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旅人

旅人

幾人眉頭緊皺,就連一直找茬的辛蘭也安靜下來開始思考。

“所以現在,被詛咒的人變成我們了?”陳思彤問。

随昕點頭,的确是這樣,她嘆了口氣,“那只能看看書上有沒有解除詛咒的的方法了。”

幾人的頭湊在一堆,不願放過字裏行間的任何一點細節。

可終究要令她們失望了,一點也沒有。

辛蘭抱着手,焦躁地跺了跺腳,她的确不滿意随昕在學校“一手遮天”。

可如果沒有她,她就在河岸的那一邊真不一定能活到現在,辛蘭不是一個蠢人。對她有利還是有弊還能能分清的。

“先出去吧。”辛蘭摸了摸胳膊上新起的雞皮疙瘩,“這裏總覺得陰森森的。”

她最後看了眼低矮的屋頂,率先走向最近的平地,随昕她們跟着走了出來,剛才急匆匆地來時還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

“這個廟,有一半是建在地下的嗎?”

有人發出疑問,是啊。所有人都想不起來了,剛剛的記憶仿佛被一場風刮散,變得無比模糊。

“那這個上面的東西還要聽嗎?”夏月舉了下她手中的冊子,“我們還要進去拜一拜嗎?”

衆人都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紛紛看向進廟的兩人。

随昕沉思着,開始講起她們經歷的一切。

“等等。”儲書蘭出生打斷了她,“怪物?會不會是你之前說的村民家供奉的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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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昕本想搖頭,卻在那一瞬間想起了什麽似的,除了沒有觸手以外,這兩者其實非常相似。

觸手?她又想起了那只莫名其妙出現的章魚,會不會,是從怪物上分裂出來的。

極有可能,随昕将自己的猜測講給衆人。

“所以村子裏供奉的神像原本在這裏,但是不知為何村民們把最初的神像荒廢了,轉而去供奉那些新的神像?”

“是這樣的,而且這尊佛像正常的樣貌與那邊不同,村民一般不會擅自改變他們眼中‘神’的樣貌,我猜測在村民眼中他們所供奉的并不是同一尊神。”

她的目光移回眼前廟宇中的神像之上,“他們抛棄了這尊神。”

“而且村民大概率也知道那邊的神本體也是由怪物變成,否則不會拿着人皮人肉去喂養它。”

随昕伸手從夏月手中将冊子拿了過來,翻到所謂的出逃路線,“我懷疑,這條路線是假的,更準确的說,是未經證實過的。”

“什麽?”衆人都有些訝異。

随昕緩慢的說出自己的推理,“從來沒有人逃出過這個村子,或許他們甚至沒能走出這裏。”

“我手上這本冊子是邱如芸在柴房的某個地方發現的,而我最早的時候是在‘蝸牛殼’中看見的。如果前面的旅人在逃出去的過程中将經驗寫了出來,那麽這本冊子應該放在路途中。”

“這本冊子看上去年代久遠了,我們假定有人依靠它逃了出去,它同樣不會出現在村落裏。”

她定下了自己的的結論,“這是一個陷阱,乖乖按照路線圖走就會掉入的陷阱。”

她說得很有道理,可辛蘭仍然找到了質疑的點,“那它上面新出現的字怎麽說?難道有個隐形的旅人在我們身邊趴着寫嗎?”

“不是。”随昕搖頭,“這只是一個提高通關率的固定刷新道具。”

她将話說得雲裏霧裏的,原本辛蘭還想再讓她解釋清楚點,誰知下一秒,随昕就往正在緩緩下沉的廟宇口處走去。

“會被村民放棄肯定還有些別的原因,我打算下去看看,你們要和我一起嗎?”話音還未落,随昕就已經一腳踏了進去。

方千異沒有多說話,直接跟在随昕再一次走進去了。

儲書蘭糾結地看了眼身後,夏月和陳思彤朝她點了點頭,辛蘭抱臂冷哼了聲,還是一臉不情願的跟了上去。

趕在廟門完全被遮蓋的前一秒,儲書蘭領着三人走了進去。

下面并不像她們想象中的那麽一片漆黑,随昕早已将手電筒打開,好奇地照向佛像身後不知何事出現的新洞口。

“全下來了?”她随意地回頭掃了一眼,繼續看向前方,“那就走吧,大家都小心點。”

随昕站在最前方,帶頭走入洞口,身後的人眼睜睜的看着手電筒發出的白光在入洞的那一瞬間就被吞噬了個徹底。

“學……”站在末尾殿後的儲書蘭嘴唇翁動一瞬,似是想說些什麽,卻最後什麽也沒有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前面的人身上,看着她們往洞內走去。

像是有什麽神秘的力量将洞內洞外兩個世界隔絕開來,洞裏面還是正常的。

随昕拿着手電筒往上方掃去,有東西?

