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第025章 Chapter25
Chapter25
6月1日, 清晨05:26。
麥考夫在「湖畔古堡」南樓一層的護衛寝室醒來。
整個古堡共有九間護衛寝室。
正、副隊長各自單獨一間。剩餘28人,每四人一間房,但不在同一方位。分散于古堡不同角落,便于應對觀察突發情況。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虛影書上, 倒計時變成了『5天又18:33:59』。
麥考夫通過昨天對古堡的觀察, 确認這裏沒有明顯禁忌區域。
不似《格林童話》裏的藍胡子, 特意說明某個房間不能開啓。
威廉·腓力普伯爵似乎就是坦蕩又無趣的工作狂。他沒有任何緋聞消息,一板一眼地打理着家族産業。
他在古堡居住的日子,娛樂活動也就是繞湖散步。
沒有狩獵或垂釣之類的喜好,只有陪同客人才會去森林裏開兩槍。這種生活習慣讓他身材普通, 不可能練出健碩肌肉。
麥考夫沒有忽略東側花園——希金斯與阿曼達幽會告白的角落,可在那裏也沒發現第三者偷窺的痕跡。
又去關注了腓力普家的資産狀況。從對外公開的消息, 各項産業經營穩定。
一年前,威廉還在澳洲發現且擁有了一座金礦, 讓他的淨資産再度躍升。
目前僅剩的最後一條可疑線索,是威廉随身攜帶懷表裏的微縮肖像。
古堡的30名侍衛, 工作最久的有七年,但沒見過伯爵身邊除未婚妻之外有第二個紅發女人。
那麽「伯爵的真心」的任務突破點在哪裏呢?
麥考夫準備深挖細節, 今天找洗衣工、園丁聊一聊。
了解伯爵穿着衣服留下的污漬情況,以及伯爵繞湖散步時是否偏好駐足欣賞某一種植物?
他思考着, 快速穿衣洗漱,抓緊時間吃早餐。
今天, 「6點-12點」上崗, 馬上要去換班。
05:50, 六月夏日, 天光已亮。
鳥鳴山澗,古堡卻仍舊很安靜, 絕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中。
巡邏隊在西側門交班。
其中一位護衛黑眼圈嚴重,控制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肉眼可見他昨天沒睡好。
“巴戈特,你怎麽回事?又不是小孩子,昨天一個人睡,害怕到沒睡着?”
副隊長調侃着。護衛們四人一間房,有人單獨留守是常态。
巴戈特卻沒嘻嘻哈哈地配合調侃,反而不安地搓了搓手。
“我應該是做噩夢了。越想越吓人,後半夜才睡着。”
這讓同寝室的阿迪驚訝,“你還做噩夢?你平時不都打呼打得震天響,我推你醒來,你翻個身又睡着了。”
巴戈特:“昨天不一樣。我聽到狗叫了。”
狗叫有什麽吓人的?
麥考夫知道古堡裏養了三條獵犬,名字分別是「鑽石」、「黃金」、「祖母綠」。
這群* 護衛與獵犬相處很好,獵犬會躺平讓摸肚皮。
巴戈特:“不是「鑽石」它們仨的叫聲,是一條陌生狗。”
副隊長嗤笑,“陌生狗怎麽了?說不定是從森林裏跑出來的,或者是附近鎮子上的。”
巴戈特咽了咽口水,停頓一秒才說:“狗叫的聲音太近了,像是貼着卧室玻璃窗傳了進屋。”
話音落下,氣氛突然凝滞。
巴戈特住在北樓四層。
四樓的窗外怎麽會有狗呢?狗又不會飛。
副隊長:“好了,好了,你們都別瞎想。巴戈特,就像你說的,應該是在夢裏聽到狗叫。交班,開工。”
有的事,不會因為別人說一句別瞎想,就真的不多想了。
交班完成,副隊長離開。
麥考夫在七人小隊末尾,開始了本輪對古堡的巡邏,就聽到走在前面的護衛布魯斯說起他的古怪經歷。
布魯斯:“巴戈特,你不是第一個聽到怪叫聲的。上個月,具體哪天我記不清了,我中午眯了一會,也聽到窗外有怪叫。”
巴戈特問:“你也聽到隔着玻璃窗的狗叫聲?”
