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警惕
第2章 警惕
這座房子坐落在半坡上,前面視野比較開闊。
更變态的人裴寧都見過,她忽視這道惡心既又邪惡的視線,面無表情看向遠處的小河,河上橫的石橋,還有河對面的村莊,轉回院裏,合上門。
小樹林幾棵樹後面,高志武眼見裴寧轉回去,眼裏冒的綠光變成可惜,腦子裏想着裴寧比村裏所有女人都要白嫩的臉,晈好的身段。
高志武想裴寧曬常太陽的臉還這麽白,衣服底下沒有曬過太陽的地方……,想着想着嘴裏發出“呲”一聲,全身燥熱,嘴角淌出口水,舔一舔嘴唇,身體蹭了蹭身邊的樹,臉上更猥瑣。
他又在小樹林裏向裴寧家大門口看一會,才提着一兜東西走下小樹林,到一條小路上,向隊裏走去。
此時的高志武雖然一臉痞樣,但之前猥瑣惡心的模樣消失不見。
他晃悠走一小段路和下工回家的人碰面,熱情打招呼:“王二叔王二嬸下工了。”
“是,哎呀,志武,你又從街上買來什麽好吃的?”
“沒什麽,一點花生米。”
高志武在和年紀大的嬸子們打招呼時眼神正常,說話語氣正常,和年輕小媳婦還有姑娘們打招呼時眼神含綠光,語氣輕挑。
年輕小媳婦和姑娘們看到高志武心裏厭惡,走路腳步匆匆。
裴寧家傍晚的飯菜豐富一些,有涼拌黃瓜,炖豆角,野菜餅,碴子粥。
裴寧身體變好,嘴裏不再寡淡,有了食欲,覺得除了野菜餅,另三樣吃着不錯。
用完飯,裴寧慢吞吞收碗筷去洗,不是她身體還軟綿,而是她從來沒有洗過碗,有記憶和真正動手做不一樣。
裴衍以為媽媽病沒好,和她一起收碗去洗,裴晈跟着。
韓秀梅趁着天還亮提熱水去浴室洗澡,不然天一黑她什麽都看不見。
裴寧從記憶裏知道她得的是夜盲症,三年前開始犯病,吃過裴爺爺開的方子,沒有治好。
裴寧慢悠悠洗好碗放進廚房,去把院門關上,還用兩根粗木頭斜頂着,然後把曬幹的衣服收了,從堂屋裏提躺椅到院子躺着。
裴衍和裴晈搬小凳子坐在她身邊,小小稚嫩的臉上有疑惑和擔憂。
今天媽媽很奇怪,但又不知道哪裏奇怪。
外婆說爸爸和媽媽離婚,離婚就是爸爸不要他們,在城裏又娶媳婦生別的孩子。
所以媽媽心情很不好,叫他們不要鬧她。
裴衍對爸爸還有點印象,聽外婆說爸爸不要他們心裏很難過,很想爸爸,但看媽媽這麽難過,變成讨厭。
外婆說他和妹妹改姓裴,以後是裴家人,跟姓陳的爸爸不再有關系。
裴衍不理解,但也明白以後自己是沒有爸爸了。
天色漸暗,韓秀梅洗完澡回房間,坐在院子裏的裴寧和兩個孩子被成群的蚊子“嗡嗡”地攻擊。
裴寧進廚房拿火柴盒,在檐下提一捆艾草到院子裏點火,一會,艾草冒出煙,散發出難聞的氣味,驅趕走蚊子。
天黑下來,裴晈揉着眼睛喊:“媽媽,睡覺。”
裴寧聞言身體一僵,平時小姑娘是和裴檸睡,前天裴檸發高燒後去和韓秀梅睡。
現在她病好,小姑娘要回來和她睡。
裴寧頓一下說:“我去拿手電筒,帶你們去上廁所。”
裴晈乖巧應聲:“好。”
裴衍打個哈欠,沒有說話。
裴寧回房點上非常古老的煤油油燈,油燈散發出昏暗的光。
在櫃子下邊一個小抽屜裏拿出手電筒和電池,裝上電池,打開開關,手電筒的亮光不怎麽亮,她出來帶兩個小孩去廁所外面小解。
