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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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着不贊同,卻還是和自己一起去把獵物丢在了那些孩子待着的小屋門口。
好吧……看着自己把食物丢在了小屋門口。
和貍姬殿下的心腸一樣好呢。
正感慨着,對方卻一言不發地策馬揚長而去,不多時回來的時候,身上多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大人,您身上的……”鼻子輕輕聳動,那股味道讓白牙有些反胃,“是人血。”
“嗯,你聞到了?”
聞言,男人自己側頭看了看,靴子上有着幾乎微不可見的殷紅血點,新鮮的很。
“屠戮那村子,流寇的血。”
“什麽……”
盡管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但白牙的心情卻并沒有輕松下來。
因為三日月的态度,似乎變得十分的微妙。
原來目空一切的驅魔師大人,對白牙多了一分嫌棄,當然這嫌棄可能源自于某天對于他服飾品味的吐槽。
至于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則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方的态度似乎從毫不在意,變成了關照着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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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太恰當,在某個對視,那眼神毫不掩飾……
白牙想起了那個隔壁房間的小男孩,在她探出腦袋看櫻花的時候,那個男孩,會伸手捉住落在枝桠上休憩的蝴蝶。
「很好看,不是嗎?」
「嗯吶!」
然後,偷偷溜來她房間男孩小心翼翼的捏着蝴蝶翅膀,兩個人一起看那些漂亮的小東西。
有些可憐,翅膀破破爛爛的,沒什麽力氣的樣子,懵懵懂懂的女孩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好。
「放了它吧,能飛起來會更好看些。」
「不要。」
那個男孩拿着三角尺,力氣時輕時重,戳破那些蝴蝶圓滾滾的肚子,那個時候的眼神,帶着一點兒興奮。
「太無聊了。」
天真的抱怨,透着沒有意識到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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缰繩猛地一拽,他們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身上還帶着傷的士兵從防衛的箭樓下來,恭敬的對着二人行禮。
就這麽簡單的放行了嗎?不需要通關文書什麽的。
“跟上。”
三日月又恢複了那冷冰冰的樣子,強大的氣場之下,夾道兩旁的隊列肅穆地行着注視禮。
“啊……好的。”
早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遠遠地可以看見,這個城池,盡數籠罩在瘴氣之中。
如此濃郁的瘴氣,若是人類長期在此生活,怕是會對身體有極大的損傷。
比阿伊那城還要小些,建在山上的府邸也要更簡單樸素,大抵是城主不喜奢靡。
因着委托書的緣故,下馬的二人都沒有被收走身上的東西,只是簡單地查看了一番。
皺着鼻子的白牙聞到了一閃而逝的淡淡鐵鏽味,再細細嗅聞,空氣中傳來的卻是濃郁草藥煙霧的嗆鼻味道。
“這裏之前……發生過什麽嗎?”
“可憐的驅魔師們……”
管家打扮的老人咳嗽幾聲略過了話題,佝偻着背,顫顫巍巍的又點上一支香爐。
“主公的身體不好,還請大人不要介意。”
被安排在和室等待的白牙莫名感到一絲熟悉,好像去見貍姬的時候,也是先待在小房間裏,大抵是因為驅魔師的名氣在外,自己只是無名小卒。
可是,既然如此,身為阿伊那城的姬君,為什麽會委托一個外邦人。
層層疑雲從來沒有散去,提防着的心也根本放不下來,目的若是自己的話,也太費周折了一些,她完全打不過三日月的。
要不要偷偷出去聽聽牆角呢?
身上帶着委托的文書,這麽做完全是沒有問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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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裏栽種着大片大片不知名的植物,即使是在秋末冬初這樣的時分,濃綠的葉子依舊長得欣欣向榮,看不出一點兒萎靡的模樣,如此反常地倔強生長着。
“……陰刀少城主,這種把戲的意義何在?”
