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手術

第23章 手術

「因為啊,境靈會把靈魂分成一塊一塊的,至于到底是多少塊,怎麽分的,那還真是不得而知,畢竟遇上境靈的人類和妖怪就算活下來了,也變得癡傻……」

瘋狂回憶着冥加爺爺說過的話,可白牙思來想去,怎麽也想不起破解的辦法。

早知道就不給他喝那麽多自己的血了,一口血換一個沒結尾的故事。

她也忒吃虧。

跳蚤模樣的小妖怪被啪唧拍扁之後又自己吹氣一般爬起來,對白牙不知輕重的一爪子并沒有抱怨,顯然是熟悉了這個流程。

啊……對,冥加爺爺說過了的。

「要說破解之法也不是難事,只要有人肯把迷失在幻境的靈魂帶出來,可惜誰會願意為了別人去做這種危及性命的事情呢?」

「稍有差錯,自己也會殒命的……」

沒有人救自己的話,會死,是麽?

她……她現在,又在做什麽呢?

“白牙姐姐!”

穿着鵝黃色和服的小女孩赤腳蹦蹦跳跳穿過田埂。

“這麽晚了,為什麽不回家?”

那熟悉的聲音帶着某種無形的力量,看着鈴的笑臉,白牙本逐漸清醒的思緒,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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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溫熱的小手牽住她的,傳遞過來的溫度切切實實蓋過了隐約的痛楚,四肢忽然湧上了疲勞感。

好累啊……

為什麽會這麽累,她在外面亂跑什麽呢?

累了就要回家的。

妖怪搏鬥的山窟之中,時間陷入靜止,揚起的利爪和帶起的妖怪鮮血濺灑凝成的珠子都停在半空。

那塊小小的平臺,原本緊貼牆壁的人無影無蹤。

半空中靜靜飄浮着的白色夢幻虛影卻來到正上方的位置。

原本只是一小團白色的光球,如今卻蓬勃着足足增了幾倍數的體積。

仿若一個巨大的純白色心髒。

脈動着的腔室裏……蜷縮着一個短黑發的女孩。

支撐懸挂白色巨大心髒的觸//肢,仿若無數鏡面構成,折射着山窟上方投下來的月光。

盈盈月華給那顆純白的心髒,提供着源源不斷的能量。

心腔裏蜷縮着的女孩,右手手腕處并不見傷口,卻鮮血淋漓,仍握着一支小小的竹筒,嘴裏呢喃出微不可聞的聲音。

“……好累。”

那新鮮的血珠,只是從手掌滾落就極快的被腔室內的液體吸收,純白剔透的液體染上一絲緋色。

毫無情緒的空靈聲音竟讓人聽出一絲疑惑。

「是在彼世麽。」

「和魂。」

滴滴、滴滴、滴滴……

朦胧的光影,再一次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重重疊疊明亮的白色光影,手術的無影燈?

還有穿着白色衣服帶着……口罩?

是醫生麽?

“手術非常成功,患者情況穩定,傷口不能碰水,飲食忌口生冷辛辣……”

模模糊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不能動,好痛,手好痛,腦子也痛,她生病了嗎?

想不起來,好累……

出院後的日子熟悉又陌生,空蕩蕩的屋子裏少了什麽,白牙抱起自己的平板,百無聊賴的劃拉着屏幕。

“小姐,今天吃完飯不可以去小花園玩啦,老爺還有少爺要過來了呢。”穿着家政服的阿姨脫下手套和口罩,準備離開,“在家要乖乖的哦~”

“嗯。”

太安靜了,總感覺好像少了些什麽,少了什麽動物爪子啪嗒啪嗒在地板上的聲音。

直到傍晚,黃昏的光線落下,門鈴被摁響,小步跑到玄關,站在小凳子上往貓眼外看去。

模模糊糊的影子,兩個人,啊,想起來了,是父親和兄長。

父親?

她想不起男人的身型面容,記憶像是缺了一塊的拼圖,零碎的堆在腦中。

她叫不出來,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噎住,那兩個字怎麽也叫不出來。

逆光的人站在門口的陰影裏,身形高大卻看不清面容,完全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衣着打扮,卻詭異的帶給女孩心安的感覺。

“白芽……嗎?”

不,不是這個,她的名字應該是帶着鋒利的意味,帶着眼前男人給予的庇佑與祝福。

腦袋又漲痛了起來,暈過去的人最後看到的,是那人身後,披散着一頭銀白長發的少年。

少年的臉頰還有着一點兒肉肉的鈍感,那張臉透着稚氣的冷漠。

像一個小大人一樣,真好看啊……

光陰掠過,那個出院的小姑娘健健康康的成長着,有時候盡管也會頭疼,或者是身體哪裏總是會隐約傳來疼痛。

但有着醫生們的幫助,這些術後的後遺症已經很久沒有發作。

帶着涼意的風吹過,早春的櫻花飄落一地。

一片花瓣調皮的落在鼻尖,讓人小小的打了個噴嚏,站在長街拐角處,靜靜等待着好友到來的女孩,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麽,只要看到兄長的身影,心就莫名的一悸,好像什麽隐秘的東西藏不住了般躍躍欲動。

“啊,是哥哥,完蛋!”

