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年郎 什麽?豬肉餡?

第15章 少年郎 什麽?豬肉餡?

聞言,周堯自是不願吃白食,但眼下有個祖宗站在跟前,又不敢随意替他做主,便垂着頭站在那少年身後,一言不發。

等了片刻都未等到那少年開口,周堯疑惑擡頭,此時才發現先前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不知何時走至沈小娘子的推車後。

瞧着那金尊玉貴的少年,蹲在幼童身前,一臉嚴肅地望着他,那場景着實有些好笑,扭過頭卻見那幼童驚得面如白紙,卻又因眼前之人方才幫過阿姐,不敢動彈,只能可憐兮兮地朝着沈之禾投去求助的目光。

見此,周堯眼前一黑,心中暗道真是個活祖宗,莫不是今日酒多了,不然怎麽無緣無故起了興致去捉弄一個幼童,想到此處,他扭頭望向沈之禾,只見她面色如常包着馄饨,對沈之安的目光視若無睹。

作為沈記攤位的老食客,周堯自然知道沈之禾對幼弟的寵愛,換作往常早就上來護犢子。

疑惑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來回掃過,片刻之後,在他快忍不住時,蹲在沈之安身前的少年終于有了動作。

在周堯驚詫的目光中,擡手伸向沈之安,彈了他一個腦瓜嘣,“你可知若是那位被衙差帶走的男子,在你阿姐的攤位前摔壞了,哪怕你阿姐再舌戰群儒,也無法洗清那人潑在你阿姐身上的髒污,那你阿姐今日恐有牢獄之災。”

也算是今日這小娘子性子實在合自己眼緣,這才提點兩句。

聞言,幼童眼眶瞬間泛紅,驚惶地望向站在攤位前地沈之禾,瞧着她不如往日那般笑着安撫自己,當即驚慌失措地從矮凳上爬起。

“阿姐,之安今日,今日就是瞧着那人欺負阿姐,這才想教訓他一下。”沈之安倉皇地抱着沈之禾的腿,仰着滿是淚痕的臉,哽咽道。

寒風瑟瑟,街道上偶爾行過三三兩兩的路人,頂着嚴寒朝家中趕去,無人注意街角的動靜。

聽着沈之安帶着哭腔的嗓音,沈之禾心中十分矛盾,今日他趁着那姓李的公子不注意,将冰塊丢到他腳下,若是摔出個好歹,那她真的是有理也說不清,自然是要教訓他一番。

可如今瞧着他被那少年吓哭的可憐樣,又十分心疼,當即擡頭瞪了眼少年,随後将他攬在懷中,輕聲哄着。

好不容易将懷中的弟弟哄好,沈之禾心中暗道,之安年歲小又聽話,今日此等行為,估摸着是這幾日被自己養的膽子大了些,需好好管教,只是何苦這般吓唬他。

瞧着被自己吓哭的幼童,少年摸了摸鼻子,只得受了沈之禾那眼。

Advertisement

“噗嗤。”難得瞧見少年吃癟的周堯,一時不查輕笑出聲,對上少年涼飕飕的視線,他瞬間收斂笑意,舉着雙手,朝不遠處走去,“謹之你在此處稍等片刻,我去尋個小木桌來。”

沈之禾瞧了眼周堯遠去的背影,聯想着方才那衙差對少年恭敬的态度,她心中對少年的身份有了猜測。

與此同時,少年斜倚在沈之禾的推車前,也不理周堯,只垂眸瞧着少女指尖靈巧翻飛,一只圓鼓鼓的馄饨便出現在她手中,不消片刻,她身前的木盤中便擺滿了如同元寶似的馄饨,小巧可愛。

“小娘子可有考慮過送他去學堂?”

剛巧沈之禾掀開鍋蓋,白色的水汽蒸騰而起,少年的神色模糊不清,只聽見他清冽的嗓音穿過水汽,落在她耳畔。

“自然是想的,只是郎君也瞧見了,奴家如今不過想擺個攤糊個口罷了,便時常有人來搗亂,今日若無二位郎君相助,我與幼弟恐無法脫身,哪還有餘力送之安去學堂。”水霧散去,沈之禾心中詫異,卻面上不顯,只是垂着頭将盤中的馄饨下入滾水之中。

滾圓的馄饨随着滾水不斷翻騰,沈之禾取過蒸籠置于鍋上,用凍得通紅的指尖捏起一個個小巧可愛的小籠包放入其中。

少年歪着頭,望着眼前動作不停的少女,無聲地咧唇一笑,有意思,沒成想這偏僻小鎮還有這般有意思的人。

不僅做的吃食合他口味,連性子都這般有趣,他睫羽微垂,藏住眸底深處的興味。

就在沈之禾馄饨出鍋之際,周堯搬着一張小木桌與矮凳從不遠處走來,“小娘子不如準備兩張這種桌子如何,畢竟如今你賣得着馄饨,總不能讓食客如往常那般站着吃。”

