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集市 炸番薯丸子

第3章 集市 炸番薯丸子

次日清晨,遙遙傳來幾聲雞鳴,一抹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沈之禾臉上,她掙紮着從被子中伸出手掌,擋住那抹光,過了片刻她悠悠轉醒。

她撐起身子,撈過一側的的夾襖,披在肩上,探頭望向身側的幼弟,只見他原本通紅的臉頰,現下已經消退,沈之禾定了定心,擡手摸向沈之安的額頭,頓時松了口氣,古人誠不欺我,那偏方果然有效,之安的燒已經褪去。

沈之禾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是放了下去,她瞧着弟弟熟睡的模樣,替他掖了掖被角,從床上翻身而起,披着夾襖緩步走至屋中的木桌前,從昨日帶來的包裹中取出一只有些破舊的藍色錢袋。

那錢袋還是原主母親卧病在床之際,偷偷塞到原主懷中,到底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大約是那時沈母自知自己時日無多,便為這姐弟二人留了條後路。

想到此處,沈之禾垂眸摩挲着手中的錢袋,心中感慨萬分,沈母思慮周全,卻未料到自己的大女兒亦會死于那場疫病,如今倒被她這個孤魂野鬼占了身子,她兀自搖了搖頭,解開錢袋上的繩子,倒出一瞧裏頭竟然有二兩碎銀,剩下的便是不少銅板,沈之禾數了數竟有五六百文。

她從中數出二百枚用帕子包好,其餘的又裝回錢袋中,目光在屋中逡巡,最終落在那櫃子處,她起身拖過一張椅子,将那錢袋塞入瓦罐中墊着腳放到那櫃子上。

屋外漸漸傳來些許動靜,沈之禾一驚,警惕地将包着銅錢的帕子塞入懷中,随後快步走至窗前,原是昨日有過一面之緣的壯漢推門而出。

卻見他在門前停留片刻,視線似乎落在自家院門之上,沈之禾靠在牆邊直直望着那人,心中暗道這母子二人得防備着些,大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那壯漢拍了拍落在肩頭的雪花朝遠處走去。

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不見後,沈之禾才挎着一只竹籃推門而出,沈之安病了一遭,如今雖說退了燒,但還是受了罪,他年歲尚小若不好好補補,倒是落了病根便不好了。

況且她正打算做些豆腐腦來賣,若是但但只賣豆腐腦便有些單調,不若直接再做些其他吃食搭配着,擺個早餐攤位,那家中的食材便是不夠用的,必然是要去集市一趟。

屋外寒風瑟瑟,沈之禾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她緊了緊衣領,此時萬分懷念前世的羽絨服,她頂着風快步朝集市走去,此時天色大亮,若是她動作快些,大約還能在之安醒前趕回家。

經歷了如此大的變故,之安如今粘她得很,若是醒來發現家中無人,估摸着會哭鼻子。

約莫是手頭有了一筆不少的銀錢,沈之禾心情松快,連帶着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幾分,她一路瞧見不少商販在街邊擺着攤位,賣着各種各樣的吃食,常見的便是包子饅頭馄饨這些。

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于耳,沈之禾留意着街邊空閑的攤位,心中暗道不知此地擺攤要走何手續,不若明日買些糕點去衙門問問。

打定主意後,沈之禾快步朝集市走去,她盤算着自己所需的食材,家中的油所剩無幾,不如買些肥肉自己煸些豬油,剩下的豬油渣亦是一道美食,再買些肥瘦相間的肉與番薯炖着亦是不錯,還可再買根筒子骨炖湯給之安補補,還需買些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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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家中那一缸番薯,沈之禾忽然想炸一些番薯丸子,将那番薯蒸熟壓成泥,加入切碎的胡蘿蔔,再加些蔥,和上面粉,用熱油一炸,那真是外酥裏糯,鹹香可口,她擡手摸了把不存在的口水,挎着竹籃便朝豬肉鋪走去。

她站在鋪子前,伸出手指拎起一塊肥肉瞧了瞧,那肉質雪白瞧着倒是十分新鮮。

“店家這肉多少銀錢一斤?”