再帶他們到井邊洗手,裴寧和小姑娘回她們的房間,裴晈脫下小鞋,在裴寧的幫忙下爬上炕躺下,揉一揉眼睛便睡沉。
裴寧從櫃子上拿下兩條黑色蚊香,這蚊香是原主自己做的,她把兩條一起點,一條擱櫃子上的一個盤子裏,一條拿去隔壁給裴衍。
在她放好蚊香出來時裴衍看向她說:“媽,爸爸是壞人,你不用難過,我長大後養你。”
裴寧沒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會這麽說,默一下說一個字:“好。”
至于兩個孩子的生父陳文海是不是壞人,只有一些記憶,不了解,不予置評。
裴寧走出房門随手關上門,聽裏面栓門聲後向院子走幾步,從空間鈕裏取出聲波殺小蟲小機器,按啓動,人類聽不到且對人類沒有影響的無聲聲波頻瞬間向四周擴散。
聲波所到之處碰到蚊子,飛蟲,小昆蟲全被聲波頻震死,黑暗中一群群蚊子瞬間死去,紛紛掉落,煩人的“嗡嗡”聲消失。
裴寧等三分鐘把機器關上收進空間鈕,轉回房間拿衣服,拿手電筒去照明洗澡。
她洗好澡回房間把手電筒的電池取出,一起放回小抽屜。
裴寧此時很清醒,游離一天,她已經接受自己在別人身上重新活過來的事實,會按原主的意願照顧好韓秀梅和養大兩個孩子。
她走到門後從牆上抽出一截黃泥磚,手向洞裏摸出兩小把鑰匙,放回泥磚,走到兩個紅色木箱前,用一把鑰匙打開銅鎖,掀開箱子蓋。
箱子裏差不多放滿東西,裴寧按記憶從衣服下掏出一個布袋,把裏面的東西都抽出來,最上面的便是離婚證明書。
她把離婚證明書拿起放在一邊,下面是新的戶口頁,戶主的名字正是裴寧。
原主真正的名字有木字旁的檸,木字旁她這一輩的起名輩,但上戶口時工作人員寫成裴寧,不知什麽原因一直沒有改成裴檸。
原主小時候學寫名字,她父親教她寫裴檸,上學時也用裴檸。
只有辦正經事時才用裴寧。
裴寧名字下面是韓秀梅,裴衍,裴晈三個。
她把戶口頁拿起同樣放在一邊,露出下面的紙幣,拿起數紙幣數一數,132元6角8分,和記憶中的一樣,這一家不止這點錢。
和錢放在一起的還有十二張票,五張是布票,七張是糖票,是原主用野兔和野雞和知青們換的。
她把錢票也放在一邊,下面的東西是用一塊花布包着。
裴寧把花布打開,露出幾張照片,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張,這張照片上面有五個人,裴爺爺,韓秀梅,裴檸,裴衍,裴晈。
這張照片是去年四月份照的,當時陳文海上大學。
下面的照片有清瘦的陳文海,裴晈百日那天照的。
再一張有裴檸的父親裴鎮,照片上的裴鎮很瘦,他當時已經病重。
下面三張照片的時間更早,都是裴檸小時候的照片,其中有一張上有裴爺爺裴奶奶,年輕的裴鎮和韓秀梅。
裴奶奶溫婉笑着抱着一歲多的裴檸,她在裴檸五歲時過世,裴檸對她只有淺淺的記憶。
相比村裏的人,這一家人長相都比較好看。
裴寧邊重新收東西邊想以後的生活環境,這地方叫豐收大隊,這是個在山裏的村莊,去縣城走路約四十分鐘。
豐收大隊分三個小隊,一隊和二隊在河對岸,一隊的人全部姓韓,韓秀梅娘家便在那裏。
韓秀梅的娘家人?
