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徐霧白,”盛遲年低頭調試着相機,他的眼睛低垂,看不見在想什麽:“你跑的太遠了,我找了你三個月,這段時間裏,我走過了很多個地方,拍了很多風景,我那時候就想,如果你喜歡,等找到你我要帶你把這些風景再去看一遍。”

安靜的卧室裏,盛遲年的聲音帶着低沉,聽起來像是帶着混響一般。

而徐霧白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已随便找的一個城市,在後來竟讓盛遲年找了三個月,他忍不住思考,在中間的過程裏,有多少次他會想要放棄呢……

“對不起。”徐霧白鼻頭又是一酸,弓着背盯着盛遲年調試相機的雙手。

“為什麽道歉?”盛遲年調試相機的動作一停。

是啊,為什麽道歉,自已是為了哪一個在道歉,徐霧白也說不清楚,只能低着頭先不作回答。

“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道歉的,”拉過徐霧白的手,盛遲年不動聲色的扒拉開他一直握緊的手,然後揉捏着他的指骨說:“那時我母親的出現對當時的我們來說是不可抗力的因素,你的離開也是,不過還好,現在我們又在一起了,應該開心才是。”

想想自已後來拖着行李箱離開番市,也毅然決然的離開了生活多年的地方,為的只是讓盛遲年幸福。

“那你後來幸福了嗎?”徐霧白眼尾泛紅,看着盛遲年的眼睛,反問道。

“……”盛遲年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問:“你希望我幸福嗎?”

“希望。”徐霧白吸吸鼻子,因為情緒波動後,講話的聲音都悶悶的,他說:“你媽媽給了我錢讓我離開你,但我沒要。我臨走前跟她說,我不要錢,只希望她能給你愛。可等我離開以後,她還是把錢給我了。”

徐霧白講到這裏,頓了頓:“那她把愛給你了嗎?”

看着徐霧白再次泛紅的眼眶,盛遲年突然不太忍心再說出那個明知刺耳的答案了。

“別擔心,她給了,但我沒要。”盛遲年一字一句的輕聲說:“我自始而終想要的都是你的愛。”

一句話,讓徐霧白的眼淚再一次如潰堤洪水一樣湧出,他連話都說不連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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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遲年略有無奈的抱住徐霧白,一只手不停的一下又一下的輕撫他的後背,雙唇則抵在他的耳邊,一聲又一聲的說着:“不要哭,不要哭。”

等他重新安撫好徐霧白後,盛遲年才拿着相機開始翻閱照片,裏面的每一張都飽含了他當時的心境。

直到天空夜幕徹底降臨,卧室裏完全暗下來了,徐霧白借着相機的光亮偷偷看了盛遲年的臉龐,他自已已經習慣了夜晚的黑暗,但他怕盛遲年不習慣,不過從他的視角看,盛遲年似乎對于周圍逐漸變暗的環境其實也不為所動。

一時間,徐霧白的眼神突然又變得複雜起來,盛遲年餘光察覺到自已被注視,他看過來:“怎麽了?”

徐霧白眼神飄忽了一瞬,有些不安的說:“你會覺得黑嗎?”

盛遲年剛剛沉浸在照片裏,并沒有發覺已經天黑了,聞言只說:“你在這我怎麽會怕呢。”

雖然徐霧白總覺得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聽起來怪怪的,但又覺得這個答案沒什麽問題,所以他還是起身打開了壁燈,這個燈并不是很亮,只是在牆上發出了一絲微弱的光芒。

“你住酒店嗎?”坐回來的時候,徐霧白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現在都已經八點多了。

“嗯,”盛遲年把相機收回到專用的相機包裏,轉眼又對徐霧白表現出一種可憐的模樣:“酒店的床一點都不舒服,你願意收留我嗎?我也可以付你房費的!”

後半句話讓徐霧白實在是意料之外,他确實想讓盛遲年留下來,只不過倒也不用交房費,畢竟嚴格意義上講的話,他現在住的地方其實還算是他掏的呢。

徐霧白自顧自的努努嘴,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變得溫溫軟軟的:“那你現在也是一只流浪的小貓了。”

“我才不是小貓,我是大貓。”盛遲年說道:“現在我們兩個都是流浪的貓,那就一起湊個窩吧?這樣冬天才會暖和。”

“好。”徐霧白張開雙臂,向盛遲年主動索要了一個擁抱。

……

兩個人都沒想到,再一次一起躺在床上,已經是過了兩年多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新聯系方式呢……”盛遲年手指輕輕撚着徐霧白的頭發。

徐霧白半靠在床背上,另一只手接過來盛遲年的手機,把自已的新手機號存了上去,在備注名字的時候,他還看到了自已已經不要的那個手機號,目前仍然保留在他的聯系人裏,心中莫名有些五味雜陳。

想了想,徐霧白不動聲色的把那個舊的聯系方式删掉了。

盛遲年的微信名還是叫Laye,但徐霧白不叫白霧了。

“white……”盛遲年看着自已手機上的一個新名片,不自覺念出他的微信名來,徐霧白輕嗯一聲。

後面兩天徐霧白都沒有去店裏,他每天睡醒都只想窩在盛遲年的懷裏,他享受也貪戀盛遲年的溫度。

希望時間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直到紀何的電話打進來:“徐霧白你真住家不出來啦?!店裏都要忙死了,你還來不來呀!!”

