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适應期·四

第8章 适應期·四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名櫻千早正一邊對着上司挑選的衣服瘋狂皺眉、一邊為自己幾分鐘前對諸伏高明說的話悔不當初。

她可是經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怎麽能受情緒影響到這種地步,她竟然讓諸伏高明私下裏喊她的名字——當年确實沒關系,雖然年紀只差六七歲,但家教和學生是長輩與小鬼的關系,可現在他們成了同事,還是同級前後輩,根本沒有親近到這個程度,這樣就好像是她想主動跟他拉近關系似的。

當然那個請求的答案是一句非常低沉好聽的“好”,卻也只是一句“好”。

他同意了以後私下裏叫她名字,卻沒主動說讓她也換回過去的稱呼。

這種隐約被拒絕的感覺讓她的心情有點微妙,而在看見榊悠真寄給她的衣服時,這種微妙的心情迅速轉變為一年都不想跟他說話的無語。

送東西來的快遞小哥是她曾在葬禮上見過的同事,她隐約有印象在警大見過,極有可能是她第一次讀警大時的同期。也不知道榊悠真跟他說了什麽,對方看她的目光充滿鼓勵……就很怪。

裝有小玩意——其實是各種電子設備和她喜歡用的武器裝備——的箱子暫且被她推進床下,而衣服的箱子自從打開後她的表情就沒好過。

低胸女仆裝,超短護士裙,上衣只有半截的水手服,夜店風镂空禮服,蕾絲露背洋裝,甚至還有高叉旗袍和緊身皮衣網襪套裝,這都是些什麽?性癖展示大合集?

她來的是長野警察本部、不是潛伏進了角色扮演主題的風俗店诶!

如果不是衣服都是她的碼,且還挂着相當貴的價格标簽,她甚至懷疑對方不小心錯拿成了自己不為人知的收藏品。

不僅如此,箱子裏還附着一張便簽,草草寫着「善用」——用個頭啊用,哪件衣服符合她現在的人設,她難道能揮着小皮鞭出勤嗎?

雖然她也不是不想知道……如果她穿着這些衣服中的某一件出現在諸伏高明面前,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她沒有、也不想有其他意思!

名櫻千早處理掉那張便簽,把拿出來的衣服随手往箱子裏一塞,又繼續回對門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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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托那些奇怪衣服的福,現在她完全轉換了心情,內心也平靜下來。

晚餐已經到了尾聲,兩個人都放下筷子,名櫻千早幫忙收拾了餐具,作為客人,洗碗的工作她沒有主動攬下來,而在她正考慮着要不要告辭的時候,洗碗池前襯衣袖口挽到手肘的人卻忽然回頭問她喝不喝茶。

在長達零點三秒的猶豫後,她毅然決然點了頭:“我去燒水。”

于是她又坐在了矮桌前。

諸伏高明站在櫥櫃旁,思索片刻取出一個金屬盒:“跟以前一樣,含咖啡|因的茶也沒關系嗎?”

“諸伏前輩還記得啊,”名櫻千早微笑起來,“沒關系,一點咖啡|因影響不到我的睡眠。”

确切地說,只要她認定當下環境安全,那她想睡的時候随時都能睡着,完全不受外界幹擾,是讓她上司羨慕不已的體質。

房間裏還留有些食物的味道,她起身去把半開的窗戶完全拉開,初夏的夜風帶着一絲涼意,聽着身後倒水的聲音,她順手解開一顆襯衣紐扣,回到位置上之前又迅速把它扣了回去。

“已經是六月了,諸伏前輩到夏天也會穿西裝外套嗎?”

“長野的夏天沒有那麽炎熱。”諸伏高明間接做出肯定的回答,又客套似的問道,“從東京過來,還能習慣在長野的生活嗎?”

“有什麽不能習慣的,我覺得東京和長野最大的區別,就是那邊的人妝容和打扮更精致,而且情侶更多,無論街上還是電車上,滿眼都是情侶。”

“不是因為東京人口密度更高?”

名櫻千早聳聳肩:“我反倒覺得是為了降低住房成本,兩個人分攤房租輕松多了,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住兇宅。”

諸伏高明捧起茶杯,語氣頗有深意:“這些年并非一帆風順嗎?”

她也捧起茶杯,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似的,仍是輕松的語調:“怎麽說呢,說不上順利,也說不上坎坷。離開長野以後,新的養父母帶我去了國外,他們的工作需要到處跑,停留時間比較長的地方只有西西裏和夏威夷……不過高三的時候就回來了,在東京,又換了新的養父,因為我想考東大嘛。”

“那個時候就已經決定要參加公考了嗎?”

“是啊。”她耿直地點頭,“雖然備考的時候很痛苦,真正考試的時候卻沒什麽感覺,很順利地通過了,還拿到了首席……諸伏前輩參加的話,一定會比我更輕松地通過啦。”

對面人卻輕笑着搖了搖頭:“千早很優秀。”

又是呼吸一滞。

實際上從諸伏高明問她要不要喝茶起,她就意識到這是他給出的暗示,他似乎想要确認什麽事,而這多半意味着公安部有人私下找他談過,還說了她不少壞話。

這麽說,對面的人真有可能在做她摸魚路上絆腳石的同時,還兼任了她和公安鬥智鬥勇競技場裏的場外幹擾,可問題只在于……他喊她名字的聲音未免也太好聽了吧?

