

“咒具內存了我所有的咒力,足夠維系四個小時的時間。”花說道。

理子的神情慌張起來,“那你怎麽辦?你也一起進來!”

“如果是兩個人,時間就會縮短一半。”花笑了笑。

隔着屏障,花撫摸上理子泛紅的眼角,輕聲說:“四個小時,足夠悟他們過來。”

通緝令下達後,悟他們不可能真的什麽也做不了。尤其是知曉背後之人的目的是阻止天元融合,他們的行動只會越來越快。

天元觸及到整個咒術界的利益,無論是高層還是詛咒師們都會暫停一下手中的利益去思考該如何應對。普通人的生死他們不在乎,可關系到咒術界權力體系的變更他們比任何人都着急。

這樣反而幫助了花破局。

剩下的只需要交給時間。只要拖得足夠久,五條悟足以将花“帶着星漿體潛逃”的罪名轉變成“保護星漿體”的功績。

“可是,你沒有咒力,你要怎麽辦……”

花燦然一笑,“理子自己也知道吧,那種特殊的能力。”

理子愣住,“什麽?”

追殺者們已經逼近了。

雪色的刀光穿透交疊的樹蔭,折射出冰冷的光。

花轉過身,做好了防禦的姿态。

理子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聽見對方的話語。

她說:“這件事之後,理子告訴我,你在夢中看見了什麽,可以嗎?”

“能夠讓理子下定決心逃離的夢境,一定是與我相似的。”

夢境裏的是什麽?

是漆黑,是足以吞噬周圍一切的漆黑。

天內理子在一年前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逃離。自從那一場奪走父母生命的車禍開始,理子就決定将自己的生命和思想乃至靈魂都奉獻給天元了。

“我是天元,天元是我。”這是理子一直以來告訴自己的。

真的如此嗎?

理子不确定。

還記得一年前的傍晚,她和黑井一起坐在旋轉木馬上。

天邊是橘紅色的夕陽,彩色的蝴蝶從旁邊的花叢中飛出來,那漂亮如窗花的顏色至今還留存在理子的腦海裏。

如果……自己也是蝴蝶就好了。

想要飛出去,想要自由地穿梭于夕陽橘紅色的霞光裏,想要……自由。

夢境摧毀了理子的自由,卻也摧毀了理子過去那反複安慰自己的話語。

一切都會被漆黑吞噬掉。天元,咒術師,普通人,詛咒師,咒靈……

還有游樂場,黑井,旋轉木馬,以及那只自由自在飛翔的蝴蝶。

天內理子感覺到冷,透徹心扉的寒冷。

那種冰冷如影随形,像是蜘蛛密密麻麻鑽入心髒,然後将驚人的寒冷刺入靈魂裏。

血濺落在透明的屏障上,又順着屏障的弧度落入泥土裏。

理子看見膝蓋下的泥土被一層層深色液體覆蓋,在以為深到無法再深時,又增添上更加漆黑的色彩。

“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如果一切都會被漆黑吞噬的話,那麽從前的所有将毫無意義。

比起等待那沒有任何意義的消融,理子更想要趁着最後的時間裏尋找記憶中的蝴蝶。

“請堅持下去……”

隔着屏障,理子的指尖和對方的手觸碰在一起。

一只因為驚懼而失去所有的顏色,蒼白得像是垂死掙紮落入蛛網的白色蝴蝶。

而另一只手卻染上刺眼的紅色,在屢次的生死間抓住希望如破土而生的花朵。

透明的屏障破碎,兩只手終于牽在一起。

“活下去……”

理子彎下腰,沉重的希望壓垮了她所有的情感,只有無盡的悲哀。

她與對方觸碰額頭,企圖溫熱彼此的身體。

“活下去,我們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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