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偏執.
第06章 偏執.
“怎麽沒戴我上次送你的項鏈?”
聞之言剛沖完澡,每日規律的晨跑完總讓他精神百倍。
溫妤在梳妝房裏化妝,
她皮膚水嫩,五官小巧精致,但因為總是喜歡熬夜寫劇本,那雙魅人的眼睛下面有些烏青。
而化妝正好可以遮住這些瑕疵。
聞之言看着她脖頸上的項鏈,不知怎的,總是不自覺想到日記裏的那段話:
‘周序送了我一條項鏈‘
’我要好好珍惜.‘
是現在她脖子上那條嗎?
漆黑的眸子裏就快要生起火焰,卻在溫妤扭頭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全都恢複平靜。
“太貴重了。”
聞之言送過溫妤的首飾不少,它們都價值不菲,好看是好看,但是平常的出行戴着出去,磕着碰着被偷了,溫妤覺着自己心都會滴血。
現在脖子上那條就剛剛好,不會很廉價,而且還很好搭配。
項鏈是有一年生日,全遠送的。
當時那家夥還說生日禮物是一個大大的擁抱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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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香水了?”
溫妤很少噴香水,她買的香水香型都是淡淡的,而且鐘情于同一款香水。
今天卧室裏的香水味,很顯然和以往的不同。
聞之言睨着眼,看着那梳妝臺上醒目的香水瓶。
玻璃的材質,鏡子邊緣的燈光,照映在瓶子底部那凹凸的痕跡上。
‘Tout aussi doux que toi et moi.’
就像我和你一般甜蜜.
“周序從國外帶回來給我的,我覺得還挺好聞的。”溫妤如實說着。
有時候換個香水,心情也能不一樣。
“嗯。”聞之言斂眉,徑直往梳妝間裏走,拉開木質的櫃子,從一堆整齊劃一不同款式的領帶裏抽出一條。
——
溫妤此行,是為了去機場迎接從南城回來的全遠。
“說吧,待會兒你們打算在哪兒請我吃飯。”
開車的是岑爽,溫妤坐在副駕駛座上。
“做夢吧。”岑爽略顯嫌棄地說道。
三人高中的時候就交好,交談的時候常常帶着些玩笑話。
“我聽說京城新開了家人均四位數的餐廳,要不你倆請我去那兒?”
車廂裏一時沒人說話,
沉默是應對全遠犯賤最好的辦法。
“沒意思。”
落寞的全少爺身子往後一靠,整個人縮在後座的座椅上。
“小魚,你和你家那位,怎麽樣了?”
岑爽和全遠都知道溫妤結婚的事情,但都按照她的意思,對其他熟人進行了保密。
“還行吧。”溫妤一邊回答一邊在回手機上的消息。
談不上甜蜜,但至少婚姻和睦。
“那周序…”
岑爽忍不住偷看了下溫妤的反應,
別人不知道,但岑爽對溫妤和周序的事情還是有些知情的。
當初若不是周序出國,後來溫妤也不會那麽快答應這場婚事。
“朋友而已。”
溫妤關上手機,擡眼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美好的風景總是短暫的,人生就像是一輛列車,每到不同的階段就會路過不一樣的風景。
那些美好的,糟糕的,都會過去的。
“什麽啊,你們在說什麽,周序回來了?”
全遠幾個月前被家裏派去南城的分公司做事,前段時間的同學聚會他都沒能及時回來參加。
雖然三個人高中的時候號稱閨蜜三人組,但有些女孩的小心思,全遠感受不到,也理解不了。
就比如溫妤對周序。
“等着吃你的飯吧。”岑爽皺眉,這家夥怎麽老是打斷別人說話。
“關心一下同學嘛。”全遠來了勁,身子往前靠扒住前面的兩個靠椅。
聚會的飯店就選在高中的附近,一家從前假期的時候三個人常去的大排檔。
“最近生意怎麽這麽冷清?”
“你不知道啊,這一片要拆了,學校也快搬了。”
溫妤拉開椅子的手一頓。
環視大排檔一周,它似乎什麽也沒變。
一樣的餐桌,一樣的裝修,連老板也沒變過。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皺紋,從前烏黑的短發有變的白色居多。
“還是以前的老樣子?”
老板認識他們,也知道他們每次來聚會要點的套餐是什麽。
“對,再拿三瓶可樂!”
老板笑着去冰櫃拿飲料。
“真要拆啊?”
前幾年就傳出來消息說老城區這一片要拆遷,但一直沒有動靜,以至于大家都以為消息有誤。直到去年政府正式發了文件通知。
“是啊,唉,學校要拆了,還是挺舍不得的。”
要拆去的只是一棟棟建築,但随之流走的,是不舍的匆匆校園記憶。
“要不咱三一會兒吃完飯去看看?還能找點校園回憶。”全遠提議道。
這小子話多,到哪裏都不會讓場子冷下來。
溫妤有注意到,每次他出什麽主意等待別人反應的時候,總是會默默看向岑爽。
那快溢出來的愛意啊,誰都能看出來,只可惜當局者迷。
“門口不是還有保安大爺守着嘛,怎麽進去?”
全遠笑着看着溫妤和岑爽,不說話。
但兩人都知道,這人又有鬼點子了。
“上菜咯!”
熱騰騰的香鍋被端上桌,香氣四溢。
“來吧,為我們的青蔥校園,幹一杯!”
