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問客棧2

三問客棧2

傅良雪他們之前從吳國到魏國,一路上因着沈慕英身上有着玉心散的困擾,情況緊急,為了能夠盡快到達玉心宗,是能多快就走多快,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趕路了。

可這次只有傅良雪,紀鳴辰和齊煌三人,那自然就會悠閑許多,遇到城鎮或者是風景秀美的地方也會稍稍停留,欣賞美景,感受一下人文風情。

魏國這兩年無戰亂,經濟繁茂,倒是也催生了很多的新鮮事物。

紀鳴辰尤其興奮,每每到一個地方都會這裏玩一玩,那裏鬧一鬧,本該一個月的路程被他們硬生生地走了三個月,這才終于在這一日到達了淼城。

淼城,乃是勉川,原棗川,永蘿川三川彙聚之地,來來往往的商人游客絡繹不絕,據傳這裏比之魏國的國都還要繁榮。

三人在一家客棧落了腳,那客棧名為“三金客棧”,是一家剛剛開業的小客棧,盡管如此,因為地理位置好,淼城又一向不缺游客,依舊是生意火爆。

紀鳴辰大手一揮,拿出了一個金元寶扔給了店小二,店小二笑的時候臉上的褶子幾乎都比得上東方怒了。

“把你們這裏最貴的菜都上一遍,最重要的是要有魚,傅先生,還喜歡吃什麽盡管開口,不必客氣。”

這一路上的花費基本都是紀鳴辰在出,傅良雪和齊煌不是沒錢,只是每次齊煌想要付錢的時候都會被紀鳴辰的一雙眼睛瞪回去,給我愛人花錢,你安的是什麽心?

齊煌每次只能讪讪地摸着鼻子笑,想起師父在他出發之前的照顧好傅先生的叮囑,只覺得自己大概是要食言了。

至于傅良雪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一是紀鳴辰付錢的動作太快,基本上還沒上菜就已經把錢付完了。二是他确實也覺得紀鳴辰花錢挺正常的,紀鳴辰本也就挺喜歡出風頭的。

傅良雪盡管一路上都跟自己說現在對紀鳴辰來說自己不是他的愛人,只是朋友而已,平時相處說話的時候需要注意一點兒,可是他的無意識行為自己總是難以察覺得到的。

例如,他從來不覺得他和紀鳴辰拉手有什麽不對,他也從不覺得紀鳴辰靠他過近有什麽不對,更加不會覺得紀鳴辰偶爾把食物遞到他的嘴邊有什麽不對,還能若無其事地把食物吃下去。

傅良雪覺得他現在跟紀鳴辰是朋友關系,這就是正常的交往。

但是這看在齊煌的眼裏就全都不對了,誰沒事兒兩個大男人牽手,還靠得那麽近,還喂食物啊!

除了晚上沒有睡在一個房間你們兩個和小情侶有什麽不同?

也因此,傅良雪和紀鳴辰周圍的氛圍讓齊煌時常覺得自己确實是多餘的那個,他覺得若是沒有師命在前他應該是不會在他們身邊礙事的。

看破不說破是齊煌的個人修養,而且即便他看不破那在某一次被紀鳴辰摟着脖子深入交流之後他也該看破了。

于是齊煌笑了笑,問店小二,“這裏可有什麽值得一試的特産?”

“這客官你就問對人了。”店小二嘿嘿一笑,“我們淼城最出名的特産當屬寶玉糕了,入口清涼,軟糯甘甜,回味無窮,實在是一絕啊!”

“不知客官可曾聽說過寶玉糕的來歷?”

店小二見齊煌搖頭,便開口解釋了起來,“客官可曾聽聞二十年前自吳國前來魏國的寶玉公主?”

寶玉公主?

傅良雪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卻聽齊煌道,“是二十年前吳國護國公險些戰死倉魚林的那場戰鬥。

當時吳國國君聽聞護國公戰死倉魚林的消息便吓破了膽子,接連的戰敗讓他馬不停蹄地遞交了降書,但是魏國除了割讓城池的條件之外還開口要迎娶在吳國最受寵愛的寶玉公主,吳國國君無法,只能忍痛割愛。

後來護國公平安無事回來讓吳國國君後悔不疊,又聽聞寶玉公主嫁到魏國之後不久就病逝了,悲傷自責之下從臺階上踩空滾落,這才一病不起。”

齊煌這麽一提醒,傅良雪想了起來,“原來是她啊!”

“寶玉公主有着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寶玉公主當初被送來和親的時候途經淼城,當時在下有緣得見一面,那容貌果真是世間絕色,只一眼,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啊!”