是村民繪制的壁畫嗎?随昕舉着手電筒一路看了過去,最初的壁畫與兩本冊子上的內容大致相同,都是在講述河流的誕生。

然而在在河流形成後出現了分支,随昕從最左照到最右,成千上萬條河流相互交疊。

代表着世界所出現的每一個分支。

她略過那些剛剛出現河流就斷掉的分支,一條條看過去。

最初的的河流,真的是由血流彙聚而成的,僅那一個世界,村外的籬笆旁,村內的小路上,村民的房頂上,随處可見的大大小小的屍體堆。

當然最大的,還是在蝸牛殼內,随昕仰頭看去,數不清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山,幾乎将整個蝸牛殼填滿。

血流成河,到村民新開墾好的土坑中。

松軟的泥土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水流,逐漸形成了一條小溪,鮮紅的色彩即使不知多久之後的現在也沒有絲毫褪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從其中滲出鮮血來。

最初的世界,無人生還,但是他們用鮮血打造出了一條“隔離帶”。

第二條河流,新的旅人開始嘗試如何逃脫這個詭異的地方,他們嘗試渡河。

滿是怨魂的血河将他們拉了下去。

手冊上出現第一條忠告: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入水中!哪怕是一只手!

大家跟在随昕身邊沉默的看着,夏月在此時出聲了,“這上面難道就是對的嗎?”

随昕感受着自己的直覺,它的确指向這邊,她搖頭,“繼續往下看看吧。”

第三條河流,旅人壓跟沒能走出這詭異的村子。

随昕将臉貼近壁畫,想要看得更加清晰,畫中的村民還不像現在這樣擁有正常的人型,只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他們也不像她們所遇到的一樣,還先把人扔進柴房,他們在遇見旅人的第一時間就抓住将人生吞活剝了。不過這時的村民還會将完好的一具人屍體供奉給她們頭頂上這尊神像。

後面幾個世界都與第三條河流大差不差,直到……

第七條河流,村民學習了人類的文明,他們的面貌逐漸像真正的人類靠近,也不再茹毛飲血,學會了用火炙烤食物。

在那之後的旅人往往能存活更長的時間,也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尋找離開的線索。

最初沒有人想到要踏過這條血河,在村莊的後山上,有一條向上的小路,在之後的無數次逃生中,旅人們一次次走向山頂,卻又一次次絕望的死去。

周而複始,大山的土地被血肉滋養得尤為肥沃,無數的植物生長出來。

與此同時,村民終于褪去了野獸的模樣,變成了真正的,贏弱的,“人”,而獸性的那一部分則變成了村落中随昕看見的那些蜘蛛與蛇,成為他們的第二條命。

他們抛棄了野獸一般的“神”,捏出了一個更加文雅的“神”。

随昕苦笑一聲,也不知該說她們是否幸運,剛巧遇上的是現在的村民。

……

第五十四條河流,這一次的其中一位旅人不知從哪裏找到了一個陣法,她照做了,天空中下起一場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止的大雨,旅人們如願離開了村莊。

淹死在了被雨水沖淡的血色河流之中。

繼續往下看,在第數不清第多少條河流,在無數人死在大山各處後,終于有人逃了出去,相應的方法出現在手冊上。

然而……

記錄并沒有在她逃出大山那一刻戛然而止,随昕不知道這人是否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她并沒有像她們被系統傳送回目的地。

她暈倒在了山腳,被路過的好心人送回家以後。

密密麻麻的壁畫相互交疊,變得密不透風,她勉強辨認着後面的故事。

旅人從來沒有真正的離開過大山,陰與陽的互換,陽與陰相互污染。

村民早以人類的模樣生存,同樣的,整個世界,早已不存在任何一絲潔白之地了。

最後,随昕看見了她們。

兩條河流交織着,生硬地裂出一條條分流,又被什麽阻攔了似的戛然而止

在唯一沒有終止的河流中,與她們現在的模樣相同,在狹小的洞穴裏,費力的看着洞內的一切。

壁畫并沒有戛然而止,下一秒,與壁畫上一樣。

“轟隆——”

前方塌陷了,外面的光亮照了進來。

她的未來,早已被譜寫。

這是既定的命運。

随昕沒有再看後面的內容,徑直朝着坍塌的洞口走去,她并不信命。

而且,她已經知道怎麽出去了。

“會長!”方千異追了出來,“你還好嗎?”

“沒事。”看着其餘人都陸陸續續的走出,她看了眼身旁參天的古樹,再往上走,就是一片懸崖。

“我知道怎麽出去了。”她開口,“跳下去。”

凜冽的寒風吹拂着站在懸崖邊六人。

“你們信我嗎?”随昕緊繃許久的神經此刻終于有一刻地放松,她久違地笑了。

“世界是颠倒的,生死也是,死即是生。”說罷,她不再過多解釋什麽,往前邁步,向後一仰,任憑身體自由墜落下去。

風聲在耳邊狂響,随昕卻覺得寧靜,她終于可以,稍稍放空一下自己了。

“咚!”

河流将大山一分為二,最初的河流同樣也是旅人最後的歸宿。

刺骨的河水淹沒了随昕,液體侵入她的口鼻,肺部被水填滿。

最後一絲氧氣消耗殆盡。

「恭喜玩家随昕完成任務——逃出這座大山。

獎勵發放中,請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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