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張泛黃的婚契
第21章 第 21 章 一張泛黃的婚契
因着天氣越來越冷,加上不喜歡冬日的緣故,姜玉禾越發不愛出門,人雖不出門,卻依舊派人盯着梧桐巷那邊。
大牛每次傳回來的話也都是聞澈再也沒有去過,但,她的心裏依舊有些不安,或許等他回來後,得要再試探一回才行。
正在屋內獨自對弈的姜玉禾聽到門槅敲動的響聲,兩指間夾着的白子随意落在棋盤上,将本就亂的棋局攪得天翻地覆。
拔開竹簾入內的知薇将懷裏抱了一路的檀木如意雕花盒遞過去,“少奶奶,這是門房托我轉交給您的。”
知薇将盒子放下去後,便轉身退出了屋內。
放在棋盤旁的檀木如意雕花盒做得極為精致,任人看見了都會覺得裏面放的肯定是名貴的古玩文物,次一些的也應是珠寶首飾。
只有姜玉禾明白,裏面放的哪是什麽珠寶首飾,只會是她的催命符。
這還是自從他出現後,首次送給她的禮物,哪怕姜玉禾頭皮發麻的清楚裏面裝的是什麽,也得要打開。
随着盒子打開後,一張邊緣早已泛黃起毛邊的紙張驟然躍入瞳孔,也令姜玉禾的眉心跟着狠狠一跳。
指尖發顫地取出那張紙,打開的那一瞬間瞳孔緊縮,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濃稠後,将她給完全密封入內。
因為她拿在手上的是一張婚契。
還是一張沒有上過官府的婚契。
最下角的名字和手印則是她和魏恒的,就連名字,都還是當初他握着自己的手寫的。
可是這張婚契不是早被她燒掉了嗎,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這裏!
他将婚契送給自己,又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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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張婚契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否則等待她而來的,就不只是被驅趕出聞家那麽簡單的事了。
她必須得要去見魏恒一面,想要問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他到底想要什麽,才肯放過自己。
手忙腳亂的姜玉禾正準備将婚契燒掉時,扭過頭卻看見不聲不響站在身後的丈夫,心髒驟停間下意識将婚契卷成團塞進袖子裏,取出一旁用做掩飾的話本攥在手上,唇邊揚起一貫的笑意,“你回來了怎麽都不發出一點兒聲響啊,你知不知道你險些吓到我了。”
眼睛裏纏了一圈紅血絲的聞澈不說話,就那麽看着她。
也看得姜玉禾心虛不已,更擔心他是不是看見了什麽。
手指挼起一縷發絲別到耳後的姜玉禾正準備要解釋,“夫君,其實………”
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用力地摟進懷裏,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給捏碎。
将人抱在懷裏的聞澈把腦袋埋進她的側頸裏,貪婪地嗅着獨屬于她的味道,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确認她還在身邊,她沒有離開自己。
“玉娘。”
“我在。”姜玉禾回抱住他,一只手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你之前不是很忙嗎,現在是忙好了嗎。”
姜玉禾自然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卻不會明着問,哪怕他們是夫妻,也應該存在着适當的空間和隐私。
“沒有,事情那麽多,就算我一個人天天加班也忙不完,倒不如慢慢來。”男人的嗓音沙啞得像是粗糙的草紙滑過指腹,鼻音悶得又好似大哭過一場。
一瞬間,安靜到了極點的空間裏,姜玉禾甚至能聽見一道極為小聲的抽泣。
對比于哭泣,只不過更像是細細的,極為簡短的,不足月大的幼貓撒嬌。
直到過了許久,久到姜玉禾的腳都快要站酸了,抱着她的男人才不舍的松開,“玉娘,你剛才在看什麽。”
“我在看話本,我感覺話本上面說的故事挺有趣的。”姜玉禾揚起唇邊的笑,目光一寸寸地掠過他臉上的細微變化,最後定格在他泛着紅意的眼圈旁。
“講的是一個丈夫背着妻子在外面置養了一房外室,最後被妻子發現,導致感情分崩離析,妻子轉嫁給旁人,丈夫追悔莫及的故事。”
聞澈神色極其不自然地扯了扯唇,“這些話本沒有什麽好看的。”
“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畢竟辜負了真心的一方哪能輕易的被原諒。”姜玉禾揚起唇邊的笑意繼續說了下去,“不過我覺得那個丈夫也挺蠢的。”
“為何?”拳頭攥緊的聞澈的一顆心瞬間跟着沉了下去,喉管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捏得喘不過氣來。
“如果我是那位丈夫,在做出了對不起妻子的事後,要是心裏還有妻子的話,肯定會想辦法解決掉外面的女人,無論是給錢還是鋪子都得要讓她将這件事永遠咽回肚子裏,如果她非得一直糾纏下去,還試圖要将這件事告訴妻子,或許,我不介意讓她永遠開不了口。”姜玉禾假意停頓,而後含笑着對上他的眼睛為他整理着弄歪的領子。
“畢竟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妻子知道,更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掉我的家庭,哪怕犯錯在先的人是我,因為我承受不了妻子離開的痛苦。如果我是妻子在得知丈夫在外面養了一房外室,并遲遲沒有處理好的時候,也會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因為我絕不允許在和丈夫感情最好的時候多出現一個第三者。”
