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帳暖 昨夜的荒唐不是夢
第45章 帳暖 昨夜的荒唐不是夢。
安陽王只是虛爵, 褚家一脈也并不在京中得臉。
自從褚子朔替女帝審了嘉平縣的舊案,他越發覺得這正是光耀門楣的好時候。
正待褚子朔絞盡腦汁讨好女帝,不知從哪聽來女帝從前做公主的時候, 就有極好男色的傳聞。
這不正合他這個纨绔的門當,忙送了幾個貌美的男子過去, 卻惹得女帝不快,被訓斥敲打了一番。
褚子朔因此才火急火燎地想再讨好秦知夷, 他使了些銀子在禦前的侍衛裏打聽。
原來是沒送對女帝喜歡的類型,這尋常姿色的,她輕易瞧不上。
王府裏, 禦前的人已經開始收拾起來了。
在颍州待了小半月, 京中堆了一攤子的事等着秦知夷,她不日就要啓程回京。
李軻自從進了禦史府做中丞,比他那個岳父, 哦不對,前岳父還要積極,日日勸谏不說,她都難得來一趟颍州, 他還能将勸谏的折子寄送過來。
如此情勢,倒讓秦知夷覺得,京中沒了她一日就要出事了似的。
褚子朔聞言她要走,說什麽準備了一場大宴踐行。
秦知夷真想撬開他那個豬腦子, 都說了微服私訪!微服私訪!
但看在褚子朔人蠢心思不壞的份上, 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宴席上, 也許是要離開颍州了,秦知夷放縱了一番,多飲了幾杯。
被姝花發現的時候, 她已醉得雙眼朦胧。
最後秦知夷是坐着軟轎回了院子裏。
她喜靜,一向不喜歡多人伺候在旁,院子裏這會人少,只有守門的侍衛。
她到了院子,卻自顧下了轎子,儀态如常,不似醉過。
姝花正暗嘆時蓮說得不錯,陛下喝醉了,酒品甚好。
直到她看到秦知夷在院子裏的石長椅上直接躺下了!
姝花立刻收回剛剛的想法,慌忙把人扶起,“陛下,這是院子裏,要躺得去屋子裏。”
秦知夷古怪地看了一眼姝花,“我當然知道,這酒喝得有點熱,我在院子裏涼快一下。”
“哦,哦,是嗎……”姝花撓了撓頭,還有些不放心,“我瞧着安陽王知道陛下愛喝酒,恨不得将酒窖都搬空了。那幾壇子酒裏我瞧着大補的酒不少,陛下您二話不說就喝下了。這正是盛夏,喝這樣補的酒,可不要壞了身子?”
秦知夷将臉貼上石長椅,紅潤的雙頰得了短暫的冰涼,“怕什麽,朕是真龍天子,朕的身子又不是虛不受補!”
姝花無奈道,“陛下,還是進屋裏躺着吧?”
秦知夷坐了起來,吩咐道,“那你去給我找些冰來。”
姝花猶豫道,“時蓮姐姐不讓夜裏在陛下屋裏放冰……“
秦知夷皺了眉,有些不滿道,“時蓮現在在京裏!個個不在這裏還手伸那麽長!你不去我就睡這了。”
姝花應下,就出門要冰去了。
姝花走後,秦知夷在院子裏小坐了一會,掐着一絲清醒意識,推門進了屋。
屋裏,只有一盞燭光亮着,秦知夷捏着額頭,察覺到屋裏除了她還有別人。
她微微擡了眼,往昏暗的寝間看去。
一個看不清容貌的男子,穿着一件薄如蟬翼的衣服,在床邊正襟危坐。
秦知夷啧了一聲,有些煩躁,“是朕沒和褚子朔說清楚?朕不需要人來伺候,滾出去。”
床被不明男子坐過,秦知夷這會困醉,只好先躺在了一旁的軟榻上,待姝花回來了再尋地方睡。
沒曾想,那男子聽了她的訓斥,沒有任何動作,困醉的秦知夷也沒那個心思看人出沒出去,就昏睡過去了。
她壓根沒想過男子會這樣膽大包天,不僅不出這間屋子,還走至她跟前。
藺九均穿着那身羞恥的衣服坐在床上時,就在心中過了一萬遍,他不該來的。
她要查當年的舞弊案,他可以用千萬個理由解釋。
但是安陽王廢除女子年滿十七不婚受懲的律令,讓他壓下去的心思,隐隐作祟。
就見她一面,就這一面。
他這樣對自己解釋道。
他混進了王府裏來,突然被府中小厮當作要被獻給女帝的男子。
他并未反抗,一是怕惹人注目,二是他相信禦前是不會随意讓府裏送人送到她房裏。
直到他看着那名叫東兒的小厮,一路遞放銀錢財物,竟将他穩穩當當地送到了她的屋子裏來。
他正要翻窗出去,聽見院子裏響起了她久違的聲音。
那樣清靈、溫暖,似是将他的四肢都束縛住,久久不能動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坐回床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她進了屋裏來,說了一句話,他沒聽清。
因為他所有的思緒都在她身上,眼睛、鼻子、嘴巴……
甚至于,她的一根頭發絲都能迅速牽動他那偏執、粘膩的喜歡。
他緊扣着雙手,死死壓下那股心緒,将自己隐在床帳後。
當年選擇假死離開就是怕這樣的喜歡會傷到她,他怕自己最後會變成一個不擇手段,只為了得到她的瘋子。
房裏,她突然尋了軟榻就躺下了。
藺九均心知,已經見過她了,此刻正是離開的好時候。
但人的貪念從不會得到滿足,一開始只是想見面,見了面便想說上話,說上話後便想與之親近。
藺九均裹了裹那如同不存在的衣衫,行至軟榻前。
他看着熟睡的秦知夷,滿眼的柔情都快要溺進去。
她呼吸淺淺,雙頰灼紅。
而後,他不受控地坐在軟榻邊,伸了手去将她那縷發絲撫去一旁。
秦知夷卻立時睜了眼,抓住了他那只冒犯的手,她怒斥道,“好大的膽子!”
