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京市
京市
在孟況和邊順出現前，舒采主動找蘇月月，問起更多關于學長的故事。
人總會對從未擁有過的人和事物念念不忘。
學長作為蘇月月唯一沒成功追到手的男人，在她心中占據重要地位。
聊起關于學長的一樁樁一件件，她如數家珍：“那會兒流傳一個說法，衣服上第二顆紐扣靠近心髒，代表着最純真的愛。所以，男生學生制服上第二顆紐扣只能送給喜歡的女生。”
舒采猜到蘇月月接下來會說什麽。
喜歡學長的女生們在聽了這個說法後，大概都盯上了學長學生制服上第二顆紐扣。
“但是，這個說法是從外國傳進來的，而國內校服基本全是POLO衫或拉鏈款。”
蘇月月目光幽幽：“呵，你當我們傻。我們當然會對外來習俗進行本土化改進！”
舒采：“？”
那你們還挺厲害。
志德中學夏季款校服由一件藍白兩色POLO衫和一條藍色寬松運動褲組成。
POLO衫左側胸口處有個小口袋，那是比第二顆紐扣更接近心髒的位置。
學長高三畢業，回校參加畢業典禮那天，初中部和高中部很多女生都沸騰了。
她們提前準備了小紐扣，在學長必經之路上等着，準備伺機将小紐扣塞進他校服胸口處那個小口袋裏。
蘇月月：“你能想象那個場面嗎？跟餓狼撲食似的。”
“你們……”舒采努力從匮乏的詞庫裏挑出形容，“很有創意。”
她以為的本土化改進：給房子精裝修。
實際上的本土化改進：把房子炸了重建。
她很好奇：“有人成功嗎？”
“沒有。前人拔樹，後人中暑。見她們太瘋狂，學長躲進廁所，把胸前小口袋拆了。”蘇月月快氣死了，她本想壓軸登場，結果連試一次的機會都沒撈着。
說完，蘇月月發起新話題，“你男朋友是無業游民，你為什麽還肯和他談戀愛？以你的條件，就算沒人追你，你主動追一下別人，成功率應該挺高的吧。”
再怎樣，也不會比這個不賺錢的男人更差了！
在舒采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太簡單了，她認真道：“因為他很好看。”
蘇月月：“……”
解開難題的往往是最樸實無華的思路。
但這也太樸實無華了點。
舒采看到蘇月月臉上表情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
兩人像墜入了時空裂縫，定格成靜止畫面。
舒采抿唇，想了下，補充道：“而且他對我很好。”
蘇月月精致的妝容差點當場崩裂，“……”
前後兩句的間隔時間未免太久了點吧！
蘇月月強調：“但他是無業游民。”
舒采不以為意：“失業是一時的，長得好看卻是一輩子的事兒。”
蘇月月不想和她說話了。
沒救了！有錢才是一輩子的事兒，長得好看算個屁！
舒采：“學長有錢嗎？”
蘇月月：“不知道。”
舒采：“說明比起錢，你們更看中臉。”
蘇月月：“學生時代的戀愛裏，臉蛋是最大資本。現在不一樣，長得帥不能當飯吃。”
而且誰知道這位賢惠小廚夫是不是真的長很帥呢。
大概率是舒采的喜歡給他加了一層層超厚濾鏡。
她腹诽完，下一秒，邊順和孟況就闖進眼簾。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孟況吸引了去，第一反應便是感慨：“哇！原來長得帥真的可以當飯吃。”
第二反應才是驚呼出聲：“靠啊！這不孟況嗎！？”
當年她瘋狂沉迷的高中部學長！
八年時間，讓他眉眼間那點青澀盡數褪去。高大的男孩兒長成了沉穩的大人，他身上穿的也從校服變成皮質飛行夾克，雙開拉鏈随意敞開着，透出難以言喻的性感。
在她驚訝與驚喜交織的複雜目光中，孟況徑直朝她這個方向走過來，然後伸手，攬住舒采纖細的腰，整串動作流暢又自然。
而舒采也跟習以為常似的，只說：“到這麽快？”
孟況垂眸望着懷裏的女朋友：“正好在附近。”
目睹全程的蘇月月震驚了。
這還是她那個高冷如千年大冰塊，不知溫柔為何物的學長嗎？
更震驚的還在後面，邊順攥住她的胳膊，兩眼放光，特興奮地告訴她：“月月，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特別厲害的大學室友Ethan？我今天終于把這位大忙人約出來了！”
Ethan，孟況英文名。
志德中學高中部風雲學長，複南大學法學院專業第一，無業游民小廚夫。
三重身份疊到同一個人身上，彙成一個名字：孟況。
像有一根線将深海中的記憶碎片勾了上來。
舒采眼前忽然閃過幾幕畫面。
那是她念初三那年。
十幾歲的學生正值叛逆期，難管級別屬于“鬼見愁”。
特別有個別男同學，莫名沉浸在“我是世界之王”的幻想中，看見路邊躺只狗都要走過去踹兩腳。
志德中學校外幾百米有個菜市場，是小混混們聚集的絕佳場所，常發生打架鬥毆事件。
某天，舒采無意間經過，偶遇一幫混混們左手拿刀，右手拿鐵棍，逐步攏成包圍圈，将一個穿機車服的男生連人帶車牢牢圍住。