“不是狗叫,比它更奇怪。”
布魯斯的房間在三樓,假設小型犬能爬窗臺,但馬不可能趴在三樓玻璃窗外。
“隔着玻璃,聲音很近,我聽到了馬叫聲。下午一兩點左右,太陽很好,不可能有幽靈飄在窗外吧?我覺得就是做夢幻聽了。”
類似的怪音還出現過一次。不是狗叫,也不是馬叫。
布魯斯提到沒在巡查現場的一位護衛。
“據我所知,托比是最早聽到怪聲的。4月1日那天清晨,就是這會完成交班的時候,他回到卧室補覺。聽到二樓窗戶外傳來老煙嗓的嘆氣聲。”
湖畔古堡,從威廉伯爵到所有傭人,沒有一個人嗜好吸煙,更不存在沙啞煙嗓。
布魯斯:“當時把托比直接吓醒了。他躺下之前沒拉窗簾,起身就能看到窗外情況。只見天蒙蒙亮,外面什麽都沒有。”
怪聲又是誰發出的呢?
布魯斯不知道,也勸巴戈特別放在心上。
“沒事的,你看看我,再看看托比,這兩個月都好好的。湖畔古堡有兩百年歷史,發生一些說不清的事,也不稀奇。何況腓力普家以前就有「石頭落淚」的離奇傳說。”
麥考夫沒從希金斯的記憶中獲知這一段。“什麽是「石頭落淚」?”
“你剛來不久,還沒聽過腓力普家的兩次神明顯靈。”
布魯斯說了兩百多年前與一百多年前的傳說。
“每當腓力普家看到「石頭流淚」,就會出現改變家族命運的好事。這種傳說,聽聽就好。”
誰信誰傻。
布魯斯沒把話說得太直白。
讓他相信石頭會哭,不如相信下一場賭馬能贏。
麥考夫若有所思。兩則傳說很符合傳說的特點,主打一個含糊不清,但也能找到一個共同點。
開創腓力普家族的第一代家主與第三代伯爵夫婦,都是在與水相關的地方遇上了「石頭落淚」。前者與這棟古堡湖泊相關,後者是遭遇海難時有了奇遇。
換句話說,水與石頭,是産生「石頭落淚」的可能必要條件。
一次在兩百多年前,一次在一百多年前,是間隔百年。
算一算時間,如果以百年有奇遇的時間規律,就該在威廉·腓力普這一代身上發生第三次奇遇。
觸發了時間線,會不會與『真心任務』有關?
麥考夫又把關注點轉回怪叫聲。不錯過任何一個疑點,他向巴戈特提議:
“等會巡邏到四樓,去你房間看看吧。說不定能在窗臺與管道找到狗爪印,是有一只沒被發現的狗鑽進了古堡。這周來了很多客人,萬一被它吓到就不好了。”
巴戈特匆匆起床上崗,沒來得及仔細檢查房屋。“好啊,等會兒一起去瞧個清楚。”
一個半小時後。
巡邏到北樓四層,這一路走來不曾發現不明狗子留下痕跡。巴戈特的房內與窗外也一樣沒狗的蹤影。
沒有狗,卻有一坨鳥屎。
在巴戈特聽到怪叫聲窗戶的正下方,即三樓的窗檐頂部,灰白色的鳥屎掉在上面。
古堡沒有養鳥。
附近的森林不乏各種鳥類,但以往都沒聽說有會模仿狗叫的鳥。更不提這種鳥還會模仿馬叫、老煙嗓的嘆氣聲。
*
*
另一邊,餐廳。
莫倫昨天逛完了整座古堡。就像大管家介紹的那樣,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出有禁忌區域。
一座兩百多年的古堡,想要依舊舒适居住,肯定要定期維護。
威廉繼承爵位後,對古堡一些區域進行過翻修,比如說珍品展覽室。
将室內軟裝的花邊圖案進行了調整,改成了長角豆樹的枝蔓花葉圖形。
莫倫有一個猜測。
珠寶與貴金屬的計量單位,使用「克拉」。這個詞就是來源于長角豆樹。
地中海一帶,長角豆豆莢的種子,每一顆重量幾乎都相同,大約在0.19克左右。
這個特性讓長角豆種子成為計量砝碼。商人們将它用于珠寶與貴重金屬的重量單位。後來,标準化為1克拉=0.2克。
威廉伯爵把珍品展覽室的內裝花紋改成長角豆圖樣,是不是在表明這裏的展品每一件都價值昂貴?
