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一轉眼,日子便已經來到半月之後,玉芙向家中長輩辭別後,便和瑾郎乘着馬車,一路出了盛京城。
這是她這十八年以來,第一次離開從小生活的地方。
小時候母親含淚告訴她一定要出去外面,她奄奄一息,拉着她的手,控訴着不甘,如今,她随了她的意願,終于踏出了這間繁華的京城,可惜,母親再也無緣見到了。
思及此,玉芙心中有片刻失神。
馬車暢通無阻出了盛京,又走了半個月,才在秋末時到了臨安。
這一路上,許是受到天氣變化,玉芙竟得了風寒,裴宿洲也沒料到,他尋了件毛絨絨的大氅,替她披上,整個身子被狐毛包裹,只餘一張通紅的臉龐。
看起來嬌弱極了。
每一次裴宿洲看她的眼眸都幽暗發黑,直到有一次,他終于忍受不住,趁着給她喂藥的功夫,下意識将湯勺偏移了半寸。
藥汁順着雪白的脖頸落下,沒入單薄的衣領之中,那一抹痕跡自下颌落入雪頸,留下一縷薄薄的水光。
裴宿洲淡淡道:“髒了,要換。”
玉芙也反應過來,目光看向身前的衣衫,确實是被藥汁浸透了,只是,她抿了抿唇,大腦仍舊有些發昏,“夫君,妾身自己來就好。”
她剛打算從裴宿洲手中接過藥碗,不料男人卻一把扣住了她的腰,緊接着,藥碗“叮咚”一聲,被他放在桌上,他壓過來,毫不猶豫的覆上她的唇。
苦澀的滋味在二人齒間蔓延,玉芙被吻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拉着他的袖口,想将他推開。
奈何,男人力道之大,她撼動不了半分。
過了許久,他才滿足的從她身上起來,瞥向那被他刻意染濕的領口,勾唇道:“你病了,我替你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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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怔住,還沒有回過神來,男人的指尖已經輕而易舉扯下了她腰間的帶子,不捎片刻,外衣被褪去,他的指尖若有似無流連在她小衣下擺。
“夫君……”縱然是太糊塗,她也明白這個舉動代表什麽,她第一個反應,便是外面還有人。
這是一間客棧,隔聲并不好。
好幾次,她都能聽見隔壁穿出吱呀吱呀的搖床聲,若不是這幾日自己生病,瑾郎日日照顧她,只怕他們也會……
玉芙有些羞赧,眨了眨本就動人的眼眸。
裴宿洲心神不寧,他漫不經心嗯了一聲,指尖卻已經落在她腰腹上方。
因為還在病中,裴宿洲并沒有多敢放肆,他低頭吻上朝思暮想的氣息,而後又不由分說分開她的膝蓋。
玉芙咬着唇,腦海中的尚存的一絲理智搖搖欲墜。
只能感受到,身下的床似乎在震顫。
她仿佛能聽到,外面走道中響起的腳步聲。
以及沒關緊的窗扉中透出幾縷薄風。
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讓她緊緊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裴宿洲才緩緩擡起頭來,他摸了摸她額頭,神情自若道:“這樣,好的才快。”
……
歪門邪說。
玉芙別開了眼,有些不敢去看他。
屋子裏的氣味沒有散去,恰好,房門被人敲響了,一時間,來不及穿好的衣服還散落在地上,玉芙緊緊裹着棉衾,沒有露出一點。
見狀,裴宿洲揶揄笑了一下,而後道:“何事。”
原來是到了用膳時候。
一時間,玉芙下意識松了口氣,她只覺得,與他在一起,仿佛越來越荒唐,如今還是白日,她卻與他……
擱在從前,只怕是萬萬不敢想。
“吃飯了。”裴宿洲捏了捏她的腰,笑着開口。
“嗯。”她知道。
從前她還沒有多大的不好意思,可不知為何,近日看他,總覺得那雙瞳孔炙熱,絲毫不加掩藏。
她有些受不住這樣的目光。
玉芙的風寒是在到臨安的前一天好的,他們奉了朝廷的旨意前來巡視,一入城,太守江铮便城門口迎接。
玉芙坐在馬車裏面,聽着江太守恭維的說着什麽,而後,便将他們領去了太守府。
衆人一看來的是如此年輕又俊秀的兒郎,一時之間,春心萌動,可沒過多久,又看見馬車裏緩緩下來一個婦人,瞬間變了神情。
尤其,是自認為美貌不差的江太守家的兩個女兒。
玉芙帶着兜帽,衆人看不見她的面容。
只看到,那俊秀出塵的男子,珍視愛惜般的執起女子的手,緩緩下了馬車。
“都別在這站着了,快來見過貴客。”
江铮已年過半百,膝下幾個兒女皆已到了适婚年紀,這會子都好奇的聚攏在門口,尤其是江铮最出色的小女兒江瑤,方才那男子從馬車裏下來時,她心跳倏地加快。
在臨安城這麽多年,她從未見過如此出衆的人,一瞬間,不禁覺得母親給自己相看的那些人都是些歪瓜裂棗。
江瑤下意識拽了一下母親衛氏一角,衛氏一怔,自然也明白女兒心思,可她看到那男子已經娶了妻,縱然再心動,可到底也不能委屈自家女兒去做妾。
誰料,下一刻,江铮道:“這位是國公府的世子,這些日子在府裏住下,你們萬不可怠慢了。”
誰?
