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京市
京市
點點離世後,孟況像變了個人,成績一落千丈。
在第三次被老師喊去學校單獨談話後,孟際中徹底放棄了這個小兒子,将他轉到普通學校,任其自生自滅。
三次,就是孟際中對親生骨肉容錯的極限。
也是孟況與自由之間的距離。
聽着父母對他類似于“沒救了”“差哥哥太多”“扶不起的朽木”的評價,孟況背起行囊,踏上了前往志德中學的路。
舒采很難想象,在經歷這些事後,他是如何一個人長成現在耀眼張揚的模樣的。
大概也在很多深夜有過掙紮和困惑,又在天亮時分,帶着孤注一擲的勇氣,硬生生闖出一條坦途。
庫裏南沿路向前駛進,突然一個颠簸,讓舒采想起了剛才被岔開的話題,“你不打算解釋下對我見色起意的這件事嗎?”
“凡事先問有沒有。”孟況說話語氣聽不出悲傷,反而特欠揍,“你那個時候……還是個小豆芽菜。”
和同齡人相比,舒采屬于發育很慢的那一類。
當同班男生女生瘋狂抽條長個子的時候,她将一米五五左右的身高維持到了初三畢業,到高中後半程才竄到一米六八。
而孟況在高三時身高已經發育穩定,直逼一米九。
舒采瘦瘦的,矮矮的,站在他面前,只夠讓他看到發頂,瞅着和豆芽菜确實沒什麽區別。
舒采:“……”
車內靜了一瞬。
僅有的求生欲讓孟況補充了句:“現在小豆芽菜長成了一顆水靈靈的大白菜。”
舒采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想到什麽,沒忍住笑出了聲。
孟況見她兀自笑得挺歡:“?”
“沒什麽,就是感覺你在罵你自己。”舒采說,“如果我是大白菜,那你不就是豕?”
豕,即豬。
自古以來,大白菜的命運都是被豬拱。
孟況:“……”
初中同學聚會定在28號周六是無比明智的決定。
短短幾個小時的社交,已經耗盡舒采一半能量。她一到家,簡單洗漱後就躺下睡了,又用周日整整一天恢複體力,周一早起時才有精神了些。
一到公司,就看見楊秘書帶着個年輕女孩子等着她辦公室門口。
楊秘書為她介紹新人:“這是沈靜,新招進來的助理,以後由她輔助你工作,你有事直接招呼她就行。”
都說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
舒采認識一個人,習慣從眼睛看起。
沈靜的眼睛偏細長,眼尾高高上挑,瞳仁黑且亮,透着一股聰明人特有的精明勁兒。
能看出來,和她不同,沈靜對助理這個崗位的含金量心知肚明,并且野心勃勃,就是沖着這份晉升前景來的。
她打量沈靜的同時,沈靜也在打量她。
也不知道沈靜有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無所謂,世界上除了咳嗽和愛藏不住外,還有鹹魚氣質同樣無所隐藏。
舒采沖沈靜綻開一個友好的微笑,算是簡單打過招呼,接着轉身打算進辦公室繼續聽考公課。
就在這時,孟存生步履匆匆地來了。
有個大項目臨時需要出差,需要楊秘書和一位助理跟着一起過去。
舒采能感受到有一束侵略性極強的目光正停留在她身上,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就聽見沈靜自告奮勇道:“我想去,可以嗎?”