“夫君,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想法過于殘忍了。”她都已經把正确的答案和選擇都告訴了你,你應當不會讓我失望的才對。
整個人僵住,不敢和她對視的聞澈手忙腳亂地取出買好的胭脂遞過去,生硬的轉了話題,“玉娘,你看這是什麽,你上一次說的那個胭脂,我找掌櫃的去換了,掌櫃也說了是裝錯了,不但給我換了,還多賠了一個。”
“你看一下,這次是不是你喜歡的顏色。”
沒有注意到肩膀洇濕了一小塊的姜玉禾接過胭脂,打開胭脂盒用指尖蘸起一點抹在紅唇上,輕輕一抿後問,“好看嗎。”
“好看,玉娘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我也覺得好看。”姜玉禾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唇,“我已經讓丫鬟備好飯了,我們先吃飯吧,今日小廚房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
“好。”
他們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仿佛中間從未出現過任何隔閡,就好像之前在他身上聞到的胭脂香,都只是一場錯覺。
只不過對比盯着梧桐院,姜玉禾更惶恐不安的是魏恒那日送給她的婚契。
婚契共兩張,一張在自己手上,另一張肯定在他的手上。
若非他府邸上沒有女眷,她都要直接登門拜訪才對,而不是派人四處打聽他每日的行程,更增加了會曝光自己的危險。
聞澈關好門窗,正準備回家後,迎面卻走來一人,頓時令他如臨大敵的方寸大亂。
他想要避開來人往旁邊走去,可四周根本沒有給他離開的退路。
走過來的範愠用着公事公辦的口吻,“聞大人,還希望你不要逃避自己的責任,更不要讓大人為你感到失望。”
連舌根舌苔都黏在一起的聞澈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沒有想到會來得那麽快,完全打得他一個措手不及,就連給他繼續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我,我知道。”
随着院門打開後,門外的小桃紅看見來人,氣得就要拿掃帚往他身上招呼,“你還知道要來啊,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因為你都快要死了。”
“不對,滾,你給我滾出去!”
“小桃紅,是誰來了。”這時,一道溫溫柔柔得像江南三月春雨的女聲跟着響起。
“小姐,沒有誰來,你回屋裏就好。”小桃紅着急的聲音并沒有阻止得了女人的靠近。
直到此時,聞澈才算是看清了她的長相。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紫藤花長裙,眉如遠山黛,唇若點朱,偏生整個人像一盞易碎的水晶琉璃燈。
林語昙看着被小桃紅擋在身後的男人,臉色驟變的冷下芙蓉面,“你來做什麽,來看我笑話的嗎。”
“不是。”被愧疚和自責給淹沒的聞澈握住拳頭地緊抿着唇線,“我是有話想要和你說。”
魏大哥說得對,他既然做錯了事就不能總想着逃避,那實非君子所為。
也更害怕此事一直拖下去,要是在哪一日中出了意外傳到了玉娘的耳邊,玉娘說不定真的會像話本裏的那個妻子一樣,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那時的自己,又是否能承受得住這個後果。
答案必然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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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竹青在那天意外看見婼婼藏在帷帽下的小半張臉後,就一直想要再看一次。
只不過對方像是能察覺出她的意圖,并沒有再讓婼婼出現在她面前,就算問起,也說婼婼生病了,如今送到鄉下莊子靜養,等病好後再回來。
雖見不到婼婼,沅竹青也不打算輕易離開,“我聽說魏大人是徽州人,宋姐姐肯定也是徽州人吧。”
姜玉禾也是徽州人,說不定他們還相互認識,她是能等派去徽州打聽的人回來,可時間太漫長了,她有些等不及。
宋伊人含笑地點頭,“我和大人确實都是徽州人。”
“怪不得我和宋姐姐一見如故。”沅竹青看似随口問起,“我前面聽到宋姐姐讓婼婼喊你宋姨,婼婼不是宋姐姐的孩子嗎?”
宋伊人卻是為難地颦起眉來,也更讓沅竹青興奮得心湖澎湃,感覺下一秒就要知道姜玉禾藏起來的秘密了!
畢竟天底下哪裏會有長得那麽相似的兩個人,除非是她自己生的。
沅竹青看出她的為難,善解人意道:“宋姐姐你放心好啦,我是絕對不會亂說的,我也實在是喜歡婼婼才會問的,如果宋姐姐覺得為難,可以不用說的。”
宋伊人猶豫了許久,方才緩緩地輕嘆了一聲,有些難以啓齒地開口,“其實婼婼是大人撿來的孩子。”
“誰啊,那麽心狠連孩子都扔,簡直是喪心病狂,不配為人父母!”沅青竹聽到時,簡直是要氣得肺都炸了。
特別是一想到那個女人真的是姜玉禾的時候,在憤怒之餘又有種抓住她辮子的興奮,得意。
“宋姐姐,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沅竹青在沒有完整的看見婼婼的長相時,她還不敢完全給姜玉禾定罪,也想要借機從她嘴裏套出更多關于婼婼的信息。
咬着唇瓣的宋伊人搖頭,“我并不知道,畢竟我認識大人時,婼婼就已經在大人的身邊了,不過大人應該知道婼婼的生母是誰。”
線索在這裏又斷了,也更讓沅竹青惱火。
不行,還是得要見到婼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