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報答 怎麽所有人都認為她同謝星照兩情……
第5章 報答 怎麽所有人都認為她同謝星照兩情……
他畢竟救了她,而且退婚的事還要他配合。
祝雲時心頭默念,容人之量,容人之量,但一開口還是洩露了幾分不情願:“說吧,你想要什麽?”
謝星照思索一陣,輕飄飄道:“那就你那紫玉葡萄紋酒具吧。”
她想都不想便拒絕了,“不行,你換一個。”
那紫玉酒具是她爹爹某次巡軍時偶然所獲,色澤靓麗,玲珑剔透,連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幾回,這樣好的東西,她才不肯送給謝星照呢。
謝星照又思索了一陣:“那就那幅‘春山芙蓉圖’吧。”
“不行,你再換一個。”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命人搜羅來的前朝大家真跡,她自己尚未觀賞夠呢,憑什麽拱手送給謝星照?
謝星照擰眉,顯然對她的連續拒絕頗為不滿,開始掰起手指頭細數:“祝雲時,今日是不是我帶着你禦馬逃跑?”
“那不是你自己提出的嗎?”
他仿若未聞,繼續往下數:“是不是我擋在你身前,拿弓箭去抵擋猛虎?”
“那我不是給你遞箭了嗎?”
他依舊不答,自顧自道:“最後是不是我背你回來的?”
提起這件事,祝雲時就羞惱,“分明是你趁我昏迷想要謀害我。”
“分明是你勒着我不放,我還沒同你算你險些把我勒死這筆賬呢。我救了你的命,你卻連這些小玩意都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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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照義正嚴辭,仿佛她是什麽忘恩負義之人,雖然他此番确實在猛虎前将她擋在身後,也确實救了她的命,但是——
那是小玩意嗎?他分明是故意的,勁逮着她的寶貝要。
祝雲時不解道:“你就不能換個別的?你貴為太子,要什麽沒有,就是要天上的月亮都有人去給你摘,為什麽非要我這些為數不多的寶貝?”
謝星照義正辭嚴道:“你也說了,我貴為太子要什麽沒有,會稀罕你的那些寶貝?”
他故作大度地擺擺手,“算了,你的那些寶貝還是你自己留着吧。不若這樣吧,我最近處理政務太過勞累,閑暇看書時常感覺眼睛疼。”
謝星照可真是金貴,這是想讓她給他尋名醫還是照顧他?
祝雲時嘟囔道:“可我也不認識什麽杏林高手啊?再說了,宮裏的禦醫還治不了你?”
他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對她的遲鈍無言以對。
祝雲時不懂他什麽意思,只好又猜:“你總不會想讓我給你熬補藥吧?事先說明啊,你要是喝了出了什麽事,可不準賴到我頭上。”
謝星照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可別了吧,我還怕你給我下毒呢。”
“你知道就好。”
謝星照被她氣笑了:“祝雲時,你可真是……我的意思是你每日過來給我誦書。”
給他誦書?
“你開玩笑呢?你不是有霍時頌嗎,讓他給你念不就成了?”
她知道謝星照有個每日都要看至少一個時辰書的習慣,多虧他的這個習慣,她從前沒少被爹爹拿來做對比,念叨她不上進。
有回她被訓得狠了,氣不過就偷偷跑去将謝星照正在看的書給拿走了,可沒想到他依舊雷打不動,揀了另一本又開始看。
她不服氣,把他新挑出來的也拿走了,她就不信,他這習慣一日都斷不了!誰知他還真就死不認輸,又換了一本繼續看。
她身心俱疲之下放棄了,把一堆書放了回去,不得不哀怨地承認,謝星照這人不招惹她時還挺上進的。
謝星照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怎麽?東西不舍得,現在連誦個書都不肯?祝雲時,看來你的誠意不過如此。既然這樣,你也知道我近日可忙的,恐怕就沒空同你去尋父皇說明了。”
說罷就站起身來拍拍袖子準備往屏風內走,顯然是不想再與她談判下去,“郡主,我就不派人送你了。”
見他陰陽怪氣地叫起“郡主”來,祝雲時心裏慌了,忙不疊上前拉住他,“诶——”
謝星照此人陰險至極!怎麽每次總能掐着她的七寸逼迫她低頭。
“好吧好吧,我答應你,每日半個時辰,只誦七日。”
半個時辰已是她的極限了。
怎知他依舊不依不撓,同她讨價還價道:“半個時辰怎麽行?我向來都看一個時辰的。而且七日這麽短,你當打發叫花子呢?一個月。”
“謝星照,你可別得寸進尺!”