“孟總,雖然我是新人,但您不用擔心我經驗不足的問題。我以前常跟領導出差,全國各地跑,見過形形色色的客戶,從來沒掉過鏈子或耽誤公司業務。跟您一起出差,是一次歷練的機會,我會好好珍惜。”沈靜争取道。
孟存生從舒采身上挪開視線,轉而草草看了沈靜一眼,古井無波道:“嗯,先跟我過來,我有些事要提前交代你。”
沈靜忙不疊點頭,跟孟存生進辦公室前,還深深望了舒采一眼,眼神中分明充滿得意。
公司新設立,用以開拓全新的業務領域,助理崗位的工作量還沒多到需要兩個人的地步。
想晉升,就要踩着同事上位。
沈靜深谙此道。
為此,她不介意将野心擺在明面上。
舒采徹底看清沈靜性格為人,她暗啧一聲,對楊秘書道:“你招了一個好助理,我謝謝你。”
這聽起來實在不像什麽好話,楊秘書有被吓到,“聽我解釋。”
舒采讓他放寬心,“我誇你呢。”
有沈靜在,她不用出差,可以安心多刷幾天考公題了。
楊秘書:“……”
他不懂,是他說得不夠清楚嗎?
沈靜怎麽就自顧自地卷上了,出差這活兒本來就是給她幹的啊,要不然招她來幹嘛?
不過她這種積極進取的工作狀态似乎對公司挺好,算了,不提醒她了,就讓卷王卷得更猛烈些吧!
孟存生、楊秘書、沈靜出差,頂層只剩下舒采一個人,她直接将考公課開外放。
手機在上衣兜裏振動,拿出來一看,原來是一條來自菜鳥驿站的短信,提醒她28號參加完初中同學聚會後下單的快遞到了。
她複制短信內容,發到和舒偉、姜柔的三人家庭群聊中,并@姜柔。
【我菜菜的】:媽媽,幫我取下快遞^^
【姜柔】:你媽來啰.jpg
【姜柔】:正好我有三個快遞到了,下午和你的一起取。
【我菜菜的】:嗚嗚嗚媽媽你真好,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我會愛你一輩子麽麽噠!
【姜柔】:希望你的戲能像你的前男友數量一樣少一點。
【我菜菜的】:……
那就不是少不少的事兒了。
是直接歸零。
下班回家,舒采一進門,飯菜的香氣先撲入鼻尖。
舒偉和姜柔嘴上不饒人,實際很自覺地照顧起她的生活起居。
家裏的事兒基本用不着她操心。
這一刻,幸福被具象化了。
明天便是31號,晚上是跨年夜。
舒采夾了一筷子啤酒鴨,一邊吃一邊說:“爸、媽,明天我不回家吃晚飯了。”
說完,她自己先心虛了一下,生怕舒偉和姜柔追問她跨年夜跟誰一起過。
該不該告訴他們,常在樓下徘徊、行蹤可疑的那個機車小子,就是她男朋友呢?
準确來說,是試用期男朋友,但試用期一般默認不發音。
她仔細評估着舒偉和姜柔的接受能力,應該不至于因為她談了個機車小子,還整上了時髦的試用期戀愛就氣到當場暈厥。
如果他們實在想知道,就趁今天這個機會坦白吧!
姜柔渾不在意道:“嗯,那明天晚飯我和你爸就不等你了。”
舒采屏息等待姜柔接下來的質問。
“……”
一分鐘過去。
餐桌上只有筷子與碗碰撞的進食聲。
無人在意明天和舒采一起吃飯的人是誰。
“……”
舒采憋不住問姜柔道:“你就不問問我是不是和男朋友出去玩兒?”
姜柔眼皮聳拉着,一臉生無可戀,“對你不抱希望了,你能談早談上了,還輪得着現在來給我一個驚喜?”
“我們對你很放心。”舒偉笑着說,“在跨年這樣具有重要意義的日子裏,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飯不是很正常嘛!要說有什麽擔心的,那就是你被機車小子騙,偷偷跑出去和那種不正經的人約會,但發生這種事的概率和見鬼差不多。”
舒采:“……”
爸爸,泥嚎,你猜怎麽着,真要讓你見鬼了。
“你的快遞。”身旁,姜柔遞過來一個掌心大小的黑色袋子。
這快遞又輕又薄,跟空心似的,光看外表,完全猜不到裏面能裝什麽。
拆開,露出十粒紐扣的“廬山真面目”。
它們色彩鮮豔,形狀各異,有草莓、水蜜桃、小白菜、香菇、橘子、菠蘿等外形。
舒采從中挑出那粒小白菜外形的紐扣,放在掌心,“我的名字是誰當初幫我取的呀?”
