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交心 “你想睡我嗎?”
第61章 交心 “你想睡我嗎?”
是一個不含任何情.色意味的吻。
顧雪今記不清楚這是陸殊第幾次對他直白地表達愛意, 但這家夥改踢直球之後,他反而有些招架不住。
陸殊看着他的眼神真誠而熱烈,就好像在說, 真的很喜歡他。
趁着顧雪今和陸殊對視的間隙, 兩只小紙人解開了陸殊身上的繩子,然後一起坐在桌子邊晃悠着小腿吃瓜。
沒了繩子的束縛, 陸殊伸出雙臂把顧雪今抱了起來。
顧雪今有些懵, 下一秒, 他被扔到了床上, 陸殊壓了上來。
窗簾裏影影綽綽,怎麽看怎麽刺激。
窗外的小黃捂住了嘴,真沒想到做鬼還能看到這麽好的東西!
“這是什麽驚人的臂力啊!”萬萬瘋狂搖晃千千,“啊啊啊啊, 這不比陳蕭文和老頭刺激多了?!”
“小黃說的沒錯,陸殊果然很會!”千千雙手合十,“很好, 信女願十天不吸活人陽炁, 保佑崽崽一生都吃得都好!”
顧雪今柔軟的發絲散落在大床上,他正想要開口罵人,卻發現陸殊只是認真地抱着他, 動作并不逾矩。
陸殊閉上了眼睛, 靠在了顧雪今的頸窩, 低聲道:“乖崽崽,讓我抱一抱。”
和做鬼相擁的感覺并不一樣,此時此刻沒有香香的靈炁在顧雪今身體裏竄動,可顧雪今竟也覺得溫暖和安全,甚至很享受。
不知過了多久, 陸殊終于松開了他,然後翻過身平躺在了顧雪今身側。
已是盛夏,窗外傳來了陣陣蟬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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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雪今同陸殊一起躺在這張床上,他看着酒店的天花板,陸殊卻側過臉看他。
他歪頭同陸殊對視,輕聲道:“流氓狗。”
陸殊低聲應了一聲,看着他的眼神依然溫柔極了。
顧雪今心跳地速度越來越快,身體也逐漸變得很熱。
他自十八歲出道就遇到了很多觊觎他身體的人,可躺在他身邊的人卻不一樣,陸殊看着他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是掌上明珠,是世間珍寶,配得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情。
顧雪今沉默許久,輕聲問:“你想睡我嗎?”
“想。”陸殊低聲道,“但現在,我只想和你聊天。”
顧雪今翻身坐了起來,他壓着一個枕頭坐在床上,沒想到蓋着棉被純聊天的情況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擡眼看向陸殊,說道:“想聊什麽?”
“聊什麽都好,崽崽,哪怕是明天想吃什麽,我都很想聽你說。”陸殊低聲道,“你喜歡什麽、想要什麽,我也很感興趣。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天有沒有什麽想要和我分享的事情。”
顧雪今抱着枕頭想了許久,總覺得自己的生活其實很無聊,除了工作學習就是養貓,現在又多了一項養鳥。
他把奶奶給凱撒搭的花園式貓窩照片給陸殊看,輕聲道:“那給你看貓貓。”
陸殊看着照片,低聲道:“貓窩和貓都很可愛。”
顧雪今點了點頭,握着手機又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你……頭像是我的背影嗎?”
陸殊勾起嘴角:“崽崽終于發現了。”
顧雪今紅了耳根,說道:“你什麽時候換的啊?”