她連戰術喝水都顧不上,就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卻緊張地說不出完整的話:“我……并沒有……”

“不可妄自菲薄,”諸伏高明打斷道,“今後長野縣警察本部的搜查一課,需要你的力量。”

四舍五入也算是他需要吧?名櫻千早握杯子的手緊了緊。

“了解——既然已經來到這裏,我當然會盡我所能。”

喝完茶離開諸伏高明的房間是在十分鐘之後,這十分鐘的對話沒什麽有意義的內容,卻足以讓她明白到對方想确認的事是什麽——關于她是不是過去曾在長野生活過的「名櫻千早」。

畢竟這麽久不見,十年間從未有過聯絡,雖然臉還有舊時的影子,性格卻已然完全不同……但他産生懷疑的根源一定是公安的言論,比如說「真正的榊家女兒早已死去,現在的名櫻千早只是個冒牌貨」之類的,或許還會說到「她曾為了前途對親生父親下殺手」這種會直接讓人把惡感拉滿的話。

他不會輕易相信公安,相對的,也不會輕易相信她。

名櫻千早深吸一口氣,心情複雜地掏出鑰匙開鎖進門,接着心情變得更為複雜。

房間裏沒有開燈,但在窗戶透進的月光和周圍鄰居家燈光的映襯下,房間正中央的一片金色還是晃到了她的眼。

除了頭發以外都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正背對着她,手裏把玩着一振泛着寒光的打刀,那是壓在她推進床底的箱子最底層的武器。

……嗯?

名櫻千早一時失語。

降谷零你在做什麽啊降谷零!電話裏嘲諷還不夠,非要跳臉輸出嗎!還是在她對公安再度燃起怒火的現在——她可要鬧了!

已然進入阿斯蒂狀态的女人反手鎖門,解開胸前兩顆扣子後才打開燈,雖然內心被暴躁的情緒填滿,開口時聲音卻溫柔又調侃:“啊啦,才一天不見就這麽想我?波本,你怎麽變得這麽粘人,萊伊不如我溫柔?”

房間的窗戶全都鎖着,他一定是撬門進來,也一定沒有留下痕跡,這麽說……他也黑了攝像頭?這警察宿舍的安保行不行啊?

她倒是不介意房間被翻了一遍,畢竟她去對方家裏時也這麽翻,還總是當着他的面。

降谷零緩緩轉身,臉上挂着笑:“這振千子村正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不僅是你的收藏品,更是武器——阿斯蒂,我不知道你還練過劍道。”

名櫻千早脫下鞋,赤着腳快步走到他身前,擡起手覆在他握着刀柄的手上,笑容堪稱明豔:“想讓我教你?”

這個距離和站位都對她極度不利,她不知道降谷零是否會用刀,只是她有這個自信,即便刀在對方手上,也是對方比較危險。

“很遺憾,我還是更喜歡用槍。”淡金發的男人拒絕道。

他沒有掙開她的手,卻緩緩收了刀,目光移向一旁的床鋪,那裏攤着原本被她塞回箱子裏的幾件風格特別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你有這種愛好。”

名櫻千早在心裏痛罵一遍自家上司,面上卻不動聲色,仰起頭望着降谷零的臉,唇角的弧度越發美妙,聲音也越發膩人:“畢竟遇到了不錯的男人,我還不知道他喜歡什麽,說不定就用上了呢?”

降谷零目光一凜:“諸伏高明?”

“诶——你調查過了?看來你對我真的非常在意,阿斯蒂好感動——他現在應該沒有親近的女人吧?吶,波本,如果有的話,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她演得有些用力過猛,不過沒關系,降谷零知道她在演,也知道她喜歡演,放在兩年前他也許會冷嘲熱諷,但放在現在,他只會配合她一起演。

這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藏起真正的自己反而更容易。

男人低頭望着她的臉,溫柔寵溺地微笑起來,說出的話卻和表情不怎麽相符:“這可不行,阿斯蒂。在你發現之前,我會先把人處理掉,怎麽能讓你為此煩心呢?”

名櫻千早歪了歪頭,現在她開始覺得降谷零是為了組織的正事來找她的了。

但并不妨礙她為自己計劃被破壞的事做一點小小的報複,畢竟人都送上門來了。

“來長野一趟這麽遠,還要處理監控和撬鎖,真是為難你了,波本。”她退開一步,餘光掃見攤在床上的高開叉旗袍,笑容變得暧昧而夢幻,眼波中流轉着柔情蜜意,“在說正事之前,先去洗個澡吧?”

作者有話說:

·然後換件衣服√

千早:懂了,善用就是這個意思吧

·下一章的零哥: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門鎖:在?尊重我一下?

監控攝像頭:誰能尊重我一下???

·內容提要出自《論語·子罕》,大意是不要妄自臆測,不要把事情看得絕對化(這個不太确定),不要固執己見,不要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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