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燈滅

燈滅

一刻鐘前,姜清被包辰扶到休息室。

說是休息室,但這裏更像是一間酒店套房。

畢竟這種酒會,制片人和導演也會帶幾個出挑的男伴女伴來,有些污糟事彼此都心照不宣。

姜清半倚靠床頭,包辰半跪在床尾為他脫鞋,像是姜清最忠誠的仆人。

“姜哥,今天的熱搜您看了嗎?”包辰沒忘今天來這的目的。

“當然看了,因為……我很關心你呢。”酒意上頭,姜清眼睛上蓋了一層薄薄的淚膜,醉意朦胧地斜“想我救你”

包辰誠惶誠恐地點頭。

“好。”姜清嘴角彎出了一個很淺的弧度,“當然可以”

包辰松了口氣,半跪着膝行到床頭,湊近了些笑道“我就知道您不會棄我于不顧的。”

“我當然不會,但你費勁心思跑到這來,想要的只是這個。”姜清一把揪起包辰的領帶,另一只手順着他的喉嚨往下摸。

“你怎麽……”姜清調笑道“硬了”

他的聲音是條小蛇,從包辰的耳朵鑽進去,最終在包辰的大腦皮層化作煙花炸開。

包辰喉嚨幹得厲害,姜清說的不錯,他來這裏确實還帶着另一層私心。

或者說是,妄想。

包辰不是沒有過全網黑過,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他心裏慌得厲害。

這陣心慌不是看見熱搜時開始,而是姜清不接自己電話的時候出現的,那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貪心。

人性貪婪,包辰要了名,又想要人。

“我……真的可以嗎?”包辰還是有些害怕鄧意遠,但這種畏懼似乎裹着點不甘,反倒更誘惑着他往前走——憑什麽姜清這麽好的人,讓鄧意遠獨占,他也就是投胎的運氣好,投到鄧家罷了。

“偷情算什麽大事”姜清輕笑着坐在床邊,腳輕輕踩着包辰的肩膀,“小心點,沒人會發現的。”

包辰的熱血瞬間流到四肢百骸,沸騰不止。

他迫不及待地抱住姜清,做了自己幻想中想過無數次的事,将吻一寸寸印在姜清的鎖骨上。

姜清卻盯着房間的鐘表,嘴裏默念“三、二、一。”

……

“鄧總,這門鎖上了。”

“給我砸開。”

裝潢精致,結實牢固木門轟然倒地,鄧意遠第一個沖了進去。

包辰忽然被姜清狠狠甩了一個巴掌,一時有些怔愣。

但他沒能怔愣很長時間,因為自己很快被人摁在了地上。

鄧意遠抱起了蜷縮在角落的姜清。

見到衣衫不整的包辰和躲在角落的姜清,鄧意遠反倒松了口氣。

他慶幸是包辰強迫的姜清,而不是姜清主動要和包辰偷情。

萬幸姜清的心還是在自己身上的。

“你去哪了?”姜清雙臂環在鄧意遠的脖子上,聲音裏隐隐帶着哭腔,像一只被主人遺棄的布偶貓。

這極大地滿足了鄧意遠深埋內心的極端的男性沙文主義,鄧意遠心裏的怒火瞬間被熄滅。

鄧意遠的聲音不自覺軟下來,“都怪我,清清,究竟怎麽回事兒?”

“他要我幫他壓熱搜,我不同意,他就把我騙到這,我懷疑剛才喝的酒有問題 ,現在手腳發軟。”

“怎麽,想用那種腌臜手段,拍和我老婆的床照,來威脅他?”不用姜清說,鄧意遠自己就腦補出了包辰的險惡居心。

“鄧總,我沒有強迫姜清,是他……”

“你的意思是,我老婆主動勾引你的?”鄧意遠充滿惡意地用自己棕色wingtip雕花牛津鞋頭碾在包辰的右臉頰上,“你自己看看,你配嗎?他憑什麽看上你?”

鄧意遠心說,他連我這麽好條件的男人都能說扔就扔,他能看上你才怪!

包辰被人死死地摁在地上,可身體裏卻仍有一股力量驅使着他想要掙脫,直到姜清扭過頭偷偷沖他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微笑。

一瞬間,包辰明白了。姜清始終是怨恨他的。

他忽然想到姜清對自己說過的

“說實話,要不是你推我一把,我還真不知道當鄧夫人有這麽多好處。”