“加你好友的時候就換上了。”陸殊說,“你這套雜志圖我存了很久,一開始只是覺得很可愛,和你結婚之後,我發現我其實就是喜歡你,想一直看着你,哪怕你一直不回頭看我,我也願意等。”
顧雪今的耳朵根已經變成了粉紅色,奇異的心悸感包裹着他。
他垂下了眼睛,輕聲道:“其實我很讨厭等人。”
陸殊應了一聲,聽顧雪今繼續說了下去。
“大家都說,人長大之後記不住三歲前發生的事情,但我卻能記得住一點點。”顧雪今說,“我記得我小時候一直在住院,那時候我媽其實還是會陪我打針的。我學會走路沒多久的一天,她說自己一會兒要外出辦點事,就把我送到了奶奶家,讓我在奶奶家乖乖等着她來接我。”
他說到這裏,一雙桃花眼已經笑彎了。現在他說的這些事情,他沒有和任何朋友這樣詳細的說過,但不知道為什麽,對着這只壞狗,他突然有了表達欲。
但即便他現在是在笑,陸殊卻能看出來,顧雪今不是因為開心而笑,而是想用笑容掩飾自己的傷心,甚至連語氣都是故作輕松的。
“既然媽媽讓我等,我就坐在小板凳上和奶奶一起在院子裏曬太陽等媽媽。我耐心地等啊等,但等到了天黑,媽媽也沒來接我。”顧雪今彎着眼睛說,“就這樣連續等了好幾天,直到奶奶說我媽肯定不會再回來了,我還是很執拗地在院子門口等她,我覺得媽媽不會騙我的,肯定會來接我,畢竟在那之前,她對我都很好。”
即便現在長大了,記不清楚很多事情的細節,但顧雪今依然記得那種長達半年都在等待一個人出現的痛苦,甚至在說起來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會悶悶的。
“那之後我聽說媽媽嫁給了另一個叔叔,而且有了新的孩子。後來我都上幼兒園了,我還在想,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的我一直在生病,在醫院裏總是哭,媽媽才不要我的。”顧雪今說道,“所以,我小時候可乖了,和現在性格簡直判若兩人,我那時候也很怕爺爺奶奶不要我,他們出門去上課,我都非要跟着他們一起去。”
“雖然我媽放棄我只是一瞬間的決定,但這個決定好像影響了我很久,我整個童年都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我是……被抛棄過的孩子。”
顧雪今說到這裏,擡眼看向了陸殊。
“後來我就明白了,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習慣了獨處就不會孤獨。所以,我連朋友都很少,僅有的幾位,你好像也都已經見過了。”
陸殊怔了怔,顧雪今現在看向他的眼神像是碎了一地的琥珀,讓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麽揪起來似的痛。
“抱歉,我突然說得有點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說了這麽多。”顧雪今故作輕松地站起身,“可能是因為又到夏天了吧,我是夏天被媽媽送走——”
不等他說完,陸殊又伸出雙臂把顧雪今拉入了懷裏。
“不許笑了。”他輕輕拍了拍顧雪今薄薄的後背,“崽崽什麽都沒有做錯。”
顧雪今将下巴靠在陸殊的肩頭,悶聲說:“是嗎?可是我現在又讓你等了很久,我覺得這肯定很糟糕。”
“沒關系,”陸殊低聲道,“說實話,我也很讨厭等人,但這個人是你,我覺得值得。”
陸殊用雙手捧住了顧雪今的臉,認真道:“雪今,你沒什麽可抱歉的,你能跟我說這些,我很開心,我想聽你說。”
他捧住顧雪今臉頰的那一刻,顧雪今沒有再笑,但碎了一地的琥珀宛若被陸殊重新拼了起來,讓他的眼底有了幾分光亮。
“說真的,你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可愛。”陸殊說,“如果你願意聽,我也可以一遍一遍地告訴你,我喜歡你。”
在陸殊說話的時候,顧雪今恍惚地想,陸殊這麽高冷的人,竟然能講這麽多話,也會讓人覺得這麽溫暖。
母親抛棄他的時候也只有二十二歲,如今,他也到了二十二歲的年紀,世界在他眼前展現出不一樣迷人的色彩,他也逐漸對所有事都有了自己的認知。
後來這二十多年,母親再也沒有出現過。
但顧雪今想,這樣也好。
若是這個人現在真的再出現在他的眼前,他不會再同她相認,生而不養枉為人,她不配再做他的媽媽了。
“我小時候的性格有點軟弱。”顧雪今擡眼看向陸殊,“你是不是很意外?”
“不,那不是軟弱。你剛剛說,小時候總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其實我也曾這樣想過。”陸殊勾起唇角,“我小時候沒爹沒媽,還能看見鬼,我就像怪胎一樣。但沒關系,雪今,我們也都好好長大了。”
“嗯。”顧雪今重重點頭,“我現在還有媽粉呢,我有好多賽博媽咪。”
顧雪今重新笑了起來,這一次他不是在勉強自己苦笑,而是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快要到我變鬼的時間了,我要回房間洗漱了。”顧雪今回眸說,“我明天想喝小奶椰,可以給我買嗎。”
“好。”陸殊知道顧雪今是在給自己機會,“那明天見。”
“明天見。”
回到房間的顧雪今先給發財樹澆了水,又給已經睡着的福福放了個小枕頭,輕輕摸了摸福福柔軟的鳥肚皮。
發財樹的綠芽越來越多,顧雪今看着發財樹,心道陸殊好像在他心裏也埋了一顆種子。
随着時間推移,這顆種子也在他的心底有了一席之地,甚至開始生根發芽,逐漸有了分量,走進了他的心裏。
十一點整,顧雪今又準時變成了鬼魂,拿着一沓子老公新燒的紙錢準備在附近溜達溜達,畢竟這可是新地圖。
他飄出窗外,一眼便看見了來找他玩的小黃和萬萬千千。
三只小鬼正在陸殊窗外,聽着浴室裏的水聲,小黃捂着嘴說道:“剛去洗澡,這是直接do到老婆變鬼啊!”
