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四間房
四間房
由于結界的存在,妖族進入人界後,修為會被封印半成。反之,人族修士進入妖界也會遭遇同樣的約束。
然而,大多數情況下,妖族進入人界偏多,人族進入妖界偏少。
只有極少數靈力強大的修士才敢踏入妖界。畢竟,能化為人形的妖族必然擁有靈力,即使部分妖族靈力不高,也足以令沒有靈力的凡人懼怕。
妖界四域妖王的修為極高,盡管進入人界以後被封印了半成靈力,威力大減,但對付普通的野妖們,仍綽綽有餘。
“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這兒,萬一被那些個仙門子弟纏上,可就麻煩了。”沈歸臨靠在窗邊,望向青樓底下匆匆路過的行人。
他們并非打不過仙門子弟,相反,以他們的靈力,足以以一敵百。兩族若發生正面沖突,萬一一不小心,他們在人界大開殺戒,傳出去會影響人妖兩界的和諧。
于是,花玦衍、季淮阡、沈歸臨三人翻窗躍至對面屋檐。跳窗前,花玦衍換回了男子裝扮,而季淮阡為避免高調,亦收起了面具,楚清漣見三人已在屋檐,便緊跟着一躍而上。
“京都首只惡妖已除,接下來,我們需兵分兩路,分別鏟除東南和西北的其餘惡妖。”楚清漣剛接到妖皇大人傳來的密令,而後對三人吩咐道。
“花陌,你和季修去東南方向。”楚清漣心中已有謀劃,“我和歸臨去西北方向,等全然鏟除掉京都的妖怪後,我們再彙合。”
楚清漣的安排頗為合理,大家無異議,随即各自分開行動。
花玦衍與季淮阡是同行之人,路上,花玦衍本想找季淮阡敘舊,但黃既之和鄭竹岐很快就跟了上來,讓他無從開口。
終于,四人行至一家客棧前,天色已晚,他們也該歇息了,明日再趕路。
掌櫃問起這行人:“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黃既之自然而然地接了話。
掌櫃又問道:“幾間房?”
黃既之這回沒有直接答,而是轉頭望向季淮阡以及他身後的鄭竹岐。
“我和他可以睡同一間房。”季淮阡與黃既之對視後回了一句,随後目光朝黃既之身後一瞥,與花玦衍對上了視線。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花玦衍的臉色瞧着不悅,似乎對他的回答并不滿意。
季淮阡下意識想要改口,可話已然說出口,思索片刻後,他仍是忍耐住了,沒再講話。
“四間房,多謝。”黃既之直接掏出錢袋,取了兩塊碎銀子遞給掌櫃。
鄭竹岐聞言立即睜大眼睛,反駁道,“哎!我家公子明明說了同我一間!”
來到人間,稱呼自然需要改變,否則一口一個“主上”、“本座”、“屬下”,難以融入凡人的世界。
“究竟幾間房?”掌櫃也納悶了,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
黃既之鎮定自若:“四間。”
他先同掌櫃說,随之盯着鄭竹岐,平靜道出緣由,“你們那邊只需要一間,而我們這邊需要三間。”
鄭竹岐欲言又止:“……”
他心中暗想:三間房?兩個人要睡三間房?北域之人果然奢侈,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上以前結交的都是些什麽人呢?!
陡然之間,一道活潑的女聲傳入客棧,衆人聞聲轉頭望去。只見一位身着鵝黃色留仙裙的少女踏進了客棧,喊道:“既哥!主……公子!”