衛氏目瞪口呆,她活了這麽久,哪裏見到過王孫貴胄,這麽大的人物來到了臨安,可真是讓她家有臉面。
裴宿洲點了點頭,沒注意在場人的神情。
他扶着玉芙進了院子,溫聲道:“江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哪裏哪裏,實不相瞞,下官一直對裴世子敬仰已久,不成想竟有朝一日能親眼見到裴世子,真可謂是下官的福分。”
一番客套話說的滴水不漏,若不是忽略裴宿洲這次來的目的,只怕所有人都會被他哄騙過去。
臨安太守江铮,乃是三皇子身邊的親信。
多年來,蟄伏在此。
若不是聖上查到,臨安有人勾結反臣,只怕此刻,這個人還不會暴露身份。
江太守笑着将人恭迎進去,一轉頭,便換了一副凝重的神情。
“傳信給殿下,就說人已經接到了。”
暗衛領命,退了下去。
坐了一天的馬車,玉芙此刻早已累了,她聽說臨安有花市,每到晚上,街上明燈閃爍,更有千金樓徹夜不眠,聽起來便熱鬧。
只是,他們初入臨安,一切都不宜張揚。
晚膳後,裴宿洲才從外頭回來,他一進屋,玉芙便憂心滿面的迎上前來,她本以為,此行會是很低調,不會讓很多人知曉,畢竟出門在外,若是碰到心懷不軌之人,那便是天大的災難。
可沒料到,瑾郎不僅沒有低調,反而還極為張揚,這原本也沒什麽,只是白日裏太守的那一番話讓她心中有些不悅。
總覺得,要發生些什麽。
她擔心,會有危險。
尤其是阿菱同她說,柱國将軍如今還在臨安城裏,可是,她入城後,并沒有感受到,甚至,一路過來,都無人提及。
思及此,玉芙心中忐忑不安,她抿了抿唇,道:“夫君,我們一定要住在這裏嗎?”
裴宿洲知曉她在擔憂什麽,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入了臨安,一切就都在那人掌控中了,與其隐姓埋名,倒不如坦坦蕩蕩,更何況,他們如今在江府。
若是真出了事情,江铮萬死難辭其咎。
果不其然,江府後院中。
江铮一臉煩悶愁苦,妻子衛氏從外進來,恭敬道:“老爺,那些人是什麽來頭,怎麽老爺您對他們如此客氣。”
衛氏還從未見過江铮如此點頭哈腰過,他們久居臨安,雖然明面上不曾參與京中事情,但是這些年,大大小小密信傳出,衛氏雖然不明白,也知曉江铮頗得貴人器重。
怎麽如今對一個年輕人如此客氣。
“此事你不必管,只需記住,好生照看着,切莫讓人在府上出了意外。”
早在一個月前,他便得了密信聖上會派裴家世子來巡查,本以為世子會悄然行事,沒想到他竟這樣住進了他的宅院。
這下好了。
他不僅不能動他,甚至他在府上這些日子,他還得警惕有人來刺殺。
這叫什麽事。
衛氏不懂官場裏這些彎彎繞繞,她想起方才女兒的囑托,忍不住道:“老爺,瑤兒也到了成婚年紀。”
江铮心中裝有其他事,聞言,随口嗯了一聲。
衛氏瞧着他沒生氣,便又繼續試探道:“先前她姐姐嫁去了隴西,我們瑤兒,嫁的不能比她姐姐差了去。”
“這是自然,我已經派人向林家遞了帖子。”
姜瑤姐姐是一介庶女,當年有幸得隴西安家青睐,重金聘請去做了正房,這樁事情始終令衛氏不滿,雲香院那一對母女,事事都壓在她們頭上,這一次,必然要給瑤兒也說一門好親事。
只是,林家雖好。
可到底是不入流的商賈人家,林家那個三少爺還未參加科舉,就算僥幸中,為官之路也艱難萬分,此事先前便讓她猶豫。
今日登門一位貴客,不僅姜瑤起了心思,衛氏思慮再三後,也覺得可行,京中權貴,無論如何,也比他們這些小門小戶尊貴。
若是瑤兒能一舉嫁入高門。
豈不是滿門榮耀。
思及此,衛氏試探道:“妾身覺得,今日來的那位公子,與瑤兒年紀相當,也是不錯,若是……”
“噗——”一聲,江太守剛喝進去的涼茶猝不及防吐了出來。
他活了半輩子,都不敢肖想貴人。
這衛氏三言兩語,竟敢攀附皇親。
是嫌腦袋上那顆頭太安穩了嗎!
“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