裴檸離婚那天剛回到家,兩個舅舅和兩個舅媽來指着她的臉大罵很難聽的話,說她離婚讓他們娘家人丢人,并說以後兩家不再是親戚。
省事。
二隊的人全部姓夏,河那邊種糧食的土地比較平坦廣闊,地好,每年分的糧食比較多。
這邊是三隊,全是雜姓,都是在解放前後搬來定居,包括裴家也是。
這邊種糧食的土地不平,成梯狀,每年分的糧食都比一隊和二隊少。
三隊小隊長叫高家河,打原主主意的人叫高志武,是高家河的侄子。
據裴爺爺跟原主講,當年修建小河上能通牛車的石橋時高家出大半錢,高家河的父親也因此當上小隊長,後來傳給高家河。
裴爺爺臨逝世前和裴檸一個人說他很早便斷定高家河的父親以前是土匪,他覺得高家後人不會是好人,叫裴檸警惕高家人,可惜……
原主因為被離婚受打擊,被親戚指着鼻子罵,沒兩天又被高志武打主意,三個原因之下發起高燒。
裴寧把所有東西都重新收好,把布袋放回原位,伸手在一個角向下摸,摸出一兜布包着的錢,裏面有五百多元,是裴爺爺臨走前交給裴檸,同時也把這個家交給她。
裴寧把這兜錢收進空間鈕,蓋回木箱蓋子鎖上銅鎖,抽出鑰匙放回藏鑰匙的地方。
随後她取出身體修複液喝兩口重新收起,拉上窗簾,躺下睡覺,裴寧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沒一會便很困倦,陷入沉睡。
半夜起來抱裴晈去小解一回。
裴寧再睜眼發現房間裏昏暗,身體輕爽,精神飽滿。
她起來下炕走兩步拉開窗簾,發現天已經全亮,廚房裏有輕微聲響。
裴晈坐起來軟軟喊:“媽媽。”
裴寧接受這個身份後,被小孩喊媽不再覺得很別扭,“嗯”一聲後轉身去拿梳子給小姑娘梳頭,輕手并慢吞吞地給她綁頭發。
小姑娘頭發黑又軟,她手接觸覺得順滑。
裴寧給小姑娘綁好頭發,也梳自己的頭發綁起,小姑娘出去後她關上門,換上幹活的藍色衣褲,穿舊布鞋,出去洗漱後喝水,洗衣服,挑水出後門去澆菜。
韓秀梅做好飯後提豬食去後邊喂,回前面後吃飯。
早飯是黑面和玉米做的發面饅頭和鹹菜,碴子粥,裴檸記憶裏韓秀梅會做好吃的飯菜,據說是裴奶奶教她。
裴寧想到那些菜,那些菜味道的記憶浮現,她口水分泌加速,咬一大口饅頭嚼一嚼咽下。
四人安靜吃完早飯,韓秀梅問裴寧:“寧寧,你今天要去上工嗎?”
韓秀梅自從視力不太好,便不再上工,在家看裴衍和裴晈。
她視力雖然不太好,但不影響做飯和做一些家務活,縫補破衣服和做鞋也還可以,做衣服就不行。
裴寧應:“是。”
韓秀梅叮囑她:“你剛病好,快中午有人回家做飯你也回來。”
裴寧又應:“好。”
裴寧拿上遮陽草帽,提綠色水壺,在兩個小孩不舍的眼神中出門,去三隊倉庫前等小隊長安排活。
她慢慢在路上走,觀察環境和對上記憶,碰見裴寧的夏紅英見她走得慢,關心問她:“裴寧,病沒好嗎?”
裴寧平淡回:“沒有好全。”
夏紅英說:“現在很熱,一會幹活注意點。”
裴寧:“謝紅英嫂。”
兩人搭話後一起走去倉庫,沒一會有幾個女人加入一起走,問候裴寧,裴寧都簡潔回答。
幾人覺得裴寧話比以前更少,不過想到陳文海前幾天回來和她離婚,瞬間理解。
他們邊走邊碰到更多的人,裴寧覺察到有人鄙視自己,鄙視自己是離婚的身份,這個社會離婚的人非常少,離婚的人會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負。
這個社會文明程度低,九成人以上是文盲,她并不在意這些眼神。
至于想要欺負自己……
沒一會,他們走到小倉庫前,裴寧覺察到更多鄙視和輕視的眼神,還有幾道不懷好意的視線。
鄙視和輕視的眼神是屬于女人的,不懷好意的視線是屬于男人的。
小隊長高家河來安排大家幹活,去玉米地裏拔草。
高家河身材中等,面相端正,穿的衣服比在場的所有男人整潔,說話中氣足,臉上表情和眼神正常。
裴寧見到高家河後暗中留意他,沒有發現不對勁。
高志武很少上工,沒有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