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糖雞蛋

三更合一 紅糖雞蛋

客廳裏的三人聽見陳姨的聲音, 如出一致的看過來。

随後夏歆撇撇嘴繼續玩她的游戲。

崔女士則不怒自威的皺起眉頭:“動作怎麽這麽慢?”

慢麽。

她上次周五回來堵車也是差不多這個點才到。

當時她好像問都沒問。

“路上堵車了。”

那次的原因成為今晚的借口。

夏眠應道,順便把月餅放到茶幾上:“這是我們陳生部長叫我拿給你的,說今年中秋節就不過來了。”

聽到有人送禮,崔女士的目光游走到茶幾的兩盒月餅上。

月餅包裝高端大氣, 一看就知道價格不便宜。

“跟你說過多少次, 在外別老打着我的名號, 做人要低調有分寸。”

崔女士一板一眼的道,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 生怕夏眠在外面敗壞她的名聲。

夏眠站在一旁, 唇抿了起來。

那個部長, 不說去年的,今年端午節人家還親自上門送了粽子禮盒,當時明明自己還親切的和人聊了兩個小時留人吃了飯。

現在才中秋,別人送的月餅就不受待見了麽。

不受待見的哪裏是那兩盒月餅, 是把月餅拿來的人。

客廳一共有三個沙發,兩個是單人, 一個是長條的三人位。

現在夏主任自己坐了一個單人, 崔女士和夏歆坐了長條, 還剩的一個單人沙發, 上面放着一個禮盒。

夏眠認出是一個大牌包包的包裝盒。

她無處落座,只能規矩站着, 聽崔女士說教。

講完那些拿着家裏的名號出去惹得一身騷回來的案例後,崔女士才說明了自己今晚叫夏眠回家的原因。

“中秋節你和琅清一起過來吃午飯?”

聽到玉琅清的名字,打游戲的夏歆目光閃了閃,随後眼裏劃過一抹惱怒。

那天從醫院出來,回家後她就把夏主任喊了回來,然後得知那個玉醫生不止結婚了, 對象還是夏眠時她愣在當場。

夏經安還以為她是震驚于自己的姐姐結婚的事,就道:“這事對你來說确實有些突然,但玉家那邊動作很快,本來只是說相看一下,認識認識。”

誰料,才第二次見面,兩人就去領了結婚證,閃婚。不過這事對他們只有益處,結得多快都沒事。

夏經安:“你上學也忙,這事就沒來得及和你說。”

夏歆今年大三,在首都讀書。

平常都跟着老師和學校出去采風畫畫,很少過問家裏的事,除非是要錢,連暑假都沒回來住幾天又跑了出去。

這次中秋節回來是她們要準備實習了,在相看工作。

夏歆說不清自己當時的心情。

好不容易遇上個感興趣的,卻被告知,對方是自己姐姐的老婆。

也太狗血了。

夏經安看她不說話,關懷問:“怎麽了,她今天沒有好好給你治療?”

夏歆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嘴一撅:“她就随便問了幾句就讓我去拍片,拍完回來她都下班了,她看都沒看,一點也不負責。”

夏經安跟着皺了皺眉,繼而又展開:“你們沒有見過,她可能不知道你的身份。”

夏歆随便的應付兩句,心裏實在堵得慌,忍不住又道:“那個玉琅清是什麽背景啊?”

家裏這麽快就同意和夏眠結婚,應該沒什麽家世吧。

夏歆如此這樣想着安撫自己。

就聽見夏經安道:“玉氏集團獨女,她媽媽和你媽媽關系還不錯,現在是正廳區長。”

夏歆心都在顫,聲音不由地尖利了些:“那她怎麽會看上夏眠?”

還有,你們為什麽會選擇讓夏眠去和玉琅清相親,而不是她?

當然,最後這句話她僅存的腦子和驕傲不許她問出口。

夏歆從回憶裏回神,那邊夏眠已經轉身進了廚房。

她剛才走神了,沒怎麽仔細聽。

夏歆:“你們剛說什麽來着?”

