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翻鬥花園開盤
第31章 翻鬥花園開盤
成為既定事實的死亡叫人迷茫恍惚，而直面生命力的流失更加讓人認識到死亡的恐懼，我嘗試挽回，收攏住微弱的喘息，捧住下降的體溫，拉回模糊的意識。好像抓起一把沙子，越努力越失敗。
【精神力-1】
【精神力-1】
【精神力-1】
……
【精神力：0】
……
【生命力-1】
【生命力-1】
【生命力-1】
……
我能感受到鮮血順着眼角、鼻腔、嘴邊向下流，眼前或明或暗，逐漸只能看到黑白兩色。渾身的力氣消失殆盡，晉升的意志用來支撐舉着自私手電筒的那只手。
失敗了，那個孩子擡起胳膊，小手搭在我的手上，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笑着閉上了眼睛。
“咚”手電筒落在地上，閃爍了一下就消失了。我費力地擡起頭看着還站在那的，唯一一個通過這次試煉的孩子。他平靜地跨國其餘同伴的屍體，單膝跪在我的面前。輕輕與我額頭相對。
皮膚相觸的一瞬，一股濃烈的、不屬于我自己的情緒就噴湧而出。我立刻明白，那是屬于這個孩子的情緒，情感共享，這是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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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順從他的能力，去體會他想要向我表達的心情。
喜悅，卻不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是更為溫暖滿足的開心，承載了別人的希望與祝福。找尋不到悲傷和憐憫，只剩一絲悵然。這種情緒太過堅定了，就好像他确信，同伴對自己的死亡也不會悲慘不甘，死亡對他們來說，是一場不會再見的告別。
“不要難過，他們沒有怨恨你。能夠擁有這樣的一段時光和一個足以付出全部的目标，他們很滿足。”
跟随着他的話，我平靜下來，內心也被虛假又無比強烈的滿足而充實起來。
他一定是個天賦卓絕、心思敏感的孩子，但我對他獲得這樣的念能力深感愧疚。情緒的傳遞是相互的，我無法控制将自己的憤怒宣洩給他。這份能力的成長，無疑需要他接受更多人的負面情緒。
我輕輕放下陷入痛苦的他，在柯特的攙扶下起身，對剩餘還沒有經過測試的子民說：“測試暫停，繼續訓練。”
柯特想帶着我去醫院的床上躺一躺，我擺擺手，走到田邊才放松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左手邊的田是從長老會偷的土，受過一茬土豆後，已經再種了作物，據庫洛洛說，土豆不宜連作，所以現在地裏種的是玉米。玉米怕澇，流星街雨水不少，俠客的自動化農業正好能輔助檢測土地濕潤程度。如今看這長勢，應當是非常靠譜有用的。
比起左邊已經比我人高的玉米杆子，右邊地裏的小苗就顯得有些稀疏可憐。不過這已經足夠令人雀躍了，這邊的土可都是庫洛洛改造的土壤。不管收獲幾何，能夠發苗生長就證明這土已經擁有肥力，那麽就能讓庫洛洛繼續開墾更多的土壤。
看着充滿生命力的莊稼，我嘆了口氣。
“荷萊，人死不能複生，你盡力了。”柯特看上去比我的臉色要難看多了。
“你還記得我以前對你說，假以時日，全世界都會來流星街雇傭念能力者嗎？”
“嗯。”柯特當然印象深刻，不如說，這就是他完成家族試煉現在仍舊留在流星街的原因，他想要見證荷萊的成功。
“柯特，我今天生氣的不是死了人，而是死了太多的人。流星街這樣的地方想要發展起來，流血犧牲在所難免，長老會仍舊存在，我們勢必要和他們打上一場。但是犧牲不是無節制的犧牲，二十個子民，打開精孔後只活下來3人，這個概率太低了，說明訓練方式有問題。更重要的是，我的計劃是以培養大量的念能力着來宣揚我們領地和流星街的名氣，屆時除了雇傭念能力者的客人，還會有無數想要安全學習念的人光顧，但以現在這樣的概率不會有流星街外的人為此而冒險。”
想到這裏我的心情非常不好：“不能繼續讓西索訓練子民了，我知道他沒有真心做事，只是能力出衆一時間不舍得放他走。但現在來看，是我做了一個最錯誤的決定。”
柯特幹巴巴地安慰道：“每個人都會犯錯。”
“我知道，這次的失敗雖然出乎意料的爛，但也還算在想象過的情況之內，讓我不舒服的是子民的态度。”
柯特了然，他雖然在來流星街之前看過家中的資料，但今天的事也是讓他驚訝不已。他想到了幾年前那起疑似流星街人的報複事件，冤枉并判處一個無辜流星街人殺人罪的警官、裁判官、檢察官、目擊證人、陪審員、律師……等31人，在同一時間身處不同地方的31個人被炸死，犯人同歸于盡。流星街人血脈裏的瘋狂可以窺見，當時柯特只是對這段文字感到心驚。但當他聽到那些子民的話，才覺得自己遠遠沒有認識到他們的瘋狂。
我想到吃土豆餅的那個孩子，心情複雜：“他們比我更加接受犧牲和失敗，這是他們習以為常的日常生活。是我低估了流星街人的血性，他們的思想意志非常強大，恰恰證明了我選擇的這條發展路的确是最适合他們的。為了生存，為了更好的生存，他們一定會前仆後繼地付出一切。”
“柯特，我們不能辜負他們。”我剩餘的惆悵一掃而去，鬥志在憤怒的灰燼中重新燃起，“NPC都這麽努力了，我們這些玩家怎麽好意思不狠狠肝一把！”
柯特剛聽得熱血上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被最後一句消了下去。鬧了半天，他差點都忘了，她當玩游戲呢……有病啊！玩個游戲你整那麽多情感糾葛和思想鬥争幹嘛？？？太沉浸一點了吧！
柯特無奈地站起來追上甩着膀子跨大步離開的荷萊，操心地說：“別走那麽快，拍拍褲子，你後面全是土！”
柯特清冽又慈祥的聲音順着風飄進玉米地裏，俠客和庫洛洛兩人正蹲在其中聽完了對話，真不能算他們故意聽牆角，明明他們一直都在這裏沒離開過，只是荷萊和柯特被高大的玉米杆子擋住了，完全沒有發現！
“那個施加精神控制的人有消息了嗎？”庫洛洛問道。
俠客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沒有。團長，我感覺不管那個人有什麽打算，荷萊沒有惡意。”
庫洛洛垂下眼，神色難辨：“刀劍不會自己揮動，但能傷人，同樣無知無覺的人也可以犯下大事。而且以她的念來說，她絕對是一把利刃。”
俠客毫不擔心：“等到了那一步，團長不是還可以奪走她的念。”
“再說吧，現在不如幫她一把，那個想法很有意思，叫窩金和信長去找她自薦。”
“好。”
庫洛洛看向俠客：“你怎麽還不動？”
俠客眯着眼：“團長，你也沒動。”
……
過了一會，兩人互相拉扯着，艱難地用發麻的腿腳站起來，一瘸一拐地離開玉米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