這個猜想在大管家口中得到了證實。
莫倫沒有直說自己的想法,只問大管家這些與華麗無關的圖案為什麽被用于裝飾?
得到了與她推測一致的說辭。威廉以「克拉」給這間房的物品進行計量,正說明藏品的價值之高。
今天晚上舉辦威廉35歲的生日宴。屆時不只有舞會,也會對外開放珍品展覽室。
大管家說部分存放在保險櫃內的物品也會進行展出,今天下午進行最後的展區布置。
莫倫沒有看到所有展品,但獲得了一份清單。
僅從清單內容,沒有一件與“落淚石頭”相關,不知正式展覽是否出現特別情況?
眼下又一次與威廉伯爵共進早餐。
莫倫沒有在餐桌上詢問那塊神秘的肖像懷表,她要把這個問題留到更恰當的時候。
威廉通知了她一件事,今天下午茶在湖邊進行。
客人們來「湖畔古堡」,不只有室內活動,也組織釣魚愛好者一起垂釣。
今天天氣适宜,賓客也都到齊。下午15:30~下午17:00,女客們欣賞湖光,男賓們捕魚。
作為未來伯爵夫人,不管對下午茶有沒有興趣,有義務出席這種活動。
莫倫沒任何猶豫地應下。
她絲毫不懼活動鬧事,就怕一切風平浪靜到找不到推進任務的線索。
在下午茶開始前,她收到了威廉找人定制的多套禮服,以及配套的精美珠寶。
首飾都經過精挑細選,從材質到色澤,不只與禮服相配,更是襯托這具身體的美貌。
茶會禮服、生日舞會禮服、 之後幾天的裙裝等等,不重樣地預備齊全,可不包括6月7日婚禮的婚紗。
阿曼達早在三個月前試穿了婚紗。
威廉表示想要再做些細節調整,多縫制一些碎鑽,讓它變得更加華麗閃耀。
僅從物質層面去看,威廉作為未婚夫挑不出任何問題。他對未婚妻很大方,大方到不求等價回報。也不要求妻子付出誠摯的感情,只要完成伯爵夫人的義務事,對完成度也沒有高要求。
怎麽看都是妥妥的虧本生意,又不索取情感價值,這是成功的家族管理者會做的嗎?
莫倫又一次找上老帕克。
這次特意選了老帕克太太出去與其他夫人聚會的時候,有一些話只能單獨相處時問清楚。
老帕克不解,女兒怎麽又來找他聊天了。
以往父女倆一天說不上兩三句,看來阿曼達真的婚前緊張了。
老帕克:“想問什麽,盡情問。趁着最後幾天,我會好好傳授你婚姻美滿的秘訣。”
“那我就問了。”
莫倫看向老帕克的一頭紅發。
“當年,你救威廉時,是不是發生過特別的現象?”
老帕克沒聽懂,“什麽特別現象?突然爆發的山洪夠特別吧?”
“你肯定知道威廉祖上的傳說。”
莫倫盯緊老帕克,不放過他任何的表情變化。“救人後,你是不是對威廉提起你看到了石頭落淚?”
這個問題讓老帕克呆住了,像是被某種死去的記憶攻擊了。
他不自然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輕咳了幾下。
“咳咳!你都在瞎猜什麽?!你什麽時候聽到這個傳說的?”
莫倫見狀,确認自己的猜測正确。
五年前老帕克對威廉不只是單純的救命之恩,那不會引來威廉的求娶。
伯爵想要償還救命的恩情,可以砸錢、可以提挈老帕克的生意。
門不當戶不對,又沒有感情基礎地求娶阿曼達,那就不是要報恩,而是有其他目的。
莫倫:“我要嫁到腓力普家,怎麽可能一直不知道「石頭落淚」傳說。父親,當年你是不是故意讓威廉認為你是腓力普家的幸運星,編造了你也看到同樣的奇跡?”
“我是你父親!你居然懷疑我編造?!”