隔壁桌的一個男子聽到他們讨論,突兀地插嘴道,言中滿是憧憬惋惜。

傅良雪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那人大概四十來歲的年紀,身形消瘦,下巴上有着一縷黑色的胡須,說話的時候搖頭晃腦地摸着自己的胡須,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路邊擺攤算命的騙子。

“在下并非故意偷聽,諸位公子莫怪。”

那人起身朝幾人滿懷歉意地行了一個禮,起身的過程中踢倒了自己旁邊的幡子。

白幡黑字,上書“占吉補兇”。

傅良雪心想,這人果然是個擺攤算命的。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踢倒的白幡,突然之間面露驚恐,一張臉抽搐成了核桃模樣,“大兇,大兇之兆啊,白幡倒地,不祥,大大的不祥,想必諸位公子此行有血光之災啊!”

然後,他又神神叨叨地掐着手指,眉頭緊縮,口中念念有詞,又道,“諸位若是想要化解這場災禍可不容易,貧道這裏只有一法,只是此法于貧道大有損害啊!”

“嗐!”

最後,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搖着腦袋,神色似乎是有些不忍,又有些猶豫。

就這麽說吧,這年頭算命的開口說話,第一句話十有八九就是“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發暗,只怕最近有血光之災。”

說這句話的人又十有八九都是騙子,而眼前這人,名為姚半仙,在淼城中也算是出名,然而卻不是像東方怒那種正向的出名,而是反向的——他以算不準出名。

他說有血光之災的人幾乎都能活到壽終正寝,他說黴運纏身的人幾乎都會平安順利,當然,這也是用算命謀生的人的常态。

先說一句駭人聽聞的話讓你擔心,然後讓你為此買單,若是你之後無事,甚至是遇到了好事,那他便說是他做法給你逢兇化吉了,你得感謝他。

若是你之後出了事情,他會說原本應該是死劫,若不是他扭轉乾坤,損失的就不止是那一點兒了,你還是得感謝他。

當然了,若是真的應了血光之災了,那人也就沒了,自然也不用擔心有人回過頭來找他要回算命的金錢。

若姚半仙只是如此,那倒也不會如此出名,他出名靠的是嘴賤。

別的同行用血光之災忽悠了一位客人之後,那客人往往會稍稍信任他,之後無論是婚姻嫁娶,家人健康,仕途之路就都來找他來算一算。

這個時候為了留住客源,算命的就要多說一些好話讓客人安心了,而且為了防止事情沒有按照自己的預想走,無論是說好話還是說壞話都要說一半留一半兒。

可輪到姚半仙了,他就不這麽幹,今日血光之災,明日黴運纏身,後天妻離子散,大後天仕途蒙塵,總之就沒一件好事兒。

這種事情一次兩次還好,多了那人就容易咂過味兒來,畢竟誰沒事兒總這麽多災多難啊,又不是掃把星下凡歷劫來了。

也因此,姚半仙做的大多也就是一錘子買賣。

要是這裏是一個偏遠小鎮,名聲臭大街的姚半仙這麽搞肯定半點兒都活不下去的,可偏偏這裏是經濟要地,南來北往的人絡繹不絕。

人多了,機會就多了,這麽多人總有幾個腦子不清醒被姚半仙忽悠成功的,遇上闊綽的說不定還能小發一筆。

當然,現下幾人還沒聽說過姚半仙的名聲,只是可惜在場的三人都不是能被這些花言巧語欺騙的人,有沒有實力其實在專業的領域的人的眼裏是看得很透徹的。

傅良雪聽到後沒有說話,他雖然不在意黃白之物,但是也知道其對世人多有誘惑,這個算命的過來插嘴,估計也是看上了紀鳴辰剛剛的闊綽出手。

他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也不想和姚半仙探讨騙術,思來想去,決定無視他。

齊煌也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另外兩位還沒說話,他身為小輩還是不要先說的好。

紀鳴辰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心中卻打起了小算盤。

姚半仙确實如同傅良雪想的那樣,這三個人一進來他就注意到他們了,無論是衣着打扮還是周身氣質都可以看出非富即貴,後來一看果然如此。

這年頭,可很少看到有人一出手就是一個金元寶的。

在姚半仙看來這件事就算不成,也不過是浪費些口舌,若要是成了,那便是財源滾滾來了。

完完全全的無本生意啊!不去做才是傻子。

可是對方的這個反應卻把姚半仙整得尴尬了,

按照他從業多年的經驗來說,他說完這句話大抵有三個反應,一,不當一回事兒,轉身走開。二,對自己破口大罵,三,掏出金元寶,神色懇切地對自己說:“大師救我!”

可是如今,他們什麽反應都沒有,就看着他,還笑,搞得他心裏毛毛的。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哪個動作沒做到位?哪裏露了馬腳。

在姚半仙看來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尴尬之後,紀鳴辰咧嘴笑了。

紀鳴辰如姚半仙所想的那般從懷中掏出了金元寶,對着他招了招手,然後略有些随意地開口,“過來過來,我們聊聊。”

姚半仙覺得自己一點兒都沒有受到尊敬,就像是煙花之地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姑娘。

這個比喻讓姚半仙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然後看着金元寶露出了比煙花之地的姑娘還要谄媚的笑容,“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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