姜柔回答說:“你爸呗,他說‘采’字常見于‘采摘’‘文采’等詞,既有精心挑選的意思,又有能帶來智慧的寓意,念起來還利落好聽,就幫你取了這個名字。”
舒偉嘆了一口氣,回想當年沖動取名便一陣懊悔,“過了幾年,我才發現,這名字念快了聽起來特別像‘疏才’,代表學能不高,所以我和你媽特別擔心你學業上吃力,好在你争氣,一路順利讀到大學。見你沒受這名字的影響,我終于跟着松了一口氣。”
舒采把剩下的紐扣包好,送給姜柔用來縫補或裝飾衣服。
她看着掌心那粒小白菜外形的紐扣,“我覺得這名字挺好。”
不止挺好。
甚至是有點太妙了。
2024年的最後一天悄然而至。
所有人都處在即将迎來新年的激動與興奮中。
回望過去一年,好像上一次跨年還在昨天。
小時候,舒采總是盼望自己能快快長大。
她想比姜柔長得更高,想比舒偉賺得更多,想包下學校外面的零食小店。
她努力追趕時間,想做不用上學和寫作業的大人。
現在,她終于成為了童年時想成為的人,卻意外很懷念過去。
時間露出它張牙舞爪的真面目,反過來開始追趕她,逼她一刻不停地向生命盡頭狂奔。
到公司樓下,一眼看見熟悉的庫裏南正在等她。
車屁股那裏的戀愛實習貼太好認,想移開目光,裝作看不見都難。
她拂散心頭那點因時間流逝太快而産生的焦慮感,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然後直愣愣地望着孟況不說話。
孟況:“?”
舒采眨了眨眼睛,問他:“能不能把戀愛實習貼換回正常實習貼?”
“當初到處買不到它,我加了十塊錢,老板才肯做。”孟況反應過來,挑眉笑了下,“沖這十塊錢,給它點面子呗。”
舒采認真解釋道:“主要感覺你的車技更需要實習貼。”
孟況:“……”
舒采繼續說:“今天有跨年活動,外面人一定很多,要不我來開車?”
孟況:“……”
十分鐘後。
孟況坐在副駕駛座,不知道是不是車內光線太暗的緣故,眼神幽深到仿佛失去了光。
舒采兩手操作方向盤,啓動庫裏南,開車上路。
吃飯是頭等大事,任何跨年活動都比不上。
加入跨年狂歡的隊伍之前,得先去廣場附近找家店填飽肚子。
路上車流量明顯變多,好在有值班交警疏散交通,這一路開下來還算比較順暢,并未出現堵塞擁擠的狀況,就是速度比平常要慢些。
行駛過程中,舒采眼神很不安分。
每隔幾分鐘,就要透過後視鏡瞟幾眼孟況身上的衣服。
一件新皮夾克,多而不亂的拉鏈元素是它的設計亮點之一。
舒采轉動眼珠,視線輕輕從它左側胸口處那條極具金屬質感的拉鏈上滑過。
有拉鏈,就意味着有口袋。
“你男朋友長得好看,值得多看幾眼,但你未免——”随着手指關節在膝蓋上輕扣,他拖腔拖調地說,“太明目張膽了。”
舒采可以解釋,但時機不合适,解釋的話不能放到現在說。
她又不想吃下這記悶虧,便道:“談戀愛不就是為了能明目張膽地看對方嗎?我不僅要看,還要一次性看個夠。”
耳畔被孟況的輕笑聲填滿。
那聲音極細極輕,尾調上揚,極能挑動聽者的神經。
于是仿佛有一股強力電流竄過,所經之處皆是陣陣酥麻。
舒采忽然很慶幸車內光線昏暗,能将她燒紅的耳垂藏起,“……”
今天順昌廣場格外熱鬧。
遠遠望過去,全是出來湊跨年活動熱鬧的人。
從廣場外的街口就開始人頭攢動。
孟況攬過舒采的肩膀,避免她被人群擠到,“吃什麽?”