“可惜,要是雪今不變鬼的話,就可以跟陸哥一起洗澡了。”
顧雪今好奇地飄了過去,說道:“你們仨鬼鬼祟祟幹什麽呢?”
萬萬和千千同時被吓了一跳,小黃沖上來和顧雪今打了個招呼,欲言又止許久,紅着臉說道:“……雪今,陸哥是被綁着do了你倆小時嗎?他真的好持久,這得是公狗腰吧?”
“……不是這樣的。”顧雪今解釋道,“我那是在練習明天要拍戲的道具,他說他教我怎麽綁繩,我就用他練習了一下怎麽綁。”
“寶貝,你不用解釋了,我們都看到陸哥和你滾到床上了。”小黃捧着臉說,“都到床上了,你倆不能是只聊天吧?”
顧雪今:……那有時候,有的人确實只在床上聊天。
“崽崽,既然體力消耗這麽大,媽咪們可得給你好好補一補。”千千說,“這附近有大衆鬼評前10名的陽炁飯店,咱們一起去嘗嘗吧!”
顧雪今點了點頭,沒想到鬼還有飯店呢,這他可得去嘗嘗!
他随着三只小鬼一起飄去了這家位于片場附近的鬼吃鬼喝,餐廳就在片場外的歪脖樹旁邊的樹洞裏,裝修非常精美。
這附近的小鬼還不少,餐廳坐的爆滿,到處都飄蕩着美妙的飯香。
顧雪今和三只小鬼湊到吧臺前看菜單,顧雪今指了指鐵板鱿魚,說道:“我想吃這個,你們呢?今天我那老公又給我打冥幣了,你們想吃什麽我請。”
“哎喲。”小黃捂住嘴笑,“你都開始叫他老公啦!Do過了果然不一樣嘛!”
顧雪今被他說的不好意思,說道:“冥府沒有掃黃辦嗎?”
萬萬和千千點了黃焖雞米飯,小黃則點了西紅柿炒雞蛋。幾人點完之後就一起飄去了角落,結果剛坐下來,熱氣騰騰的飯已經端了上來。
“……這有三十秒嗎?”顧雪今看着眼前的鐵板鱿魚沉思,“該不會鬼也有預制菜吧。”
他正這樣想着,就看到身後的店員正鬼鬼祟祟地拖着一個大紙箱進了後廚,萬萬和千千一陣沉默,小黃無奈地捧起臉,說道:“怎麽做鬼了還要遇到資本家啊,算了算了,都做鬼了,不幹不淨吃了也死不了。”
他拿起勺子大快朵頤,顧雪今也吃起了鐵板鱿魚飯,并在此時看向了樹洞外的片場。
已是淩晨,作為合約簽訂九點鐘就下班的劇組,《狹路》劇場裏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零星的道具擺放在片場外的空地。
鱿魚的科技感讓這頓飯不太美味,顧雪今吃到雙目無神,他看着窗外發着呆,卻突然看到了一抹紅色的身影自片場外閃過。
他被吓了一跳,手裏的勺子掉在了桌子上,輕聲道:“見鬼!”
小黃無所謂地晃着腦袋,說道:“咋了,這不滿屋子都是鬼嘛。”
他順着顧雪今的視線看了過去,也被片場的那抹旋轉的紅色身影吓了一跳,他搖了搖萬萬和千千的肩膀,說道:“姐姐們,這難道是紅衣厲鬼嗎?”
萬萬和千千眯起眼睛向外看去,過了許久,她們倆同時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鬼啊,這好像是人在跳舞吧!這附近都是片場,說不定是有演員在排練舞蹈!”
“大晚上的穿一身紅,怪吓鬼的啊。”小黃皺起眉頭,“不對啊,現在都淩晨了,哪個演員這麽刻苦?這人男的還是女的,怎麽這麽高?”
顧雪今放下勺子,越看那抹紅色越覺得有些眼熟,甚至覺得正在跳舞的人好像是個男人。
“去看看!”顧雪今說,“總覺得有點奇怪。”
他站起身,和三只小鬼一起飄去了片場,沒多久,便同時被眼前的場景吓了一跳。
片場裏,白天還很開朗的小師弟侯望正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喜服,神态妩媚地摸着頭上的假發和蝴蝶發簪翩翩起舞,他的衣袖在空中旋轉,宛若開敗的玫瑰,又宛若一只腐爛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