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阿鶴
阿鶴
日頭漸漸吞過了暗天,路鶴深正欲翻身繼續睡,倏忽間卻“嘶”了聲。
睡意全無。
他睜開眼睛,擡起狀态還算好的一只手來扶了扶額。
剛睡醒腦子還有點迷糊,讓他好好回想一下……
算了不回想了。
路鶴深撐着身子坐起來,在此期間“嘶”了幾十聲。
就算他現在什麽都忘光了,但憑借着某些生理知識,他也可以判斷出,他被沈驚鶴……了。
“我靠你沈驚鶴勁這麽大……”
路鶴深如沉思者狀,想來昨天混亂無比,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滾到了沈驚鶴下面去,然後釀成了今日慘劇。
忽然中一陣風吹進,屋門被打開,沈驚鶴手上端着個白瓷碗,對他笑了笑:“阿鶴。”
怎麽我一晚上過後又酸又痛你一晚上倒意氣風發了?
路鶴深磨了磨牙,剛想開口說話,卻覺嗓子也有些許疼:“……沈驚鶴……”
沈驚鶴神情微斂,将白瓷碗擱在床頭櫃上,旋即給他遞去一杯水:“先喝點水吧。”
路鶴深接了過來,邊喝水邊瞪沈驚鶴。
沈驚鶴看着他,垂眸道:“阿鶴,我先和你說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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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鶴深:“嗯?”
“……昨天喝了酒,醉了沒收斂,弄疼你了。不過給你塗了藥,還疼麽?”沈驚鶴說。
路鶴深拿着杯子的手一頓,水差點灑了出來。
他咳了咳:“還行,咳……還行。”
沈驚鶴從他手裏拿過見底了的杯子,親了親他:“那就好。”
他複又道:“我煮了粥。你起來吃點。”
路鶴深應了兩聲,止住面部的抽搐,穿上了鞋:“哦,那我先去刷牙。”
沈驚鶴看着他的背影,唇邊笑意更盛。
路鶴深覺得自己是真該打沈驚鶴一頓,讓他知道男朋友不是那麽容易被欺負的。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是前段時間買的同款式的居家服,鎖骨處開了個領子,此時看來便是殷紅斑斑。
他洗了洗臉,将杯子放回架子上,随後喊了聲:“沈驚鶴!”
沈驚鶴走進,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怎麽了?”
路鶴深指了指自己,而後咬牙道:“你說能見人嗎?”
沈驚鶴嘆道:“那你咬回來吧。”
路鶴深無話以言:“算了,沒力氣,咬不動。”
沈驚鶴剛想吻他,卻被拒絕了:“我現在嘴裏都是薄荷味,還是等會兒吧。”
沈驚鶴失笑。
路鶴深不吃東西的時候就愛咬筷子勺子什麽的,喝了兩口粥後又閑不下了,向在廚房忙活的沈驚鶴問道:“你幹什麽呢?”
沈驚鶴回道:“做月餅。今天中秋。”
經他這麽一說,路鶴深才想起這麽一茬。
他喝了口粥:“哦,我學校導師也挺良心,給中國留學生們放了個中秋假。只不過可惜不能回國……”
沈驚鶴猶帶暖意的聲音傳出:“我陪你過。”
路鶴深想了想:“行吧,和對象過也不錯。”
喝完粥後路鶴深收了碗勺到廚房,剛想開水洗,倏忽間聽得了一陣門鈴聲,便收回了手,對沈驚鶴道:“唔……你幫我洗碗吧。”
沈驚鶴擦了擦手:“你放着就好了。”
路鶴深便不再說,也沒看外頭是誰,随手開了門:“誰……啊?”
他後面的“啊”字一頓,最後一絲懶意都化作了驚愕:“姐,姐姐姐姐?!”
路雲錦手上提着個袋子,眼睛迅速在他身上掃了陣,也是同樣驚愕:“路鶴深你……”
路鶴深迅速關門:“姐你先冷靜冷靜。”
“……招惹哪家姑娘了?!”路雲錦手撐着門,大有你有本事就把我手夾斷的恢弘氣勢,“你再關門?!……”
路鶴深覺得自己真是短短兩天就把這輩子的黴都倒完了。
路雲錦來就來啊,整啥驚喜啊。
整驚喜就算了,還挑着這麽尴尬的時間,這下真是驚吓了。
在廚房的沈驚鶴聞聲趕來,正好對上僵持不下的兩人:“阿鶴你……”
路雲錦轉頭看向誤入戰場的沈驚鶴,頃刻後怒聲貫穿整個英國:
“路鶴深!你這是什麽意思?!!”
十分鐘後。
路雲錦同志勢不可擋,将路鶴深拖回了房間,勢必要嚴刑拷打。
“我先問你,”路雲錦眸光銳利,直直看着路鶴深,“那人誰?”
路鶴深一秒十個假動作,搖頭扶額眼神躲閃:“啊,我朋友。外國太寂寞了,搭夥一起過中秋……”
路雲錦一拍桌子——說真的路鶴深覺得應該遞給她一個驚堂木——神态不容置疑:“朋友?跟朋友待一起你還能獲得一身吻痕?”
路鶴深戰術性假咳:“這個,姐,我很純潔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純潔的話全世界都是教父聖母了。”路雲錦掀起眼簾,“需不需要我調你電腦文件出來?”