謝星照不理她繼續往裏走,看上去很是氣定神閑,顯然是咬定了她定然會低頭。
該死的謝星照!
罷了罷了,等他同她去皇伯伯面前退了婚之後,她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到那時她才不管他,且讓他的眼睛疼着吧,誰叫他眼疼還要看書。
祝雲時使力拽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齒地應下了:“行,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一個月就一個月!”
謝星照面色迅速轉好,嘴角上揚,一副得勝者的姿态,看得祝雲時忍不住就想捶他幾拳。
“每日辰時來東宮應卯。”
祝雲時震然,“辰時?我每日都睡到巳時的。”
而且還說什麽應卯,真把她當他東宮裏的下人了?
謝星照聞言無奈地看她一眼,語氣嫌棄:“你當我是你?每日賞花聽曲怡然自得的,我很忙的,就辰時有空,你愛來不來。”
她不甘地低頭:“行,辰時就辰時。”
他且等着,等婚退了,看她怎麽還回去。
謝星照滿意地“嗯”了一聲,又看向她。
他還要提什麽要求?
祝雲時有點煩了,不耐地瞪了回去。
帳篷內靜了幾瞬。
謝星照懶懶開口:“你在這是想看我更衣?”
祝雲時小臉瞬間漲得通紅,發現自己還拽着他的小臂,立刻如碰到燙手山芋一般将他的小臂往旁邊一丢。
“謝星照!你也太自戀了。”
她迅速扔下一句話,就快步掀了帳子出去了,頗有些落荒而逃之态——如果臨走前沒有順走一塊糕點的話。
謝星照看着少女的背影,忽而低眉笑了。
*
營地中央篝火冉冉,還未靠近便可聽到人聲鼎沸,烤肉的香氣随輕煙傳來。
她今日的疲憊、煩躁、恐懼頓時一掃而空,反倒饑餓感被喚醒,腳下不自覺加快。
宴席上人已落座得差不多了,帝後坐在最前正中。
在其左下角坐着那明黃身影,他換了件簇新的衣袍,看得出來,他狠狠地欺負了她一通後心情很是不錯,神色明快燦亮。
而另一側坐的是謝遙苓,在她身側還留着一個空位。
祝雲時匆忙上前,“皇伯伯、皇嬸嬸安好,姌姌來遲了。”
見她到來,歡聲笑語停了一瞬。
祝雲時餘光瞥到衆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飄到了謝星照那兒去。
不僅和惱人謝星照綁定在一處,還要等到回京後才能退婚,她頓時嘗到了打落牙齒和血吞的苦澀。
“快坐吧姌姌。”
帝後笑得慈祥,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們今日是發自心底的欣喜。
“是。”
祝雲時強撐着扯了扯嘴角行禮,好令自己臉色不至于如那地獄怨鬼一般。
她剛落座,便見皇後面色擔憂地關心道:“姌姌今日可受苦了,這些日子可得好生将養着,莫落下了什麽病根。”
皇帝也附和道:“對,姌姌,回京後朕讓禦醫再給你仔細瞧瞧。”
說罷臉色染上幾分怒氣,喚了幾個人的名字,顯露出帝王的威嚴壓迫:“爾等盡心協助太子調查今日之事,必定要給朕查個水落石出,不得有誤!”
