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物超所值
物超所值
“我當然看得見你。”随昕上下掃視一眼,“你是什麽東西?”
白色身影避開她的目光,“我叫明辭。”他頓了頓,又繼續說:“或許你聽說過我的名字。”
随昕皺眉,有印象,幾年前學校新生報名量一度減少到幾乎快要被停辦的程度。
原因是那一年,在學校發生了極其慘烈的死人案,雖然後面校方定案是自殺,可在同學們的口口相傳中也留下了不少似是而非的事實。
而所有事情的源頭,就是眼前這位受害者。
*
南方的小城冬日裏極少下雪,今年卻是個意外,鵝毛大雪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裹成了白色。學校裏的氣氛也應景,壓抑得很。
學校廣播已經放過很多遍不要再傳播那件事了,即使上課還有課間的時候都有老師巡查,但還有不少人冒着被開除的風險竊竊私語。
明辭是整個學校幾乎人盡皆知的老好人加學神,家境良好,父母也是市區裏出名的慈善家,一大家子從不與人結仇。
按理來講他應該會平安順遂的走完這一生。
可惜天意不如此,先是學校裏很多人目擊的在走廊中的奇怪人影;再是許多教室放學以後被翻亂的書桌;緊接着就是明辭的失蹤,引得衆人之間更是人心惶惶。
饒是如此,學校也不知為何咬死不肯停課調查,一直到最後在晚自習下課時從天而降的屍體落下後也依然禁止家長探望和學生外出。
很多人目睹了那場慘劇,無論是教學樓還是宿舍,最高也不過七樓。可明辭的屍體不止是內髒碎得個七零八落,整個人更是直接和從高樓扔下的西瓜一樣,濺得四處都是。
整件事的發展太過于詭異離奇了,已經有許多人吓得哭鬧不止卻逃不出學校這座牢籠。
也是因為這樣,那年的升學率創下了學校的歷史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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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整件事并沒有因此停歇,明辭事件之後還陸陸續續發生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無法解釋的事件。
可惜的是當時那批學生早就畢業了,後面這幾件事都沒有流傳下來。
按道理來說遇到這麽多事情,這間私立學校早該因為沒有生源經營不下去倒閉了,可它竟然奇跡般的起死回生了。
學校內外的人再無一人提起這件事,随昕知道得比其他人多一點也是因為從極少數的幾個同學口中傳下來的,
她還一度懷疑過這事的真僞。沒想到當事人竟然就這麽飄在她眼前了。
“看來你有聽說過。”明辭觀察着她變換的表情,一臉明了。
“當年的事就像被蒙上了一層黑霧,我被關在一個地方很多年,前幾天醒來的時候就變成這幅樣子了,然後第一眼……”
明辭擡頭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你。”
随昕沒有接話,而是扭過頭去看那邊還在打架的幾人沉思,真的不去幫忙嗎?
明辭摸了摸鼻子,還是想和唯一能看得見他的人搭話,“你這次怎麽不上去幫忙了,不去也好,前兩次……”
“前兩次?”話還沒說完,随昕就已經扭過頭來打斷了他。
“對,就前兩次,你一回幫那個被打的,一回阻止那個打人的,兩回都無視……我”
明辭還沒說完就再次被打斷,随昕面色不太好,但還是擠出一個微笑看着他,“你把前兩次發生的事都給我說一下好嗎?”
……
“就這樣?”
明辭點點頭,“就這樣,你兩回都走得很快,第三次你沒有來這裏,我不知道你去哪裏了。”
随昕:“既然我沒來這裏,按照你的描述這都是同一天,你怎麽知道有第三次?”
明辭:“因為在每一天來臨前我會短暫的陷入一段黑暗。天再亮起來就是第二天來了。”
随昕想起那張紙條上的內容,3藝術館幫……
那不就是明辭口中說的她沒有來這裏的第三回嗎?是讓她去藝術館幫什麽人嗎?
随昕這麽想着,站起身來準備直接前往藝術館。
如果明辭說的是真的,她必然是失去了某段時間的記憶,随昕讨厭這種感覺,這種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覺。
還沒走出兩步,就聽見明辭跟在身後喊,看樣子他知道的并不多,可能與校園異化有關的當年的記憶也丢失了,沒什麽作用了。
而且……而且他看上去太弱了,又弱又沒用。
沒用的人連拿來當擋箭牌都嫌礙手。随昕想,等之後有什麽能用得上他的地方再來找他,幽靈應該是跑不掉的吧。
“等等!”
還在叫她,這次不是明辭,而是汪單,據明辭所說不知道他是誰但是被她爆揍一頓的汪單。
這次随昕停下來了,無他,不同于明辭,汪單是有着實打實□□的“人”。雖然是不是真正的人還有待商榷,但是用來當擋箭牌已經足夠了。
轉過身,随昕看着汪單和他身後僵硬得跟木偶一樣的小跟班,至于牆角貌似被打得不省人事的那位,随昕選擇性的無視了他。
“你看見什麽了?”汪單帶領着一衆小弟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過來,“你不知道這塊是老子的地盤嗎?啊?”說着,他還想上手推搡随昕,被躲了過去。
看見居然有人敢躲他,汪單明顯的有些氣性上頭了,“你還敢躲?這麽上趕着來老子的地盤引起注意,怎麽敢做不敢當啊?”
