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洛蘭
洛蘭
早上還不算太熱，有幾分涼意，但霧氣濃厚，僅能看見幾米遠的地方。随昕走在白色的校園裏，周遭一個人也看不見，空蕩蕩的，僅能偶爾聽見點風吹過樹葉的簌簌聲，安靜得有些可怕。
随昕決定這回先去藝術館看看，一來學校路上沒有人不代表教室裏沒有“人。”現在遇上太多“人”對她來講并不是什麽好事；二來是藝術館她比較熟悉，如果真遇到那些怪物，就算沒帶武器她大概率也能把那些怪物繞開。
想到那些怪物，随昕皺了下眉，不帶撬棍出門，真的是正确的嗎？
她搖了搖腦袋，想把腦子裏混沌的東西通通甩出去，繼續往前走。
可走了幾步之後她又突然頓住，心中催使出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來得及。
随昕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寝室奔去，拿到撬棍以後又争分奪秒地跑了出來。終于壓在八點整的前一秒離開了寝室區域。
手中有了武器，她心中都踏實了許多。
太陽已經開始升起了，白霧也逐漸散去。随昕來到了藝術館門前，門沒上鎖，只是虛掩着。她深吸一口氣，在注視下推開了大門。
陽光從随昕身後打下，又被零星稀薄的霧氣暈染開來，整個藝術館前廳都被染成了金色。
“随昕！你怎麽走這麽快？叫你你都沒聽見。”一只手在她的左肩上輕巧的拍了一下，随昕往左看去，卻沒看見人，卻聽見右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你怎麽次次都上這種當啊？”
這人笑盈盈的，頭發是學校統一要求的大光明高馬尾，頭發尾部輕巧地搭在右肩上，頭頂不可避免的炸了一些小碎發出來。
她看着随昕，拿手在眼前她眼前揮了揮，“怎麽，沒睡醒嗎？發什麽呆，走啊。”說着，她牽起随昕的手徑直往藝術館裏走去。
“等等……”女生好像才注意到什麽一樣停下了，“你怎麽沒帶書？”
“帶書？”随昕不解。
“對啊。”女生理所當然地回答道，“高三了你以為學校讓我們來逛藝術館就是真來玩啊。哎呀慘了慘了，你快點回去拿吧。”她把随昕往出口處推去，“要是被發現你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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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擠出來，所有人已經差不多進去完了。随昕思襯着要不拿個什麽裝裝樣子時，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保安又開始趕人了。沒幾步就走到她面前，“你怎麽還站在這兒？高三幾班的，叫什麽名字？”
随昕看了保安一眼，回想着剛剛那個女生校牌上的班級一邊不懂聲色的往後挪去，“高三……班的！”
模糊掉具體班級，趁保安愣神的功夫，她找到機會就轉身往藝術館裏面跑去。
整個高三都聚集在這裏，雖然足夠容納這麽些人，但也難免擁擠。随昕滑得跟泥鳅一樣在人堆裏穿來穿去，保安臉她的一片衣角都抓不到，氣得惡狠狠的跟在身後瞪着她。
“咚——”
古樸的鐘聲響起，剛才還有些零碎講話聲的藝術館一下子安靜下來，就連一直追在随昕身後的保安也不追了，與衆人齊齊望向二樓拿着麥克風的教導主任。
“同學們上午好，今天呢，主要是讓大家在學習之餘陶冶一下情操。放松一下心情，大家可以在藝術館裏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看些感興趣的，是吧。我們的老師就守在旁邊啊，大家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
人群中傳來整齊劃一的掌聲，主任的目光巡視一圈，滿意地點點頭，“那大家就自由活動吧。”
四周的人流又開始湧動起來，一部分人機械的擠去老師旁邊拿着書問問題，一部分人木頭樁子似的站在原地盯着書無聲閱讀着。
場館裏安靜極了，只剩下書頁翻動的聲音。
随昕環視一周，決定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
突然，有人從身後碰了碰她，随昕本以為是剛剛将她推出去拿課本的女生，扭過頭去身後卻空無一人。
再轉回來，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笑眯眯的少女。
她穿得很奇怪，暗紫色的v字衣領到肩延出帶着蕾絲花邊的半截長袖，腰部被淡紫色的寬系帶系住。再往下看去，本該自然舒展開的裙擺卻在小腿肚處裁剪縫合，緊緊束縛住。活像一個葫蘆，又像一條案板上已死的魚。
不像是這裏連發型都要統一的學生，可一張臉明擺着才十五六歲的樣子，更不可能是老師。
随昕看着她，想看看她要做些什麽。
“大家都在學習，你怎麽不看書啊？”還是少女先開了口。
随昕挑了下眉，“你不是學生，為什麽會在這裏？”
少女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我叫洛蘭.坎貝爾，你叫什麽名字？”
