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撒謊 喻時九被他這樣無端的信任刺到

第20章 撒謊 喻時九被他這樣無端的信任刺到。……

“你們先回去吧。”喻舟夜說。

程珂反應快,立即道:“明天我再來給你換藥。”

小孟有點不放心地看看喻時九,最終還是關上門離開。

房間裏只有他和喻舟夜,喻時九這時才注意到,這房間非常大,跟他二樓的結構完全不同。

這裏雖然是卧室,但是旁邊放着專業的醫療器具,還有帶輪子的病床,轉個角有醫院裏會用上的分隔門簾,能看出來裏面是做檢查的儀器。

“怎麽突然說這些。”是喻舟夜把他的目光喊回來。

喻時九立刻看向他,就近在咫尺,卻不敢靠近似的。

“……沒有。”他不會撒謊,于是只能借機道:“因為他們攔着我,不讓我進來,我想是因為我砸過你的車,罵過你。”

喻舟夜優雅的聲線夾雜無奈:“知道有危險還鬧着要上車,不要命了。”

喻時九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脫下那層帶着恨意的有色眼光,去承接給于他溫情的哥哥。

因為知道了那麽多鮮活的、濃烈的、厚重的,關愛他的真實,居然生出點類似近鄉情怯的膽小。

他想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卻因為對面喻舟夜,尖酸刻薄的铠甲用了太久,一時摘下來,不知道怎麽做才好。

“想問我什麽?”喻舟夜看出他的走神。

“啊?……就是一些伊寧制藥的事情,我想知道這次的項目,具體是怎麽回事。”喻時九說。

“告訴你能聽懂嗎。”喻舟夜說。

喻時九撇撇嘴,不想頂嘴,只低聲道:“瞧不起誰呢。”

喻舟夜聽見笑了下,氣息加快拉扯到內髒隐隐作痛,又微微蹙眉。

喻時九一眼就看出來他臉色不對,什麽不知所措都瞬間煙消雲散,立馬上前把資料随手放在床頭櫃上,手背輕輕碰在他的眉心處按着。

“別笑了。好了再笑我。”喻時九往後看了一眼,沒凳子。

“在門外吵吵鬧鬧的,是要鬧着進來陪我,不是問這些。”喻舟夜擡眼看着喻時九,幾乎篤定道。

喻時九看到他這副被創傷的身體,莫名堵着一口氣,說話也有點沖:“對!”

在喻舟夜些微詫異的目光下,他刻意道:“那你怎麽沒聽清楚,我說我找我哥,天經地義!誰也別想攔着。”

喻舟夜聽完仿佛有些可惜,過了兩秒道:“可是我想休息了。今晚不能陪你。”

喻時九以為他在趕人,一時表情都僵住了。

“我打了繃帶,這裏就一張大床。”喻舟夜解釋道。

喻時九連連搖頭,松了口氣:“我不跟你睡,我睡覺不老實的,我就坐你床邊看着你就行。”

“你也不用跟我說話,我有一肚子問題,我會憋着,我等你休息好再說。”

喻時九接二連三先把他能拒絕的話都堵死:“只要我現在能看見你就成,不然我心慌。”

喻舟夜黑漆漆的眸子安靜望向他,溫和極了。

一副在身體虛弱時還對他全然沒有防備的樣子。

喻時九被他這樣無端的信任刺到。

一如他曾經在自己犯了錯,砸了父親的靈堂時,還堅定地相信他接下來會收起自己的恩怨去跟着見客。

喻舟夜這只受傷的天鵝,僅僅在他面前,會袒露出他腹地柔軟的絨羽,善良而單純。

明明在外是那麽一副不容置喙,能以命相搏的樣子,明明長了一副高貴典雅,不食人間煙火的完美模樣。

他可以用手指輕輕地撫摸這只受傷的白天鵝嗎?