老帕克跳了起來,顯然不高興。
“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救威廉時,不知道他是腓力普家的伯爵。那天,我只是把看到的實情說了出來。”
五年前,夏季。
老帕克在運貨回城的路上遇到暴雨山洪。當時威廉孤身一人走在山路上,沒有帶護衛或仆從。
“我遇到威廉時,他差點被渾濁激流沖走。我把他拽了出來,背到了馬車上。
短短十米,又是暴雨又是湍流,路很難走。那會我看到水裏冒出一塊石頭。那種天氣,別說石頭了,人流淚也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
老帕克卻永遠記得那模糊又詭異的一幕。
“雖然我沒看到石頭流淚,但我看到它睜眼了。石頭活了,在泥石流裏掙紮,想要朝反方向爬動。說實話,我沒覺得神奇,只被吓到叫了出來。”
吓到,還是要跑路。
老帕克背着威廉上了馬車,以最快速度逃離了那段山路。
“回城三天之後,我知道了威廉的真實身份,就和他聊了幾句石頭睜眼的事。但我能保證,從頭到尾都沒說看到石頭流淚。”
當時,老帕克只是找個話題與威廉伯爵套近乎,壓根沒想過把女兒嫁到伯爵家。
“還是那句話,是威廉上門求婚,不是我主動要求。就算他把我當成腓力普家的幸運星又對你另眼相看,這有什麽不好的嗎?”
莫倫:“你沒有想過,我和你不是真的幸運星。我們沒法給腓力普家助力時,伯爵會做什麽?!”
老帕克不在意地擺手,“你想多了,傳說只是一個噱頭,正常人誰信那個。真正讓腓力普家發達的是寶石原礦,讓腓力普家度過經濟危機的是海島寶藏。
現在,威廉把家族産業運營得很好,比他父親更勝一籌。既不用你為腓力普家闖出一片新事業,也不要你扭轉財務危機。我們是不是幸運星,還重要嗎?”
按照一般邏輯,老帕克說得也沒錯。
莫倫卻清楚她接下的任務不能從常理去判斷。
如果威廉伯爵真的不缺錢,他身揣肖像懷表又是想做什麽?這人的真心,确實被包裹在重重迷霧之下。
轉眼下午茶時間。
今天風和日麗,适合進行露天休閑活動。
古堡的仆從們井然有序地做好前期工作。
在湖邊架起桌椅、垂釣裝備與寫生畫架,有畫師準備好現場作畫記錄這一刻的休閑時光。
下午三點,莫倫來到湖邊,與威廉伯爵一起迎接賓客。
半小時內,客人們陸續到場。
湖邊很快就熱鬧起來。
女人們頭戴各式華麗帽子,分成好幾桌,熱絡地喝茶聊天;
男人們三兩結伴,換上了運動裝,分散開在湖邊不同地點下餌,等魚上鈎。
威廉也參與到了釣魚中。
他與金盞花王國的王室成員一起,挑選了距離人群最遠的位置。
莫倫留在餐桌邊招待女客。
共有九桌,每桌四五人。賓客的座位順序顯然不是随機安排,做了人為分區。
像是昨天遇見的珍妮·米歇爾,就在距離最遠的那一桌。
珍妮與未來的伯爵夫人不和不是秘密,早在米歇爾家的宴會上就露出端倪。
入場前,莫倫沒有收到賓客名單,更不提被主動告知座位布局。
一般情況,這些是大管家做安排。
為了下午茶聚會,還增加一批護衛巡查,謹防靠近湖岸的娛樂活動出現意外。
莫倫瞧見“侍衛情人”也來了。
麥考夫在午餐後被通知今天要加班三小時,下午三點到六點去湖邊巡邏。
加班,到哪裏都逃不掉的宿命。
麥考夫沒有被打亂節奏。
依照計劃,先去找洗衣工閑談,套話了解威廉伯爵的衣物上有沒有可疑污漬。
四十幾分鐘的東拉西扯,确定了一件事。
威廉伯爵的行動軌跡似乎沒有異常。
衣服或鞋底的污漬,多是來自湖邊蘆葦叢。褲腿經常沾有蘆葦毛絮,鞋底有湖邊淤泥。
這些污漬細節與伯爵時常繞湖散步的路線吻合。
方方面面的日常痕跡,仿佛都在證明威廉·腓力普是表裏如一的人。
麥考夫的懷疑卻更深。
不僅因為暫且無法解釋的肖像懷表,還有護衛們聽到的那些怪叫聲又是怎麽回事?
