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動手動腳 “你承認我是你哥哥了

第6章 動手動腳 “你承認我是你哥哥了。”……

這才是喻時九熟悉的喻舟夜,他當即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別過臉。

“別自作多情。”他說。

喻舟夜輕輕笑了一下:“我還當你想看看,我這個沒進過家門的哥哥,是個什麽樣子。”

“我……”喻時九低下聲:“早就看清了。”

“看清什麽?”喻舟夜擡起頭。

熱氣把他睫毛上已經不明顯的濕潤又攏上,喻時九瞥到他的臉,怎麽看都不順眼。

有點跟以往不一樣的東西在心裏作祟。

他分不清,十分古怪。

“看清你跟你媽一樣,不是個好東西。”他說。

喻舟夜卻沉默下來。

以前他用林婉清來刺激喻舟夜的時候,喻舟夜也大部分時候都很沉默,只是把三樓的餐廳用了起來,跟林婉清在上面吃飯。

而他,成年之後就直接搬了出去,沒成年之前在外面鬼混也不願意回家,總是玩到深夜才肯往家裏去。

他恨林婉清,連帶這個小狐貍精也不是好東西,見了就礙眼。

沒他的時候,他和父親還能有些父子之間的溫情,有了他,沒踏進家門之前是一根卡在喉嚨裏的魚刺,進了家門之後是擋在他面前的一堵圍牆。

“小九,我之後會讓人把三樓整理一下,我媽媽我會讓她住在樓上。”喻舟夜說:“她身體不好,也不會經常出門。”

“跟我說這個幹什麽?”喻時九上輩子對那個女人破口大罵數次之後,喻舟夜才告訴他這話,附帶的是可以給他房子搬出去。

他這不是還沒罵嗎?這就受不了了。

喻舟夜沒有回答。

他有些心煩:“不想聽我罵她,那你就讓我搬出去啊。”

喻舟夜搖搖頭:“你還太小了,不安全。而且,眼下的局面,對你和我都不是明智之舉。”

喻時九從鼻腔裏輕哼一聲。

喻舟夜微微歪着頭打量他,喻時九收回放在別處的眼神跟他對視:“看什麽。”

“你比我想得要成熟很多。”喻舟夜說:“不像是十三歲的樣子。”

更不像是張伯和叔叔們提醒的那樣,無法管教的棘手。

後半句只在喻舟夜的心裏飄過,喻時九已經後背發僵。

他只是言行上還沒适應裝作一個小孩子,但已經很給他面子了,能給人一把撓出血的鋒利爪牙都收起來了。

這也能看出來嗎?

他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又不好再做出什麽讓喻舟夜懷疑的舉止,

在他猶豫的時候,喻舟夜說:“你願意跟我去見他們,我很意外。”

喻時九立刻順着他的話岔開話題:“沒看出來你的意外,倒是裝作看見我這個大活人很意外的人比較多。”

“他們不是對你有意見。”喻舟夜道。

喻時九看着他:“你說。”

“他們想離間我們,他們知道你和我不合。”喻舟夜毫不避諱他,直言:“也可能是小看了你,因為現在我要掌權,所以可以在我面前打壓你,來表明立場,和博我的好感。”

喻時九少年的面龐上出現與年齡不符合的暗沉:“為什麽告訴我。”

“你想學,我就告訴你。”喻舟夜說。

“什麽學不學的?”喻時九問。

喻舟夜端起小瓷碗,喝掉溫度适宜的湯:“你說我做什麽,你要跟我做一樣的。你願意,我就都告訴你。”

“你在籠絡我?”喻時九說:“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也不想想我會不會配合?”

喻舟夜卻道:“我見過的。”

喻時九:“嗯?”

喻舟夜只繞開這話,如誓言般道:“我知道你厭惡我,你很調皮,但是坦率直白。這些年,有我的存在,你理應耿耿于懷。你是我的弟弟,父親走了,日後我都會照顧你。”

喻時九不免想到他今天在表明自己對喻家權利交接的時候,帶上自己,滴水不漏的功夫都用在了維護他上面。

心裏憋着一口氣。

尤其是對着他沒幸災樂禍,疑惑占了大半頭,心緒複雜,就更不爽了。

“你別把自己當老爺子了,就憑你,還想騎在我頭上?”他口吻不善,張揚道:“別以為你今天擋在我前面,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

喻舟夜已經擱下手裏的湯匙,這時傾身靠向他這邊,擡手輕輕拂掉他發梢上沾染的幾點燒過的紙屑。

像是摸了他的頭。

喻時九一把就将他的手拿開。

這人怎麽回事?

上輩子他是個炮仗,敢來一下他就炸個你死我活,這輩子他怎麽他忍了忍,做個乖點的樣子,喻舟夜就動不動要對他動手動腳的。

什麽整理衣領,什麽按他的肩膀帶着他見人,還有剛剛,還碰他頭發!

靠,把老子當什麽?

當狗嗎?

當個玩意兒了?

“我想照顧好你。”喻舟夜說。

“……”喻時九憋了又憋,低聲罵了一句:“別他媽碰我。”

喻舟夜:“不習慣?”

喻時九擡眼看他:“我不是你養的狗,少來這套。”

喻舟夜道:“你是我弟弟。”

去你媽的弟弟。喻時九在心裏又把他罵了一遍。

“說話就說話!幹什麽動手動腳的。”他說。

“因為沒有過弟弟。”喻舟夜說。

“怎麽,我是死了嗎?”喻時九一臉怒氣看他,在一張沒長開的小臉上殺傷力減弱不少,目光卻銳利得很。

“別胡說。”喻舟夜道。

“你雖然是第一次進喻家,我也知道我還有個沒死的哥。”喻時九說。

“你承認我是你哥哥了。”喻舟夜看他。

喻時九用力盯着他:“……你他媽見個人就把我推出去,說我是你弟弟,我不承認有用嗎?”

