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體硬朗
身體硬朗
虞聽晚雙手捧着懷裏的宣紙,輕松愉悅地走在小巷裏。
她感覺擺脫季宴禮和葉初棠以後,她呼吸到的空氣都清新呢。
“汪……唔。”這時一只小狗,顫顫巍巍地從陰影深處爬出來。
它晃蕩着小身軀,用四條小短腿,一步步靠近虞聽晚。
虞聽晚愣了愣,随後還是停下腳步,“你怎麽了?”
小狗只會嗚咽,它渾身滾了一些泥,看不出它原本的顏色。
虞聽晚屏住呼吸,半蹲下,但也沒忘記護住懷裏的紙,她怕小狗突然發狂,給她紙來一下,她得多心疼。
她想養條狗。
她看它,它也在看她。
它的眼眸格外明亮,黑黝黝的,像顆黑珍珠,她喜歡它。
“虞小姐在這做什麽呢?”
虞聽晚聞聲擡眸看去,逆着光,男人西裝革履地從小巷口一步步走進來,他臉上帶着笑,黑色鏡框下,有雙潋滟的桃花眼,甚至他的聲音裏,竟然還帶着一點溺寵。
他逆着光走來。
真像夢裏夢見的那樣。
沈既白一出場,自帶背景音樂。
“沈先生好,竟然能在這裏看見你。”虞聽晚随即起身,順勢撫了撫裙邊的褶皺。
“唔——”小狗嗚咽一聲,跑到虞聽晚身後,悄悄探出頭。
沈既白單挑了挑眉,看了看狗,又看了看狗身前的小姑娘,啧,他們這探究的眼神倒是挺像。
“我來看看紙。”他擡了擡鼻梁上的眼鏡,笑道。
虞聽晚應聲點點頭,她掃見男人身後的那輛黑色邁巴赫,還挺熟悉,是她去機場坐過的那輛。
“沈先生想要什麽樣的紙?或許我可以幫你推薦推薦。”虞聽晚收回視線後,問道。
她看向身前的男人,而男人的視線竟然在她懷裏的紙上。
瞬間虞聽晚警鈴聲大作。
“沈先生應該不會想要小輩的紙吧。我懷裏這疊,确實比較少見,但是,以沈先生的能力,想要這類紙,估摸着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吧。”虞聽晚将懷裏的紙又摟緊幾分。
沈既白問言輕笑兩聲,他聲音低沉,有點好聽,“既然虞小姐也知道我是你長輩,那你這稱呼是不是應該改一改了?”
“我,小舅,舅。”虞聽晚的聲音弱弱的,怯生生的,真像是個小朋友。
沈既白面不改色心不跳,“嗯,晚晚。”
男人叫出虞聽晚疊字的小名後,虞聽晚瞬間臉色通紅,連同她的耳尖一起,肉眼可見地變紅。
沈既白只笑不語。
虞聽晚好像瞧見一抹亮光從他眼底閃過,分辨不出是眼鏡反射的光,還是哪裏。
“行,小舅舅送你回家。”沈既白笑笑,他其實過來是想見見那位博主。
他沒查到ip地址,但是查到博主發的作品所用的紙的來源。
這家店。
一家不出名的小店。
估計博主是店裏的老板,亦或者是店員。
突然,虞聽晚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沈既白聞聲停下腳步,“你怎麽了?”
虞聽晚搖搖頭,“小舅舅,你養過狗嗎?”
“養過。在國外。”沈既白回應道。
虞聽晚吸了吸鼻子,“那你現在回國,那只狗怎麽辦?”
沈既白沉默幾秒,随後開口,“去世了。”
虞聽晚看出沈既白對狗的情意,“小舅舅,你把它抱回家養吧。我平時也會幫忙的,只是我自己沒法養。”
沈既白沒說話,虞聽晚頓時心慌,“小舅舅,這只狗,一看就沒有任何疾病。”
虞聽晚替狗狗說了好幾句話,恐怕沈既白不同意。
沈既白含笑不語,聽着小姑娘天南地北的說,聲音糯糯的,有趣得很。
“你為什麽不養?”沈既白單手插兜,耐心問道。
虞聽晚瞬間沉默,沈既白雙眼帶笑,“你不會……”
“我過敏。”
沈既白當即冷下臉,“晚晚,跟我去醫院。”
“我,我不。”虞聽晚搖了搖頭,滿眼拒絕。
醫院、精神病院,白牆,白大褂,病床,她通通不想再看見,她不去!
