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姨娘的茶言茶語

第26章 第 26 章 林姨娘的茶言茶語

今日發生的事, 自然傳到了府中其他三位爺的耳邊。

聞庭風解了外衣正準備躺回床上,卻聽見妻子說起今日之事,下意識想起被魏恒抱在懷裏的女人,“你說弟妹出去過?”

“你是不是心裏又在想其她女人, 才會連我說的話都給忘了。要我說也是她活該, 明知道自己在生不出的情況下, 還攔着不給三弟納妾,這不,三弟只能先斬後奏了。”坐在梳妝臺前的宋時宜眼梢間都挂着幸災樂禍。

可惜的是,她太裝了。

居然能在這種場景下, 忍着不去抓破那個女人的臉, 該說她是沉得住氣, 還是沉得住氣。

反正換成她,要是有外面的女人敢大着肚子上門, 第一非得抓爛了她的臉, 第二得一碗藏紅花灌下去, 要是還活着就扔進柴房裏等死,命不好就扔到亂葬崗喂狗。

聞庭風聽後卻是冷下臉呵斥道:“行了,這是他們房裏的事,你總是去打聽來做什麽。要是傳了出去,別人指不定會怎麽編排你這個當人二嫂的。”

宋時宜對上丈夫的指責, 當即不滿了,“什麽叫是我總去打聽, 他們鬧出了那麽大的醜事來, 哪裏還需要我去打聽了,而且這可是那麽多年來,三弟的房裏頭唯二進來的女人, 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要我說三弟就算把這個女人帶回家也沒事,幹什麽還把人安置在外面。要不是那女人有孕了主動上門,指不定等她孩子生了我們都不知道。”

原本聞庭風準備睡下的,不知想到什麽,披起挂在木施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宋時宜見他要走,頓時又氣又急又怒地抓起手邊的胭脂盒砸過去,“你去哪裏,你給我回來!是不是又想去那個賤人的房裏。”

可是她的質問咆哮并沒有等來男人的回頭。

對比于二房,大房這邊倒是安靜許多。

聞譽之聽完後,倒是不發表任何意見。

将一雙兒女哄睡後的崔雪娥坐在床邊,倒是将一直壓在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夫君,你說魏大人之前是否認識三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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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夫君同她說起那個故事,還說想要知道結局就去問三弟妹時,她便心有懷疑,但也僅僅是懷疑罷了。

聞譽之摟過妻子的肩,輕輕搖頭,“想來是不認識吧,要不然三弟妹肯定會提起那位魏大人的。”

“可是………”崔雪娥仍覺得有哪裏不對。

“好了,很晚了,休息吧。”

因着白日裏所發生的事,今夜整個聞府中并沒有幾人能安穩睡好。

無論姜玉禾再不情願,她們三房裏也多了一位林姨娘,就連下人們也都開始在竊竊私語中生了二心。

或許是那日聞澈發瘋的模樣過于駭人,林語昙倒是沒有怎麽出來晃,就連一向最愛嚼舌根的宋時宜也像是往嘴上縫了線。

聞夫人更是被吓得當天夜裏發了高熱,也免了她們這幾日的請安。

“少奶奶,今日外頭的天氣好,要不要出去曬下太陽?”端着早飯進來的知薇看着自從那日回來後,就一直将自己困在屋內沒有出去的少奶奶,鼻間湧上一抹酸澀。

那天的事她還是從別人嘴裏得知的,三爺不但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就連那個女人的肚裏都有了孩子。

難道三爺他不知道少奶奶為了懷上孩子有多辛苦嗎,他怎麽能做出這種混賬事來!

