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景元第二次和離朱交手,智計百出堅持了百十來個回合最終還是落敗。

他确實用智慧拉近了資質帶來的差別,奈何對手并不是個笨蛋,而且同樣、甚至比他更加勤奮。

不過這回他可比第一次和離朱對練時顯得穩定成熟多了,武器脫手也不喪氣,想法子再撿回來再戰就是。

一個大開大合酣暢淋漓,另一個穩紮穩打進退有據,看到最後士官們不由紛紛汗流浃背。再給這兩個崽子十年,不,五年,軍中恐怕少有人能是他們的對手了。

看完小朋友對練再回去看看自己手底下的兵,那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你們怎麽能比不上兩個毛孩子呢!

加練!必須加練!只要練不死就往死裏練!

離朱把手伸給向後坐在地上的景元,他借了下力輕松爬起來,把木棍扛在肩膀上,滿不在乎的拍拍灰塵。雖然鏡流師父說過身為雲騎不可令武備脫手,形體渙散。但……這不是師父不在嘛,沒被抓到就不算數!

他争強好勝卻也曉得好歹,輸了就是輸了,至少這回輸得比上回體面。

“怎麽下了雪校場上還這麽大的土……”少年甩甩過于茂盛的頭發,嘩啦啦甩出一片沙子砸下來的聲音。

同樣扛着長棍跟個猴兒似的離朱皺起鼻子墊腳往四周的樹上看:“下雪了?雪就這樣兒?”

前世殘存的記憶裏沒有關于“雪”的影像,她所知道的雪還是荒星上那個奇奇怪怪的貓亞科人類描述的。

“也不能這麽說吧,仙舟上雪化得快,一般都是看看雪景就被地衡司給換掉了,有溫控呢。主要凍太久對人不好,冷起來骨頭脆,一不小心就會摔斷。”

他徑直朝鏡流在府中的宿舍走,不管怎麽說這一頭沙子的也沒法去學宮安心上課。

離小朱就無所謂,她可以用雲吟術禦水把自己清理幹淨,但是景元不甘心自己一個人蹭師父的浴室。

從前府內幾乎沒有他的同齡人,獨來獨往也就獨來獨往了,現在多了個持明朋友……應該算是朋友吧?這種情況下要是還孤孤單單的看上去也太凄慘了,別的雲騎士卒都有搭檔互相跟着,景小元當然也想有個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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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将來軍中演武打團體賽的時候都沒法報名!他總不能拉師父鏡流組隊吧,那不叫組隊,那叫搖人抱大腿!

“說起來演武,十王司不是要擇期向外宣布這次人口劫掠案的最終判決嗎?其他仙舟上都要來人。一方面是幫忙鎮鎮場子,另一方面也要把受害者都接回去。将軍說大家聚在一起總喜歡比個高下,到時候說不定臨時就要加一場比拼,也算是新年新氣象,給大家提提神。”

離小朱在荒星上捅的那一刀,但凡換個骨頭稍微軟一點的勢力都保不住她。先不說炸掉的一排排星艦價值多少,那奴隸商人身後的家族是某個星系文明的大貴族,流水的領袖鐵打的世家,代代為主宰星系的姓氏做些見不得人但又必須交給心腹去做的事兒,所以才膽大包天到人性泯滅的地步。他們那樣的人根本不把平民當人看,別說奴隸們尚且還活着,就連死去的也能僅憑一個名字再榨出二兩油。

就這種拟人的玩意兒,因為所屬星系文明等級較高家族又備受重用的緣故犯下累累罪行之後居然還有人幫忙讨情說項,想要引渡。

用元帥的話來講“引個屁渡”,把他交還給所屬星系相當于無條件釋放。所謂“服刑”,只怕人家能包下近來聲名鵲起的匹諾康尼住進去逍遙自在呢。讀作“服刑”,寫作“度假”,類似的破事兒仙舟人都懶得一項一項數,當誰是傻子?

結果引渡的皮還沒扯完,又有第三方前來調解,號稱要确保嫌疑人的正當合法權益,順便聲讨一下仙舟聯盟的持明族實在太過殘暴。

這些挑撥離間的廢話從元帥到各位将軍再到持明各脈的龍尊不約而同選擇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脾氣暴躁一些譬如方壺冱淵君還要破口大罵怼回去。這些事兒騰骁将軍是不會讓離朱知道的,但是景元從蛛絲馬跡中判斷出外面有不少心懷鬼胎的人想要借助各種方式瓦解仙舟各族裔之間的緊密關系。越是這樣他就越要和離小朱要好,這不僅是神策府需要他做出的态度,更符合他本人的願望。

和離小朱做朋友有什麽不好?雖然她嘴甜手狠錘得疼,但是有個這樣的搭檔安全感爆表好嘛!

尤其打演武的團體賽,都不用動腦子,關門放離朱就行了。

“軍中演武?”小不點綠眼睛一亮,“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仙舟上的持明過來!”