飲料瓶碰撞,裏面的可樂液體還在冒氣。
全遠是個鬼點子很多的人,也常常因為那些鬼點子吃了不少罪。
高中的時候,全遠為了等岑爽一起進入校園,就在岑爽每次必定會經過的路口等她。
可偏偏有一次,不知怎的,全遠等到校門都快關上,岑爽也沒出現。
全遠打她的電話沒人接,就連溫妤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于是他就急忙地跑去岑爽家,敲了好久的門,開門的是照顧岑爽的保姆。
她說岑爽一早就去上學了。
可全遠明明沒等到她。
于是又火急火燎地跑回去,這個時候再進學校必然會被記處分。
于是全遠看上了後門旁邊的圍欄。
那個圍欄不高,全遠之需要扒着一躍,準能越過去,然後再從小花園溜進教學樓,剛好能在第二節課上課前到達教室。
他趁着保安大爺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就進行了自己的計劃。
只不過只差最後臨門一腳,卻被反應過來的保安大爺揪了下去。
他被帶到教室裏當衆檢讨,看到岑爽安然無恙坐在教室裏時,全遠什麽也不怕了。
他拿着自己的檢讨,上面寫的字龍飛鳳舞,歪歪扭扭的。
溫妤和岑爽坐在下面,看着熟人正經的樣子就忍不住笑。憋笑的樣子感染到全遠,他站在臺上也開始忍不住笑。
後來才知道,岑爽那天起的遲,出門走到一半打了車,這才沒能遇上全遠。
但全遠不計較,念完檢讨書就又屁颠屁颠去找岑爽和溫妤。
“你确定這樣能行嗎?”
溫妤看着已經一只腳踩上圍欄的全遠。
“放心,七年前我被抓到了,這次保證不會!”全遠信誓旦旦地說道。
他一身正裝,在沒人看見的時候打算以這樣的方式進入校園,有些割裂。
“來,把手給我。”
全遠一個跨腿,坐在最上面,伸出手讓岑爽先上來。
“你們幹嘛呢!”
蒼老的聲音一出,全遠整個人身子都不禁僵住。
往不遠處看去,正是當年揪着他校服領子把他帶去班主任辦公室的王大爺。
歲月流逝,王大爺早就頭發花白,走路的時候腿腳也不利索了。
連保安服都沒有,他穿着件普通的灰色衣衫,背着手過來查看。
“又是你啊。”王大爺看着已經快翻進去的全遠,記起來他就是當初那個在這裏翻牆的學生。
“大,大爺你還記得我?”
明明已經不是學生的身份,明明也不會再被揪着校服領子被帶去辦公室,可全遠還是忍不住哆嗦。
仿佛回到了七年前,被揪着領子的少年不停向大爺求饒,說不想寫檢讨,可大爺只是冷呵一聲,教育他,讓他好好學習以後按點來上學,別學壞了。
“當然記得了,每次上學放學的,你不都屁颠屁颠跟着一個小姑娘嗎?”
“诶,不就是她嘛。”
大爺指着岑爽說道,而對方則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們想進去?”
三人面面相觑。
“早說嘛,快點下來,別摔着了。我去給你們開門。”
正是黃昏,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一幅油畫,那天邊的漸變,将橙黃色的光灑到王大爺佝偻的脊背上。
他銀色的發絲,在此刻是那麽的醒目。
“快去吧,說不定下次來,這裏就沒有了。”
王大爺笑着,說這話時不禁望向教學樓。
裏面很冷清* ,偶爾有些野貓從草叢裏竄出來,然後又不知跑去了哪個角落。
渾濁的眸子,陽光灑進去,映着的,是他守護了幾十年的校園。
這裏曾經書聲朗朗,這裏曾經朝氣蓬勃,
這裏曾經洋溢着青春的氣息,青春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而如今,那些從前不懂事的少年,也終成為了大人。
而現在,鳥兒飛過,叮咚叮咚的,是教學樓上那古老的大時鐘。
它轉着,意味着歲月的流逝。
“現在回來,還真是感嘆。”
曾經一度想逃離的地方,過一段時間,就再也回不來了。
在這裏,人們留下喜悅,留下眼淚,留下童真和純粹,留下青春。
小花園裏的三角梅,沒了朝氣,連枝丫也沒能擡起來。
“是這間吧..”
塵封已久的門被推開,裏面的課桌早就淩亂的堆放在一起。
溫妤他們畢業後,原來教室所在的教學樓被改裝,這層樓也就沒人繼續被使用。
關閉的教室門,塵封着多年沒見的回憶。
站在教室門口,溫妤似乎還能看到,看到老師站在講臺上寫字的畫面。
看到全遠在下面一幅睡不醒的模樣,很快就被抓住,點起來回答根本答不出來的問題。
“課桌居然還是原來的!”
岑爽有了驚奇的發現。
因為那張課桌上,還留着全遠當初用修正帶做過的痕跡。
‘WY CS QY要做一輩子好朋友’
太多年過去,字都有些看不清了,但還是被岑爽認了出來。
想當初,全少爺可是因為在學校公物上亂刻亂畫,被老師狠狠批評了一頓,讓他在把桌子洗幹淨和賠一張新桌子中選擇一項。
財大氣粗的全少爺二話不說,第二天就讓人搬來三張嶄新的課桌。
為什麽是三張?
因為幼稚的全少爺為了讓溫妤和岑爽表示自己對這份友情的重視,嚷着讓她倆也刻上。
“說不定那櫃子裏面還能找出我當年沒寫完的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