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繼“年節”這個傳統經典的授課題材後,學宮講師們沒過幾天又祭出新的招式。

寫作文。

小孩子都要寫作文的,寫不出來就去問家長,至少要學一學怎麽組織語言去說清楚一件事。一開始的題目并不會太難,通常從描述身邊的人開始,父母或是家人,然後是朋友。

離小朱本打算随便糊弄一份作業交上去湊合湊合就算了的,湊熱鬧的景元提醒她這玩意兒有可能被貼在教室外面示衆,等到期末開放日時家長們會排隊“欣賞”自家小祖宗的大作。

當然這一天也是丹鼎司大量接收病人的日子,社死也是一種死。

“你當時寫了什麽?”離朱哼了一聲算是謝過提醒,山長也太陰險了,怎麽能把作文貼在門口展覽呢!

景小元笑得宛如學宮一霸:“我寫了《我的司衡爺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哪個講師問我為什麽上學遲到。不過前幾年老人家已經仙去了,哈哈哈哈哈。如果寫我爸媽有可能挨揍,寫爺爺就不會,誰揍我老爺子揍誰。”

離小朱努力轉動大腦試圖理解……理解不了。持明連父母都沒,爺爺這個概念委實有些太過遙遠。

難道她要寫《我的龍尊兄長》或是《我的司鼎師父》?

想想風浣和雪浦一提起丹楓就雙眼發亮的樣子,小不點打了個寒顫:“也沒說一定就要寫人,講師說寫一下将來想要從事的職業也可以。”

這一次沒能坑到她景元并不氣餒,興致勃勃追問起離小朱的職業規劃。

“那你打算做什麽?”她肯定會進雲騎,按照年齡算他們成為固定搭檔的概率相當大。

然而在出人意料這方面離小朱向來都很能出人意料。

“去鱗淵境或是丹鼎司看大門吧,一步到位,少走四百年彎路。”離小朱踢踢踏踏邊走邊踢路上的石子兒,大有要一路把它踢回家的意思。

景元無語凝噎:“……”朋友,你這樣寫作文,不挨揍的概率真的不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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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鱗淵境不用人看門吧,丹鼎司就更不用人看了。”最近開始崇拜起巡海游俠的小白毛百思不得其解,就離小朱這身手,遲早會是個雲騎骁衛,說不定将來羅浮也能出一個持明的将軍呢。

結果你跟我說你想去看大門兒?什麽檔次的門啊用得着你去看!我看你別是把門拆下來直接扛走吧!

離小朱呵呵,笑景小元看不穿。

“我當然知道鱗淵境和丹鼎司不用人看門,所以這不就是個吃饷不幹活的閑差麽!我為什麽要兢兢業業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竭?歇着發呆睡覺不好咩?”

丹楓都快累成狗了持明不還是那副死德行,龍師們嗡嗡嗡比蒼蠅還煩,生怕不被時代的浪潮淘汰,在離小朱看來全都是瞎忙。

真正的普通族人根本不會去想什麽“神策府插手持明內務”之類有的沒的閑屁,他們更擔心收入和房價,以及明天會不會有豐饒民打上來。咱們幾億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麽都強,一個個的又不能生,哪有那麽多精力去替根本不存在的後裔憂心忡忡?

活着苦熬不一定輕松,活不起嘎了不一定痛苦,她活得主打一個随心所欲。

“我突然有點好奇你上輩子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麽……”槽點太多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吐起,景元萬萬沒想到自己在雲騎軍內晉升的最大對手居然如此輕而易舉放棄競争。

“不知道,早八百年就忘光光了,隐約有些重要事件的印象,但是人臉和名字完全沒影兒。”

她現在就是困,累,下了校場除了吃只想睡,不是打架的事兒最好別找。

不……還有件要緊事。

“你知道羅浮哪兒能打工賺零花錢不?”其實更想去要飯,但考慮到丹楓的精神狀态,離小朱決定大方些多照顧照顧快要憋成神經病的監護人。

景元張嘴猶豫了一會兒,眯起眼睛:“你……要用錢?我直接借給你呗。”

“還不起,不想還,不借。”能理直氣壯說出“我不想還錢”這幾個字,小不點也是個神人。

“……”她不會醫術,在丹鼎司混點零花的機會一點都沒有,那些不幸被某人雲吟術治療毒死的魚肯定不能撈起來賣,地衡司就更不行了,這家夥數學一般般。

為今之計……

“要不這樣,”景元開始出馊主意,“你去工造司,去工造司找上次那個幫忙拆自動售貨機的工匠學徒,敲兩顆牙下來問他收不收材料。”

持明等于龍裔,持明的牙約等于龍牙,奇幻小說裏神兵利器多半都和龍身上的材料息息相關,所以白毛覺得自己這主意真的很不錯。

“正好你也得去催催長刀的工期,這不是一舉兩得?”