喻舟夜低下頭。

喻時九也跟着歪頭看他。

但是他現在有身高劣勢,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喻舟夜唇邊若有似無的一點笑意。

“……你笑屁啊。”喻時九想給他兩拳,還想給自己一拳。

這都是什麽啊!他怎麽淪落到跟喻舟夜來說笑了。

“別笑了!”喻時九踹了他腳邊的沙發。

喻舟夜:“沒笑。”

喻時九:“我沒瞎,不近視。”

“可惜父親不在了。”喻舟夜忽然道,帶着一抹嘆息。

喻時九擡眼:“你還有臉提他?”

“張伯說得對。”喻舟夜說:“父親要是知道我們能坐在一起說說話,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一天都沒管過你,你也真是個大孝子。”喻時九不免嘲諷道。

喻舟夜只垂着眼,烏黑纖長的睫毛足夠将他眼裏的情緒都遮掩掉,口吻一如既往,好似沒被他的态度影響,只道:“有個弟弟很好。希望我們以後也能這樣相處。”

“沒覺得。”喻時九說:“我做夢都想扒了你的皮。”

“那你就快一點長大,我什麽都可以教給你,等你能在事業上獨當一面了,就可以和我一較高下。”喻舟夜說。

這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十七歲的繼承人身上,實在很狂妄,

喻時九卻知道,這是真的。

就跟張伯說得一樣,他和喻舟夜因為有了看上去像是好的一面的開始,所以看到了喻舟夜真實的另外一面。

他當然想跟喻舟夜一較高下,他還要把喻家拿回來。

自毀這條路,上輩子他走過,他不好過,他讓所有人都不好過,都跟着他一起,誰也別跑。

可是有喻舟夜在,天大的窟窿都能補起來。

那就變得比他還要強,都搶回來。

喻時九:“你等着。”

喻舟夜:“靜候佳音。”

·

喻家的這場葬禮辦得浩大而低調,因為喻舟夜的出現轟動了整個濱海市的商圈。

一面是隐藏在外多年的神秘長子突然公開露面,趕鴨子上架般匆忙回國,孤身繼位。

過于年輕的家主,很容易被輕視,也很容易被人觊觎。

加之喻家在濱海市的根基深厚,涉足的産業衆多,需要維系的關系從上到下,錯綜複雜,重重阻礙在前,喻家老爺子一倒下,這麽大的攤子能不能紮紮實實地落在這個十七的年輕家主身上,反而更加讓人懷疑和好奇。

喻舟夜在葬禮上的第一次出面,禮數周全,氣場強大,立場明确而強勢,卻不乏虛心求教和紳士做派,明顯讓不少心懷不軌的人都暫時收回了念頭。

另一面,在葬禮過後,喻舟夜卻不再公開舉行任何儀式,沒有廣而告之來宣揚,沒有大刀闊斧地将旗下的産業合并用來集中權力,也沒有大批大批的替換掉集團上一屆的元老和于他陌生的管理層,種種跡象都讓手下和董事會的人摸不透。

他低調到完全不像是繼承了如此龐大的産業,他甚至沒在外露出過什麽笑臉。

三個月過去,喻時九這次在喻家卧薪嘗膽,放學就跟着司機的車回家,也沒能見過幾次喻舟夜。

連他也感到奇怪。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遺産,足夠幾代人揮霍不愁,喻舟夜居然真的這麽沉得住氣。

家裏連個外人都沒來過,聽張伯說,喻舟夜吩咐過,沒他的命令,不允許接受任何人上門拜訪。

家裏安靜得出奇。

喻時九倚在二樓的樓梯朝下看,以前他經常看到父親在下面跟一些生意上常常來往的人談生意。

喻舟夜自從回家之後,還沒發生過這樣的場面。

“小少爺,該休息了。”張伯從樓上下來,手裏提着一袋衣物。

喻時九轉頭看了一眼,裏面是件長風衣。

“你要出去?”他問。

“是。”張伯看他追問,稍加猶豫道:“大少爺用的車被人追尾了,這會兒司機在處理交通事故,我去接大少爺回家。”

喻時九心驚:“他被車撞了?”

“那不是。”張伯解釋道:“是去接他的途中被後面的車刮擦了,司機也都沒事。這會兒就我過去最快,我得去接他回來。”

“奧……那好。”喻時九說。

張伯連連點頭:“那我先走了,小少爺早些休息。”

“哎!我也去。”喻時九看着張伯下了樓梯,在樓上喊。

張伯走得急,這時回頭看他,勸道:“小少爺,大少爺特意囑咐過,最近這段時間,除了去學校以外,其他的地方,其他的人,都盡量避免您接觸。”

“他要軟禁我?”喻時九下意識脫口而出。

張伯也沒料到他會跟着去,眼看他越想越偏,折中道:“如果小少爺決定好要去,我這頭跟大少爺打個招呼,看他肯不肯,您先去換身衣服吧。”

“好。”喻時九看着他朝廚房的方向過去,八成是要帶上吃的東西過去。

他懶得去翻衣服,随便換上學校發給體育課的藍白色運動裝,拿上手機就下樓了。

他的手機裏面,現在還沒存過喻舟夜的聯系方式。

車穩穩停在酒店門口,幾分鐘後喻舟夜就在旁人的陪同下走出來。

夜色看不清人的臉,酒店門口的燈光很暧昧,喻時九只看到喻舟夜挺拔高挑的身姿格外亮眼,正微微傾向身側,有人扶着他的手臂款款走下來。

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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