是三日月抑揚頓挫的聲音。
坐在他對面的人,身着着紫藤色的中衣,高高束起的馬尾往下披散着如瀑般的黑色卷發,淺米色的寬大襯褲下是一雙赤足。
只單看這個背影,就能感覺到對方是個病弱的人。
那側着的一點兒瓷白的臉,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
二人都沒有發現,長廊的拐角,出現了個偷聽的家夥。
三日月啪的一聲合上手裏的扇子。
被稱為陰刀少城主的俊秀男人,眉眼垂下來,眼睫顫動,帶着一抹紫色的烏青。
他繼續溫溫和和地說道:“大人,我的父親因着那妖怪的緣故而死,好不容易請來的驅魔師,也無法祛除那瘴氣的根源,性命盡喪妖怪口下……”
只是微微一陣風吹過,陰刀就咳嗽幾聲,臉頰浮現病态的潮紅。
侍女小步上前,想要給他圍上防風的毛裘,被揮手止住,屏退左右後的陰刀面露難色,顯得格外脆弱。
“我的身子一貫如此,各族勢力蠢蠢欲動,大人若是拒絕,我亦能理解。”
“只是和貍姬殿下的委托,就此中止,是否有些遺憾了……”
如此關心城民的年輕少主,在父親死後不得不扛起城主的重擔,又病弱至此,再加上妖怪的襲擊。
……人見城如今死氣沉沉,卻依舊遵守諾言準備着給阿伊那城的回禮。
躲在角落偷聽的人有些于心不忍,這般掙紮着的少城主,即使自己只有一份綿薄之力,也想要貢獻出來。
“惺惺作态。”
三日月的耐心将要告罄,如此之遠的距離,白牙也能清晰可見,那張臉上毫不掩飾的挂着厭惡。
見對方的态度依舊是晦暗不明,陰刀艱難地站起身來,似乎想要轉身離開,卻在站起身的時候,腳步脫力,踉跄着就跌倒。
仿若一枝脆弱的花枝,揚起的脖頸纖細,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啊……好過分。
實在是忍不住了的白牙從走廊的拐角三兩步沖了過來,扶起這個可憐的男人。
“還請放心,我們既受您的委托,定當竭盡全力,剿滅作亂的妖怪。”
她扭頭看向三日月:“答應了貍姬殿下的委托就要做到,即使十分棘手,也應當好好想辦法,直接拒絕像什麽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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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丢回和室裏的白牙摸着腦袋上的大包,那個看白癡的眼神,她記住了!
陰刀城主真是一個有教養的好人,絲毫不介意陰陽怪氣的驅魔師,甚至還坐在原地向被拖走的自己道謝。
「感謝白牙小姐……十分關心我的身體。」
所以說,容貌美麗的人都有相似的通性啊,一樣的溫和善解人意。
貍姬怎麽會有一個這樣脾氣古怪的護衛?要不是打不過,她真想痛扁一頓再拉着人跟城主好好道歉。
“驅魔師大人……”
坐在對面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姿也被白牙傳染,盤腿抱胸的模樣,閉着眼睛。
“三日月大人……”
完全沒有想理她的意思。
“這裏的妖怪真的很麻煩嗎?”
她都察覺不到妖氣來着,應該說,非常奇怪,她的鼻子又一次失靈,在濃郁的藥材煙霧之下,什麽也聞不出來。
“不過是肮髒龌蹉的存在。”
解開自己束發的男人,眼裏流露出幾分不屑,還有一閃而過的殺氣。
身為肮髒龌蹉妖怪存在的白牙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啊……
她剛剛在想什麽,這可是戰鬥力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幾個級別的驅魔師,還痛扁一頓,能安安全全做完委托回去就很不錯了。
盤腿小狗換了姿勢,端端正正規規矩矩地坐好,極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應該很容易就能解決了……”
白牙有點想鈴,還有啰裏八嗦的邪見,還有……殺生丸。
她甚至沒有時間和他好好道別,希望能好好照顧家裏的小家夥們,啊完全不太相信呢,三只妖怪加上一個人類小孩,唯一慶幸的是殺生丸的實力足夠強大,應當不會有不長眼的家夥自找麻煩。
說着要離開一段時間,也不知道現在會是在哪裏呢?
“你很想離開?”
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新的發帶扣子,三日月給自己簡單地挽了一個高高的馬尾。
那股思念的情緒愈發的漫上來。
“我只是有點,額……”白牙抓了抓自己的刀,握在手裏好像踏實了幾分,“我有點想家,大人您不會想念貍姬殿下嗎?”
依靠在窗下,溫文爾雅的半張臉在黃昏的光暈下切出明暗的分界,微微上挑的眼角,聲音沉沉地壓下來。
“家?”
“嗯,大人您沒有家麽?”
獨來獨往的驅魔師确實是十分少見,人類即使習得退治妖怪的能力,也因為與大部分妖怪相比,身軀還是過于柔弱無力,而慣于群體作戰。
這般年輕,卻在阿伊那城擔任着貍姬的護衛,只有一個可能。
——所在的整個驅魔師家族遭遇了大難,而他,也許是唯一幸存的強者。
思及此,白牙蹙眉:“抱歉。”
“為什麽而抱歉,為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家,是什麽概念,而感到抱歉麽?”
一聲輕笑,男人的心情似乎很好。
而自動給三日月腦補上悲慘身世的小狗,對他陰晴不定的惡劣脾氣包容上了幾分。
白牙認認真真地回答:“抱歉我提起了一個不愉快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