離小朱開始思考,離小朱努力的思考,離小朱結束思考。

“成!走着!”不就是兩顆牙嘛,掉了馬上就能長出來,血都不怎麽流的。

然後一個敢說另一個敢聽的小東西放學後就結伴往工造司去,離朱摸了景元的玉兆給巫凡去消息說她要去看自己的武器,巫凡也沒想到這丫頭又要出幺蛾子,直接點頭同意:“行,不過只能看不能私自攜帶,早去早回。”

得到許可下一步就是叫個星槎,從學宮到工造司中間要在丹鼎司中轉,兩人鬼鬼祟祟在碼頭上兜來兜去生怕被熟人逮到。

好不容易來到工造司,離朱站在大門口還沒守門的金人小腿高:“我來找工匠學徒應星催工期!”

金人:“……”根本沒掃到影像!

最後還是蹲在門口休息的其他匠人把兩個小朋友給領進去,遠遠指了個角落告訴他們朱明來的短生種學徒就在那兒幹活。

那是個很偏僻的角落,周圍的天人族和狐人族都不怎麽和那個少年說話。

“你們家長怎麽找了個短生種打武器?他們才活幾十年了,別人沒了貨卻交不上。”這個人說話怪怪的,離朱撇他一眼,從樓梯上跳下去颠颠跑掉。

景元有心替她圓轉幾句,不想那人又低聲念叨:“原來是個持明,怪不得那麽傲。”

算了,這人将來挨揍也是活該,說的這都叫做什麽話!

這會兒功夫離朱倒騰着小短腿跑到少年身邊,踮腳扒在桌子上看他擺弄零件。等景元走過去,看到的就是分外和諧的一幕——綠衫小童瞪圓了眼睛觀察工匠學徒徒手用工具修改零件上的誤差,他的眼睛就像尺子一樣,看一眼修一下,零件擺到一旁就算是修好了。

這些都是其他工匠扔掉的廢棄零件,誤差不大但是他們懶得修正,随手丢進垃圾桶就萬事大吉。應星想要自己琢磨些機巧時往往囊中羞澀,因此每次見到這種“大自然的饋贈”他都會撿回來修修,省工省料省時間,完美!

他手動修出一排好零件,在滿滿的成就感中伸了個大懶腰,突然發現一大一小兩個小朋友趴在長桌一側嘀嘀咕咕。

黑頭發綠眼睛的下不點呲着牙向白頭發金眼睛的小少年展示,後者挑挑揀揀的似乎在幫她做什麽決定。

“你們兩個怎麽跑過來了?”他從耳朵裏一邊掏出一團紗布,懶得聽人說廢話時總是裝聾作啞也不太好,幹脆堵住耳朵。

離小朱呲着牙轉臉看向他:“你收材料不?我持明,牙給你,換點零花錢。”

應星:“!”

“你是不是想讓我明天就被龍師們抓去扔進海裏泡着?”少年謹慎的看看自己随手扔在桌子另一角的錘子。

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景元快樂的忽悠離朱:“哎呀,原來他們不收活體生物材料。”

他不覺得把零花錢借給朋友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他也沒啥花錢的地方,離小朱愛還不還,不換拉倒,又不是幾個億。

離小朱再次陷入艱難的思考,應星恍然大悟:“我說……你是不是想找地方打工?好巧我也是,所以有介紹沒?”

景小元:“……”

“我能支援你一個碗,還能幫你找個好地方,事後咱們五五分賬你看怎麽樣?”離朱蹭蹭自己的鼻子,不得不拿出老辦法。

羅浮上沒有工作可以給一點點大的小孩子做,送牛奶送東西有金人和別的機巧,洞天裏的植物輕易不能碰,鱗淵境的魚也不能随便撈。

應星腦子很聰明,一下子就從“碗”和“好地方”聯想到了某種古老的職業。說實話,實在湊不夠買材料的錢時他不是沒想過找地方支個攤求投喂,最後是手藝人的傲氣撐住了他的傲骨——他是短生種,本就被仙舟上的長生種歧視,持明小童能看開的事兒,他看不開。

“要不這樣,咱們去金人巷,你唱持明時調,我站旁邊敲鼓。”打把勢賣藝也比就地讨飯強,好歹是門買賣。

“還不如跟我組隊報名雲騎軍演武團體賽呢,獲勝者都有彩頭拿。”景小元獨自碎碎念,被小夥伴抛棄的他只覺得四周寒風瑟瑟,好不凄涼,“上次團體賽的勝者獎勵是武庫神兵一把、帝弓司命光矢殘片一塊,外加限量款玉兆一只,還有全新收藏版巡镝一萬枚……”

“多少?”已經商量好準備唱什麽曲兒的甲方和乙方同時扭頭看向他,目光灼灼。

貓貓瞬間壓力如山。

作者有話要說:

貓好!人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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