一種若有似無的詭異感籠罩在「湖畔古堡」上方。
他帶齊裝備,前往湖邊巡邏。
不能百分百肯定下午茶會鬧出事,但以已知的古怪預兆,發生意外才不意外。
開始四十分鐘一切正常。
哪怕有的客人關系不佳,也沒有鬧出争吵等難堪場面,多的是面和心不和的表面融洽。
正當下午茶平穩進行時,天空傳來幾聲短促的鳥叫聲。
湖泊另一側是森林,有鳥叫太正常了。
三分鐘後,突發異狀。
兩只鳥,黑白毛色,從半空飛速俯沖下來,直沖女士們的餐桌位置。
尖利鳥喙在陽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恰如利刃,朝着女客們的腦袋啄去。
“上帝啊!這是哪來的怪鳥!”
“救命啊——”
“快趕它們走,別讓這些畜生靠近。”
場面立刻混亂。
“大家快躲到桌子下面。”
莫倫手邊找不到武器反制鳥,讓客人們躲起來是最快的有效方法。
“什麽?鑽桌底?這太粗魯了!”
一位夫人驚呼着,正在她拒絕時,被鳥爪抓掉了頭頂的帽子。這下吓到臉白,立刻鑽到桌底。
這只怪鳥沒有繼續攻擊這位夫人。扔掉帽子,開始新一輪的橫沖直撞。
另一只怪鳥拍打着翅膀,高速盤旋了好幾圈,時不時去啄帽子。
莫倫在亂局中終于看清了是什麽鳥在作亂。
怎麽會是黑背鐘鵲?!
別看它帶着“喜鵲”的鵲,卻是戰鬥值爆表的鳥類。
尤其是繁殖季,在保護領地時,對外來人類也會毫不猶豫地發動鳥嘴與鳥爪攻擊,攻擊人腦袋的眼耳口鼻。
但它不該出現在南歐。
這是澳洲特有品種,難道這個世界的生物種群特性不一樣?
莫倫的思考就在瞬間,只見站崗的護衛們快速跑來。
兩只黑背鐘鵲的速度卻比人更快。
它們轉了幾圈後,朝着一個方向進攻,是盯上了珍妮·米歇爾。
珍妮尖叫:“內維爾,你在做什麽?!快殺掉兩只鳥!”
內維爾是珍妮自帶的男侍衛。剛才一直守在十米之外,發現異狀就跑來了。
他只佩戴了長劍,眼下不敢拔劍對付黑背鐘鵲,萬一刺傷珍妮呢?只能揮動劍柄驅趕鐘鵲。
“啊!”
珍妮眼看鳥嘴逼近她的臉,下意識一拽,把身邊的侍女推了出去。
這一下,讓尖利的鳥嘴啄破了侍女的肩膀。
珍妮喊得更響,“快點,殺掉它們!”
她鑽到了桌子下方,但是兩只黑背鐘鵲沒有遠去,像是錨定了她,一會啄桌子,一會要沖到桌下。
餐桌亂局發生得太快。
釣魚的男客遠遠瞧見這一幕,紛紛跑來卻也遲了,距離餐桌有挺長一段路程。
更快趕到的是古堡巡邏隊。
巡邏隊的每個護衛都配備了弓箭。
隊長:“全體都有,準備射箭。內維爾,你讓開一些。”
麥考夫看清兩只鳥的長相,當即明白了它們就是那些窗外怪聲的來源。
黑背鐘鵲的模仿叫聲能力極強,狗叫馬叫都不在話下。
至于老煙嗓的嘆息,它與某種袋鼠的聲音相似。生活在澳洲的黑背鐘鵲模仿了袋鼠叫聲,也符合邏輯。
問題是黑背鐘鵲怎麽會遠渡重洋到南歐呢?