她才不去醫院,她永遠都不要去醫院。
虞聽晚不停地後退,她小臉越發的紅潤,視線也有些模糊,眼淚控制不住的流。
她也不知道是生理反應,還是心裏對醫院的害怕,她就是控制不住眼淚。
沈既白眉頭緊鎖,剛剛只想着逗小姑娘玩,竟然沒發現她臉頰的紅潤一直沒褪去。
該死。
“聽話,虞聽晚。”沈既白冷臉,嚴肅道。
虞聽晚登時心裏一咯噔,這時候她倒是徹底體驗了一把,沈既白當她長輩的時候。
真的,好吓人。
她好像理解為什麽季宴禮會對沈既白言聽計從。
如果她沒那麽抵觸醫院,或許她真的會去。
“我不去。”
虞聽晚剛說完話,忽然眼前一黑,身形一倒。
沈既白輕啧一聲,連忙扶住女孩,俊眉禁皺。
司機還算機靈,他連忙趕過來,“沈先生。”
“去醫院,我可不想讓虞家的小姑娘在我手裏出事。”
司機連忙應聲,随後沈既白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吩咐道:“地上的紙也撿起來,還有那條狗,帶它去做個體檢。”
“是。”
頓時緊迫感拉滿。
司機默念祈禱,虞小姐可不能有事啊。
忽然,就在沈既白扶着虞聽晚轉身的那一刻,他望見一個男人懷裏抱着女人,跌跌撞撞地從一家店裏走出來。
而對方見到他的時候,頓時愣在原地,不可思議道,“小,小舅舅。”
沈既白望了望男人懷裏的女人,他認識出她是葉初棠,随即輕笑兩聲,滿是嘲諷之意,“你這是又在做什麽?季宴禮。”
——
虞聽晚昏昏沉沉地,她頭腦發昏,直到她覺得清醒了,這才緩緩睜眼。
四周熟悉的味道,以及裝潢,當然也有些不同。
這裏是醫院的vip病房,跟個家裏小房間似的,配套設施齊全。
但這刺鼻的消毒水味仍舊令她渾身不适。
“這是舍得醒了?”男人的聲音随即響起。
虞聽晚愣了幾秒,随後望向聲源處。
男人靠在沙發上,他擡了擡眼鏡,低聲道:“晚晚,你若是再不醒,我可真要給我國外的私人醫生打電話,讓他連夜飛十二個小時,來給你看病。”
她不難聽出男人話語間的嘲諷之意。
“……”虞聽晚用被子遮住一半臉道:“我,我只是想養條狗。”
“放心,你的狗沒事,好好得在寵物醫院裏活蹦亂跳。”沈既白抛給她手機,手機裏有個視頻,虞聽晚直接點開觀看。
小狗在籠子裏蹦蹦跳跳,玩的不亦樂乎。
虞聽晚見狀,瞬間放下心,忽然她想什麽,剛要張口問,沈既白替她回答,“紙,我也派人送去虞家,并且親眼看見你家傭人把紙放進你的卧室。”
“紙也沒事,狗也沒事,謝謝你小舅舅。”虞聽晚松口氣,渾身都放松下來。
“是啊,你所看中的都沒事,你怎麽不問問小舅舅有沒有事?”
虞聽晚聞聲,深吸口氣,她看向男人笑意盈盈的眼,小心翼翼問道:“小舅舅,你有沒有事啊?”
沈既白低笑兩聲,顯然拿小姑娘沒辦法,“沒,小舅舅沒事,小舅舅身體硬朗,一點事都沒有。”
虞聽晚瞬間懂了。
他在逗她。
她好像應該改變一下對沈既白的印象了呢。
也是,誰能約束得了他。
“我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休息完我讓人送你回去。你要是有事就按鈴,護士就會進來。”沈既白叮囑完,走出病房。
虞聽晚見他離開,這次徹底松口氣。
他的語氣,還真像在哄一個小朋友,讓小朋友乖乖聽話。
她也二十多了哎,也不是小朋友。
——
沈既白從虞聽晚病房出來,去吸煙區抽個根煙,他很少會抽煙,再走進隔壁病房。
他在小巷裏見到季宴禮抱着葉初棠出來。
葉初棠腳腕被割傷,流着血,他就讓季宴禮先将人送到醫院。
沈既白沒有直接進去,反而擡手敲了敲病房門,瞬間驚動病房裏的兩個人。
他們同時擡眸看過來,季宴禮有些傾頹,但他還是喊了一聲,“小舅舅。”
沈既白應了一聲,越過他,忽然,季宴禮擋在他身前,“小舅舅,你有什麽事,找我就行。”
沈既白雙手插兜,聞言,瞧着他挑了挑眉,笑問,“是嗎?”
他這語氣就好像,你真的準備好迎接怒火了嗎?
季宴禮怔了怔,鼓起勇氣,點點頭,“是。”
“行。”沈既白點點頭,笑意不達眼底,“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你這麽急匆匆的從店裏跑出來。”
“宴禮哥,沈先生,宴禮哥是因為我才沒去追虞小姐,都怪我不小心傷了腳。”葉初棠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她的腳踝處的傷口也已經被包紮好。
季宴禮驚慌,“不管她的事,小舅舅。”
——
他們走出病房,床旁,來到外室。
季宴禮将事情的經過跟沈既白說完,下一秒,一個文件夾就摔在他的身上。
他瞬間悶哼一聲,手捂着胸口,吃痛道:“小舅舅。”
他眼底閃着淚光。
沈既白靠在沙發上,虛坐着沙發扶手,盯着他冷笑,宛如一條蛇,“季宴禮,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這麽快就忘了?”
季宴禮怔了怔,他小舅舅這幾年一直在國外,偶爾聯系也只是問問近況如何。
他幾年不見小舅舅,再加上母親也不在,現如今也沒人能壓制住小舅舅身上的戾氣。
令人膽寒。
“小舅舅,我沒有再跟葉初棠聯系,今天我碰見她,完全是意外。我本來是來找晚晚的,誰知,葉初棠在這家店裏兼職。”季宴禮百口莫辯。
這要是放在之前,他只要甜言蜜語就可以将此事掀過去。
現在,反而麻煩。
虞聽晚也不聽他解釋,小舅舅還提醒他,不讓他接近葉初棠,他偏偏還跟她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