崔女士側頭看她,臉上的冷硬線條柔和了幾分:“你呀,就在你耳邊說你也沒認真聽?”

夏歆撇撇嘴,沒吭聲。

崔女士就自覺解釋道:“你嫂子中秋節要過來吃午飯,我讓夏眠跟陳姨說聲她喜歡吃什麽,有沒有什麽忌口之類的。”

“她這是第一次上門,我們怎麽也不能失禮才對。”

剩下的話夏歆也沒聽了,只知道,玉琅清過兩天要來。

可能因為站了一下,加上今天剛來例假,夏眠感覺下腹有些脹痛。

她進了廚房,陳姨已經把衛生打掃好了,現在在把一些瓶瓶罐罐的擺好。

看見夏眠進來,忙過來問:“小眠吃飯了嗎,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給你做一點。”

夏眠搖搖頭:“沒事,我吃過晚飯了。”

“你這臉色有點蒼白呀,是哪裏不舒服嗎?”

陳姨是江南來的,人長得比夏眠矮半個頭,說話也軟聲細語,現在就湊過來擡着頭仔細觀擦她,讓夏眠心裏一暖。

她揉了揉腰:“沒有病,只是今天剛來例假,不太爽利而已。”

陳姨聞言笑了笑:“女孩子啊身體弱,來這個老是會有點不舒服,我給你煮個紅糖雞蛋吃,熱乎乎的吃一碗下去渾身都能暖起來了。”

夏眠點點頭,就靠在流理臺邊看着陳姨動作,一邊想了想玉琅清的口味。

陳姨也還記得崔女士吩咐她的事,把水放到小鍋裏燒起來後她一面洗着生姜一面道:“小眠你等一下,我一會兒去拿那個紙筆來記下那個玉小姐的口味。”

夏眠示意她不用這麽麻煩:“她不能吃辣,你做幾道清淡點的菜就行。”

夏眠又想了想。

玉琅清好像不挑食,因為她根本沒什麽口腹之欲的樣子,吃東西都是随便吃幾口跟過場子一樣。

怪不得那麽瘦。

不過……她瘦雖瘦,但不是弱不禁風的那種。可能因為會鍛煉的緣故,脫了衣服後還能看出幾分肌肉的線條。

夏眠默默紅了耳根。

而且,該有肉的地方也有,就是,沒自己那麽軟,很有彈性。

“清淡點的?”現在大家都忙着養生,崔女士平時吃的也很清淡,這對陳姨來說不難:“那她喜歡吃魚嗎,到時候我蒸一條鮮魚怎麽樣?”

陳姨最拿手的就是做魚了。

夏眠笑着點頭:“好,那我也有口福了。”

兩人說說笑笑,一時間廚房裏的氣氛還挺好。

客廳外,新聞結束,夏經安已經起身上樓忙他的去了,崔女士和夏歆倒還坐在沙發上。

“你想去哪裏實習?”

崔敏真問夏歆。

夏歆眼裏有些不耐煩:“我自己會看着辦的。”

她這樣崔女士也沒生氣,只道:“你想不想去雲立美術館?”

雲立美術館是雲城最大的美術館,去年還被評選為國內最值得參觀的十大美術館之一。

最近還收錄了一批小有名氣的新人畫家的畫作,售畫的年成交額是國內的美術館前三名。

哪個美院的學生不想讓自己的畫能在那裏展出。

如果夏歆不過是實習就能去那裏,說是高攀也不為過。

夏歆聞言卻有些不滿:“我不想去這些館那些院的,去了就是白做工的打雜,學不到什麽。”

“怎麽會學不到。”崔女士的面容總算嚴肅了一些,語氣卻依舊溫和,像是在哄孩子。

“你不能好高骛遠,去這些地方多看看畫,受受熏陶,認識些同行或者收藏家,對你以後都是極其有利的。”

夏歆用力的哼了一聲,再次表态:“我不想弄這些,我以後想開工作室。”

所以她現在就想找個有名氣的老師帶帶她,最好把她收為關門弟子之類的,這樣她以後出來了還能借一下名號打入美術屆。

她本來就是院裏響當當的人物,老師喜歡,還說過她的畫很有靈氣,這是對一個美術生最高的評價了,她覺得她現在缺的只是一個機會。

開工作室?