約好雙方帶人對峙，結果對面孤身過來，混混頭子感覺被看輕了。
他晃晃手上的水果刀，十分不爽：“喂！你手下兄弟呢？你不喊人，咱們怎麽打架？”
穿機車服的男生開口說話，嗓音從頭盔底下傳出來，顯得很悶，“他們馬上到。”
兩軍對壘，都派出精英兵卒，這才是幹架該有的氣勢！
混混頭子滿意了，吩咐手下兄弟：“手機快拿出來，過會兒等他的人來了，你就開始錄像，一定要錄下我将他幹翻在地的飒爽英姿。回頭我把視頻拿給小芳看，她就會明白，這弱雞小子靠不住，不值得喜歡。只有像我這樣強大的男人，才有資格成為她的依靠！”
負責錄像的“小卒”連連點頭，“哥，懂了！你看我用這個角度錄行不行？”
混混頭子正要發表看法，就在這時，穿機車服的男生打斷道：“如果我贏了呢？”
混混頭子理直氣壯：“如果你贏了，我就反複觀看視頻，欣賞并學習。”
穿機車服的男生意味不明地來了句：“記住你這句話，希望到時候你能說到做到。”
又等了十幾分鐘，混混頭子耐心耗盡，“你手下兄弟屬蝸牛的吧，這麽慢！”
話音剛落，三個成年男人姍姍來遲。
他們長相成熟，年齡明顯已經至少以數字3打頭。
混混頭子吓得雙腿一哆嗦，對穿機車服的男生罵出聲，“你竟然給老師打小報告！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是真狠！”
想象中學校老師将一幫子混混抓走的畫面并沒有發生。
三個成年男人站定後，唐僧附身，叽裏呱啦念了一通《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
混混頭子：“……”
碰上真律師了！
是的，面對混混們的挑釁，穿機車服的男生選擇的應戰方式就是，找律師來給混混們普法。
他甚至一下子請了三個，成功把那幫叛逆期中二少年整懵逼了。
穿機車服的男生把錄像怼到混混頭子面前，“愛看，就多看。”
傻逼才反複觀看普法教育視頻！
混混們身心受到巨大創擊，立馬作鳥雀散。
舒采滿足完好奇心，也打算離開普法遺留現場。
轉身的瞬間，卻聽到背後男生喊住她：“好看嗎？”
完蛋，湊熱鬧被當場抓包。
感覺他下一秒就要說：“把我們當猴戲看着好玩兒嗎？”
自帶律師團的男人豈是好招惹的，乖學生舒采沒見過多大世面，當時怕得不行，僵在原地，硬着頭皮答：“好看。”
背後男生哂笑，繼續問：“哪兒好看？是我被砍一刀好看，還是我當頭劈別人一棍子好看？”
舒采脫口而出：“你長得好看。”
背後男生沉默了：“……”
當嘴裏冒出一句離譜的話時，後面往往還有很多句。舒采像打通了任督二脈，答得很流暢：“雖然你戴着頭盔，我看不見你的臉，但是帥氣是一種氣質，我能感受到，你掩在頭盔底下的臉一定是一等絕色。”
背後男生：“……你走吧，下次說瞎話前，多打打草稿。”
舒采如臨大赦，趕緊跑了。
當時的她怎麽也想不到，将來有一天，她背後那家夥能以專業第一的成績從全國最好的法學院畢業。
邊順極力拉攏孟況加入他的律所當合夥人，一堆花式誇獎彩虹屁送上，就差給他送面錦旗。
孟況長期霸占專業第一寶座的日子裏，他一直在當默默無聞的專業第二。
自從他熬夜苦讀，累到躺進醫院，績點仍然輸給孟況後，他就立下了一個嶄新的志向：打不過的敵人，就該當成朋友處，此乃化敵為友！
他第一次想拉攏孟況時，孟況在國外。
他第二次想拉攏時，孟況在長平。
這次終于讓他逮着人了，絕對不能放過，“Ethan，你是天生的律師，我希望豪輝律所能成為你施展才華的舞臺。”
孟況輕車熟路地應付道：“我再想想。”
邊順又拉孟況說了一會兒話。
重遇念念不忘的男神，蘇月月完全處于亢奮狀态，在一旁上蹿下跳找存在感。
孟況好不容易才從邊順和蘇月月兩口子的熱情中脫身，他開車送舒采回家。
夜幕下的京市像永不沉睡的鋼鐵巨人，各色光影交織，繪出一幅名為“人間”的圖景。
盞盞街燈沿着歸途點亮，前方既是回家路，也是心安的方向。
舒采将記憶中穿機車服的男生和孟況對上，她後知後覺：“所以，你喜歡我，還是因為見色起意。”
孟況勾唇，故意逗她，學她說話：“長得好看是一輩子的事兒。”
蘇月月是個大漏勺。
把舒采的話全跟孟況說了。
“讓你做個膚淺的人，你就真聽進去了？”孟況特不要臉地說，“其實我有一顆金子般的心，比皮囊更珍貴。”
“我知道呀，你對我很好。”舒采哄他，“但你對我好，只有我能感受體會到。帥氣卻是直觀的，大家都能看到。”
車內後視鏡映出孟況上揚的嘴角。
這人真是好哄得不行，聽了一點點誇獎，尾巴就翹到天上去。
舒采輕哼，“至于嗎？這麽高興。”誇了幾句而已。
孟況沉沉地“嗯”了聲，路燈燈光映在他眸底，閃爍出一片璀璨，“很高興，因為我認識你，比我哥認識你更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