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嫣紅 那你喜歡誰?沈淩江嗎?
第35章 嫣紅 那你喜歡誰?沈淩江嗎?
心口驀地發疼。
他擡起手指将那滴淚珠揩去, 滾燙的觸感灼得他指尖生疼。
“姌姌,到底怎麽了?”他壓着胸腔的酸澀,軟了語氣。
午後分明不是這樣的, 甚至在喂藥時都對他有耐心得多, 雖然那是他使了手段換來的。
還是——這才是她的真實想法,她本就不想見到他,只是之前因愧疚而極力忍耐罷了。
心口被刺得生疼,胸膛又被狠狠推了一把。
“你走開!”
祝雲時瞪着他,眼睫濕潤着, 咬着唇的樣子透露出一股倔強。
但這回那胸膛卻和城牆一般堅硬,怎麽推也推不開。
推着推着,那人似乎也起了氣性,竟直接反制住她的手腕,用那骨節分明的手緊緊鎖住。
“你松手!”
她反應更加激烈,不住地掙紮, 卻怎麽也逃脫不了那只有力的手。
混亂之中,她聽到他輕吸一口涼氣。
她下意識地停止了反抗,擡目去看,只見面前刀削般銳利的下颌處上俨然印着一條血痕,還正冒着一個小小的血珠, 這點嫣紅在他冷白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祝雲時腦中一片空白, 隔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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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将他的下巴劃破了。
謝星照并沒有去管那處細小的傷口,仍舊固執地追問:“為什麽不想見到我?”
祝雲時本就醉得厲害,被冷風一刮更是臉頰鼻尖通紅, 此刻落了淚連眼眶都泛起紅來。
她嗫嚅着說:“我讨厭你。”
讨厭他。
“那你喜歡誰?”
“沈淩江嗎?”
謝星照呼吸粗重,胸腔內堵得快要爆炸。
祝雲時兩眼迷蒙地皺了皺眉,似乎是在思考沈淩江是誰。
幾息後, 她張張唇,正想要說什麽,就被一只手緊緊捂住了嘴。
“別說了,我不想聽。”
被突然捂住唇,祝雲時愣了一瞬便下意識掙紮起來,用手不住地去掰開覆在面上的那只手。
謝星照眉眼冷硬,看着自己手掌上的道道抓痕,驟然松了手,将心頭的情緒壓了下去。
“先回東宮。”
祝雲時無力地揉着手腕,态度卻依舊堅硬:“我自己回去。”
謝星照松了一口氣,還好還記得回的是東宮,而不是鬧着要回南安侯府。
但下一瞬,他又皺眉道:“不行。”
現在下着雪,她一個人回去,若是摔了碰了可怎麽是好?
祝雲時仍是抗拒地搖頭,固執道:“我不要和你一起!”
說這話時眼裏浮起的朦胧水霧流轉,雙頰酡紅更加明顯。
看上去當真醉得厲害。
謝星照面容更加凜厲,猛地直接上前攔腰将人扛在了肩上。
他語氣近乎偏執:“你只能和我一起。”
“啊——”
空中響起一聲驚呼。
那烏黑長發甩出一條漂亮的曲線,最終被兜帽蓋住,又順着細長的脖頸如瀑布般的洩了下來。
祝雲時眼前驟然一陣天旋地轉,頭更加昏沉,感覺下一瞬便要暈過去了,不管不顧地攥拳去捶少年寬闊厚實的肩背。
她聲音染着哭腔:“謝星照,你混蛋!”
前頭傳來了一聲冷冷的應答:“嗯,我混蛋。”
祝雲時登時噎住,她又試着掙紮,驚訝于他的手臂怎能那般有力,緊緊地将她的雙腿鎖在他胸前,她的這點掙紮仿佛蚍蜉撼樹。而捶他的後背,他又猶如感覺不到痛一般,愣是她怎麽使勁他都巋然不動。
酒勁上來,她又被牢牢桎梏着,眼前漸漸陷入黑沉。
謝星照只覺肩上的人又哭又鬧地死命捶了他一陣後,便漸漸陷入了沉寂。
呼吸均勻,是睡着了。
他的心放了下來,卻又沉沉地直墜海底。
就這般讨厭他麽?
連他靠近都不許。
*
因着那幾盞梅子酒,又在雪地裏消耗了不少體力,祝雲時這一覺睡得很沉,竟直接睡到了大半夜。
眼前一片黑暗,過了幾息她方勉強辨別出帳頂的葡萄纏枝紋,這是她在東宮裏的寝殿。
而身上柔軟舒适,已然有人給她換上了寝衣。
祝雲時試着朝外喚道:“采枝?”
門外很快應了一聲,一道門扇開阖聲後,響起了窸窣聲響。不過多時,昏黃的燭光透進軟煙羅帷幔。
“郡主,你醒了?”
采枝替她挽起一側的床幔,挂在床邊的金鈎上。
祝雲時頭仍昏脹着,她捂着額角,神色仍帶着幾分茫然:“現在什麽時辰了?”
采枝看了眼雕花窗外已經濃稠如墨的夜色:“郡主,已經子時了。”
祝雲時驚道:“子時?我睡了多久?”
