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阿鶴

阿鶴

到了明天端午節,要正式見老師的時候,路鶴深的粽子還是買了。

不過這事是絕對沒膽告訴路雲錦的……當她問起來為什麽要多買一袋粽子的時候,路鶴深也只說是粽子太好吃了老師要多一袋。

臨換鞋出門的時候,路雲錦忽然叫住了他。

路鶴深一回頭:“幹什麽啊?”

路雲錦道:“我昨天問幼泉了。她要我替她給你道個歉。

路鶴深一怔,心中頓感溫暖:“幼泉她……”

豈料路雲錦又道:“幼泉還說了句話。”

路鶴深:“?什麽話?”

“她說。”路雲錦狡黠一笑,“芒果冰皮粽子很好吃。”

“……”

“她給我寄了兩盒過來。”

“…………”

路雲錦拍拍他的肩:“不過我保證,絕不在你面前吃。”

路鶴深扯起嘴角:“你要敢在我面前吃,我吐給你看。”

吃飯的地方在一中附近的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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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來一中這一塊地發展迅速,現在已經徹底擺脫了郊區的稱號,整體一片欣欣向榮。

路鶴深到廂房的時候,裏面那群男生已經以酒代茶、連吹八瓶了。

他今天穿得比較休閑,也比較符合廣城風格,一件白T恤跨個帆布包就得了,畢竟大家都見過彼此最醜的樣子。

他随便找了個位置,拉開椅子來将包放下,看着對面一群人,忍不住搖頭嘆聲道:“……待會你們醉了我就拿手機通通拍下來。“

李蔓婷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羅三祥嘿嘿笑道:“深子,來喝杯?”

路鶴深:“我不會再相信你的酒了。”

羅三樣猝然一驚。

路鶴深複又問道:“這碗燙過了嗎?”

李蔓婷颔首示意桌子一旁:“早燙過了。賢惠的沈驚鶴早弄好了。”

路鶴深循着望去,沈驚鶴對他一笑。

他移開視線,默默抿了口杯子裏的碧螺春。

以他狂跳的右眼皮來預測,沈驚鶴今天如此正經的反常絕不是好事。

他們這一群都來得比較早,諒是老師們想表對學生重視而早到都不行。

陳老師推門進來時,羅三祥下意識地一藏酒。

老師笑着問道:“幹嘛要藏啊?”

路鶴深也跟着道:“對啊,三祥你幹嘛要藏啊?”

羅三祥讪讪地:“就,有點陰影了。”

路鶴深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起來。

高三時間緊巴巴的,大家都沒什麽娛樂活動。

一天晚自習,羅三祥突發奇想,偷摸買了一沓酒來,說人生苦短盡早享樂兄弟們我先幹了老師來了記得告訴我。

路鶴深也跟着嘗了幾口,結果被嗆得直咳嗽,沈驚鶴就在一旁給他遞水。

羅三祥打小就有酒鬼的潛質,路鶴深咳完後就來勸他說別喝了,待會被反光板抓到直接看見自己消失多年的太爺爺。

而羅三樣十分自信地說他早打探好了,今天陳老師去開會了,絕不會過來抓他。

但可能三祥同學.運氣有點背,剛喊了一半,不遠處也有一人喊了聲:“羅三祥你叫那麽大聲幹什麽!”

此人正是“今天去開會絕不會過來抓羅三樣”的陳老師。

羅三祥登時跌倒在地。

忽然有一人碰了碰他:“阿鶴,徐老師來了。”

路鶴深擡頭,聞言應了聲,又問道:“你怎麽跑這來了?”

瞥眼再一望,李蔓婷已經跑到沈驚鶴原來的位置去了。

沈驚鶴說:“李蔓婷說她想離她朋友近些。”

路鶴深:“咱說實話。是不是你威逼利誘的?”

沈驚鶴沒說話,亦是趴下來笑了好一陣,最後道:

“多點信任。”

徐老師不像其它那樣老師一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進廂房就受不了了,皺起了眉頭:“大早上喝什麽酒!”