對現在的姜清來說,當鄧夫人唯一好處是可以把鄧意遠當刀。

“互聯網沒有記憶”包辰打人的視頻在網上流傳,包辰最多是一時落寞,風頭過了,照樣出來撈錢。

而讓鄧意遠見到自己企圖與鄧夫人偷情,才算真正斷送了前途 。

這半個月來,姜清對他的耐心,對他的撩撥不過是這場局的前奏,對他的好原來是沙上房,夢裏花,此時房塌花落,一切轉瞬成空。

鄧意遠心滿意足地抱着姜清離開,卻沒見到姜清對着他身旁的李總眨了眨眼,那正是姜清在鄧澤開學典禮時遇到的李俊峰。

姜清在暗處與李俊峰的微妙互動,鄧意遠沒有見到,可是包辰卻目睹全程。

可他選擇漠視,包辰心裏惡毒地想,自己僅僅是那場局中的一環,姜清便恨他至此。

那作為始作俑者的鄧意遠,怕是姜清意對他恨之入骨,他倒要好好看看,姜清日後會怎樣對付鄧意遠。

這對所謂的“神仙眷侶”會如何分崩離析,勞燕分飛。

既然他得不到姜清,鄧意遠也別想。

晚上十點,包辰偷稅漏稅的事登上頭版頭條,在加之其之前的打人事件,各種品牌方迅速與之解約,包辰被迫退圈,退的幹幹淨淨。

這種“死”法,和一年前的姜清幾乎是如出一轍。

這次受益的是被包辰扇巴掌的演員B,憑着楚楚可憐的長相小火出圈,甚至有粉絲為他制作了受氣小媳婦的表情包,在互聯網上廣為流傳。

一切不過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姜清回到家時,目光又落在不遠處的三盞路燈,其中一盞燈滅了。

“想什麽呢?”

鄧意遠拿着吹風機走了過來,他的控制欲已經延伸到姜清的頭發上,他不讓姜清剪頭發,因此姜清本身短發,現在頭發卻已經長到與下巴齊長。

為姜清細細吹幹頭發,這是他最近的新愛好。他手裏撫摸着姜清深黑而柔軟的頭發,心中自豪,這麽順滑的頭發,都是自己的功勞。

“在想你什麽時候死。”姜清想的入神,在吹風機呼呼的風聲中竟真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嗯”鄧意遠停下了手中的吹風機,一時間卧室內靜的可怕。

“意外每天都有,我只是在想,你死之後我會怎麽樣?”姜清垂眼找補。

“說什麽呢,小沒良心的。老公天天對你這麽好,你這小白眼狼就想着老公什麽時候死”鄧意遠去捏姜清的鼻子,“就這麽想當小寡婦,嗯”

姜清掙開鄧意遠的手,奪過吹風機,“煩死你了,吹個頭發話這麽多,我自己吹。”

“老婆”鄧意遠忽然鄭重其事地從身後抱住他,笑着在他耳邊低語

“你別擔心,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會把你一起帶走,畢竟誰讓我這麽愛你老公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我還要請道士作法,讓我們兩個再結為冥婚,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姜清氣得發抖:“封建迷信不可取,我勸你多學學唯物主義。”

……

第二盞燈屬于背叛他的小助理,朱洲。

姜清還記得,是他親手把加了東西的粥放在自己面前。

朱洲,曾經是某二線藝人的工作助理,因為一次小失誤耽誤藝人錯過一場戲的面試機會。

本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一部小成本的網劇而已。

可誰能預料到,後來這部戲的主角定下了藝人對家,不僅如此,這部小成本網劇大爆特爆了,藝人對家迅速蹿紅,升為一線頂流。

競争對手撿走自己的好餅,占據了本該屬于自己一線地位,而自己仍只能在二線打轉。

那藝人氣不忿,整日苦大仇深,覺得自己簡直和十多年前被人冒名頂替上大學的農家子弟一般悲慘可憐,恨不能娛樂圈馬上為他來個六月飛雪。

這一腔憤恨只能發洩朱洲身上,更慘的是,朱洲簽了藝人工作室的保密協議,其中的競業條款讓他辭職後不能再找同樣的工作。

當時恰逢朱洲的母親病重,急需用錢,他更是不敢辭職。

他被調到了藝人身邊,做最累的生活助理。心懷怨恨的藝人磋磨起他來,猶如夏金桂折磨香菱。可憐的朱洲那三個月來沒睡過一個囫囵覺。

姜清偶然在劇組碰到藝人變着花樣折磨朱洲,一份早餐跑三趟,豆漿熱了,咖啡太冰,包子太油,

他心有不忍,又得知朱洲母親重病,得罪了不少人才把朱洲救出來。

那時的姜清索性好人做到底,替朱洲先墊付的他母親的醫藥費,又招他進了歡頌做自己的助理,雖說是助理,可姜清是真心把朱洲當朋友的。

兩個人經常一塊吃一處玩,那時的朱洲一口一個姜哥,叫得格外親切。

“姜哥,我跟你一輩子。”

姜清笑着拍朱洲的後背,“怎麽,還想當一輩子助理跟着我好好學,以後不當導演,當副導也不賴。”

朱洲當時笑得憨厚。

可是這人,怎麽就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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