并沒有同知薇所想的那樣,因為聞澈帶回個懷孕的女人而自憐自艾,自我消沉折磨的姜玉禾正對着一張帕子走神。

帕子是很常見的款式,甚至因為使用的時間過長,顏色早已不如一開始鮮豔。

令她走神的是,繡在帕子邊緣的一朵雙瓣藍線梨花,梨花旁還用着粉色絲線和藍色絲線勾出一個婼字。

婼,取至《婼人之子兮,媞媞兮。》也是她女兒的名字,就連這張帕子也是自己在滿懷着她的降生前繡下的。

唯獨寄帕子給她的人不在是那位貨郎,而是一個操着徽州口音的婆子。

在她對着帕子走神時,輕語怯生生地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少奶奶,林姨娘來了,她說,她來給你請安。”

各房的少奶奶們每日晨起都要去給婆婆請安,少奶奶院子裏頭的姨娘自然也得要向她們請安。

以往聞澈的後院裏只有她一個,自然不需要這種規矩,但今時不同往日。

正将早膳放下的知薇看着将人領進來的輕語,橫眉豎眼,“你怎麽能讓那種人進來,你難道不知道少奶奶最近心情不好,就是被那位林姨娘給氣的嗎。”

她們二人身為少奶奶的丫鬟,她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

清楚自己做錯了事的輕語懦懦地低下頭,“是林姨娘自個兒要進來的,奴婢想攔,但是攔不住。”

知薇沒好氣道:“少奶奶還沒起來,那就先讓她在外面等着,等少奶奶什麽時候起來了,再讓她進來。”

她聲落後,是珠簾掀開的琳琅碰撞聲。

将帕子折疊好,和那些半舊物什放進一個箱裏的姜玉禾從室內走了出來,随意瞥了垂首埋脖的輕語一眼,“既然她來請安,那就讓她進來吧。”

她不能一直處于被動的位置,更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她聞家三少奶奶的位置。

“呦,三弟妹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要我們在外面等那麽久,不知情的恐還以為你不歡迎我們呢。”陰陽怪氣的話出至于宋時宜嘴中。

本來她一個正頭娘子是不屑同姨娘一流打交道的,但這姨娘又不是自家夫君後院的,她當然樂得看戲。誰讓對比于這位林姨娘,她更厭惡以孤女之身嫁入聞府,就連嫁的人都隐壓自己一頭的三弟妹。

下賤的平民就應該一輩子待在肮髒的泥濘裏發臭發爛,憑什麽和她平起平坐。

“二嫂不放心,所以才陪妹妹一起來了,姐姐應該不會生氣吧。”昙娘的手放在尚未顯懷的肚子上,眉間眼梢全是得意的挑釁。

“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得要小心些才行,畢竟有些人自個兒生不出,那是巴不得全天下人都和她一樣。”宋時宜話裏指的是誰,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

她們二人一說一唱,宛如主人一般,反倒襯得姜玉禾才像是做客的外人。

“二嫂這句話委實是說笑了,她懷的可是夫君的第一個孩子,夫君的孩子相當于是我的孩子,我又怎會對自己的孩子不好。畢竟這個孩子出生後,也得要喊我一聲母親。”姜玉禾四兩撥千斤,像是在瞧跳梁小醜。

宋時宜翻起白銀,“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誰知道你嘴上說得好聽,心裏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腌臜手段。畢竟像你們這種人,我見得可多了。”

“母親說了,要是昙娘肚裏的孩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定不會放過你的。”不過她還真想昙娘肚裏的孩子出意外,到時候狗咬狗一嘴毛,指定更有趣。

姜玉禾凝視着她的眼睛,不緊不慢,“要真如二嫂說的那樣,那等母親病好了我得要去問母親一句。既然她那麽不放心我,不如将林姨娘送到二嫂院裏養胎好了,要不然哪日林姨娘的孩子不小心落了,我可謂是跳進黃河裏都洗不清。”

她的語調溫溫柔柔得聽不出陰陽怪氣,就像是真的好心給人提建議一樣。

宋時宜豎起眉毛,“這是三弟的孩子,放我院裏像什麽話。而且我怎麽可能會有一個當姨娘的妹妹,你當誰都是你不成。”

姜玉禾頗為善解人意地揚起笑意,“二嫂不是擔心我會害林姨娘肚裏的孩子嗎,那不得放在你眼皮子底下才安心。而且我見二嫂和林姨娘雖不是親姐妹,倒勝似親姐妹,要不然一個二房主母同我三房的姨娘如此交好,弟妹倒是想不出其它解釋了。”