這無異于一個還在蹒跚學步的孩子,說她以後要參加奧運會一般。

崔女士重重的嘆了口氣,耐心的和夏歆溝通,想讓她先穩紮穩打一些。

夏歆聽了幾句就覺得煩不想聽了,又想着夏眠進廚房那麽久了還沒出來,幹脆起身說自己去找東西吃,瘸着腿也要進了廚房。

她腳扭了後回來崔女士還給她找了個跌打師傅揉了幾次,現在已經不太痛了,只是還沒好完全得那麽快。

廚房裏陳姨撈了撈剛打進紅糖姜水裏的那個雞蛋,一股生姜味在廚房裏蔓延,帶着烘人的熱氣。

陳姨:“小眠,你喜歡吃熟一點的雞蛋還是流心蛋?”

“不用太熟,流心的也可以。”

明明回來之前已經吃飽了,現在看着鍋裏的這份紅糖雞蛋,竟感覺有點饞。

“好。”陳姨看雞蛋差不多了就關了火,拿出一個碗準備給夏眠倒出來。

“陳姨。”

忽然,夏歆的聲音響起。

竈臺上的兩人回頭。

夏歆穿着一套睡衣,抱着手背靠着門框,眼角眉梢都是唯我獨尊般的恣意。

“你怎麽知道我來例假了,還給我煮了紅糖雞蛋。”

陳姨尴尬了一瞬,偷眼瞧夏眠的表情,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卻也沒主動解釋說,是給夏眠煮的。

夏眠沒說話,眼睛又落到了小鍋裏還冒着熱氣的紅糖雞蛋上。

耳朵裏是夏歆放緩了一些的聲音,她慢慢走過來,帶着撒嬌意味的道:“本來扭到腳就不舒服,現在又來例假,好難受,肚子好疼,家裏有止疼藥嗎陳姨。”

都到要止疼藥的地步了,陳姨一聽也不禁露出了點擔憂的神色。

“哎呀,你們這些女孩子平時都不知道保暖的,這身子一受凍,來這東西人肯定得難受。”

說着她又多拿了一個碗,把鍋裏的東西倒出來,沒怎麽敢瞧夏眠,只垂着眼道:

“小眠啊,看小歆疼得難受,她又是妹妹,我這煮得也多了些,就分她一點吧。”

“我馬上再煮一鍋。”

說着陳姨把多一點還有一個雞蛋的那碗推得離夏歆近一些。

本來就是煮一碗的量,能多到哪去。

夏眠看着另一碗淺淺的兩口紅糖姜茶,沒吭聲。

陳姨洗完鍋把水又放到鍋上煮,然後說自己先去給夏歆找止疼藥,就快步出了廚房。

廚房裏一下子只剩下兩姐妹,夏歆看向夏眠。

黑色牛仔褲,針織襯,頭發紮在腦後,中規中矩的模樣,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

“唔,陳姨也真是的,這不是給你煮的麽,怎麽我一說就給我了?”夏歆用手指碰了碰裝了個雞蛋的那碗,語調裏帶着勝利的味道。

夏眠擡手關了火,鍋上的水還沒有燒開。

她沒看夏歆,擡步想出來。

夏歆身子一動,攔在她面前。

“對了姐姐,爸爸說我回家這邊實習要給我買輛車代步,你有什麽牌子推薦嗎,預算一百萬這樣吧。”

夏眠提了提嘴角:“你喜歡的就好,我對這個沒研究。”

“也是,”夏歆順着她的話點點頭:“你那輛破車送我都不要。”

夏眠微微一笑:“我也不會送你。”

她那輛車,全是她自己一點一點攢起錢買的,車輛的所有人,是她自己。

說完夏眠越過夏歆走出來,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啪的一聲碎響。

還有夏歆咬牙切齒的聲音:“你的東西,我才不會稀罕。”

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聽見聲音的陳姨慌慌張張跑來,在客廳看書的崔女士也站起了身,喊了句:“阿歆?”