持明和持明之間交手更能看出前進的方向,和其他族裔對練她都不敢放得太開,怕失手把人打死。

離朱站在鏡流宿舍外面等景元換他家給準備常服好一塊去學宮,期間順手替他把早飯都給帶上了。這家夥出身好講究多,日子過得比她這正兒八經的龍裔還精致。不過只要不礙她的事,離小朱從不對別人的小習慣多話,一天天的哪有那麽多屁話可說,有力氣多搶勺肉吃不好麽?

“應該會有吧,至少冱淵君來,其他龍尊就算不親臨羅浮也會派遣要緊的龍師來看看情況。”景元叼着發繩反手紮馬尾,一條胳膊上還挂着書袋:“要是有團體賽你能和我組一塊不?”

“行,你還想組誰都随意,不過如果有持明來找我你不能拒絕。”

都團體賽了肯定不會僅限兩人,就武力值而言,同樣年齡下持明确實比仙舟上的任何族裔都強了不止一籌。

重點是他們絕大部分天生會用術法,放在其他星系文明換個方式形容,這叫做力速雙A的法師。

“好的,我知道了,持明也很好,但我希望你能說服他們聽指揮。可以不可以?”景小元不擔心持明不能打,他只擔心持明不聽話,一群豬突猛進的隊友很可能把所有人都帶進溝裏,事後再去說什麽都來不及挽救。

“沒關系,他們打不過我,最後都會聽我的。”離小朱非常真誠,真誠到景元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保持微笑。

等到了學宮,一上午講師都在講“過年”這個習俗的由來,引用了大量與食物有關的圖片,下課前更是大力鼓勵小朋友們回家後嘗試和家長一起為年節準備傳統美食。

持明原本沒有過年的習慣,但是小孩子嘛,哪有不想借機甜甜嘴的?再不缺吃不缺穿,幼崽的天性還是會讓他們眼饞。看着天人族和狐人族團團圍在一起叽叽喳喳聊起去年的節慶,離朱在學宮食堂吃午飯時被風浣和雪浦拉走讨論。

“大家都想參與節日,但是需要制作很多東西,一個人買會很貴。所以我們打算聚在一起湊錢買然後一起制作,每人分一塊成果帶回去和監護人分享。”

零花錢離朱并不缺,丹楓和巫凡都不是缺錢的主,但也知道給小孩子太多零花并不是件好事。為了避免她又抱個碗滿星槎海中樞的沿街讨飯,各處飯卡上的餘額長到讓人頭暈眼花,但真要論兜裏的零碎巡镝,掏完坐星槎的錢基本上也就幹幹淨淨了……要不然她為啥對景小元特別寬容還能耐下性子等他換衣服洗頭發再一塊上學呢?

因為從神策府到學宮這段路上通常由景大公子買單路費,理由就是這麽樸實。

風浣和雪浦的建議離小朱打從心底表示贊同,并願意為他們提供除經濟支持以外的一切支持。

兩個已經是少年模樣的持明幼崽愉快的把她登記上,臨走前告訴她只要把“離朱”這個名字拿出來,其他持明幼崽問都不問就會跟着點頭。

“為什麽?具體做什麽,還有場地等等都還沒有确定吧,聽我答應他們就跟着答應,會不會太草率了!”

離小朱心裏覺得自己棒棒的,都會用“草率”這個高級詞彙了呢!比起此前連“持明”兩個字都不認識的文盲狀态進步了不止一星半點。

“拜托,你現在在族裏很有名的好嗎!你願意大家自然覺得是好事。對了,我們還在找尊上身邊那個孩子,想拜托他去問問尊上能不能找個地方辦活動。辦不到的事就向族中長輩求助,你的監護人沒有和你說過?”

風浣和雪浦看着離朱,深深為她那不靠譜的監護人感到擔憂。

“他……在外面忙,挺忙的,估計要等過節放假前才能回羅浮,而且我自己能搞定,大不了打點零工……額,算了,還是再想點別的辦法吧。”

自己無所謂臉面不臉面,但丹楓要臉,吃了人那麽多東西回頭再去街上讨飯多少有點不合适。小朋友抓抓光禿禿的小揪揪,生平頭一回為巡镝發愁。

紅色的漂亮發帶因為墜了幾顆珠子而被奴隸商人手下的狗腿子給扒走,荒星上的持明們忙得要死,沒人有空去追查這點小事,丹楓又催着離小朱趕緊收收心回羅浮上學,最後只能默認丢失。

啧,應該再補一刀确定那家夥當場咽氣兒再去炸星艦的,這是個失誤點,下次必須注意。

“哦哦哦,原來你也被龍師收做弟子了嗎!”風浣和雪浦的态度變得更加親近,大家都是龍師的弟子,将來也很有可能是同僚呀。

“對!所以他這段時間很忙嘛,沒空管我。”通常持明幼崽也不需要監護人管太多,丹楓算是持明裏比較奇怪的特例了,他真有在照着書認認真真養崽。

離小朱又不是察覺不到家裏另一口人精神狀态不大穩定,本能讓她下意識選擇隐瞞監護人的身份以保護他脆弱的安寧。

兩人都覺得這家裏少了我遲早要散!

作者有話要說:

這家沒我

遲早要散

持明一族

遲早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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