路鶴深看了眼時間,忍不住犯嘀咕:“下午一點……跟路雲錦一樣喜歡恐吓人……”

沈驚鶴含笑着看他。

其它科任老師同陳老師一起勸徐老師:“哎,他們也大學畢業了,喝點沒事!”

徐老師倒也沒再說什麽了。

路鶴深想起那袋重買的粽子,忙起身向衆老師們:“老師們端午安康!我買了點粽子。

還在庫庫搶菜的羅三祥喃喃道:“深子這招太狗了,竟然趁我們不備讨好老師。

陳老師笑着接過後又疑惑道:“我看你昨天還提了另一袋粽子啊,去哪了?”

路鶴深徑忽間想起了甚多不大好的回憶,眉頭橫跳:“……那袋我提回家了。”

陳老師笑着:“是這樣嗎?”

“是啊。”

“但學校裏今天有人撿到了一袋粽子。”

“……巧合。”

羅三祥的胃永遠是跟東海一樣填不滿的,路鶴深邊和他搶棗糕邊問道:“三樣,昨天食堂的可樂雞翅好吃嗎?”

羅三祥左手握勺子右手拿筷子,一面吃腸粉一面夾菜,聞言含糊地應道:“好吃好吃,我吃了三碗。”

李蔓婷:“怎麽沒撐死你。”

羅三祥猝然一驚:“好惡毒的詛咒啊!”

沈驚鶴待他被李蔓婷牽制住了,便十分自然地夾過盤子裏僅剩的半塊棗糕到路鶴深碗裏,又拿過杯子斟了杯七分滿的茶,最後打開微信給李蔓婷發了條消息。

驚鶴:“你發揮不錯。”

李蔓婷:“這是我應該做的!【比心】【比心】【比心】”

驚鶴:“嗯。對。”

驚鶴:“以後不會忘了你的。”

李蔓婷:“?”

路鶴深方才看沈驚鶴轉手就夾走了棗糕獨苗,剛想說“你怎麽也跟我搶起來了”,萬幸的是話在棗糕落入碗中時急時咽了下去。

“謝謝。”他咬了口糕點。

沈驚鶴望着他:“只有謝麽?”

路鶴深拿着茶杯的手剎那間一抖,不知為何突然心悸:“你什麽意思……?”卻未料茶水浸了滿掌。

他果斷起身:“我去趟洗水間。勿念勿擾。”

沈驚鶴笑了笑,而後亦是移開了椅子。

洗手間內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鼓風機呼呼地吹。

路鶴深只随便用水洗了洗手,而後扯過紙巾拭淨了手上沾的水,便要轉身回到廂房中。

豈料轉眼就看到沈驚鶴在身後,還沒問他要幹什麽,就被他摁着,一陣旋轉後,只聽背後“咚”的一聲,路鶴深被抵在了隔間擋板上。

“你幹什麽!”他低聲喝道。

沈驚鶴與他靠得極近,這個距離兩人甚至可以看到彼此臉上極其微小的細節。

沈驚鶴的手肘半壓着路鶴深,是個頗富侵略性的動作,但他開口卻是一段讓人腦子分成八瓣來思考都不夠用的話:

“阿鶴,你個渣男。”

路鶴深:“唔唔——我哪渣了!造謠的人不得好死啊!”

沈驚鶴手中的桎梏松了些許,他挑眉接着道:“你吊着我啊。”

路鶴深心中不知為何有些許講不明的情緒升上來了,但他還是嘴硬着:“我吊你什麽了?我們不一直是朋友嗎?……”

“你都是這樣想的麽?”沈驚鶴垂眸,“可是你親了我。”

“……”

“你主動的。”

路鶴深:“你瞎說。我怎麽不記得了?”

“……”他頓了半晌,突然沒有再說什麽反駁的話,态度緩了不少:“沈驚鶴。”

沈驚鶴正看着他的臉,聞言應了聲:“怎麽了?”