夏眠側過身,讓陳姨進入廚房。

眼角看到地上有碎裂的瓷碗片,還有一地的紅糖姜水,黑紅黑紅的,像某種液體。

那個流心蛋就躺在一塊瓷片上,因為摔落爆開,裏面的蛋黃流了出來,髒得一塌糊塗。

夏眠出到客廳,沒聽見夏歆回答的崔女士擔心的正走向廚房,遇到夏眠還愣了一下,像是才反應過來她在家一樣。

“我們會在周五上午十一點左右到,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夏眠說完,握着手裏的車鑰匙就去玄關換鞋。

崔女士回頭看了她一眼,眉心打褶,想想又囑咐了一句:“記得,不要再打着我的名號替我收禮物。”

夏眠應了一聲,不多說,大門打開一條縫,她出去後又關起,而崔女士已經走到了廚房。

-

明天放假,事情都要在今天安排好,上午開會,下午也要開會,不得已夏眠給玉琅清發了個消息。

“抱歉,今天請不到假了。”

隔了一會兒,玉琅清回她:“沒事,那晚上去逛逛?”

晚上去買也行。

夏眠沒猶豫,答應了下來。

本來就是她理虧,玉琅清那麽忙都能有時間和她去選禮物,她卻請不了假。

忽然覺得結婚其實也有點不好,人際關系成了兩倍,節假日還要這邊跑跑那邊去一下的。

部門平時工資不算高,但節假日都按時放,還有各種禮品等,仔細想想其實也還不錯。

快下班的時候呂子菲看着剛又多發了的兩個柚子,偷偷嘆了聲:“如果能給我變現就好了。”

夏眠揉了揉忙了一天有些混沌的腦袋:“變現給你兩張購物卡。”

這可把呂子菲聽得嘶了聲:“說得也是,那還是算了,給我張購物卡讓我到指定的店去買可能都買不起兩個柚子。”

也不是說購物卡的額度低,額度聽起來還挺高的,但是那些能用卡消費的店裏的東西貴得吓人。

吐槽完這個呂子菲湊過來:“你假期怎麽安排?要不要去野餐?”

夏眠有車,她要是去的話能方便很多。

“可能沒空,”夏眠歉意道:“要走親戚。”

以前可沒聽她說要走什麽親戚,這一看就是結婚帶來的後遺症。

呂子菲啧啧搖頭:“看來還是不結婚輕松。”

夏眠深感贊同的點頭。

她這一點頭可不得了,剛起頭的人瞪了她一眼:“你點什麽頭呀?你有什麽不滿意的?你老婆這麽漂亮又賢惠,你還敢點頭覺得結婚不好?!”

夏眠:“……”

以前兩個孤家寡人假期都湊一塊玩,現在夏眠驟然變成有家室的,讓呂子菲覺得不習慣之餘還有點,寂寞。

最後夏眠和她約定,如果周末那兩天沒事的話就約她出來玩。

-

終于開完會聽完唠叨能放假了,整個辦公室都洋溢着歡樂的氣息,夏眠收拾完東西先回了趟自己家。

把部門發的禮品整理好,她看着那兩個新發的黃橙橙的柚子,忽然想到前幾天和玉琅清一起買的那兩個西瓜。

買的時候不覺得多,吃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實力如何。

她記得,那晚玉琅清開了一個,她們都沒吃幾塊然後就……

她一個人能吃完嗎。

本來她只打算買一個,還是自己又多挑了一個。

原來敗家的竟是她自己?

話說,她們今晚買完禮物後。

要各回各家嗎。

六點鐘,玉琅清發來了消息。

說她已經到樓下了。

想着要逛街,天氣又熱,夏眠換了身衣服,穿了件背心熱褲,外披了件薄薄的襯衫。

怕姨媽漏出來,她還選的黑褲子穿。

下了樓,夏眠還沒開始找起玉琅清的車來,一輛底盤比較高的黑色車子就開了過來。

車子很霸氣,但是夏眠不認識那個車标。

她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玉琅清應該是剛下班就來了,身上還是襯衫,頭發柔順的披在肩後,挽起的袖子露出了一塊表。

新的,不是上次那塊。

粉中帶點金的顏色,中和了她身上的冷意,卻也顯得更為矜貴。

夏眠還依稀嗅到了點酒精的味道。

兩人也就兩三天沒見,忽然又感覺有些陌生了起來。又陌生,又尴尬。

夏眠揪着小挎包的帶子,起了個話頭:“你剛下班嗎?”

