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連續暴雨帶走暑氣，放晴後的天空一碧如洗。在這樣的好天氣裏，遲清再次送走結束假期的夏希揚，又開始了長期網戀生涯。
好在繁忙的工作足以彌補內心的每一絲縫隙，不到兩年時間工作室從兩人擴張到了五人，遲清也從一個內向淡人蛻變，能在各種社交場合笑着遞名片推薦自己了。
伊海珠依然在和那位女性朋友糾纏不清，在美色和性向間反複橫跳。那個俊美的女生在工作室逮過幾次人後和遲清也熟悉起來，偶爾聊起伊海珠的情史，時常忍不住吐槽這個翻臉無情的女人。
在某個平常的夜裏，簡姝終于誕下第一個孩子，遲清看着那小小軟軟的一團，對于簡姝孕育下這樣一個小生命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随即又驚覺時間過得這樣快，不知不覺已經又過了半年。
夏希揚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滿月酒，升級當叔叔的興奮勁兒一直延續到雲雨後，撫摸着遲清平坦的小腹興致勃勃地問：“真神奇啊，姐姐這裏以後也會有孩子嗎？”
遲清含笑睨他一眼：“我孩子的爸爸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遲清親眼見證簡姝孕中嘔吐浮腫各種不适以及産後虛弱的模樣，對生孩子這事還是挺犯怵的，又補了一句：“萬一我不想生呢。”
“啊……”那張臉難掩失望，但很快又笑起來，“沒關系，我有姐姐就行。”
遲清也懶得去猜他是真不在意還是假不在意，夏希揚繼續道：“姐姐，上次我媽還問我有沒有交女朋友了呢。”
遲清想起那個言行優雅的女人，她是知道他們之間的來龍去脈的。
“那你怎麽說的？”
“實話實說啊，她還挺高興的。”夏希揚一臉天真。
遲清正在玩他的手指，聞言動作一頓，表情微微裂開：“你把我們的事，全說了？”
“我媽媽不會告訴別人的，姐姐不用擔心。”夏希揚不以為意：“再說以後我們結了婚，我媽也早晚會知道的嘛。”
“想得還挺遠。”
“我同學裏還有邊念書邊帶孩子的呢。”夏希揚致力于說服遲清早日和自己徹底綁定，但遲清總覺得對方太小沒有定性，最重要的她不确定對方在将來遇到壓力和非議時是否還能這麽堅定。
遲清當然不會這麽說，夏希揚只會覺得自己不相信他，但這些事惟有經歷才能明白。
投影布上的光在她臉上忽明忽暗，于是她伸了個懶腰離開他的懷中，說道：“我現在可是事業上升期，身價很貴的，結婚生孩子都得靠邊站。”
夏希揚一把把人拉回來抱住，“上哪兒去啊？”
“外賣到了。”
夏希揚一骨碌爬起來，殷勤道：“這點小事還用你來？”
正當遲清以為這樣的生活至少會持續到夏希揚畢業的時候，遲清卻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
那時夏希揚已經回校一個多月，而她正在高歡的影樓赴一個飯局。
遲清對高歡地印象也很怪，兩人雖然明顯不對付，但一有什麽活動就會交給他們做，雖然免不了挑刺，但給錢大方從不拖欠。
像這次類似的飯局高歡也會叫上她，一桌上都是有生意往來的人，推杯換盞之下又能擴展業務範圍。
相比之下遲清幾乎沒見過同為合夥人的吳姣出現在店裏。
遲清的酒量一直還算不錯，但這次飯局含男量過高，再怎麽也躲不過一些爹味老男人勸酒，還要一口一個把她當女兒看的占便宜，看到高歡出去也立馬尿遁，正想好好質問她這請的都什麽人時，隐隐聽見高歡似乎在和誰吵架。
“我在哪兒？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還關心我的事啊……兒子是我一個人的嗎？你說我不着家那你呢？你哪天不是半夜三更才回來？……嚴峣你別太過分……說幾遍都一樣，我還有事，挂了。”
高歡一打開隔間門頓時撞上遲清的臉，遲清一下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尴尬地愣在原地。
高歡擡手擦了擦眼睛，斜睨了眼遲清：“偷聽別人打電話，你懂不懂禮貌？”
“……我要說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你說呢？”高歡反問，不過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既然你都聽到了，看到我當時把嚴峣搶走現在卻和他同床異夢，你心裏肯定很解恨吧？”
“說沒有怪過你那是假的，但如今我确實也不在意你們倆口子能過成什麽樣。”
高歡美豔的面孔扭曲了一瞬，“說點好聽的安慰下我會死嗎？”