“郡主是酉時回來的。”
酉時?她是怎麽回來的?
記憶的最末尾是在宴席最後,她又飲了幾盞梅子酒。
随後,她就記不清了。
腦中突然閃出一個畫面:
大雪紛揚,他的手指順着兜帽而下,輕輕刮着她的臉頰,那雙幽深好看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她,蘊着無限溫柔。
謝星照!
她急迫地抓住采枝的手:“是謝星照接我回來的?”
采枝面色猶豫,回想起傍晚太子殿下送郡主回來的情形——
太子殿下面色陰沉如水,俊美如玉的臉上出現了一條突兀的劃痕,那劃痕一看便是女兒家的細長指尖劃破的。
而手上,更是劃着數道細細密密的抓痕,看着觸目驚心。
再一看自家郡主是被扛着回來的,身上還帶着梅子酒的清香,而一張小臉滿是淚痕。
采枝瞬間就明白:這是又吵架了。
吵得還挺兇。
太子細致地為她家郡主掖好被角後,涼涼地掃了一眼她們這群伺候的宮人,聲音低沉淩然:“照顧好太子妃。”
祝雲時見采枝沉吟不語,心裏更是焦急:“究竟怎麽了?”
采枝斟酌着道:“郡主,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又吵架了……”
吵架?
祝雲時愣了愣,腦中像是被打通了關竅,又記起來幾個細碎的片段。
雪地裏,她不斷推搡着他的胸膛。
他英氣的眉沾了細雪,神色冷硬又似抑制不住什麽一般,問她是不是喜歡沈淩江。
沈少卿?又和沈少卿有什麽關系?!
她試圖再回憶,卻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但她卻記得一點,她情緒很是激動。
祝雲時捶了捶自己的額頭,心中的懊惱無限增長。
她怎麽會這樣?飲了幾盞酒就失控地發起脾氣來,還是在謝星照面前。
而且她心中的憋悶,又是為了什麽?
謝星照和毓煙姐姐的事嗎?
那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寝殿的燈又暗了,采枝為她掖好被角,放下了帷幔,耳旁只有風雪輕叩窗扇的聲響。
祝雲時看着帳頂,是再也睡不着了。
次日在鳳儀宮用早膳時,祝雲時看着那個空蕩蕩的圈椅,莫名覺得內心也随之缺了一塊。
膳後,祝雲時和謝遙苓陪着皇後散步。
皇後看着祝雲時一個晨間的欲言又止,此刻又看着那朵牡丹花心不在焉,終是忍不住笑道:“阿照去軍營了,有些要事要處理,他一下朝連早膳都未來得及用便過去了。”
祝雲時“啊”了一聲,下意識問:“很要緊嗎?”
不然怎麽會走得這般着急?
皇後笑着打趣道:“你若是關心他,何不等阿照回來了問問他?”
祝雲時慌忙別開眼,“皇嬸嬸說什麽呢,我才不關心他。”
皇後但笑不語。
陪皇後消完食,祝雲時和謝遙苓從鳳儀宮中一道出來。
“姌姌,你和阿兄吵架了?”
一走出鳳儀宮,謝遙苓就立刻拉着祝雲時的袖子問。
祝雲時愣道:“你怎麽知道?”
她頃刻反應過來:“他後來找你了?”
謝遙苓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登時支支吾吾起來。
祝雲時更是焦急,跺了跺腳:“阿苓,你不會将昨日的事告訴他了吧?!”
謝遙苓忙搖頭,“沒有沒有,就是他問我你為何生他氣了,但我一個字都沒說。”
她看到謝星照下巴的劃痕,還有手背上的點點抓痕,驚得目瞪口呆,險些就被謝星照套出了話來。
但她記得祝雲時的叮囑,愣是謝星照如何引誘也沒将自己姐妹給賣了,只是……
兄長為了試探她,反倒自己把手傷好了的事捅了出來。
然後又威脅她不能說出去。
謝遙苓覺得自己現下當真是知道最多秘密的人了,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
得到答案的祝雲時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
謝遙苓疑惑的目光又投了過來。
“其實……”祝雲時斟酌着說:“也不算吵架吧。”
只是她發了酒瘋,在宮道上又哭又鬧的,也不知有沒有被宮人瞧見。
謝遙苓松了一口氣,“吓死我了,我看阿兄那麽緊張,還以為你們又要像上次那樣。”
祝雲時捕捉到了關鍵字眼,試探着問:“他很緊張嗎?”
“他不緊張你,還能緊張誰?”
梅林的情形瞬間浮現眼前。
祝雲時剛勾起的唇角又壓了下去,“管他緊張誰?和我又沒關系。”
他中意娶誰便娶誰,中意納誰便納誰,反正三個月後,他們一拍兩散,各不相幹。
謝遙苓戳了戳祝雲時氣鼓鼓的小臉,笑着哄道:“好,和你沒關系。”
“但是——”謝遙苓話鋒一轉。
“姌姌,昨日你在氣頭上,我便沒問你。”
祝雲時看着謝遙苓調侃的神色,心裏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只聽謝遙苓認真問她:“你現在真的不是在吃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