玉琅清熟練的在調轉車頭,聞言嗯了聲。

等車子擺正後又道:“和人調了下班,能連休三天。”

夏眠表示知道了,左右看看。

車子平穩的使着,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排隊出小區的時候玉琅清問:“要聽歌麽,可以自己連藍牙放。”

夏眠也覺得這樣坐着尴尬,就掏出手機搗鼓了一下。

心裏暗想,她不會是沒連過這輛車的藍牙吧?她到底有幾輛車。

嘴上說的卻是:“這輛是什麽車?”

她對車子沒什麽研究,就知道一些比較為人所知的,今天玉琅清的這車牌子她真沒想起來是什麽。

“凱迪拉克。”玉琅清淡淡的回道:“這輛車空間大一些。”

她說完,想想又補充了一句:“能裝。”

她不補充還好,一補充夏眠就覺得有些不自在。

為什麽要補充一句。

她不補充自己還能想歪嗎。

空間大怎麽了,空間大好動作嗎?

夏眠在自己歌單裏選着歌,選來選去選了些鋼琴曲放。

她不知道玉琅清喜歡什麽,怕自己放的她不喜歡聽。

歌一響起,車裏的氣氛總算沒那麽沉悶了。

接着,夏眠就聽見玉琅清問:“還疼嗎?”

“什麽?”夏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剛一問出口就意識到玉琅清在說什麽了,然而晚了,她還沒來得及回複,就聽見玉琅清道:“胸口。”

“……”

“不,不疼了。”

夏眠默默把臉轉向窗外。

“已經好了。”

“藥很好用,謝謝。”

玉琅清看她那邊的後視鏡的時候順道看了她一眼。

人正襟危坐的坐在副駕駛上,乖乖的系着安全帶,可能怕熱,頭發還松松的紮了個丸子頭。

一雙腿筆直修長,在車裏也白得耀眼。

玉琅清一下子想起撫上去時的觸感。

滑滑嫩嫩的,又軟,像摸豆腐一樣。

腳踝也細細的,一手就可以抓住。

抓着她腳踝不許她把腿合起來的時候,她會害羞得拼命把臉往枕頭裏藏。

小腹還會敏感的顫栗。

玉琅清呼吸重了幾分。

不過才一次,那些細枝末節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到了商場,玉琅清把車停好下去了,走神了一路的夏眠才回過神來,快速的解開安全帶想下車。

還沒推開車門,繞着走到她這邊的人已經替她拉開了車門。

夏眠紅着臉下去,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下來才發現,玉琅清站得離門很近,她一下車,就像要撞進她懷裏一樣。

兩人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也不差貼這一下。夏眠只好硬着頭皮下去,然後被玉琅清扣住了腰。

她一邊摟着她的腰,像是攙扶住她,怕她站不穩,一邊把車門關起來。

在別人眼裏,就是穿着白襯衫西褲的女子,摟住從車裏下來鑽進她懷裏打扮夏天的女孩。

夏眠今天這身打扮,就像剛出校門的大學生一樣,洋溢着青春的氣息,又休閑。

“餓了麽。”玉琅清的呼吸近在尺咫。

夏眠誠實點點頭。

到飯點了,也該吃飯了。

“想吃什麽?”

說着兩人往電梯口走。

随着行走玉琅清自然的松開了夏眠的腰,手往下,本想去牽她的手。

夏眠這時剛好去摸自己的手機,玉琅清撲了個空。骨節分明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随後淡定收回。

夏眠是拿手機看這個商場有什麽吃的:“你想吃什麽?”