也許是壓抑太久太想找個人傾訴了，短暫的安靜了幾秒後，高歡像是放棄了般再度開口：“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她的臉上還有淚痕，似乎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落寞。
遲清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麽，好在高歡也不需要，只是自顧自地道：“我知道我在他們家不受待見，但我不在乎，我可不像吳姣甘心在家裏低眉順眼地伺候人。
你們姐妹情這麽塑料的嗎？
“據我所知吳姣和她老公夫妻感情挺好的吧。”
“好？”高歡嗤笑一聲，“那是林一峰孕期出軌被抓了個現行。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真的愛嚴峣。”高歡優雅地擦幹眼淚，“只不過我更愛我自己，嫁給嚴峣我能過上夢寐以求的生活，說起來還要多謝你當時分得決絕……”
遲清突然一陣反胃，忍了又忍，最後沒忍住轉身對着洗手池猛吐。
高歡瞪大眼睛憤怒道：“我的話就這麽讓你惡心？”
“不是……”遲清嘔得臉通紅，眼淚都出來了，高歡看她難受那樣拍了拍她的背，遲清好半天才緩過氣，解釋道:“可能吃壞肚子了。”
傷感的氛圍被破壞殆盡，高歡也沒了繼續的興趣，沒好氣道，“回去吧，出來太久了。”
遲清又幹嘔了幾聲，簡單洗漱後便回去了。
這時候她還沒怎麽在意這個小小的插曲，直到連續三四天都嘔吐不止，再想起這個月月經好像已經推遲十幾天了。遲清心道不會這麽背吧，去藥店買完測紙一測，兩道鮮豔的紅杠霎時推翻所有僥幸。
“……”我靠，夏希揚這個烏鴉嘴！
明明每次都好好做措施了這樣還能中招？
遲清淡淡地瘋了。
“清清，你掉馬桶裏了？出來吃飯。”
遲清一激靈，慌忙把試紙沖走毀屍滅跡，對着鏡子調整好表情，深吸口氣應道：“來了。”
結果一開門，撲鼻的紅燒肉香味讓她差點又哕出來。
“怎麽了？臉色這麽差。”遲母布好碗筷，給女兒舀了碗湯遞到跟前，“你阿姨早上剛送來的草雞，新鮮得很，多吃點。”
原本應該鮮香可口的菌菇炖雞湯此刻熏得遲清頭暈目眩，勉強喝了幾口實在頂不住了，生怕父母追問。撂下句身體不舒服落荒而逃。
開車路上遲清一直在走神，等到達工作室時腦子也被風吹清醒了。
這個孩子不能要。遲清首先确定下孩子的去留，夏希揚還在留學，就算馬上結婚也不可能放下學業回來照顧孩子，而她自己更沒有信心能獨自兼顧工作和育兒，況且目前她壓根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要不要告訴夏希揚。遲清蹙眉思索，雖然告訴他派不上什麽用場，但好歹也有知情權。
很快她的糾結在看過幾篇流産經歷後立即打消，她凝重地擰着眉心，心想這麽痛苦的事憑什麽她馬上就得親身經歷，始作俑者卻能快樂得一無所知呢。
當天夏希揚照常找她視頻時，遲清找機會提了這件事。
“希揚，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遲清頓了頓，觀察夏希揚的表情，“我懷孕了？。”
剛好還在滔滔不絕新來的學弟學妹一起開party的夏希揚像是被突然定身，在遲清快要懷疑是不是網卡才眨了眨眼睛，“姐姐你說什麽？”
“我說我懷孕了，有孩子了，I'm pregnant，聽清了嗎？”
對方表現得沒遲清想象中開心，那張臉五味雜陳，其中苦惱占大半部分，遲清心下一涼，“怎麽，你不高興？”
“我當然高興了，我要當爸爸了，就是有點突然。”夏希揚察覺到遲清的不快立刻解釋：“那我是不是應該馬上辦休學回來陪你？哦對，我們得先領證吧？不知道現在訂酒席還來不來得及……我們雙方父母是不是也得見面商量商量？還得拍婚紗照，還有買套婚房……”
夏希揚絞盡腦汁地搜刮着關于結婚的知識儲備，遲清打斷他，“那你學業怎麽辦？”
“可以休學啊。”夏希揚理所當然道。
“能休多久？半年？一年？還是就不回去了？”遲清問，“我以後可不想喪偶式育兒。”
夏希揚那顆腦子顯然沒想到這麽遠，但讓他就這麽放棄學業也不現實，“那……姐姐在英國生好不好？”
“你知道在英國生孩子要多少錢嗎？再說我那工作室不要了？”遲清一臉虧你想得出。
夏希揚徹底犯難了。
嚴肅的氛圍持續了片刻，遲清忽然展顏一笑，惡作劇得逞般道：“我騙你的，看把你吓得，真好玩。”
夏希揚像是沒反應過來般微怔，随即神情一松，又有些失望和懷疑，“真的？”
“是不是傻，我們工作做得那麽到位怎麽可能懷孕啊。”遲清信誓旦旦。
“也對。”夏希揚立刻被說服了，無語呻吟：“姐姐你真是的……”
遲清又敷衍了幾句，結束通訊後慢慢收起了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