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适應期·五
第9章 适應期·五
☆識其一,不知其二。☆
降谷零正在浴室裏裹着浴巾一邊做思想鬥争、一邊與外邊的女人據理力争。
他在名櫻千早家留宿不是一次兩次了,在她家浴室裏放着水處理工作也是常态。以他的了解,那個女人雖然惡劣又危險,卻對惡作劇沒什麽興趣。
所以即便隐約察覺到她不懷好意,他還是進了浴室,然後站在花灑下眼睜睜地看着她拉開門進來把他的衣服全部打包拿走。
然而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否則他一定不會顧忌自己沐浴露打了一半的狀态,奮力把衣服奪回來。
主要還是當時在想她跟諸伏高明的事,他從監控裏看到她進了對面的房間,考慮到時間,推測只是一起吃晚飯,至少這次是。
在名櫻千早被長野要走、并确認到指導警員被長野縣警本部長親自指定為諸伏高明後,上層與他商議,确認她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裏,都不會與潛入組織的諸伏景光産生交集,這才認可了這份有些莫名的人事調動。
他并不了解諸伏高明,雖然過去見過一面,也從青梅竹馬的諸伏景光那裏聽到些有關他哥哥的事跡,知道這個人有着「長野的孔明」的稱號,但印象只停留在「非常優秀的刑警」上,性格與習慣一概不知,更別說對異性的喜好。
前不久公安有派人去找過諸伏高明,直白地告訴他即将到來的職業組名櫻千早是懷着某種目的取代了別人身份的犯罪者,而在那之前,她因為一己之私殺死過三個人。由此,希望他能在她有可疑舉動的時候彙報給公安。
當時那位「孔明」給出的回答是“識其一,不知其二”,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說公安——與他短暫交談的公安警察認為是前者,覺得是在抒發自己看過名櫻的資料卻不了解她本質的感慨,是願意與公安合作的意思。但聽說這句話的降谷零卻有種微妙的違和感,以至于不自覺回憶起他第一次去名櫻家、卻被要求整理論文資料的事。
他不認為名櫻千早會在長野明目張膽地為非作歹,也不認為諸伏高明會輕易相信公安毫無證據的言論,如果她像實習期一樣認真努力地工作,就連他也會被她的外表蒙蔽。如果她真的盯上了諸伏高明,她應該有的是辦法洗清公安對她的「抹黑」。
可即便如此,她要是真的跟諸伏高明發生點什麽,他要怎麽跟hiro交代?畢竟那個女人的魅力,可是絲毫不亞于千面魔女貝爾摩德——
雖然對阿斯蒂、對名櫻千早的惡行深惡痛絕,但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相當漂亮,那張精致卻透出些稚氣的臉很容易讨人喜歡。大約是家族裏有北歐或東歐血統,她的眼睛在陽光下看,是相當罕見的灰色,看起來有種夢幻感。
……他并不想誇她,只是相處時間足夠長,他的觀察力又足夠好。
還有她自己似乎相當滿意的身材曲線,她曾經好幾次炫耀似的抱怨自己很難在內衣店買到适合自己尺寸的內衣,然後打發他去幫她買……而她剛才回到房間時,胸前的扣子開了兩顆,只要低下頭就能看見內衣的蕾絲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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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回到現在,不說他已經認定名櫻千早對他摯友的哥哥可能是認真的、甚至勢在必得,他目前面臨的問題更加嚴苛——
“……阿斯蒂,我的衣服呢?”
名櫻千早靠在門口的牆上,聲音無比誠摯:“我不是放在裏面了嗎?雖說是旗袍,背後卻有抽帶的設計,我剛才确認過了,布料原本的彈性加上放松抽帶以後的尺寸,你應該正好穿得下。”
只不過原本到胯骨的開叉,在他身上大概會開叉到腰……效果可能比原來更好。
浴室門被猛地打開,裹着浴巾的降谷零已然開始散發波本的氣場:“我是說,我之前穿的衣服呢?”
“啊,那個的話,”黑色長發的女人毫無愧疚之意地指了指窗戶的方向,“我扔下去了——放心好了,我确認過外邊沒有人,不會砸到誰,也不會砸到花花草草。”
……他在乎的是會不會砸到花花草草嗎?!
“你還是盡快穿上比較好。”名櫻千早輕飄飄地勸誘道,雙手揣兜悠然自得地向廚房走去,留給他一個酷斃火辣的背影,“你也不想自己的衣服被別人撿走吧?可能還會當作可疑物報警,而這幾棟樓裏恰好全都是警察。”
“阿斯蒂,你——”
內心暗爽的女人回頭粲然一笑:“反正我不會幫你撿。”
随即,降谷零看着女人的背影陷入沉默。
他突然懷疑起這女人是不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她拿到那麽優秀的成績卻沒進公安是他的授意——其實他上層本來是準備放她進來、然後對她進行更加嚴密監視的,是他報告說這樣太過危險,她的能力相當強,真讓她偷到什麽機密情報得不償失——而她現在這樣幼稚的舉動是對他的報複。
他忽然想起剛認識名櫻千早不久的事,他第一次在組織裏執行稱得上是重要的任務,原本只是一項常規交易,但交易對象突然變卦,最終演變成他這個情報員不得不舉槍迎敵的危險槍戰——
而最後的結果是負責監視他的名櫻千早被迫現身,且為了提醒他注意一個藏在暗處的敵人而暴露位置,以大腿側受傷為代價為他争取了反擊的機會。
事後他帶她回家處理傷口,因為心裏那麽一絲絲不該存在的感激,準備了兩人份的料理。
結果那女人像是不記得自己受傷是因為他似的,就那麽直白地問他:“你不會下毒吧?”