被皇帝點了名的那幾個大臣立刻起身正色行禮,“臣必定竭盡所能。”
祝雲時視線掃過席間衆人,今日那猛虎來得蹊跷,相隔不近卻緊追着她同謝星照,謝星照是太子,莫不是有人想要暗害他?
而且,她怎麽感覺有道陰鸷怨恨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冰涼得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讓她不寒而栗。
但席間衆人神色皆是嚴肅,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這時,皇後突然轉了話頭,怪罪起謝星照來:“阿照,姌姌先前不是在你的帳子裏嗎,你怎麽讓姌姌一個人過來了,若再出了什麽事可怎麽是好?”
祝雲時心口狠狠一跳。
這話顯得他們二人頗為親密,衆人的目光瞬間射了過來,面色或是震驚或是恍然,逡巡在她和謝星照之間的目光極為暧昧,就連她身側的謝遙苓也掩不住震撼地看她。
她忙道:“不是不是,皇嬸嬸……”
她剛開了個頭想要解釋,就被一道宏亮的聲音蓋過了——
“兒臣知錯。”
祝雲時感覺自己要喘不上氣了,完了完了,這下他們肯定更誤會她同謝星照有什麽了!
她強撐着維持臉上的笑,試圖再度開口,“皇嬸嬸,我和殿下只是……”
“姌姌你不必幫他說話,我知道你懂事。”
沒想到皇後絲毫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又對着謝星照繼續道:“阿照,你同姌姌今日都受了苦,但姌姌馬上就要與你成婚了,這些日子就由你照看她的傷吧,可千萬別出什麽岔子。”
祝雲時急得冒汗,覺得現在自己臉上的笑一定難看極了。她不是要幫謝星照說話啊,她怎麽會幫謝星照說話?皇嬸嬸竟誤會到這個地步了。
不過——就以謝星照那毫無同情心的性子,定然是會拒絕的。
她心稍微定了定,滿帶期盼地看向謝星照。
而這情形落在衆人眼中就變了意味——
有人嘆道:“郡主現在真是毫不遮掩了啊。”
“人家現在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有何可遮掩的?”
有貴女不屑道:“從前還真沒看出她這麽能裝,裝那麽久不累啊?”
“若菡你可小聲點吧,人家現在是太子妃。”
而謝星照神情柔和,看上去很是穩重體貼,順從地應下了:“是,母後。”
祝雲時:?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轉目望了過來,神色露出幾分自得來。
祝雲時立即反應過來,他是故意的!
她憤怒地瞪着他,惡狠狠地用眼神質問:你幹嘛不拒絕?
那人噙着笑挑了挑眉,回應:為什麽要拒絕?
祝雲時被他這耀武揚威的樣子激得更生氣了,謝星照此人真是頑劣不堪,恨不得抓住每一個機會狠狠欺負她。
帝後見兩個孩子一來一回地眉目傳情,更是喜笑顏開。
皇帝笑道:“朕和你母後先前還擔心你們呢,現在看到你們感情如此和睦,一切水到渠成,也算是落下了心口的大石了。”
皇後也附和道:“陛下,妾身之前就說兩個孩子遲早有一天會開竅的,您瞧,現在兩個孩子都長大懂事了,妾身沒說錯吧?”
皇帝笑着點頭。
皇後又轉頭看向祝雲時,故作嗔怪道:“不過姌姌,你可瞞得我們夠久的,本該讓你自罰一杯的,但你今日受了傷就暫且放過你了,只是以後可不許瞞着皇伯伯嬸嬸了,害我們為你們擔心這麽久。”
皇帝滿臉喜色地舉起酒盞,“來,同朕飲一杯!”
衆人見狀忙跟着舉杯,“謝陛下賜酒!”
祝雲時在這一聲接一聲的對話中絲毫插不上話,急得欲哭無淚。
事情怎就在半天內突然發展成了所有人都認為她同謝星照兩情甚篤啊?
不行,她一定要将此事說清楚!
她一點兒也不喜歡謝星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