走近後,周堯将手中扛着的桌椅放下,估摸着是桌椅有些分量,天寒地凍之際,周堯喘着氣,臉上泛着紅暈,額間也泛起細密的汗珠。

“多謝郎君提醒,是我思慮不周了。”沈之禾将手中的馄饨放在木桌上,轉身去端小籠包。

恰好錯過少年促狹的目光。

“二位請慢用。”将手中的小籠包置于桌上,沈之禾思索片刻,想着後世有些人偏愛醋,在吃小籠包時極愛蘸着醋吃,她想了想又取過一只空碟,倒了一碟送到二人桌上。

豬油的香味撲鼻而來,少年的注意瞬間回到眼前的木桌上,他瞧着瓷碗中熱騰騰的白湯上,泛着點點油花,碧綠的蔥花點綴其中,別有一番風味。

少年拿起沈之禾用滾水燙過的勺子,在碗中攪動,滾圓的馄饨随着他的動作上下漂浮,如幼時舅舅送給自己的小舟般有趣。

他舀了一個,略吹了吹便塞入口中,牙齒咬破那層薄薄的馄饨皮,他眸子一亮,肉汁的鮮香瞬間充盈在唇齒之間。

雖說那少年吃的極快,但他動作極為優雅,瞧着便是長年養成的習慣,他将口中的馄饨咽下,擡手夾起一個皮薄餡大的小籠包。

入口之際,目光落在那碟醋上,他沉吟片刻,“敢問小娘子,那碟醋是何意?”

“回郎君的話,這醋便是用來蘸小籠包的,您若是要吃小籠包,可得小心些,這小籠包又名小籠湯包,裏頭裹滿湯汁,您瞧這就能瞧出。”沈之禾快步走近,指着小籠包的底部道。

“阿姐說得對,昨日之安吃的時候,湯汁都滴到身上了。”沈之安躲在沈之禾身後,小手攥着她的衣擺,探着頭沖那二人道。

聞言,少年有些詫異,原想着自己方才将他吓哭,雖說小孩可能不記仇,但也不會這麽快便主動與。自己搭話,他目光從幼童臉上劃過,落在沈之禾身上。

與此同時,幾名男子循着味,頂着寒風從不遠處走來,遠遠地便瞧見周堯坐在攤;位前,心念一動,腳下步子加快。

“周公子,許久未見,周翁問問還好?”為首的男子還未走近,爽朗的笑聲便傳了過來,走近才瞧見周堯身前坐了為清貴少年,“這位是?”

“家中表親,落了難來家中借住。”周堯知那祖宗喜清淨,當機立斷,“諸位,在下忽然想起家中還有要事,先行一步,改日請各位得勝樓一聚,告辭。”

順手丢下一枚瞧着重量不輕的碎銀,“小娘子,稍後在下會讓府中之人來取吃食,這小籠包與馄饨各五份。”

話音未落,身前的少年早已走出一丈遠,周堯當即大步跟上,生怕那祖宗再去尋酒喝。

沈之禾瞧着遠去的二人,瞧着攤位前的木桌,心中嘆了口氣,自己還要将那木桌送還回去,不過好在那周堯財大氣粗,若不是他,今日自己恐怕一份都賣不出去。

捏起桌上的碎銀,她頓時眉眼一彎,心中暗道值了,這枚碎銀估摸着有五兩,抵自己出好幾日攤了。

“小娘子?”為首那男子瞧着沈之禾出神的模樣,心中不滿,但又瞧着方才周堯出手闊綽的模樣,只得按住性子,再度開口。

回過神來的沈之禾,将碎銀塞入腰間,笑着望向那幾人,“幾位,要吃些什麽?”

“按照方才周公子的,給我們一人來一份。”那人大刀闊斧地在木桌旁坐下,上下打量着沈之禾,心中暗道,這小娘子雖說有幾分姿色,但年歲也忒小了些,難不成周家郎君就喜歡這挂?

要不然以周公子的身份何苦要來這等小攤位,那男子似乎覺得自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心中對尋求周家幫忙的事有了幾分成算。

“您的馄饨與小籠包好了,小心燙。”沈之禾不知這幾人心中所想,将馄饨與小籠包放到幾人桌上,随機回到推車前,将周堯要的五份尋了一個食盒裝好。

心想這馄饨是生的,小籠包半熟,周家廚子将它們弄熟應該沒什麽問題,只是馄饨的湯底恐怕調不了與自己一樣的。

正想着,沈之禾手下動作一頓,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沒有打算将調配的法子告訴周家人,畢竟這還是目前自己立身的法子。

“小娘子,你這餡用的是什麽肉,怎麽這般鮮嫩?”那男子咬破小籠包,鮮甜的肉汁從嘴角滑落,消失在黝黑的胡須中。

那人來不及擦拭,嘴巴抿住,飛快吸溜一下,這才堪堪止住下滑的湯汁,将裏頭的湯汁吮吸殆盡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咬了口肉餡,鮮嫩的口感令人驚奇,他嚼了許久都舍不得下咽。

那人眯着眼,心中暗嘆,自己白活了三十餘年,直到今日才吃上此等美食。

立在推車後的少女,聞言眸中泛起一點笑意,“豬肉餡的。”

寒風陣陣,街邊的旌旗随風舞動,街角幾人陷入一片死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