回答這個問題,先要抓住它們。
兩只黑背鐘鵲一高一低飛行。
麥考夫拉滿了弓,與巡邏隊其他人各自瞄準,一起射出了箭。
其實,他本身不擅長射箭。
即便希金斯受過專業訓練,他也不保證能發揮這具身體的全部實力。
“嗖——”“嗖——”……
箭支的破空聲接連響起。很快,兩只黑背鐘鵲被相繼射中,墜落在地。
混亂局面得到迅速控制。
威廉·腓力普也疾步來到餐桌附近,撿起了兩只鐘鵲,它們都是被一箭爆頭。
莫倫注意到威廉到來,沒有錯過他的任何表情。
只見他的嘴角微微動了動,那一瞬似笑非笑。這種情緒很快被嚴肅皺眉取代。
威廉先對客人們道歉:“我很抱歉發生了怪鳥突襲的意外,讓大家受到了驚吓。巡邏隊會護送各位回房,再立刻對湖邊展開搜查,保證不讓類似情況再次上演。還請諸位在房內好好休息,稍後侍者會送來安神酒與小禮物。”
說是小禮物,卻是一些價值不菲的禮品,以表達主人的致歉心意。
說到這裏,威廉問護衛隊長:
“「01」與「30」號箭支屬于誰?01是你的吧?另一支呢?”
古堡護衛們的武器各有标記,射出的箭支上也貼着編號标簽。
01是隊長,30號是最新雇傭的那個人。
護衛隊長:“30號是希金斯的箭。這小子不錯,一箭命中了怪鳥的腦袋。”
麥考夫被點名,對這個誇獎,他只能隐去某些實話。
該怎麽說呢?
他是真的想要留活口,瞄準的是翅膀。奈何技術有限,還是發生了偏差,一箭爆頭了。
威廉似很欣賞能力傑出的新護衛。
“希金斯,你本領不錯。以防再出意外,最近這段時間,你去保護帕克小姐的安全,暫時做她的貼身侍衛。”
讓武力值出色的護衛保護未來的伯爵夫人,是非常合理的安排,但有一個關鍵前提
——希金斯與阿曼達沒有私情。
霎時,氣氛微妙至極。
麥考夫:威廉伯爵是不是知道兩人的私情了?今天的混亂是不是他故意制造的?
莫倫:如果威廉已經知情,為什麽還主動把兩人湊到一起?
黑背鐘鵲有能識人的特點。威廉是不是利用這個特點制造了下午茶混亂,就為順理成章地提出對護衛的調職決定?
重重疑惑,不如将計就計。
麥考夫立刻答應威廉,“好的,伯爵。我會盡力完成任務。”
威廉面色如常地看向未婚妻,“你先回房休息緩一緩心情,這裏的事交給我就行。”
莫倫裝出驚魂未定,捂住心口,慌亂地點頭,“好,好,我先走了。”
一前一後,兩個人離開湖邊,朝着古堡方向走。
莫倫直到身邊沒有第三人,回頭壓低聲音問護衛情人:
“你說伯爵是不是知道我們的事了?只要有望遠鏡,他從四樓書房能看清楚花園一角。”
麥考夫之前有過這方面的懷疑,威廉可能偷窺了前天夜裏的花園告白。
所以昨夜他去檢查了,可沒發現聽牆角的痕跡。
通過望遠鏡,倒也是一種方式,但只能看到一些場面,不能聽到內容。
假如時機趕巧的話,足夠發現私情。因為前天夜裏情不自禁的希金斯與阿曼達抱在了一起,足足一分鐘。
麥考夫:“這只是您的猜測,或許只是您想多了。”
莫倫立刻提議:“那就驗證它。趁着外面亂,現在去伯爵書房找一找是否有望遠鏡。”
麥考夫:!
這樣冒進嗎?
莫倫絕非冒進,是早就想潛入了,苦于沒有人望風。
現在是送上門的天時地利人和,唯獨缺一把鑰匙。
她不能崩人設,無法展示特殊技能,所以問:“你參過軍,能不用鑰匙開鎖的吧?”
麥考夫:好極了,連夏洛克也沒提過這種離譜要求。誰給的錯覺,他會無痕撬鎖?
一秒沉默後,卻給出了肯定回答,“先要找根鐵絲,我才能打開書房門。”
麥考夫:就當是這具身體練過。
特殊技能的黑鍋,讓希金斯背好,反正沒人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