攤主坐在椅子上擡手瞧了眼沈之禾,只見少女身着一件褪色的夾襖,瞧着并沒什麽銀錢的樣子,便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直到沈之禾問了第二句,才不耐煩地開口,“瘦肉二十文,肥肉二十五文,那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二十二文。”

聞言,沈之禾琢磨片刻複又開口,“勞煩店家給我切一斤瘦肉,一斤肥肉再加一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話音剛落,那店家飛快起身,方才那不耐煩的模樣頓時一掃而空,滿是笑意地沖着沈之禾道:“一共六十七文,您稍等我馬上替您收拾好。”

沈之禾數出六十七枚銅板遞給店家,目光落在角落那根剔得極為幹淨的筒子骨上,約莫是遲疑片刻問道:“店家,那筒子骨如何賣的?”

“那玩意兒不值錢,小娘子若是要,十文錢我便賣給你。”那店家順着沈之禾的目光望向那根筒子骨,這東西上頭沒肉,白送別人都不要,沒想到今日這小娘子倒是問上了。

“那勞煩店家給我包上吧。”

“好勒,您稍等。”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沈之禾終是将自己要買的食材買全了,将那偌大的竹籃裝了個滿滿當當,而今日帶出的銅板也花了個幹淨,她提着極重的籃子緩緩往回走去。

不多時便走至那抵押出去的鋪子前,只見那鋪子門前圍了不少人,沈之禾依稀聽見似乎有人在門前哭鬧,心中好奇便仗着自己身形嬌小,往人群中擠去,撥開人群便瞧見她那大伯娘正坐在地上撒潑。

“大家給我評評理,這鋪子本是我沈家二房的,可我那可憐的二弟與二弟妹因一場急病過世,留下家中兩個孩子,孩子年歲尚小,管不了鋪子,我便先替他姐弟倆照看着,原想着待孩子及笄之日便将這鋪子還與她,可沒想到竟被旁人霸占。”那婦人坐在地上不停地哭嚎。

林乾立在門口,滿是橫肉的臉頰不住的顫動,似乎在壓抑心中怒火,他眸中劃過不耐,冷聲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沈家欠了我不少銀錢,昨日我上門讨要,不是你同我說這鋪子在那沈二郎大姑娘手中,不是你同我說讓我來尋沈小娘子要錢的麽,怎麽今日在此哭嚎?”

聞言,那婦人哭聲一滞,不過片刻又哭嚎起來,口中不住地嚷嚷着沒天理。

瞧了片刻,沈之禾覺得無趣極了,便提着籃子往回走去,心中暗道今日大伯娘已然知曉自己将鋪子抵押給了林乾,恐怕要不了幾日便會來尋自己的麻煩,她得早做準備。

“之安,阿姐回來了。”沈之禾遠遠的便瞧見院門前蹲着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沈之安猛然擡頭,便瞧見沈之禾提着竹籃深一腳淺一腳的踏着積雪朝自己走來,他頓時紅了眼眶,擡起手背擦了擦眼睛,便朝着沈之禾跑去。

“阿姐,你去了何處,我醒來便未瞧見你,還以為你不要我了。”沈之安将頭埋在沈之禾懷中,嗓音中帶着哭腔,聽着讓人萬分心疼。

沈之禾牽着他回到家中,放下手中的竹籃,蹲下身子摸着他的腦袋道:“阿姐去買了些吃食,明日你與阿姐一同去集市如何?”