寒風侵肌的天氣裏,最适合來頓熱騰騰的火鍋。
兩人找了家火鍋店,點上鴛鴦鍋和一堆配菜。
兩人吃火鍋分工很明确,孟況負責唰,舒采負責吃。
舒采連連贊嘆:“好好吃啊。”
見她碗裏鮮切牛肉冒尖,孟況便給她換換口味,唰了幾片小白菜夾給她。
舒采婉拒:“我以後的人生将告別小白菜。”
孟況:“?”
舒采解釋:“因為我不吃同類。”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火鍋店裏開了空調,溫度比室外高得多。
“你的同類們會感謝你的。”孟況堅持穿着皮夾克外套,沒有要脫的意思,“因為你讓小白菜家族站上了食物鏈頂端。”
飯點過後,跨年活動正式開始。
順昌廣場中央有個巨大的舞臺,一個男主持人站在上面,激情念出開場詞:“大家晚上好!今天我們歡聚在這裏,一起辭舊迎新,真的是很好的一段緣分。緣分一旦開始,我們就不要讓它輕易結束,好不好?”
受愛看熱鬧的本性驅動,越來越多人圍過來,以舞臺為中心散開。
舒采和孟況也在其中。
但他們是被動的。
人群烏泱泱一片,全擠在一起。光靠兩個人的力量,很難形成突破口。
本着“來都來了”的想法,舒采專心看男主持人在舞臺上手舞足蹈,企圖調動觀衆們的情緒。
“今天我為大家準備了豐厚獎品,十位三等獎得主抱電熱毯回家,五位二等獎得主提行李箱回家,最厲害的是全場唯一一位一等獎得主,可以扛一臺家用智能滾筒式烘幹機回家!”
“什麽?你說你扛不動?扛不動我們免費幫你送貨上門!我覺得你與其擔心這個問題,不如擔心一下怎麽拿到這個獎,畢竟全場只有一位幸運兒可以享受到這份幸運。”
男主持人一頓輸出,成功把場子熱起來。
活動很簡單。
兩人或三人一組報名上臺,接受默契度大考驗,按積分高低排序分獎品。
獎品選得好,有吸引力,很多圍觀群衆願意主動報名。
主持人把報名的人一一請上臺,經過孟況和舒采身邊時,他主動發出邀約:“帥哥美女,參加一個玩玩呗!”
這些獎品可不是白發的。
活動全程都要錄像拍照留存,方便寫報道。
沒有比孟況和舒采更适合當門面的了。
舒采:“……”
這主持人是社交恐怖分子吧!
她尬得想逃,卻逃不掉。
四面八方全是圍觀群衆,堵得嚴嚴實實!
“玩一個!”
“玩一個!”
“玩一個!”
他們周圍的人也跟着主持人起哄,将活動氣氛推向高|潮。
孟況看着挺無所謂,“玩嗎?”
舒采認命,“玩就玩吧。”
他們是最中間一組,等左手一側的人接受完默契大考驗,才會輪到他們。
舒采聽了會兒,發現默契大考驗不難。
能異口同聲做出回答,或根據問題內容擺出相同姿勢就算成功,可以獲取相應積分。
很快,主持人來到他們面前,笑容可掬地問道:“準備好了嗎?專屬于你們的默契大考驗即将開始!”
“第一題,請朝觀衆們比心。”
“第二題,請問你們第一次見到彼此,是在哪裏?”