玉琅清想了一下:“這裏的鳗魚飯和川菜都挺有名。”

“那吃鳗魚飯吧。”

夏眠想着玉琅清不能吃辣,加上自己今天姨媽正是洶湧的時候,也就沒選川菜。

玉琅清沒有意見,帶她去了店裏。

這家店還挺火的,加上明天中秋,大部分人都放假了,兩人前面還有二十多桌。

“要等嗎?”玉琅清問。

若是在沒來之前,夏眠也不是多想吃鳗魚飯,但現在到了門口,看見了招牌圖片聞見了味道,這要是沒吃到,心裏又有點遺憾。

夏眠往裏看了眼,嘴裏卻道:“都可以。”

玉琅清沒再問,去取了號,看了下門口的幾張木凳,周圍還坐了幾個等號的,眉頭微不可見的一攏,沒有坐下去。

夏眠知道她在想什麽:“可能還得等大半個小時,要不先去逛逛?”

玉琅清應好,兩人并排着走出來。

剛過拐角,就見一對情侶挽着手走來。

拿着奶茶的女生先喝了一口,随後把奶茶遞向另一個。另一個低頭,目标卻不是吸管。

看着兩人邊接吻邊從自己身邊路過,夏眠燥得不敢看。

悄悄去打量玉琅清,見她目視前方,也不知道看沒看到。

夏眠低頭,看到了她垂在身側的手。

一手拿着包,一手垂下。

她們是不是,也要走得親密一點才對。

夏眠還沒做好決定,旁邊的玉琅清腳步一頓,側過頭來問她:“要喝奶茶嗎?”

夏眠擡頭,發現她們路過了一家很有名的奶茶店。

咬了咬唇。

說實話,夏眠是想喝的。

可是,她剛才看到了那對情侶。

她現在,不能直視奶茶。

“想喝什麽?”

玉琅清沒給她多猶豫,直接問。

“草莓奶雲麻薯吧。”嘴比理智快。

玉琅清點頭,又問:“去冰?幾分糖?”

夏天喝冰的很正常。

玉琅清自然的以為她想喝凍的。

“嗯……要常溫吧,七分糖就好。”

夏眠想起自己的例假,還是能節制的。

玉琅清聽到常溫,眼神下滑:“來例假了?”

夏眠垂着眸子不敢看她,多少覺得有點尴尬,點點頭。

嗯……她知道她來例假了,今晚應該各回各家了。

奶茶店的人不算多,加上店員動作很快,夏眠跟在玉琅清身後,她剛點完單在旁邊站了一下,沒一會兒她們的就好了。

兩人也沒在店裏坐,拿着奶茶就出來了。

店裏有些人三五成群的在聊天,打從玉琅清進去目光就沒從她身邊移開過,還有些蠢蠢欲動。

等看見跟着進來的夏眠後,才旗鼓作歇。

小心思是作歇了,但是欣賞的心攔不住,各各明裏暗裏的看過來,小聲議論着。

“嗚嗚嗚好漂亮,好登對啊。”

“是大佬和小嬌妻嗎啊啊啊啊”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人在奶茶店,已渴死。”

出了店夏眠才覺得松了口氣。

成為衆人聚焦點的感覺,真讓人有壓力。

她看向玉琅清,後者看起來似乎毫不受幹擾,跟不止沒有聽到別人的竊竊私語,更沒有感受到別人的目光一般。

“你的草莓麻薯。”

玉琅清把手上的奶茶遞過來。

夏眠接過,發現,她只買了一杯!

她,也要和自己喝同一杯嗎。

夏眠握着那杯奶茶,無形中感覺到了壓力。

所以,她是在暗示自己對吧?

剛才那對情侶現狀她也看到了是吧?

那她應該現在喝嗎?

看了下周圍。

奶茶店門口人流量還是挺大的,不合适。

“我們回去吧,可能快到我們了。”夏眠提議道。

鳗魚飯那個店在角落,人少一點,就算要喝着奶茶接吻,那邊也不會引人注目。

她現在還不能做到無視衆人目光的和她那樣。

到了鳗魚飯店門口,問了一下,發現還有三桌就到她們了,兩人就在走廊上站着。

夏眠捧着那杯奶茶,像捧着什麽聖物一樣。

玉琅清不知道她心裏心思過了那麽多,看見她沒動奶茶,問了句:“不喝?”