随昕深吸一口氣,翻了個白眼,一腳朝他踢去。不一會兒,地上再次躺倒了一堆人,随昕居高領下的看着汪單,不屑的又往下補了一腳,随後掏出紙巾擦了擦手,轉身朝藝術館走去了。
這種人,用來當擋箭牌都嫌賤。
“你要不回頭再看看?”是明辭飄過來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看上去似乎要比剛剛初見他時更加凝實了一些。
他伸出手打算戳戳她,可惜連碰都沒碰上,直接就從随昕肩膀處穿過去了。
“我知道。”她終于轉頭看了他一眼,“連續挨揍四回會融化的那個跟在我們後面。”
随昕垂下眼簾,似乎在思考着什麽,“讓他跟着吧,還有用呢。”
兩個地方離得并不近,加上剛剛在行政樓那邊耽擱的時間,等到兩人一魂走到藝術館時太陽已經完全的出來了。
也不知道不去教務處會有什麽後果。
推開藝術館的門,被大門阻擋的陽光傾瀉而下,從藝術館的深處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洛蘭.坎貝爾邁着小碎步朝她跑來,撲進了她的懷裏。
“你終于來啦!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洛蘭笑得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看了她一眼,眼中劃過幾分訝異,“呀,看來你已經忘記了啊,這麽快?沒關系,我再給你說一遍就好啦。”
她扯着随昕将腰微微彎下,把頭湊到她耳邊。正準備說,卻又站直身子,警惕地看了幾眼在門口杵着當木棍門神的一人一魂,努努嘴,示意他們走到門外去。
待到剩餘的地盤完全能由諾蘭掌控了,她才安心的伏過去跟随昕說悄悄話,“幫我離開這裏,我會幫助你們,作為交易,我可以給你一個能力,只是超出的部分可能需要你付出一些代價。”
洛蘭思考着,“你不用擔心,代價你已經付過一半了。保證絕對物超所值。”
随昕下意識皺了皺眉,“一半?另一半是什麽?”
雖然腦子裏沒有前幾天的記憶,可她下意識的覺得這不是什麽輕易就能完成的代價。
洛蘭笑嘻嘻地說:“保密哦——”還不等随昕答話,就似是意識到随昕下一句要說什麽似的接着說道:“你已經付出一半的代價的,現在交易也不可以反悔了哦。”
“不然的話……”少女的臉逐漸陰沉下來,“就會死翹翹哦。”
“哦,那我要怎麽幫助你,你要給我的又是什麽樣的能力?”
既然沒有反悔的餘地,随昕索性不去在意什麽代價了,專心致志的問起了別的條件。
見她沒有要寧死不從的意思,洛蘭放下在随昕脖頸後面鈎成爪狀的手,背在身後邁着小碎步一步一跳地走了。只在空中留下一句,“這個也保密哦。”
*
洛蘭走後,明辭和那人才從門外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封信。被打的少年顫巍巍地将信遞給随昕,火燎一般的收回了手。
也是這時她才想起來她還不知道眼前這位的名字,“你叫什麽名字在?”
“我叫路泉……”少男的聲音細弱蚊蠅,如果不是此時藝術館十分安靜,加上随昕的仔細傾聽,恐怕就以為是哪只蚊子叫略過去了。
随昕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從路泉手中接過那封信。
信上沒有署名,環顧了一圈四周,又低下頭将信封翻來覆去看了個遍,最後終于在右下角找到一行微不可見的小字。
——随昕收。
拆開信,裏面只有薄薄的一張紙,寫着漂亮的英文花體字。不知是自動翻譯還是些別的什麽原因,例如高三的知識還沒完全還給老師之類的,随昕毫無閱讀障礙。
她很滿意,唯一不滿意的一點就是上面寫的字內容:“下午三點藝術館二樓,不見不散哦~,ps:你不要太早死掉了哦,死掉了也是又懲罰的哦,而且是按照違約後的情況處理的!很麻煩的!”
下面還畫着由簡單線條組成的小笑臉,興許是覺得自己透露的信息太少,還在笑臉的旁邊畫了一個小小的超能力示意圖。
能看出來洛蘭的美術學得應該不是很好,整幅小畫由兩個半圓和兩個平行四邊形,以及幾根意義不明的線條組成,她翻來覆去大半天也沒看懂。
不要求自己強行去理解這幅抽象作品後,随昕繼續往下看去:
哦對了,那個蠟燭人下次就不用帶來了,嗯……那個魂體勉強可以帶上吧,雖然他的作用也不大,看你自己啦!
看完信,她擡起頭看向藝術館內的時鐘,距離下午三點還有一段時間。既然路泉沒什麽用…那就幫她當一回誘餌吧。
“走吧,我們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