“咕嚕”沈之安的肚子傳來叫聲,他頓時臉蛋一紅。

沈之禾了然一笑,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摸出一個炊餅遞給他,“之安先吃個餅墊墊肚子,阿姐給你做好吃的。”

大約是沈之禾一直捂在懷中,沈之安接過炊餅時,那竟還是熱騰騰的,他将外頭包裹着的油紙撕開,從中間撕了一半,遞給沈之禾,“阿姐,我們一人一半。”

沈之安黝黑的眼珠直直望着她,仿佛只要她不接那半塊炊餅他也不會吃,見狀沈之禾露出一抹淺笑,接過他手中的炊餅,同他一起吃完,那味道大約只能說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她取過一早便洗淨的番薯放到鍋中,又淘了些米準備煮粥,她一低頭便瞧見時刻圍着自己打轉的之安,似乎想要幫自己做些什麽,她便開口道:“之安,可否幫阿姐生火。”

“好。”說着,沈之安便興沖沖地鑽到爐竈後。

番薯蒸熟要些時間,她便将買回的食材取出,分類整理好後,便開始處理浸泡了一日的黃豆,她将豆子取出,瞧着那豆子已然泡發,她便用木盆裝着那豆子往屋外走去。

院中那石磨許久未用,上頭落了不少灰,她将木盆放下,打了幾桶井水将石磨洗淨,這才開始磨黃豆,沈之禾身子骨弱小,還未磨了一刻鐘便覺得手臂酸痛,但瞧着木桶中愈漸變多的豆漿,咬牙堅持下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總算是将那盆中的黃豆都磨完了,而此時屋中蒸着的番薯早已熟透,幹了許久體力活的沈之禾有些餓了,裝了豆漿的木桶搬回屋中。

沈之安好奇地探頭來看,“阿姐,你為何磨這麽多豆漿?”

“一會你便知曉。”沈之禾神秘一笑,從籃中取過兩枚雞蛋,一根胡蘿蔔與一把小蔥。

手腳麻利的将胡蘿蔔與小蔥切碎,放置一旁備用,随後又将那番薯搗成泥放涼,她取過先前備好的胡蘿蔔小蔥倒入番薯泥中,随後又打入兩個雞蛋,緊接着少量多次的加入面粉,待将這些攪勻過後,她從鹽罐中挖出一勺鹽撒入其中,揉勻後再将它揉搓成團放置一旁,随後挖了一勺先前父親煉制的豬油到鍋中,待到豬油化盡,待到油熱,沈之禾利落的将那番薯丸子倒入鍋中。

随着豬油炸開的聲音,霸道的香味撲鼻而來,沈之安不住地吸着鼻子,扒在竈臺旁眼巴巴地瞅着鍋中的炸的金黃的番薯丸子。

瞧着他眼巴巴地模樣,沈之禾心中好笑,瞧着炸的差不多了,便招呼沈之安去拿個碟子,便瞧着他小跑着走到櫃子前,墊着腳從櫃子中取出碟子與碗筷。

接過他手中的碟子,沈之禾從鍋中夾出一個丸子吹了吹,遞到沈之安嘴邊,豬油的香味裹挾着番薯獨有的味道直直鑽入他的鼻中,沈之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擡頭望了眼沈之禾。

“之安嘗嘗,阿姐這裏還有許多。”

聽得此言,沈之安這才張嘴咬下那顆番薯球,剛一入嘴頓時眼前一亮,他從未吃過如此特殊的吃食,那丸子外頭炸的酥脆,裏頭卻是軟糯的番薯,又帶着些蔥花的香味,鹹香可口。

待二人吃飽喝足後,沈之禾便又開始處理豆漿,她先用紗布将豆渣過濾而出,再将豆漿倒入洗淨的鍋中煮沸。

待一切做完後,天已擦黑,沈之禾将裝着豆腐腦的木桶蓋上,拍了拍手伸了個懶腰,擡手錘了錘自己酸痛的胳膊,待到明日豆腐腦凝固之後便可拉着去賣,賣之前還需尋衙門中人詢問打點一番,以免自己在無意間沖撞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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