奇怪的名字，處處都違和的異樣感喚醒了随昕幾乎昏睡一上午的警覺。這個名字出現在哪都沒問題，獨獨這個學校……為什麽呢？
随昕的太陽穴開始痛起來了，她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是什麽？在她還沒有進入這個荒謬的求生學校來的時候。
“你在想什麽？”洛蘭湊到了她的眼前與她對視，大海一樣深不見底的藍色眼眸中倒映出她的臉，那張于随昕而言完全陌生的臉。
她是誰？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洛蘭微笑着站起身來。
“什麽？”
“幫我離開這裏。”洛蘭一直笑着，連嘴角的弧度也未曾變過。明明是少女天真無邪的面龐，随昕卻瞧出分詭異。
她擡起頭看向洛蘭，殘存的頭痛使她眉頭緊鎖着，“為什麽要選擇我。”
少女擡手做思考狀，“嗯……因為只有你看見了我。”她定了定，又繼續說：“他們都低着頭，只有你沒有。”
……随昕有些無語凝噎，早知道還是聽那個女同學的話去拿書裝樣子得了。
“要我幫助你，你能拿什麽來交換呢？”話音還未落下，場館的那頭就驚起一陣喧鬧。
随昕扭頭看去，不知為何那邊出現了一股黑霧，好熟悉……她使勁搖了搖頭，讓腦子清醒一點。
而少女剛好此時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她極為震驚地扭頭看向洛蘭，“你在說什麽？！”
她态度堅決，洛蘭便想來拉她的手，随昕一把甩開，“不行！”
見她态度如此強硬，洛蘭從初見起就笑眯眯的臉倏的冷了下去，随着少女面色逐漸陰沉，越來越多學生發出了驚呼，随之而來的是滾滾升起的黑煙。
“起火了！！快點往外面跑！”
受驚的學生尖叫的往外跑去，被燒到的學生哀嚎着讓人幫忙。等到第一批人跑到門邊時，為了美觀大方而安裝的銅質雕花把手早已成為了炙肉利器，原本為了保護作品而放置的玻璃罩也因承受不住高溫炸裂四射開來。
絕望席卷了整個藝術館。
洛蘭早在驚呼聲剛起時就離開了，随昕站在原地，不是她不想跑。洛蘭離開後不知道從哪跑來兩根腕口粗的鐵鏈非常自來熟的纏上了她的雙腳将她牢牢固定在這裏。
如此高溫下，那兩根鐵鏈也不能幸免。随昕腿上的皮肉早已因高溫萎縮開裂。痛得她額上青筋全部爆起，空氣中為數不多的水分早已蒸發殆盡，就連她因為疼痛不堪而滲出滴落的汗水也一并被偶爾竄來的火舌吞沒。
火焰雖然還沒燒到她身上來，但周遭的環境溫度早已跟地獄無異。
好痛啊……随昕大腦一片空白，唯一只剩下這一個感受。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連上百度的高溫也感受不到了。
火終于燒過來了，第一縷火苗卷上她的皮膚時她甚至感受到一絲解脫，初初接觸到火苗的地方湧上一陣涼意。但緊接着就是一陣劇痛襲來。
“這個叫洛蘭的奇怪的人……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這是随昕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個念頭。
*
“不要！”随昕數不清自己第幾次從床上掙紮着坐起。
她久違地打了個寒顫，在醒來時這些天的經歷短暫的在她的腦海中完整放映了一遍，随即又逐漸黯淡下去。
不行，不能這樣。随昕少有的驚慌失措，掙紮着爬起跑到桌邊拿出紙筆就開始寫。
不能忘記，重要的事不可以忘記，她不能死在這裏，她知道了，這裏是個副本，這不是一個普通的關于懲罰的夢！找到線索，跑出去。一定，一定要回到現實中去！
筆尖和桌子不斷碰撞，噠噠響着，似是要讓墨水把紙張洇透，把每一個字都深刻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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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脫力過後，等随昕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恢複了體力。
嗯？桌子上有張紙，随昕順手拿起開始閱讀。
3藝術館幫……行政看架躲不發現？
前半截看得随昕一頭霧水，後半截倒是能看懂大致意思，但是這個，好奇怪的要求。她向窗外看了一眼，沒有人，舍友也都還沒回來。怎麽都還沒下課？
如果是平時的随昕拿到這張紙條，恐怕拿起來就直接扔掉了。
可現在不知是空無一人氣氛太好，還是些別的什麽，偏偏今天鬼使神差的，她決定去看一眼，就一眼。
*
根據指引，随昕徑直走到了紙條上标注的位置，果不其然，有一群人正圍在那裏欺負一個人。她正猶豫着是要根據紙條按兵不動還是要上前制止時。
身後一個白色的人影直直朝她飄來，等到随昕發現時她幾乎要和這個白色不明物臉貼臉了，瞳孔驟然緊縮，這是什麽東西？！
白色人影卻也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往後極速拉開距離。
“你看得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