“第三題,請換個手勢朝觀衆們比心。”
“第四題,請問……”
從第一題開始,舒采就知道,她和孟況必輸了。
因為孟況拒絕比心。
他不動如松,輕呵兩聲道:“一臺家用智能滾筒式烘幹機,還不值得我為它留下黑歷史。”
主持人不是沒見過高冷不配合的,已經能夠泰然處之地應對。
他以不變應萬變,将流程進行到底,“第十題,請問你用了多久去喜歡上對方?”
問題劈頭蓋臉地砸下來,舒采一愣。
這是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該怎樣去衡量喜歡上一個人的時間?
這似乎很難給出精準的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前面表現不佳,就算現在答出來這道題,也難以挽回頹勢。
默契大考驗還在繼續。
主持人越過他們,走向他們右手側下一組。
嘩啦啦——
夜空突然降下大雨。
豆大的雨滴噼裏啪啦砸到地面上,積少成多,很快彙流成河。
27號天氣預報顯示的特大暴雨,遲到四天後終于來了。
天地間懸挂着一幅巨大雨幕,将建築物和行人牢牢籠絡其中。
這場雨太大了,大到路上全是沒過腳踝,并且深度還在不斷上漲的積水,從車到人都寸步難行。
圍觀人群很快往四方散開。
家就住附近的急着回家,家住得遠的急着找落腳點。
舒采和孟況屬于後者。
順昌廣場隔壁就是一家連鎖酒店。
短時間內酒店聚集了一大波人,将房間訂空。
排隊輪到舒采的時候,房間只剩下最後一間大床房。
“……”
舒采淋了雨,身上潮乎乎的,又冷又難受。
孟況讓她先去洗澡,她便去了,等洗完出來,一擡眼便撞進孟況漆黑如墨的眸子裏。
“盯我一整晚了,說吧,想做什麽?”他坐在床沿邊,渾身透着懶懶的散漫勁兒。
事已至此,瞞不了了。
正好,差不多也到了将那件事說出來的時機。
舒采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吞吞從包裏拿出小白菜紐扣,頂着孟況的凝視往他左側胸前的小口袋裏投。
然後——
她就發現,那條拉鏈竟然是假的!
它出現在那裏,單純只起到裝飾作用!
意外變故來得措手不及。
舒采一下子僵住,手收回來不太對,不收回來好像也不行。
總之,這一刻,她做什麽似乎都是錯的。
忽然,手上多了一股灼熱的力道。
只見孟況攥住她的手腕,目光深幽:“普通紐扣用來系住衣服,你這粒紐扣,是想拴住我的心?”
事态發展已經和預想中的完全脫軌。
孟況的掌心太燙了,燙到舒采感覺自己快要燒起來。
她下意識想縮手,卻被孟況用更大力道猛地拉近。瞬息之間,她失去重心,跨坐到孟況腿上。
燈光昏黃,為孟況的臉打上一層釉。
他呼出比掌心更灼熱的氣息:“沒說不行。”
外面雨勢更加肆虐,宛如瘋走的交響樂,能蔓延到宇宙最深處,沒有盡頭。
啪嗒,啪嗒,啪嗒。
雨水斜打到窗戶上,卻無法為房間內降溫半分。
孟況還說:“幫我把衣服脫了。”
大腦宕機,暫時無法響應。舒采像中了他的蠱,僵硬地按照他說的做。
脫去皮夾克,可以看到,他裏面穿的赫然是志德中學夏季校服。
而且左側胸前的小口袋明顯是後來縫上去的,針腳很粗糙,也很亂,卻縫得很牢。
舒采撫摸着那凹凸不平的針腳。
“請問你用了多久去喜歡上對方?”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她心口呼之欲出。
從不喜歡他,到喜歡上他,只需要一個瞬間。
孟況抓着她的手,引導她将小白菜紐扣投進去。
他貼在她耳邊輕語,像神明蠱惑自己的信徒,“來吧,來拴住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