紀何的聲音直接穿透了手機,徐霧白習以為常的一臉淡定着拉遠距離,盛遲年就坐在沙發上抱臂看着他,表情是一臉玩味。

“二老板曠工時間太長,大老板看不下去了?”等電話挂斷,盛遲年調侃道。

徐霧白點點頭,“紀何性格太開放了,其實他人不錯。”

盛遲年當然知道紀何不錯,畢竟那天多虧了他那句邀請。

“我要去上班了,你去嗎?”徐霧白從沙發上站起來,看着盛遲年,臉上帶着一臉期待的表情等他回答,因為他不想跟盛遲年分開。

“你上班我去幹嘛?”盛遲年看出徐霧白的渴望,但還是說道。

徐霧白眼底的光芒一下就暗了,剛剛還上揚的眼尾下一秒就耷拉下來,像一個失落小貓一樣。

他想讓盛遲年也去,腦筋一轉,他又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地方:“其實,要說二老板,應該是你才對。”

盛遲年一邊眉毛挑起:“怎麽說?”

徐霧白手指捏着褲縫,像一個小學生一樣,但仔細看的話,他臉上帶着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我開咖啡店,你出錢。”

這筆錢雖然不是盛遲年給的,但宏觀來說,遲早都是他的。

盛遲年本來就是逗逗他,他也并不想跟徐霧白分開。

盛遲年輕嘶一聲:“好像是哦……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也去吧,也沒什麽其他意思,就當是陪陪我男朋友,順便視察一下男朋友工作~”

徐霧白聞言眉彎眼笑。

來到咖啡店裏,人果然是多的不行,即使是到了冬天了,海邊依舊不會少人,因為就在前不久,準确來說是去年,去年西棠市的海邊冬天在網上火了,許多人都慕名而來,期望着能再次看到那樣的盛景。

紀何在前臺恨不得有八只手轉着圈的揮,平常他可不在這裏,他只負責接客送客,而現在一切的一切,都怪沒來上班的某個人。

忙飛之際,紀何還是眼尖的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徐霧白,不顧人群直接大聲喊道:“別看了,快來啊!!”

穿透力很強,徐霧白和盛遲年對視一眼,屋裏已經有沒有空座了,盛遲年要麽就在這裏站着,要麽……

“喂,旁邊那個你也別閑着了,幫忙遞餐吧,就當是掙徐霧白的外快!”

不得不說,紀何這個人,實在是太會了。

盛遲年就很莫名其妙的成了本店暫時員工了。

他沖着徐霧白無奈的攤了攤手,徐霧白也同樣無奈。

“老板要幫我幹活嗎?”徐霧白脫下外套問。

盛遲年順手接過來,“樂意之至。”

擔心一會人多會有意外,徐霧白便帶着盛遲年去了一趟更衣室,給他找了一個圍裙,這樣衣服就不會髒了。

人群裏看到又有兩個人出現在制作臺,顯眼的面容當即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屋裏一時間除了講話聲以外還增加了拍照的聲音。

紀何從裏面出來,看了一眼他們,盛遲年一臉溫和的給徐霧白打下手,徐霧白今天也沒有戴上他的口罩帽子,大大方方的把自已露了出來,聽到周圍的拍照,他似乎還勾起了嘴唇。

在這兩天裏,紀何也想了挺多,那天看到的情形,他後來再想起來總覺得兩人關系不一般,說是朋友但也不至于哭成那樣,說是兄弟,兩個人長得也不像,那既不像兄弟也不像朋友,這兩個關系之上,能讓兩人表現出那樣情緒的,恐怕也只有戀人這層身份了。

他倒也不是什麽思想頑固的人,畢竟現在的社會崇尚自由戀愛,性別早就不能界定一切關系了,男女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家人,也可以是戀人。

雖然紀何身邊還沒有出現過這種關系,但冷不丁的,自已現在最好的朋友成為了他身邊的第一對,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驚訝,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直到現在,他看着兩個人一起忙碌的身影,腦海裏還蹦出了一個詞:般配

因為般配,所以不覺得奇怪,因為般配,所以想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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