那名少女小跑至花玦衍和黃既之身邊時,仍是氣喘籲籲的。她腦後綁着兩條麻花辮,恰好到腰部的位置,看着便讨人喜歡。
“成天毛手毛腳的,哪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花玦衍往她面上瞧了一眼,柔聲訓話。
“這二位是……與我們同行之人。”大庭廣衆之下,黃既之不方便詳細講出季淮阡與鄭竹岐的身份,只能含糊其辭。
少女聰明伶俐,察覺出黃既之言下之意,因此先雙手作揖,朝那二人行了禮,“小女子餘梧舞。”
季淮阡連忙回了禮,鄭竹岐見狀緊随着季淮阡,同樣對餘梧舞回了禮。
方才。
聽見那少女出聲喊花玦衍和黃既之時,季淮阡的心便瘋狂跳動着,曾幾何時,自己也如她一般,毫無顧忌地喚着“既哥”與“公子”。
這些年,季淮阡最擔憂的,莫過于花玦衍跟黃既之身邊出現了別的人。
今時今刻,這名少女的出現,不就表明了,他們身旁的那個位置,并不是非他不可的。
盡管季淮阡依舊記得,花玦衍當年說過,都主府不會随意撿人。也說過,他的身邊不會存在除了侍衛的其餘人。承諾過,北域右使的位置,會先考慮他。
季淮阡這些年積攢的底氣,在看見這位少女的霎那間,便徹底消散了。
“我家公子應當是累了,我先扶他回房休息,其餘的事,咱們明日再議吧。”鄭竹岐向來細致入微,他敏銳地察覺出季淮阡逐漸低落的情緒,于是開口提出。
花玦衍卻在此刻張嘴,慢悠悠講道,“先等等。”
“你家公子脖子上有傷,先讓小舞幫忙治治。”
花玦衍話音剛落,餘梧舞立即上前,歪着頭瞧了瞧季淮阡脖子上的紅印,而後出手對着他脖頸處一揮,痕跡不一會兒便消散了。
“……多謝。”餘梧舞出手太快,季淮阡尚未來得及回應,她便治療完成,季淮阡只好出言道謝。
客棧內的一些客人看到了這一幕,卻也不覺得驚奇,只當她是修習治療術的仙門修士。
季淮阡脖子上的紅印,鄭竹岐早已瞧見,那些壓根不是什麽受傷的痕跡,而是那些情情愛愛後才會有的紅痕。
想來,應當又是那位不知廉恥的北域妖王所為。
以往,他總不解主上為何要在發尾束一條與自身氣質不符的紅繩。直到看見花玦衍,他才恍然大悟。
“公子,我先扶您上樓歇息吧。”鄭竹岐極力抗拒主上與這些人有過多的接觸,可如今卻也只能暗暗咬牙。
季淮阡聞言點了點頭,二人就跟着掌櫃上樓去了。
季淮阡聞言點頭,随後與掌櫃一同上樓。緊接着,花玦衍、黃既之和餘梧舞也相繼上樓。不過,另外兩人暫且待在了花玦衍的房內。
“原來如此,方才那位模樣俊逸脫俗的男子,便是當今的萬毒谷谷主。”餘梧舞的眼珠子在眼框內打轉,邊想邊說,“另一位,應當就是他們南域的左使。”
“看來這南域之主與左使關系緊密,就像你們一樣。”提到這裏,餘梧舞努了努嘴,輕聲抱怨,“主上你也喜歡帶着既哥在四域晃悠,有時候甚至不肯帶上我。”
花玦衍悠然自得地癱坐于榻上:“等你的修為有了極大的突破,我才能放心帶你踏入危險地帶修煉,不然你跟過來,也只會讓我和既之分心。”
餘梧舞,是葵花族後裔,葵花一族在北域之中屬于能夠修習療愈之法的花族族類。
當初,花玦衍稱王不久後便重建了都主府,餘梧舞便是在那會兒進入都主府,成為了府上的醫師。
後來,花玦衍發現她資質極佳,便将她挑走,交由黃既之教導。久而久之,餘梧舞已然成為一名能武能治的醫者。
雖無“北域左右使”那般響亮的名頭,但她在百花都卻是赫赫有名的“醫仙”!
“主上,你與那位南域之主,究竟是何關系?”餘梧舞沖到花玦衍床前,雙手叉腰,大眼睛瞪得圓圓地盯着他,“我可不傻。你的另一條赤砂绫,明明就綁在他的發尾上。你倆肯定認識,關系還不一般。”
“你先退後些,男女有別。”花玦衍擡起手,輕輕朝餘梧舞揮了揮,示意她後退,“那是我從前贈予他的,僅此而已。”
“主上,你說話明明沒說到點子上!”餘梧舞對他的回答不滿,轉身去問黃既之,“既哥,你知你不會瞞着我,你說!”
黃既之向來老實本分,于是将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餘梧舞:“季修的娘親多年前在都主府當過雜役,所以季修從小出生在北域。後來……”
黃既之說得非常詳細,連花玦衍與季淮阡過去的那些,難以啓齒的情事也說了出來。
“既之……你怎、怎麽……什麽都說?快別說了。”花玦衍越聽越緊張,最後直接從床榻上跳了下來,快步行至兩人身邊。
餘梧舞見狀,連忙把花玦衍一路推回至榻邊:“為什麽不能說?主上,你別欺負既哥,是我自己要聽的!”
“哎呦主上,你暫且先休息一陣。我還沒聽完呢!既哥,你繼續講!”
花玦衍:“……”
真是豈有此理!這丫頭莫不是想反了不成?
她一只五萬歲的妖,竟敢這樣使喚他們這倆七萬歲的老妖?
不過最終,花玦衍還是默默地躺回到榻上。
漸漸的,他竟真有感受到困意襲來,他的眼皮剛要合上,餘梧舞卻突然朝他這個方向大喊起來。
“主上!你這、這分明就是喜歡那位南域之主啊!我方才在樓下便覺得,你與他之間莫名別扭。我現在知曉了,你其實就是心悅他!難怪你和既哥這些年總往南域跑,原來是你一直對人家牽腸挂肚!”
“???”花玦衍聞言,猛地從床榻之上坐起,随即瞪大眼睛望向黃既之,“黃既之!你又同她亂講了些什麽話?!”
黃既之被訓得滿臉茫然,默默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