聽在夏眠耳朵裏,就是,她在催自己。

“馬上喝。”

夏眠一邊拿出吸管,一邊去看四周。

店門口的人比剛才更多了些,門口還有穿着制服的服務生觀察着他們,時不時給等位的客人遞點小食。

夏眠的臉漸漸紅了起來。

好多人。

噗的一聲,吸管戳開了奶茶。

夏眠猶猶豫豫的,淺淺喝了一口。

玉琅清把她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

皺眉。

她為什麽,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這奶茶是她們買的,又不是偷來的。

難道她不習慣于在外面吃東西?

只有這個猜測最合理了。

夏眠喝了幾口,發現,這奶茶确實挺好喝的。

喝完,她在心裏深呼吸了幾下* ,才把奶茶遞到玉琅清面前:“要喝嗎?”

玉琅清垂眸,藏在眼鏡後的眸子掃了眼奶茶。奶茶裏還裝着粉色的草莓碎碎,應該是用草莓果醬做的。

她沒動:“你喝吧。”

夏眠愣了愣。

随後反思,難道是因為自己嘴裏沒有含着奶茶?

然後,她大吸了一口,鼓着些腮幫子望着玉琅清。

在她如水沉靜,又像會說話的注視下,玉琅清的眸色漸深。

她微微低下些頭,近到夏眠恍惚間都能感受到她眼鏡上的涼意。

“看着我幹嘛?不好喝?”玉琅清的聲音壓得有些低,宛如情人間的呢喃。

被她好聽的聲音包圍的夏眠嘴裏堵着奶茶,眼睛瞪大。

怎麽回事,她怎麽不按劇本走的?這個氛圍不是要親過來的節奏嗎?

玉琅清紅唇動了動,就在夏眠以為終于要來的時候,她忽然擡起手,拇指點了點夏眠嘴角的口紅。

“口紅沒花。”

夏眠:“……”

好,她選擇接過這根竿子順着往下爬。

叫了她們的號,進了店裏,夏眠點了兩份招牌鳗魚飯,又讓玉琅清加了兩道小菜。

在等菜的間隙,夏眠還喝着奶茶。

玉琅清看了她一眼:“少喝點,一會兒吃不下飯了。”

夏眠這才結束了自己幾近洩憤的動作。

放下奶茶,她忍不住問玉琅清:“你怎麽只買一杯?”害得她還以為她是在暗示自己,是她思想肮髒了,她以後一定改。

“不太喜歡喝這些。”

夏眠了然點頭。

醫生,養生,健康生活。

鳗魚飯很快就上來。

酥酥脆脆的鳗魚蓋在飯面上,顏色金黃,色香誘人。

夏眠嘗了一口後就顧不得和玉琅清聊天了,只埋頭幹飯。

兩人吃過飯又商量着買什麽禮物,等買完還讓店裏的人幫忙送到了車上。

坐進車裏夏眠才覺得自己解放了。

逛街真的太累了。

一看時間,九點了。

“去你哪裏,還是去我那兒?”玉琅清發動車子,一邊問。

夏眠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去我那?”

她什麽意思,今晚一起過夜嗎?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來姨媽了呀。

不過,兩人分開住的話,明天要一起回去,确實有點麻煩。

等到了家,夏眠還不太能搞清楚狀況。

禮物還堆在玉琅清的車上,明天回去直接把車一開就好了。

而她的人,跟着夏眠進了屋。

好在下班的時候夏眠回來整理了一下,房間裏顯得還算整潔。

玉琅清不是第一次來了,輕車熟路的在門口換了鞋後,第一件事是去洗手。

夏眠從出門到現在沒換過姨媽巾,感覺不舒服極了,和玉琅清說了聲就拿起睡衣進去洗澡。

等夏眠洗完澡出來,忽然聞到了一股辛辣味。她昨晚才聞過,很快就意識到是什麽。

走到廚房那,果不其然,玉琅清背對着她,襯衫袖子又挽起了些,正在把鍋裏的東西倒到碗裏。

夏眠心裏突地湧起股莫名的情緒,只覺得鼻子酸得不行,她連忙避開臉,走到了陽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一碗紅糖雞蛋被放在了餐桌上,夏眠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回過頭,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的玉琅清站在她身後,把一縷臉頰邊的碎發歸到耳後,眼鏡遮擋了她的眸色,手上昂貴的手表閃着燈光。

夏眠只聽見她問:“有夾子或者橡皮筋麽?”