他會小心再小心的放輕力道的。

他想給喻舟夜一點安撫,來自動物本能般的靠近他,給他一點安撫。

喻時九發現自己冒出這個想法時,驚訝的同時,又毫不懷疑。

再也不會懷疑喻舟夜,也不會懷疑他內心因此産生的罕見的柔軟。

手背上的溫度有一點點溫熱,喻舟夜的眉心被他壓下去了。

他抿唇收回手。把需要碰觸來傳遞的安撫收起來。

那似乎有些……越界。

喻舟夜和他,還沒有到可以那麽親近的地步。

“有心事嗎。”喻舟夜問。

“沒有。”喻時九開始第一次生硬地在他面前撒謊。

“我就想看着你睡,你快睡吧。”他說着轉身去裏面找到一個凳子。

拉回來放在床邊一比,發現太高了,還沒有靠背,怎麽都不是能長期坐的樣子,索性在裏面的檢查儀器上找到一個枕頭出來,往床邊的地毯上一扔,雙腿一盤坐上去。

這樣剛好夠他趴在床邊,盤腿坐着拍拍床面,在喻舟夜的視線下頭也不擡,從兜裏去翻手機。

……然後發現自己沒帶,手繞了一圈又放在身前。

小動作被喻舟夜看見,他沒有戳破,目光最後放在喻時九低垂的發頂上。

少年這兩年長高了不少,小孩的身體就是長得快,心性也變得快。

陰晴圓缺,像翻書一樣。

不過總歸是好的。

“晚安。”喻舟夜說。

“嗯。睡你的吧。”喻時九感受到那股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這才擡眼去看。

喻舟夜閉上眼之後,那股倦怠和難受勁才浮現出來。

他睡得一點也不安穩,喻時九能看出來他纖長鴉黑的睫毛在很細微地顫動。

止痛針不能一直打的吧。

他的繃帶打在哪裏了?在被子下面,看不到。不能看。

手腳會痛,內髒會嗎?會不會影響他吃飯啊?

他今天回家都沒吃過東西。

……

喻時九看着他的臉出神,一連串的問題。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能這麽耐心地盯着喻舟夜,腦子裏會想層出不窮的問題,偶爾又突然冒出來一片空白來發呆。

他還想到了曾經偷聽過的秘密。

喻舟夜說過帶進棺材裏,也不能讓他知道的。

以前他只是埋在心裏,有好奇,有對喻家和喻家裏每一個人的遲疑,總要等到一個機會,要慢慢找到線索來找到這個秘密。那可是跟他,跟喻家人都有關的。

究竟是什麽,誰都知道,卻不能讓他知道的?

現在他看着喻舟夜,漸漸思索起來,以喻舟夜這種家主的氣場和不要命的實際行動,他要隐瞞的秘密,與自己有關的,會不會也是保護自己的一部分?

靜谧的夜裏,牆上挂着的時鐘發出輕微的秒針聲響,喻時九被這聲響由遠及近地喚醒。

再轉頭一看,時針已經轉了半圈,才發現自己盯着喻舟夜純純地發呆了半個小時。

回過神再去看喻舟夜,對方似乎是睡沉了,睫毛終于靜靜躺着,他那種奇怪的念頭又鑽出來。

想碰一下,接着直接作罷。

然後給自己找了點理由,誰看到睡着的小貓小狗都會想摸一下的吧?

更何況是這麽高貴漂亮的白天鵝。

他無聲地站起來,把他帶過來的幾張紙拿過來,再順了一只中性筆,趴在床邊開始默寫中考重點背誦的古文。

一句一句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把一頁紙都寫滿了,空出來自己不确定的字。

寫完兩張紙,他開始默寫備考的英文短文,果然中間好幾句想不起來,不寫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些……

·

第二天是程珂先過來查看傷勢,後面跟着端了藥膳的葉子嬸一起上樓。

他先敲了敲門,喻時九朦朦胧胧地把腦袋轉個方向繼續趴在床面上睡覺。

敲完兩個三聲,他就按照看喻舟夜身體的一向規矩直接打開門。

喻時九沒被敲門聲弄醒,卻因為門鎖打開的聲音當即一股腦坐直,轉頭盯着門口。

程珂這個上門看病的醫生,頓時跟一個發梢蓬亂,挂着兩個大熊貓眼,正坐在喻舟夜的床底下,腿邊散落了幾張寫滿字的紙張,還渾身精神不振的少年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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