藺九均的手被她猛然攥住,他的心也被她攥住,他沒有躲閃,直直地看着她。
秦知夷看清男子的面容時,恍惚了一瞬,而後她似是神情放松下來,喃喃道,“你又來了……”
頃刻間,秦知夷如一只輕盈的蝴蝶般,撲進了他的懷裏。
她蹭了蹭他的胸口,輕柔地說道,“我好想你,卻總是很少夢到你,我還以為是我睡得太少了,做的夢少,才難夢到你。後來我又怪你,一定是你不願意來我夢裏。”
藺九均此刻僵硬得如同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他輕顫着擡起手覆在她的腰肢上。
她說想他……
他的心都快化了。
秦知夷放開了人,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昨夜才剛來過,今夜怎麽又來了?是不是知道我要離開颍州了。”
她有些低落,“我也不想的,那些老家夥催的太緊了,沒有你在,我吵不過他們……”
藺九均再也不能自抑,直接捧住了她,深刻而鄭重地吻了下去。
秦知夷眼眸略微睜大了些,很快她也陷入其中,濃烈地回吻着,玉手攀上他的肩。
藺九均唇上輕咬着人,手也從腰間撫摸到她的下颌,而後揉着她的耳根。
兩人額頭抵着額頭,這樣近得看着彼此,喘着氣。
他的拇指壓着她的唇,帶了一絲克制。
秦知夷的手依舊熟練,她無從去思考他那輕薄的衣衫,只覆手撥拉着他的胸肌。
觸到那隆起的肌理,她愣了一瞬,但她順從情|欲,放縱自己沉淪這灼熱的幾刻。
翌日,天光熹微。
床邊的衣桁上随意搭着幾件女子服飾,從內裏的衣服到外衫依次搭着,寝服旁還孤零零搭着一件薄衣,袖口已被扯裂。
衣服雖擺得有些淩亂,但還算整齊,隐隐透着擺放人的忙亂和執着。
黑漆描金的架子床上,扶光色的床帳垂落、圍纏着,透不出一絲床裏頭的光景。
秦知夷在寝被中翻了個身,只覺做了一個甚是舒坦的夢,直到觸到一片灼熱、赤|裸的身軀。
她頓然驚醒,順着所觸之處,擡頭看去。
昨夜折騰了太多次,藺九均只小睡了一會,她稍微有些動靜就能将他弄醒。
他這會正單手支着頭,低首看着她。
秦知夷确定此刻自己是清醒的。
她感受到身體不着一物,加之體感上傳來的疲累。
昨夜的荒唐不是夢。
眼前的人是他。
他沒有死。
秦知夷看到熟悉的面容,昨夜的記憶紛至沓來,伴随着心髒早已耐受的沉痛。
一個巴掌清亮地落在了藺九均左臉上。
而後是秦知夷壓抑地悲痛,“你竟然……你竟然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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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兒說,人送進了女帝的院子,整夜都沒出來,事怕是成了。
褚子朔立時高興起來,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女帝臨走時,趁着她心花怒放讨個實官當當。
可是女帝的院子裏靜悄悄的,禦前的人也只麻木地收拾着行裝。
東兒要去打探,可這回銀錢怎麽也不好使了。
藺九均被暫時安置在王府裏一間小院裏,東兒又去問他,他也是個悶葫蘆一樣只字不提,還言語厲害地要東兒不可再貿然打擾女帝。
這日,禦前的人就要啓程回京,卻絲毫沒有要帶上藺九均的意思。
褚子朔有些着急,這事怎麽看着不像成了的樣子!
東兒勸慰道,“我的爺,這男人女人都一樣,那貴人怕是享受過了,覺得不夠勁就抛擲腦後了吧!”
褚子朔聞言,覺得也有理。
他幽幽嘆了口氣,心中暗嘆,爹啊,兒子還是光耀不了咱家的門楣啊!
褚子朔半晌過後,又吩咐道,“你還是去禦前打聽打聽,怎麽處置那位,若是不帶走,便幾兩銀子打發了吧,能伺候貴人一場,也是他的福分。”
秦知夷的院子這會忙亂,東兒機靈,悄悄拉住禦前伺候的碧齡問了起來。
碧齡在禦前伺候的時間不長。
昨夜禦前的人都被姝花姑娘訓了一頓,碧齡又想起陛下的叮囑,輕咳一聲,紅着臉說道,“要怎麽處置我可不好去回,那日大抵是氣着了,但也沒說要發落,想來是要帶回京去處置的。”
東兒聽着這話,琢磨不出個道理,只聽到貴人生氣了,又急急忙忙去回褚子朔。
褚子朔聽了也着急,一拍板,這都是藺九均惹出來的禍事,快快讓人帶走了,要發落、處置都和他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