休學在家的白牙好不容易抓住父親和兄長都不在的日子偷偷溜出家門,可還沒去到那享有盛名的神社,就瞥見了眼熟的人。

白牙伸手扒拉着包包,卻發現今天并沒有帶帽子出門。

要是被發現了,今日的出行計劃可就要泡湯。

身高腿長的男人只是幾步就邁了過來。

不,沖着她走過來的人,不是兄長……

“跟我走。”

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男人穿着華麗的和服,寬大的廣袖下伸出手,用力的握住了她。

毫無防備的女孩踉跄跟着走了幾步,只能看見後腦勺上高高束起的頭發上是精致的羽毛發扣,翠綠的珠玉閃爍着瑩瑩的光芒。

好奇怪的打扮……

根本不像是這個時代的。

隐約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不認識你,你要帶我去哪?”

白牙用力的掙開了對方的手,從手術之後開始,她的右手一直在傳來疼痛的感覺,這讓她很不舒服,但也習慣了。

如此用力的一握,那鑽心的疼痛帶出來生理性的眼淚。

男人被掙脫的手下意識的回握,卻是抓了一個空。

“不要浪費時間了。”

這熟悉的話語,轉過來帶着不耐煩的那張臉,和兄長有八分相似。

那張熟悉的臉卻冒出一個兄長臉上絕對不會出現的古怪表情。

“這樣可憐兮兮的模樣,不會是因為本大人肯來救你,而感動的要哭了吧。”

“我只是因為一些舊傷痛的,你到底在說什麽?”

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心裏莫名的警覺。

真的好像,不,若是兄長的話……

他不會穿這麽花哨鮮豔的顏色,華麗的和服上繡着繁複的花紋,那料子一看就價值不菲。

……應當是白色,和紅色。

“別過來,我報警了。”

白牙搖了搖頭,把腦海裏怪異的想法甩掉,她的手已經伸到了身後的小包側面,那裏放着一瓶防狼噴霧。

看着眼前女孩警惕又抗拒的模樣。

男人活動着指節,那股煩躁在這個時候達到了頂點。

“等出去再好好收拾你。”

指關節咔嗒咔嗒作響,臉頰的弧度在骨骼迅速膨大之下變得狹長,潔白的牙齒如此鋒利,被撐破的和服變成碎塊布料,一陣陣旋風吹了起來圍繞着二人。

通體琉璃金光,脖頸兒一圈白毛往上,陽光的映射之下,金棕色的眸子寶石般剔透。

蓬松在身後的,是好多條尾巴,好大的……狐貍。

微微低頭的模樣,人性化的表情,無一不透露着這是一只有靈性的妖獸。

狐妖?

是妖怪,不是壞人。

奇怪的是,白牙卻并不害怕,就好像光天化日之下出現一個妖怪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心反而踏實的落下,在身後包包裏掏着防狼噴霧的手就這麽停了下來。

它不會傷害她的,這沒來由的直覺讓她甚至上前兩步。

“狐仙大人……”

對方卻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一口把人叼上就開始狂奔。

“你,你是附近神社供奉的緣結之神嗎?”

“和我的兄長如此相像,你們一定有着夙世因緣吧。”

被丢在背上的白牙大着膽子,摸了摸狐貍蓬松潔白的毛發,她看到了它的腳爪上系着紅繩。

“我們這是要去哪?”

口吐人言的狐貍嘴裏是低沉好聽的男人聲音,可說出來的話卻并不是那麽悅耳。

“白癡。”

“……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嗎?”

“聒噪。”

伏下身子,臉頰被狐貍毛掃過,只是短短幾步,擡起頭來的白牙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狐仙大人,我看不見了。”

她明明伸手在臉前,可卻什麽都看不清楚,只覺着有什麽混沌的東西,包裹着眼睛。

可身下的狐貍卻并沒有心思再回答她的話,它須得非常小心,才能躲過這些難纏的東西。

它聽到了身上女孩的話語,若是視線模糊的話,是她的靈魂将要回到身體的前兆,那混沌的液體蒙蔽了五感。

“白牙,沒事的。”

并沒有得到應答。

白牙痛苦地捂住腦袋,是……是手術的後遺症又發作了麽,狐仙大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好厲害。

腦海裏傳來含糊不清的話……

「只要放手,放手它就不會受到傷害。」

誰會受到傷害?

“嗯哼。”

一聲悶哼,狐貍的左爪失去力氣,癱軟一下,卻又再度用力支撐着往前奔去。

「執着于虛無缥缈的事情是沒有意義的。」

「不要走……」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一路上的人,所有人的臉都變成了看不清五官的虛影,他們或勸誡,或引誘,或責備,不管口裏的語氣是多麽的不一樣。

那話語終究傳達着同樣的意思。

其實如果真的就這麽活在幻境裏,對小狗來說也挺好的,因為她其實很自卑,自卑到不敢承認自己有着卑劣的心思。

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面,她也不例外。

陽光和樂觀像土壤上盛開的花,但花還有層層盤結于地下的根須,只是不去看,好像就永遠不知道自己還有着那麽黑暗的一部分,而窺見這黑暗的一部分,又十分的矛盾,并不希望別人沾染上這份污穢。

以及,三日月的真身是玉面金毛九尾狐(至于現在有沒有九條尾巴保密先),他是一只年紀很老的大妖怪,本該死在平安時代末期,本文私設是被封印。

謝謝大家的閱讀,有空就會回複評論,每周的更新數量都會在周五的評論裏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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