宋時宜頓時被她氣得個倒仰,平日裏看她悶不吭聲的,看來以前都是裝的。

昙娘沒想到宋時宜會是個三言兩語就被激怒的蠢貨,擡手撫上肚子,臉上挂着實為示弱生怯,暗為挑釁炫耀的笑,“本來我應該在進門第一天就向姐姐敬茶的,但我剛懷孕不久,大夫和澈郎都說了要讓我靜養,這才遲了幾天,姐姐應當不會介意吧。”

“畢竟澈郎和我說過,姐姐一向很大度的。”

這聲“大度”被她着重咬詞,可不是指姜玉禾若容不下去她和她肚裏的孩子,就是小肚雞腸,心胸狹隘。

知薇在一旁聽得連肺都要氣炸了,更不明白三爺究竟看上了這種女人哪一點,她又有哪一點比得上少奶奶!

姜玉禾倒是沒有知薇如此憤怒,嗓音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既然大夫讓你靜養,你在院裏好好待着就行,我又不缺你的一口茶。相反你肚裏的孩子要是在我這裏出了事,我只怕是百口莫辯。”

昙娘咬着唇,怯生生地搖頭否認,“我相信姐姐肯定不會是那種人。”

姜玉禾眼皮半掀,帶着絲咄咄逼人,“哦,那種是哪種人,我倒是有些好奇林姨娘口中的我,是哪一種人了。”

這時,丫鬟正好端了茶來,也讓昙娘唇邊快要消失的笑意浮現出來。

她十指纖纖地端起其中一盞茶,雙膝一彎跪在地面,笑意盈盈的将茶盞高舉過頭頂,“姐姐,喝茶。”

坐在上首的姜玉禾并沒有馬上接過,而是饒有興致地欣賞着她并不算拙劣的表演。

更好奇,她能忍到哪一步?

從打個照面開始,姜玉禾很清楚她和自己是同一類人。

不擇手段,只為達到目的。

昙娘見她遲遲未接,胸腔裏滿是怨怼的怒火,偏生面上是在膽怯不過的軟順之态,“姐姐,是我做錯了什麽嗎?所以姐姐才不願喝妹妹的茶。”

“若是妹妹做錯了惹姐姐生氣的事,妹妹向姐姐道歉好不好。畢竟妹妹是要和姐姐一起伺候夫君的,夫君肯定希望我們二人友好相處。”

“你想要當我妹妹,未免太沒有資格了些,我的妹妹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當的。”姜玉禾聽着她一口一個姐姐妹妹,還拿聞澈來施壓,不過是想要來激怒自己的手段罷了。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手段雖拙劣,只要有用就夠了。

若是她定力再差一點,姜玉禾心想,她恐怕真的會将一杯滾燙的茶水潑她滿臉。

一旁的宋時宜看不下去,催促道:“三弟妹,這茶你不想喝就直說,何必如此磋磨人,你難不成忘了林姨娘肚裏還懷着三弟的孩子,你是要謀殺三弟的孩子不成。”

“二嫂這句話簡直是說笑了,她作為姨娘給我這個當夫人的敬下茶,如何就成了我虐待她。說來也是湊巧,弟媳前不久好像聽說,二伯的房裏有個丫鬟懷了身子,結果二嫂直接幾大碗落胎藥下去害了她的命。”姜玉禾話音微頓,眼梢間又挂上了悲天憫人的笑。

“聽說二伯對那位丫鬟挺寵愛的,還想要将人提為姨娘。如果他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家裏發生了那麽重要的事,肯定很不好受吧。”

“姜玉禾!我可是你嫂子!”宋時宜臉色驟變地猛拍桌子,雙眼如淬了毒般射過去。

姜玉禾毫不退讓的回諷,“那你也應該知道,這是我們三房的事,同你二房無關。”

宋時宜嘴唇翕動着,倒也難得老實了下來。

“少夫人,請喝茶。”舉得兩條手臂都發酸的昙娘再次不甘地出了聲,心裏則在罵宋時宜這個蠢貨,真是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這一次,姜玉禾沒有再拿喬的拒絕。

只是她的手剛準備接過茶盞,那茶盞竟是直直從昙娘手中脫落,滾燙的褐色茶水徑直往她的衣服上潑去。

随着門槅被重重推開,緊跟着響起的是。

“三爺,你怎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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