路鶴深道:“你問我喜不喜歡你……我想了這麽多天,可能也想出來了……”

沈驚鶴微不可查地一滞。

“……說喜歡的話,可能真有點吧。”

路鶴深複又展唇笑出來:“給你個機會當深子哥的初戀?”

“……”

沈驚鶴漸漸貼近了他,鼻尖呼出的氣息近在咫尺。

他忽然問了句:“……我能親你麽?”

“……”

“能麽?”

路鶴深忍無可忍:“我看我的初吻還需要保留一下……唔……”

沈驚鶴沒等他說完便徑直吻上,卻又帶着些許克制,并未深入,只不斷地親着那一柔軟,像個謹小慎微的旅人。

“好,打住。“路鶴深咳了兩聲,伸手一推沈驚鶴,“咱倆一起消失了這麽久,待會五班全體來找咱。”

沈驚鶴松了手,莞爾道:“嗯。”

路鶴深大步走出去,只覺腦子都要炸成原子彈了。

“喜歡沈驚鶴”這個念頭,是他方才突然有的。

但也有可能,是他潛意識裏便是這樣,只不過是另一根“直男”筋一直催眠他。

再一次地洗過手後,又聽沈驚鶴道:“阿鶴,我這算有名分了?”

路鶴深應了聲:“我不說了嗎,初戀,你可得了如此殊榮啊。”

沈驚鶴靠着牆看他:“你沒有敷衍我吧?”

“沒有。”

“你不會渣我吧?”

“不會。”

“你喜歡我麽?”

“……”

路鶴深是終于是意識到了“男人戀愛一百八十變”這句話的含金量,那沈驚鶴都膩歪成啥樣了啊,感覺馬上都能紮雙馬尾了。

他咬牙道:“喜歡。喜歡死了。開心麽?”

沈驚鶴展唇一笑,輕聲道:“……如果是真的,我很開心。”

路鶴深剛想說“你這話什麽意思,在你心裏深子哥就是個玩弄人感情的渣男是吧”,然而一轉頭就看見了站在外頭滿臉不可言說的李蔓婷。

“……”

他迅速遠離沈驚鶴,故作淡定地問李蔓婷道:“你看什麽呢?”

李蔓婷趕忙回神,條件反射般地連“哦”了數聲,而後才道:“我看你倆消失了這麽久,出來找呢。”

她頓了番,“也急需你們回去救個場。”

路鶴深奇道:“救什麽場?”

剛得名份的沈驚鶴見路鶴深轉身就忘了他,便又跟上,嘆道:“阿鶴,你怎麽看到她就忘了你男朋友啊。”他尾調似乎刻意上揚了些許。

路鶴深對“男朋友”這個詞還有點陌生,聞言先怔了下,而後趁前方正兢兢業業講解的李蔓婷不注意劃了劃沈驚鶴的指夾,又咳了幾番:

“既然咱正式地在一起了,你就別想那麽多了。”別像個小姑娘一樣膩膩歪歪的……

沈驚鶴不置可否地嗯了聲,忽然又道:“那你可以先把你微信裏上個月在學校話劇社加的學妹、幾個星期前在公園加的女生,十天前去超市加的人……全拉黑了麽?”

路鶴深:“……原來你還記得那麽多我加了就忘的人啊?”

李蔓婷倏忽間回過頭來:“……所以吧,就是這樣。哎你們咋牽上手了?”

沈驚鶴還未開口,路鶴深就先道:“沒什麽啊,咱關系比較好。對了,你剛剛說什麽了?”

李蔓婷前面還一臉“原來如此”,聽到後一段話時“原來如此”霎時就變成了“你耳聾吧”。

“你一點沒聽到?”她問。

路鶴深歉意一笑.。

蔓婷無語地拉開了廂房的門:“那算了。自己看吧。”

說時遲那時快,随着她的動作,,曲經典18年風格迅速刺穿了耳膜。

“……”

路鶴深往裏頭看了眼,頗為驚奇:

“羅三祥和他姑父在裏面K歌啊?”

李蔓婷說:“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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