“下毒?”難得的好心被誤解,他當即冷笑一聲,“如果組織下達了殺死你的命令,我一定選擇用這雙手一點一點慢慢掐死你。”
“窒息play?”
“……閉嘴吃飯。”
這女人抖M嗎?!
但是她表現出的好意不止如此,在某次為了維護他而正面跟琴酒杠過之後,她像是自述、又像是勸誡般對他說道:“神秘主義者容易被猜疑,你和貝爾摩德不一樣,有弱點才能得到信任。”
他嘲諷道:“比如你犯罪的證據?”
“對。”她中肯地點點頭,“現在還有你。”
降谷零有時候會懷疑名櫻千早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只是單純的性冷淡,才會撩完就跑,從不進行更深一步的交流——比如說在他洗澡中途肆無忌憚地闖進來,又視若無睹地離開。
又或者她真是其他組織的卧底,但怎麽可能呢——如果是這樣,她的過去,未免填補得太詳細了。
國中時期的照片還在學校官網上挂着,高中雖然出國兩年,護照上的出入境信息卻非常詳細,更別說高三回來就讀貴族高中,作為首席考入東大法學部,成績優異,相當令人矚目,很多同學都記得她——她要從多早以前開始布局?
雖然也有像冒認榊家妹妹一樣取代了某人的可能,但至少從她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加入組織開始,「名櫻千早」一直是「名櫻千早」。
所以……她讓他穿上這件旗袍,只是她的惡趣味,又或者是……實驗?
……細思極恐,還是別讓hiro知道比較好。
至于他這邊,他還能怎麽辦呢?他會來這裏,本就是有求于她,再說……「波本對阿斯蒂言聽計從」,這是他現在的人設。
更本質的原因是他之前已經把這個房間翻過一遍,衣櫃裏只有修身的襯衣和西裝裙,沒有任何一件能把他塞進去的正常衣服。
廚房裏名櫻千早的聲音又遠遠地飄了過來:“或者你可以去對門借件衣服。”
聽起來比穿開叉旗袍靠譜一點……但是他拒絕。
三分鐘後,名櫻千早端着泡好的紅茶回來時,就見到一個明明穿着小好幾碼的情趣旗袍、卻氣定神閑盤腿坐在地上等着她尴尬的降谷零。
可惜名櫻千早并不尴尬,她只是單手捧着臉頰,有些遺憾地搖頭:“果然還是尺寸不合,下次專門給你定制一套。”
與想象中的性感妖嬈夜店風不同,緊繃在男人身上的布料讓他看起來像是出身于某家賣點是肌肉的牛郎店……倒是有種別樣的風情。
于是心情大好的始作俑者在床邊坐下,悠然翹起腿:“來說正事吧,想讓我做什麽?”
“在那之前,我的衣服——”
“說完事就還給你,啊、你不會真以為我扔出去了吧?”女人露出誇張的驚訝表情,瞪圓了眼睛,“萬一被人撿到、又被查出來是我扔的,我以後還要不要在長野混了?”
雖然面上看不出來,但她能想象到對面人的心裏正在多激烈地罵她——名櫻千早心情越發美妙,不拍照留念已經是她最後的溫柔。
“這個周末萊伊會與女友一起前往輕井澤的日租別墅度假。”降谷零——這時候應該稱為波本——開口,并決定将先前的話題選擇性遺忘,“你應該也知道,他的女友是那個雪莉的姐姐。”
名櫻千早應聲:“我聽說過雪莉年初回到日本的消息,她也會一起去?”
“萊伊能加入組織是依靠與雪莉的關系,雖然已經拿到代號,但我不相信那個男人。”他說,“萊伊應該沒有見過你的臉吧,阿斯蒂。”
“見是見過啦,不過只是作為路人擦肩而過——情況我了解了,具體情報用郵件發給我,我會去試探他一下。”名櫻千早說着,唇角又翹了起來,“相對的,我也有件事要拜托你。”
降谷零擡起眼:“想要誰的情報?”
“諸伏高明的弟弟,”她緩慢地說道,同時強忍住因推測降谷零劇烈內心波動而快要溢出的笑聲,“諸伏景光,我想要他的資料。”
如果她能接近諸伏景光,意味着距離發現「降谷零」也不遠,這是個善意的提醒——不過,她很想知道,如果降谷零聽說萩原研二是她的前男友,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對面的男人不動聲色:“看起來,諸伏家很對你的口味。”
“是啊,我剛才在高明的房間裏見到了景光的照片,那孩子也是警察,而且應該是東京的警校畢業,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麽。”名櫻千早歪着頭,權當他已經答應了自己委托的情報,停頓兩秒,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懷疑公安盯上我了,我們的組織裏說不定有公安的卧底。”
唉,明明被他坑得計劃打了水漂,卻還貼心地提醒他以後動作小心點、千萬別暴露身份,她可真是個溫柔體貼、以德報怨的好前輩啊。
“還有啊,其實這些衣服不是我的興趣。”
話音微微一頓。
“這是我那位警視哥哥送給我的,說是精心為我挑選的調職禮物。”她盡可能謙虛地說道,“我覺得我可能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有魅力。”
作者有話說:
·零哥:我感覺不太好:)
·零哥:哪有用真名來卧底的?
千早:不好意思就是真名。
·雖然日本內衣尺碼是有點水分,但千早內衣尺碼是70G(一個對劇烈運動極度不友好的size)
·萬聖節的新娘有檔了嗚嗚再看一遍零零
國內好像下周上映?有機會一定要去電影院看!這部真的超棒!(來自一個萬聖節再上映時看第三遍還是哭傻的人
·內容提要出自《莊子·天地》,“識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內,而不治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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