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阿鶴

阿鶴

耳邊秦始皇為慶祝六國統一而創作的懷舊金曲,頗為刺痛腦顱乃至神經。

沈驚鶴擇了個較隐蔽的位置和路鶴深就和一齊坐着,此時正不住說笑着。

這座茶樓的廂房規模挺大,裏面甚至還裝了個唱歌的屏。

羅三祥一吃飽那勁兒就收不住了,說要唱歌,唱就唱吧,還非要拉個伴唱。

但可憐全班除了他姑父無人與他那仿若八十歲大爺的聽歌品味相契合,他們姑侄倆也就開開心心地唱歌去了,就是其它人的耳朵有點遭罪。

路鶴深聽完事情原委後不解道:“那幹咱啥事兒啊?”

因為苦情音樂對耳膜的殺傷力太強,路鶴深擡手想捂捂耳朵,卻忽然感覺身後人伸手掩在了他耳畔處。

李蔓婷:“……”

沈驚鶴神色無異,還笑了番:“你們繼續說。”

“……”李蔓婷無力地點下頭,“你倆不是反光板最喜歡的學生嗎,勸勸他啊。”

“勸啥啊……”路鶴深一句還沒說完,沈驚鶴卻一拉他。

沈驚鶴扶住他身子,而後對李蔓婷道:“嗯。我們商量商量。”

路鶴深一偏頭:“你幹啥啊?”

沈驚鶴靠近他,手牽上他,說:

“想牽老公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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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鶴深:“……?”

手指間相交的地方滾燙溫熱,眼前的沈驚鶴言笑晏晏着。

半的,路鶴深洩了氣:“……我以前咋沒發現你這麽死膩歪啊。”

沈驚鶴牽起嘴角,挑眉道:“以前也想啊,阿鶴不是不願意麽?”

路鶴深:“你以前要是敢這麽叫我的話我是真會找大師來的。”

“……”沈驚鶴看起來像在竭力忍笑,“我現在就不像中邪了麽?阿鶴——哈哈哈……”

路鶴深一推他的肩:“對哦,忘了問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沈驚鶴笑着,眸中仿佛呈着滿世間的溫柔星河。

豈料還沒說什麽,卻又聽一言道:“你倆瞎鬧什麽呢?——”

路鶴深聽罷此話趕忙一溜地從沈驚鶴身上起來,望向身旁唱歌唱累了進入了中場休息的陳老師,幹笑幾聲:“老師您不唱了?”

陳老師樂呵呵地:“休息一下。”

路鶴深瞥一望,發現班裏諸多不堪魔音繞耳的人都向他倆投以了希冀的目光。

既然已經麥霸團夥中的一個團員已經下場了,那還只差一個人了!

但他還沒想好怎麽瞎編才能讓麥霸中的滅霸羅三祥乖乖放下麥克風,卻見沈驚鶴起身來笑道:“我和阿鶴唱一首吧。”

路鶴深:“行啊……啊?!”

劉岳亮十分之捧場:“來,深子,來唱咱男人的羁絆!”

李蔓婷面無表情:“待會給你唱首《奇跡再現》就老實了。”

“……”劉岳亮沉默半晌,最後道,“其實吧,要不是沈驚鶴杵在那,我還真想和他合唱一首《奇跡再現》啊,或者……”

他話還沒說完,坐在他身邊的女生——特別是李蔓婷——都頓時如遭雷擊:“你離我遠點!”

劉岳亮:“……”

沈驚鶴去點歌了。

坐在一旁的女生偷偷瞥了眼,卻忽然像在倏忽間對人生失去了信心:“完了……”

另一名女生不解地問道:“你怎麽了?”

“沈驚鶴點了《有點甜》……我完全想象不到深子唱甜歌的樣子……那簡直是張飛跳脫衣舞吧……”

被強制下崗的羅三祥聞言那是萬般不服:“怎麽說話的呢,我兄弟多帥,怎麽是張飛了?換個比喻!”

兩位女生面面相觑。

互相思索了陣後,她們十分堅定地開口了:

“楊玉環過五關斬六将。”

羅三祥:“……”

倆兄弟雙雙Game Over。

不小心聽到這三人對話的路鶴深忍不住道:“為什麽單拎我出來罵啊?”

沈驚鶴笑道:“因為優秀的人格外遭人記恨?”

路鶴深回道:“你這個解釋老公收下了。”

沈驚鶴:“……不是說不喜歡這個稱呼麽?”