路鶴深驚道:“姐那玩意我上大一了才看就看過一次你不要污蔑我……”
“別轉移話題!”路雲錦道,“你說不說?說實話!”
路鶴深擡眼看她:“實話有點殘酷……”
路雲錦一擺手:“說就行。”
“我酒後亂性了。”
“…………”
路雲錦此刻很需要一個速效救心丸:“少貧!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位置!”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
“……”現在輪到路鶴深沉默了。
半晌後他以路雲錦先前之勢不可置信道:“我看起來就那麽像被艹的那個嗎!!!”
路雲錦抿了抿唇,心想弟弟不是我不信任你啊,說道,“文明用語。”
路鶴深不知有沒有聽進路雲錦這句略顯尴尬的話語:“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你最近是又看了什麽?說好的弱受強攻呢?!”
路雲錦靈魂發問:“你很強嗎?”
路鶴深:“……”不禁歇火。
“所以,”路雲錦複又道,“你這算是承認了你們的關系。”
路鶴深暗罵自己怎麽就被路雲錦給繞進去了,但如今他大勢已去,只得讪讪道:“嗯……”
路雲錦輕嘆一聲,差點沒止住要奔騰而出的眼淚。
她本來還指望着路鶴深這頭死豬能拱個漂亮弟媳回來,結果反被拱了!……
慘哉慘哉。
路鶴深又問道:“姐……那你怎麽突然來國外了?”
不能是特意來捉奸的吧。
路雲錦從悲傷的回憶中緩過神來應了聲:“哦,我有事要來國外一趟,想着今天中秋給你送盒月餅吧……你反倒給我送了個大禮。”
之前在廣城的時候她也聽了林幼泉些許支支吾吾的敘述,當時她心裏就存疑,給在英國的路鶴深打視頻的時候心裏就更疑了,所以這次不只是來給路鶴深送月餅,更多的是……
查崗吧。
捉奸不太文明。
路鶴深哈哈一笑,“你喜歡就好……嗷!”
路雲錦一撫掌:“我當時在廣城跟你打視頻電話的時候就想打你了,喜歡賽羅喜歡毛主席都是些什麽鬼。”
路鶴深揉了揉剛剛被打的地方:“對賽羅是偶像的喜歡,對毛主席是領袖的熱愛。而且你別打我,我身上還痛呢……”
路雲錦怒道:“你還有臉嗎?!”
路鶴深最終是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
沈驚鶴接住他,問道:“身子不疼了?”
“哦……”路鶴深揉了揉肩,“剛才腎上腺素分泌太多了,沒感受到。”
沈驚鶴:“……”
正巧路雲錦從房裏走出來,沈驚鶴從拿來一旁果切擱在桌上,對路雲錦一笑:“吃點水果吧。”
路鶴深低聲對他道:“剛才我們進去的時候你就在切水果?”
沈驚鶴面不改色地:“讨好一下男朋友的姐姐。”
“讨好什麽,咱倆沒戲了。”路鶴深打算恐吓一下他,“她堅決反對我們!”
沈驚鶴聞之垂眸,說道,“那我們兩個一起過,也挺好的。”
路鶴深不知為何突然負罪感上升:“唔……?”
路雲錦看看面前的果切,又看看身旁文雅的沈驚鶴,擡手将果切推回他面前,最後揀了個較好的語氣:“……你多大年紀?”
路鶴深剛想說我同學啊,高考完那陣你們還見過呢,卻被沈驚鶴一攔。
他笑道:“我跟你姐姐交流一下。我還是想和你跟家人待在一起的。”
路鶴深便閉了口。
而後他就看見沈驚鶴極有涵養風度地答道:“二十四。”
“哦,跟路鶴深同歲啊。哪月出生的?”路雲錦客套道。
“一月。”
此時的路雲錦就像個客服:“比路鶴深大,确實比他成熟。”
路鶴深腹诽道:“難道我就不成熟了?”
沈驚鶴應了聲路雲錦的話,又聽她咳了幾聲,接下來便進入了正題。
“你們現在呢,還年輕,但不能仗着自己現在身體好就為所欲為,要懂節制。然後措施也要做好,雖然路鶴深沒那什麽子宮,不會出人命,不過還……”
路鶴深一臉WDF。
路雲錦你在胡言亂語什麽,我看起來很缺生理知識嗎,你要說就單拎沈驚鶴出來啊。
但沈驚鶴不愧是說要讨好男朋友姐姐的人,眼下還能維持着微笑應路雲錦的話。
一場長達十分鐘的生理知識科普後,路雲錦總算要離開:“……所以,你們注意點,別弄出什麽事來。”
路鶴深默然道:“嗯,快……慢走,有空再來看看。”
路雲錦扯扯嘴角,似乎猜出了他原本想說“快滾”,卻也沒再說什麽,“行吧。等你倆回國了我再看看哪天爸媽心髒好,我就跟他們說說你們的事。”
路鶴深:“爸媽心髒好着呢!……沈驚鶴!”
路雲錦将手收進外套中,換作用眼睛淩遲路鶴深,随後開門離開了。
待屋子裏只剩兩人後,沈驚鶴嘆了聲:“怪我。”
“……?”
“我要是知道你姐姐今天要來,就不喝酒了。”
“……”路鶴深道,“你應該檢讨的不應該是為什麽要搞我嗎??!”