“我忘記帶了。”

“有。”

夏眠去取了個鯊魚夾給她,她記得平時見她都是用鯊魚夾的。

遞給玉琅清之前,她還偷偷把夾子擦了擦。

玉琅清接過,說了句謝謝,就在她面前雙手舉起,攏到身後,梳理起了自己的秀發。

她舉起手,衣服也跟着她的動作上拉。

腰間的弧度越發明顯,側邊還透出丁點肌膚的雪色。

夏眠別開眼睛,沒敢再看。

等玉琅清夾好頭發,叫她喝桌面上的紅糖雞蛋時,她才看回來。

如果說放下頭發的玉琅清是高貴不可近攀的大家小姐,那挽起頭發的她就是睥睨一切的帝國公主。

頭發夾起,露出修長的脖頸,線條誘人的鎖骨也随之不受遮擋。

松松垮垮的秀發,帶着點慵懶的味道,只需要她一眼,就想臣服,生殺予她。

可只有夏眠知道,這樣的一個人,還會給她煮紅糖雞蛋。

等在餐桌邊坐下後,夏眠才意識到,她家裏是有紅糖,但是沒有雞蛋和生姜。

夏眠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揪着自己褲腿,盡量穩住聲線問道:“你,哪裏來的雞蛋和姜?”

剛在商場也沒買這些。

玉琅清在她對面拿出了手機,聽到她問只擡了下眼:“回來的時候看到小區裏有家生鮮超市。”

所以,她在自己洗澡的時候又下去買了這些?

夏眠拿起勺子,撥了一下碗。

要不是自己聞到了生姜的味道,還以為她沒放姜呢,姜渣被她過濾得幹幹淨淨。

小小的碗裏,還放了兩枚雞蛋。

白白胖胖的蛋白,裹着裏面圓圓的蛋黃,就靜靜的躺在碗裏。

夏眠越看,越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有兩個蛋,滿滿的一碗,都是她的。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她吃東西的聲音,玉琅清又擡頭。

發現夏眠低着頭,她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知道她好像是正在和那碗紅糖雞蛋大眼瞪小眼。

“怎麽了,不喜歡吃這個?”

夏眠搖頭。

小聲道:“喜歡,還有點燙而已。”

随後,像小貓舔水一樣的喝一口糖水。

明明不是很甜,她卻覺得甜得她難以抵抗。

雞蛋又嫩又滑,熟得剛剛好,外面一層已經成了蓬松的蛋黃,但是裏面還有一點流心。

夏眠喝了奶茶,又吃了鳗魚飯,本來已經吃不下的,最後卻把碗都舔得幹淨。

夏眠喝完剛想拿碗去洗,對面的玉琅清不知道什麽時候收了手機,伸出手:“給我吧。”

“沒事,一個碗而已,我沖沖就好了。”

玉琅清手卻沒收回去:“少碰點涼的。”

夏眠固執的沒給她,自己拿起碗起身:“大夏天的,這水哪能叫涼水。”

玉琅清也跟着起身,看樣子她也有她的固執。

在到廚房的推拉門前,夏眠突然站定,回頭,跟着她的玉琅清也停了下來。

兩人四目相對,一些甜膩撩人的氣息忽然圍繞了過來。

夏眠的手暖暖的,指尖也是熱的。

玉琅清只感覺到有絲熱度在自己臉上碰了碰,繼而臉上一輕,眼鏡被人取了下來。

原本面前清晰的一切忽然都模糊了起來。

接着,唇上一熱。

帶着紅糖的甜味,還有點生姜的辣味。

“玉琅清。”

“嗯?”

“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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