路鶴深大笑。

說是合唱,實則全是實力派歌手沈驚鶴發力,而跳脫衣舞的張飛……不是。

過五關斬六将的楊玉環……不是。

——而一旁的路鶴深歌雖是一句沒唱,氣氛倒是跟其他人做足了,大力支持他男朋友。

平心而論,沈驚鶴聲音溫柔綿長,唱這類小甜歌很容易讓人代入進去。

而路鶴深嘛——絕對不是說他聲音不好聽——大概會直接把你從絕世男模的懷裏拉出來扔到風沙飛揚的戰場上沖鋒陷陣吧。

“沈驚鶴,”路鶴深倚着河邊的木欄,若有所思,“從答應你開始,我就在想,這個名分好像給不給你都無所謂啊。我們除了有點……肢體親密接觸,相處和以前當兄弟的時候好像也沒什麽兩樣啊。”

五班這群人一聚起來就好比猿猴回歸森林——徹底釋放天性了。

剛才沈驚鶴唱完一首後便不顧神情懇切的粉絲們的強烈要求,堅持退居幕後陪深子哥去了。

而就當一屋子人為羅三祥是否會繼續唱歌而膽戰心驚時,羅三祥忽然說西街平湖那兒正進行着龍舟比賽,而他發小的伯伯的堂哥的兒子便是選手之一,要為其加油啥的。

路鶴深和五班全體同學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劉岳亮率先站起來說:“走啊!咱去看看!”

于是就到了這地兒。

六月中,廣城氣溫一般都在三十住上了,也就靠水的地方有點涼風吹吹。

沈驚鶴側身望着他,眼裏閃着細碎的光。

他笑道:“怎麽就無所謂了?名分對我來說很重要的。”

路鶴深頭上飄了個問號:“咋說?”

“你不給我一個名分,以後如果你找了女朋友了,義無反顧地就扔下我了,我都沒處說理啊。”

路鶴深忍不住嘆道:“沈驚鶴啊,你說咱第一天,你咋淨想些壞的呢。咱不談對象的信任,兄弟的信任呢?”

沈驚鶴一怔,似乎頓了許久,才道:“……對不起。”

路鶴深看他這樣也不知道該說點啥。

以前他就覺得沈驚鶴從上學開始精神就有點不正常。

怎麽辦啊以後他能以男朋友的名義帶沈驚鶴去醫院看看嗎?

他們站的地方離人群比較遠,他前後都看了一遍,而後慢慢牽起沈驚鶴的手,張口就打包票:

“反正你別擔心,我答應你不是因為我瞎活着覺得好玩,是因為你同樣也是很好的一個人。咱兄弟都做了六年,正經對象不得過個十年八年?”

沈驚鶴唇邊蕩開弧度,拉近了他,垂眸笑說:“一輩子吧。”

可惜兩人沒能獨處多久,羅三祥又探了個頭過來:“哎我深子你和沈驚鶴在這呢,快過來快過來,跟我一起給那大兄弟加油!”

路鶴深轉了個身:“行啊三祥,選手在哪就位呢?”

沈驚鶴不知為何面上露了幾分不大高興,卻也很快便斂了下去。

羅三祥跟路鶴深簡單探讨了一下待會怎麽應援才能顯出他的氣勢,便又招呼沈驚鶴道:“沈驚鶴,你也跟上啊。”

沈驚鶴笑着走到了路鶴深身邊。

賽龍舟,一個關乎廣城各家顏面的比賽。

贏了比賽揚眉吐氣昂首挺胸走路帶風,輸了比賽則悲痛欲絕心如刀割面上無光,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羅三祥跟着他發小去慰問鼓勵龍舟選手了,剩下一幫沒事幹的五班諸人就聚在一起閑聊瞎扯。

“你們覺得待會開場羅三祥會咋喊?”劉岳亮道,“我覺得待會一定特精彩。”

“你這麽講我怎麽有種不詳的預感……”

路鶴深對羅三祥的性格了如指掌:“還能咋喊?不是‘加油啊幹死紅隊’就是‘兄弟的兄弟你加把勁啊,咱雖然不是兄弟,但你輸了我也會很心痛的’吧。”

劉岳亮拱手贊道:“不愧是羅三祥的六年好兄弟。”

路鶴深回敬:“好說好說。話說你怎麽看?”

劉岳亮道:“我覺得他還會讓我們拉橫幅,上面就寫‘兄弟拉爆紅隊’。”

“……”路鶴深被此言論驚得說不出話,“你才是真正了解羅三祥啊!”

李蔓婷忍不住在一邊吐槽:“我感覺能和他們玩的一起的腦子多少有點病。”羅三祥病得最重。

玉立提醒她道:“你這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嗎?”

李蔓婷:“我那不叫和他們玩,叫慰問病患。”

玉立:“……”

“阿鶴。”方才去一邊買東西的沈驚鶴碰了碰路鶴深,将東西遞給他,“給你。”

劉岳亮奇道:“什麽東西?”

路鶴深一笑,從袋子裏拿出了支黑帽記號筆,油漆的味道頓時散開來。

“哦,羅三祥叫我買的,我叫沈驚鶴買的——”他說,“用來寫橫幅的記號筆。”

劉岳亮連連後退:“你們兩個怎麽可以背着我暗中勾結!”

路鶴深搭了只手到沈驚鶴肩上,忍了會,還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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